第1章 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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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6月。

藏在墨绿色群山里的知了叽叽叫着。

夏小溪抬起手臂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利索地拿起柴刀将一根棍子砍成三节放进脚边的担子里。

“小溪，不好了，你大伯娘要拿你给夏宝换亲。”

夏小溪猛地抬起头看向跑来的夏春香，“春香，你听谁说的？”

“我就知道你在这。”夏春香这会已经跑到夏小溪跟前，喘着气道：“王富贵一家现在就在你家呢，你大伯娘亲口说的，说让王富贵的二妹王翠翠嫁给你大堂哥夏宝，让你嫁给王富贵，村里好多人都听见了。

“你可千万不能嫁啊。我妈说王富贵在王家村偷鸡摸狗，还经常偷看别家媳妇洗澡，偷人家晾在竹竿上的内衣，三十多岁了也娶不到媳妇，可不是个东西。再说了，夏宝只是你大堂哥，他娶不到媳妇跟你也没关系，你才十五岁。村里人都说你大伯娘心黑。”

血气瞬间涌向夏小溪的脑门，她握着柴刀就往山下冲。怪不得，今天一大早洗完衣服，饭还没吃上一口，王菊花就把她打发到山上来砍柴，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夏春香吓了一跳，忙跟在后头，“小溪，你别冲动，砍伤了人要坐牢的。”

“春香，你放心，我惜命着呢，我以后还想考高中上大学呢。”

夏小溪赶到家门口，就看到屋前的场坪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见她来了，都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屋里王菊花和曾来娣正聊的起劲。

“那就定下个月，我们小溪和你们翠翠同一天出门子。”

“那行，听说夏小溪还在读初二，我看以后就在家好好待着，学校里男的多，待嫁的姑娘哪能天天跟男的混一块。”

“是这个道理，明天我就不让她去学校了。在家待着缝棉被。”王菊花笑眯眯道，终于说定了儿子的亲事了，她还能有什么不答应的。

“我不同意，谁也别想让我嫁人。”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只见夏小溪提着柴刀走了进来。

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王菊花吞了吞口水，“小溪，你先把刀放下，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你们都要把我给卖了给你儿子娶亲，你们还算什么长辈？”

王菊花道：“我们这是为你好，早点给你找个好婆家，免得以后耽误了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

夏小溪冷冷道：“既然是好婆家，那就让你女儿夏慧去嫁，她已经十八岁了，免得她成了老姑娘。”

一旁正磕着瓜子的夏慧听了这话差点把瓜子壳吞进去，呸呸吐出瓜子壳，看向王菊花急道：“妈，你让我嫁，我就去跳河。”

“嫁我家富贵你就要跳河，我们家富贵怎么就寒碜你了？”曾来娣一脸不高兴。

夏慧转头便看到蹲在地上不时偷瞄她和夏小溪的王富贵，那猥琐的样看的她肚里的瓜子仁都要吐出来了。

她跳起脚道：“寒不寒碜你心里没数啊，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王富贵吊着三角眼看向曾来娣，“娘，这样的泼妇我可不要，我就要夏小溪。”夏小溪可比夏慧好看多了。

王菊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夏慧，警告她不要再说话，又看着李文溪道：“你看，是富贵看上你了，他不喜欢慧慧。就这么说定了，你下个月嫁人。学也别上了，就是读书把你心读野了，一个丫头片子主意大的很。”

夏小溪双眼赤红道：“你做不了我的主。你只是我大伯娘。”又对着不远处站着的村长道：“村长，我大伯一家自从我爸妈去世之后就一直借住在我们家，现在正好我和我哥都大了，我们要自立门户，要分家。”

场坪上的村里人瞬间想起眼前这栋在村里排得上号的青砖房是夏小溪家的，夏田一家在里头住的久了倒让人忘记了这回事。

夏小溪这丫头也真是聪明，从夏田王菊花一家分出来，不仅可以把王菊花他们从房子里赶出去，她自己的婚事王菊花也插不了手。

王菊花和夏山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意思，猛地一惊。

王菊花一拍大腿往地上一坐，“你这没良心的，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和致远拉扯大，又供你读书读到初二，现在长大了就要把我们赶出去，真是个白眼狼哦，哎哟喂，养了个白眼狼哦。”

夏小溪扬声道：“我爸妈走的那年我九岁，我哥十三岁，怎么是你们家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况且你们住进了我们家，就搜走了我爸妈留下的四百八十元，后来我哥从十五岁出去打工赚的钱都得给你。这所有的钱加一块也够我和我哥活六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