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门先生与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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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轻轻阖上，其上巨龙灵动的转了转血红眼珠，慵懒的瞄了一眼走出来的格里芬，待男孩完全踏出门框，巨龙之眼才睡着了般失去神采，变回死物宝石。
凯特管家还等在外面，见格里芬出来，轻声道：“少爷，深夜已至，我带您回房间休息？”
“......好，请带我去吧。”
今天是惊心动魄的一天，格里芬经历了从生到死、死中求生的惊险日程，又目睹了法师世界的冰山一角，确信了自己拥有法师天赋......万千思绪在心间起伏，最终通通化为疲惫。
格里芬才恍然意识到身体的惫怠，一时间，就连眼皮子都有点打颤，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陷入深眠了。于是，他赶忙答应下来。
凯特低头注意到小少爷眼皮时不时抖动的疲惫模样，心里笑了下。果然，还是个年幼的孩子呢。
凯特也不多话，领着格里芬穿过走廊，走向最近一处塔楼阶梯。
不熄的灯火日夜照耀，低调优雅的内部装饰，一幅接一幅的大师壁画，拐角处的雕像和盔甲摆件，深色的帷幔绸布长长垂挂着，无处不在的绣着三冠玫瑰的底纹。
不同形状的窗户遍布在塔楼主体，格里芬通过一些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玫瑰花海与远处波光粼粼的月下海洋，楼梯是格里芬不认识的黑石白石交替制成，如钢琴般有规律的排列，奇异的是，这些黑白石楼梯长阶并没有支撑的底部，而是悬空浮着，也没有扶手，螺旋交缠向上。所以格里芬在稍微关注了一下楼梯构造后就小心翼翼的攀爬着，万一掉下去那可不是好玩的。
鞋底踏在黑石长阶上，“咚～”的发出如同弹奏钢琴般的悦耳音乐声，另一只脚踩在白石长阶上，又是一声“咪啦～”的音乐声。
凯特保持着与格里芬稍提前一步的错开方位，眼角瞄到格里芬睁大眼睛惊奇的神色，含笑解释：“这里是钢琴塔楼，每一个长阶都是一种音乐声，当然，并不完全按照钢琴的排布。这处塔楼连接一层到三层，少爷您的房间老爷安排在三层，也就是老爷的同一层。”
“导师和我同一层？”格里芬又踩上“哗～”的黑石长阶，问道。
“是的，三位老爷都在。”
在“叮叮咚咚～”交织的清悦音符谱写的悠扬音乐下，格里芬与凯特管家走了很长一段。
“我们到了。”凯特先停了下来。
黑白钢琴楼梯到了尽头，是一道阖着的黑白大门，一扇黑，一扇白。值得注意的是，格里芬发现，在这两扇黑白门上有三道奇怪的凸起直线纹路，两道以门缝为中间，对立的凸在两边，一道更是横跨门缝，一左一右的对称的浮现。
又是有密码的门？
格里芬猜测，然而他猜错了。
凯特管家清了清嗓子，用他低沉柔和的声音叫唤道：“门先生！门先生！醒醒！”
门先生？格里芬感觉头上有问号升起，疑惑的望着一动不动的黑白大门。
门，毫无动静。
凯特没有放弃，继续喊道：“门先生，请开门吧！我和少爷要去往第三层。”
门还是没动，不，也不是没动。格里芬发觉，上面两道直线凸起不耐烦似的上下翘了一下。
凯特叹了一口气：“请别睡了，若是被老爷知道，您最近引以为豪的黑白色门漆会换成五彩斑斓的糅杂色块吧？说不准，还会被丢入火焰中灼烧，或者说，您喜欢这样？”黑猫管家淡淡吐出了威胁的话语。
真的有用吗，管家先生？才刚冒出这样一个疑问的格里芬目瞪口呆的看到本毫无动静的黑白大门拉了一道长长的起床尾音：“嗯——”然后，上面两道平直凸起变成了两个大大的眼睛，下面的直线变成了嘴巴，甚至还能从那双黑白异瞳的眼睛里看到起床气的不满。
门先生沉闷的声音响起：“你总是打扰我睡觉，凯特管家。”
凯特理了理袖口，道：“门先生，您的睡眠时间太多了，已经干扰到我们的日常出行了。”
说完后，凯特转头对格里芬说：“少爷，这位是门先生，同样是老爷灵魂炼金的杰作之一，除了个人房间的门和老爷施法的门，公共的门都可能随时变换为门先生。门先生喜爱睡觉，最近的装饰门漆是黑白色的，如果遇到这样的黑白门却怎么也开不下来，请别犹豫，大声呼喊，因为门先生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在睡觉。”
格里芬愣愣点头。
啊，导师，您的炼金作品这么有个性的吗？一个调皮捣蛋的壁画孩子，一个喜爱睡觉、疑似喜欢不同门漆装扮的门先生......炼金、炼金......居然能炼制出有着与人无二情感的非人生物吗？
格里芬对灵魂炼金的好奇又增加了一点。
对面黑白色的门先生眨眨眼睛，瞅了瞅面前这个个子不高、脸颊还带着婴儿肥的棕发男孩，“唔——”他含着迷糊的音色上下打量着男孩，“老爷的学徒？嗯......看上去好小。”
“少爷才八岁，还会长的。”凯特微笑回应，“那么，门先生，现在能开门了吗？夜色深重，少爷需要入眠，保持身体的康健。”
“好吧好吧，你都这么说了——”门先生嘟囔着，又多瞟了几眼格里芬，那眼神里的好奇成功的让男孩不适应的揪了揪衣角。
“咯吱——”黑白大门缓缓打开，门后是一片宽阔的大厅，月色从凸面玻璃落地窗撒下，整体是简单又不失奢华的休闲区域，落地窗对面两侧是精心摆放的名贵酒水，可以想象其主人在悠闲时倚靠在吧台上或坐于沙发上，在月色下品尝美酒。
门先生被分成两半的嘴巴还在说话：“哦——年少的小少爷，别听凯特管家说的，小少爷只要轻轻喊我就好，我肯定听得到的。”
“啊？哦......好的，门先生。”被门先生对话的格里芬呆了一下，察觉其中意思，不在意的应了下来，虽然他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之前凯特管家喊了三遍才叫醒门先生的战果可是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了。
黑白大门上的两只眼睛像是挺高兴的弯了一下：“小少爷有什么事可以尽情吩咐我哦～在这个半位面内，我可是来去自由的‘门’，想去哪里都可以，一瞬间就能达到，嘿嘿。”门先生粗犷的声音说了一句很不得了的话。
门先生可没有说谎，他作为老爷的灵魂炼金杰作之一，怎么可能就是一普普通通能说话的门呢。在老爷的半位面里，除了那些老爷用法术禁锢住的地方，他能随意取代任何门，也能无所顾忌的抵达任何地方。
凯特无奈的瞥了眼门先生，但对于这句话他没有反驳：“少爷，在半位面里的出行确实是由门先生负责的。”
除了老是睡觉很难喊醒外没有太失职的地方，毕竟，在空间稳定性不如主位面的半位面里施展空距转移或星界通道和找死没多大差别，飞行也需要时间，能够契合空间波动、通过震荡空间实现空间转移的门先生就是最便利的出行方式了。当然，身为半位面主人的老爷并不需要这样，老爷凭借对半位面的掌握，自可来去自由。
“不过，对于门先生所说——‘轻轻’唤醒......这点，我持反对意见。”带着洁白手套的双手交握于腹部，凯特带着礼貌的微笑说着有点讽刺的话，可见，他、还有其他人都颇有怨言：“门先生明明是不需要睡眠的，为什么总是至少要喊三遍以上才‘醒’呢？是否是身体出了问题，那正好，我去禀报老爷，请老爷为您修理一番可好？”
格里芬仿佛感觉凯特管家的身后升起了黑气，对被怼的支支吾吾的门先生暗暗投去怜悯的目光。
“啊......这个......”门先生两只大大的异瞳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突然瞄到一旁的格里芬，咳嗽两声，“咳咳......凯特管家，那个......小少爷好像挺困的，你还是让小少爷先去休息吧。”
那道直线大嘴巴扯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被点到的格里芬：“......”有他什么事？！
黑猫管家的幽绿猫瞳幽幽瞪了门先生一下，转而对格里芬报以一个歉意的笑，声音柔和了一些：“非常抱歉，少爷，是我疏忽了。请随我来吧，您的房间就在里侧第一间。”
格里芬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道：“没事。”也罢，他确实有点困了。
刚想到这里，格里芬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浮起点点困倦的泪花。等用手指拂去泪水，男孩才反应过来动作的不雅，有点羞涩的低下头。
凯特语气更是轻柔：“请随我来吧。”
至于门先生，已经装作自己是一个普通的门了。
都被威胁了，自己平日确实也有点过分，但、但他实在是忍不住想睡觉啊！偌大门生，也就睡觉是爱好了，哦，还有漂亮的门漆......但是，实在是惹不起凯特管家，这位黑猫管家的实力在他们一溜子非人类里也是最顶尖的那波，还特么腹黑的要死，颇有老爷小心眼记仇的“美德”......啧啧，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新来的小少爷看上去不错哦～还是老爷的唯一学徒。要是小少爷也成为炼金术士，和他打好关系的话，岂不是要什么漂亮门漆就有什么？嘿嘿......
门先生装死中的心思流转，已经想到了未来数不尽的漂亮门漆排队等着被他选择，忍不住暗中嘿嘿笑着。
格里芬自然没有感觉到，他此刻已经抵达了他要居住很长时间、属于他的房间了。
格里芬睁大眼睛打量着这间不是太奢华却很舒服的双层房间。没错，这间可以说的上是双层小楼了。
由于这间也是位于古堡的一个凸出外层的尖顶塔楼状的布局，它的层高很高，顶部倒不是和导师的书房那样的透明玻璃覆盖，而是颇有意趣的层叠镂空木质屋顶。垂着一盏花枝招展的水晶挂灯，此刻灯内数块发光的晶石正徐徐洒下柔和又明亮的光芒。
一楼是床铺摆放的区域，一张铺着柔软被褥的原木大床摆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地毯也是不知名兽类的皮毛，窗口有和地面浑然一体的不高的长长木桌，桌上几只粉色的玫瑰插在透明花瓶里，还有书写记录用的钢笔、羽毛笔、白纸之类的。
这间屋子也贯彻了古堡主人爱书的特点，一楼的床头床尾、墙壁，和二楼的空闲地区，都镶嵌着从地板抵到屋顶的书架，放置着满满的书籍。让也挺喜欢书籍的格里芬欣喜万分。
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架在房间两侧，完全不遮挡灯光和视线。二楼，可以算是集休闲和学习于一体，圆形的落地窗让天然光线十分充足，光线照耀的地方正好摆放着沙发，平日里在阳光充足的时候躺在这里一定很舒服，格里芬确信。
在二楼两侧，还有两道小门。格里芬随着凯特管家推开左侧的门，是衣帽间。
一排排的嵌在墙壁里的原木衣柜，里面已经挂着不少的衣物。格里芬抬头从下到上望着，休闲装、正装、礼服......长靴、短靴、皮靴、尖角鞋......矮帽、圆帽、高礼帽......袖扣、领结、胸针、发饰、手饰......
“呃——”不禁发出了没有见识的惊呼。哪怕是在罗恩·卡尔给他安排的衣帽间，格里芬也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复杂的衣服与装饰品啊！
“因为老爷不久前才通知我们，少爷您的衣物还没有准备齐全。”凯特管家不太满意的看了看，言语间有点嫌弃太少：“关于衣物这边，设计是本先生负责，准备则是由女仆长菲莉斯小姐、您的两位幽灵女仆小姐，以及露格席娜小姐负责。”
凯特又介绍了两个比较陌生的名字：“本先生是一只尖尾雀，专门负责衣物与饰品设计，他的眼光与裁剪技术是大师级别的。露格席娜小姐种族是恶魔中的魅魔一族，负责内务这一块，她的性格很好相处。”
又认识了两个新的种族啊......尖尾雀他还是知道的，是雀类的一种，每年清风拂面的春天，这群春之女神的精灵就会叽叽喳喳的在翠绿枝叶间交谈，它们的尾巴尖尖的，身子毛绒绒的像毛球，小小的喙能唱出清脆的春之旋律。魅魔......这个格里芬就没有听说过了。
格里芬挠挠脑袋：“魅魔？”
“......”这该怎么解释？凯特有点头疼的想，万一带坏小孩子怎么办？算了算了，身为法师预备役，将来各族都是需要认识的。
这样想着，凯特又恢复了一贯的优雅微笑：“魅魔，是以魅惑闻名的恶魔种族，她们普遍以女性为主，是母系社会，攻击力不高，但很擅长掌控人的情绪。”凯特还是委婉的介绍了一下，主要，少爷的眼睛实在是太纯稚了！
格里芬只当长见识，听过记一下就结束，也没有想太多。他反而对擅长衣物饰品设计的尖尾雀本先生更感兴趣。毕竟，魅魔什么的离他原来的生活太远，而尖尾雀却是每年春天都可以见到的，这种平常变不平常，才更让人察觉那种奇异转折。
右侧的门通往卫生间与浴室。让格里芬颇为惊喜的是，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可一进去就像进入另一个天地的温泉浴室。
半圆型的玻璃倒盖在温泉之上，夜色如幕，星光璀璨，花香浓郁，枝繁叶茂，一棵高大的苍树立在温泉中间，茂密的树冠枝干穿过玻璃罩顶，在外界生机勃勃的舒展着。温泉热气蒸腾，水质清澈，朦胧雾气如烟升腾。
“这里施展了空间延展咒......”正要解释一下为什么空间如此之大的凯特见格里芬有点羞赧的抬头望着头顶玻璃，有点好笑的说：“请放心，玻璃是单面的，而且，施展了隐蔽术法和幻术，从外界看，这里只是平平无奇的古堡一角而已。”
那就好。
格里芬可不想泡温泉的时候被别人看到，那多不好意思啊！
回到室内，凯特双手按在腹部，微微躬身：“那么，少爷请早些休息吧。明早您醒来之后，可随时去往餐厅用餐。”
“好的，再见，管家先生。”
“请叫我凯特就好。”
“好吧...凯特先生。”
凯特在离开之前，将格里芬的行李交还给了格里芬。
格里芬整理了一番东西，洗了一个澡，舒舒服服的穿上柔软的睡衣，关上灯，一下子扑在软乎乎的床铺上，仰躺在月光照射下，眼睫随着眼皮一抖一抖的。
今天，真的好累啊......事情很多，变化也很多，但是，将来一定很不错吧？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
睡意袭上，格里芬沉入了甜美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