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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她好像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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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万蛊寨的那个天之骄子一般的聂少主死了,死在了那柄几乎将她的心脉震碎的七零八落的重剑之下。

现在的少主只是一个身体孱弱,武功施展不出的废人聂桑窈。

那个桀骜不驯,总爱四处闯祸的聂小六也死了,他溺死在了名为愧疚的深海里。只留下一个名叫聂则粼的沉默少年。

他不爱笑,不爱说话,常年在外面四处寻医问药,鲜少回到万蛊寨。有时回到万蛊寨也只是为了亲自将药带回,再亲手交给聂桑窈盯着她吃下去。

偶尔,他也会在寨里待上几天,不过那几天有多数的时间是待在聂桑窈身边的。即使不说话,他就是静静的看着她也能待上一整天。

几天之后,他又走了,只留下一堆数不清的药和很多各个地方的小玩意儿。

他得去给窈窈少主找药了。

那么骄傲矜贵的少主,不应该承受着其他人同情怜悯的目光。

可惜,那又不只是个梦。

梦里的她再次经历着那三年只能躺在床上的时光,那三年对于她来说没有一天出过太阳,也没有下过一天雨,只是厚重的乌云遮盖着天幕,见不到一点光。

阴沉的让人喘不过气。

聂桑窈靠坐在床榻上,侧头盯着梳妆台旁的那扇窗户,眼底无波面无表情,像是个没有生命的傀儡木偶。

从黎明昏晓到天光大亮的时间很短很短,对于十七年的人生来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暖黄的光线透过窗户纸打进黑暗的屋子里,一道道光柱很快将屋子照亮。她甚至还能看到光中有不断盘旋飞舞着的微小尘埃,它们也像是在发着光,充满着照亮黑暗的希望。

聂桑窈闭上眼眸,仰着头沐浴在那道射到床榻上的光线中,一头披散着的柔顺墨发被阳光渡成了金色,像是每一根头发丝都是金子做的,在散发着暖黄的光。

出太阳了啊……

尘奴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推开门,抬头便看见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即使被称为佛子,但他也无可否认这一幕很美,美得不像是凡间景。

她当是佛前那株静静盛开着的金色佛莲,圣洁而美好。

听到声音,她微微睁开眼,被光刺得忍不住眯了眯眸子,等适应了光线后才抬头看过去。

“早上好啊。”她歪着头朝尘奴微微一笑,轻快的嗓音和上扬得嘴角显示出她难得的好心情。

听到她的声音,尘奴回了神,复而垂下眸子,不徐不疾的端着药碗走向她。

他依旧克制着礼数,将药递给她后,往后又退了三步才站定。

盯着碗里乌漆麻黑的药汁,聂桑窈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将鼻子往前凑了凑,登时一股苦涩的热气涌入鼻腔,熏的她赶忙将脑袋往后缩,同时伸着手臂将碗拿远。

她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说道:“这是人能喝的吗?我不喝,拿走!”

对于她的娇气,尘奴习以为常,只捻着佛珠淡声道:“少主,良药苦口,而且这是小神医亲自开的药,想必对你的恢复有奇效。”

因为捏着鼻子的缘故,她的鼻音有点重,说话的声音多了一分稚气:“她师父辛百草都治不了我,她能做什么?也不过是些滋补和温养的药罢了。对我用处不大。”

“你快拿走,难闻死了。”

尘奴微笑着抬眸望向她,一言不发,意思是:没得谈,赶紧喝。

聂桑窈将头摇成拨浪鼓,这么苦的药,没门!

正当尘奴考虑着要不要强行给她灌下去时,前来看望的萧瑟几人刚好迈进了门槛。

“你可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雷无桀快步走向她,又惊喜又关切的说道。

聂桑窈眸光一亮,飞快的将药碗塞到了雷无桀的手里,“没事了!感觉还不错!”

雷无桀猝不及防的手里被塞了一碗药,药汁晃晃荡荡的,差点洒了他一手。

“小神医说了,这药你必须喝。”萧瑟瞥了一眼那碗药,淡淡的提醒来自小神医的医嘱。

他身后跟着的司空千落端着一盘蜜饯坐到床榻边,冲她笑着说道:“小神医说的真准,你今天果真醒了。”

“若是怕苦,我这儿有蜜饯,一定在你喝完药的第一时间递到你嘴边。”

说着,她从一盘蜜饯里拿出一块儿夹在指间,一双漂亮的杏眼一错不错的看着她,准备等她将药喝完后就飞快的将蜜饯喂给她。

这边的雷无桀也恍然的将药碗递出,热切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傻气。

不大的床榻前被四个人几乎“包围”了,聂桑窈感受到了久违的压迫感。

如果她没记错,上一次被人这么盯着喝药还是在六岁之前。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被这么多人盯着也不太好意思再耍脾气了,于是抬手接过药碗,捏着鼻子犹豫半晌后才一狠心,表情悲壮的像是马上就要英勇就义,闭着眼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苦涩在舌尖很快蔓延开来,被司空千落连塞了好几个蜜饯以后,她那皱着的眉毛才算舒展开来。

一边嘴里嚼着蜜饯,聂桑窈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唐莲的伤恢复的怎么样?”

给她又递了一颗蜜饯后,司空千落干脆将整盘蜜饯塞进她怀里,“大师兄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喝几副药然后静养即可。昨天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咀嚼的动作一顿,她眨巴眨巴桃花眼,疑惑道:“这么快吗?”

雷无桀将空了的药碗放到桌上,不客气的搬了个板凳一屁股坐下,闻言,瞪大了眼睛:“快吗?你可不知道,这几天我们心里有多煎熬,一边担心大师兄的伤,一边担心你长睡不醒……这六天简直度日如年!”

六天?这个数字让她有些恍惚,“我睡了六天吗?”

萧瑟懒洋洋的缩着手靠在墙上,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不然呢?你以为你这样睡了多久。”

听到他的反问,聂桑窈呆呆愣愣的答道:“我好像就是做了一场梦。”

司空千落好奇的看向她,“什么梦?”

什么梦?

小姑娘愣了几秒,而后又缓缓笑了,嗓音轻飘飘的,“不太好叙述,但是不重要了。”

“因为梦醒了,天光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