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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人生第一次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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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住的是单人病房。

他左手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能看出点点猩红,右手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衣服没来得及换,大片的血渍已经凝固了。

此刻他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听到动静,顾北睁开眼睛往门口看去,目光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林向阳呢?”

“他送我来的。”沈清禾走进来,搬了个凳子坐下,“他回去了,我来照顾你。”

“……”

怪不得林向阳出去那么久,他还以为碰到了什么危险。

没想到会是这样。

顾北仔细地看了沈清禾一眼,“你不生气了?”

“嗯,林向阳都告诉我了,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顾北摇摇头,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这没什么事儿,你去找个招待所住吧,这会儿应该还开着门。”

沈清禾惊呆了,“你这是赶走我?”

顾北摇摇头,“没有,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招待所干净点。”

他知道沈清禾很爱干净,每天洗澡洗头发,衣服干干净净,屋里收拾的一尘不染,甚至连厨房里装调料的罐子都擦得锃光瓦亮。

县医院条件不是很好,消毒水的味道特别浓。

他待着都觉得头疼。

沈清禾松了口气,“你说的我好像特别矫情一样,这没什么的。”

输液瓶里的液没了,沈清禾起身去喊护士。

护士进来把针管拔掉,看向沈清禾,“你是患者家属吗?”

“是。”

“他失血过多,晚上有可能会发烧,如果烧起来,给他用温水擦擦身体,额头,前胸,后背……”

护士说完,发现沈清禾脸有点红,疑惑地问,“你是患者什么人?”

“我是他媳妇儿。”沈清禾的确有点不好意思。

“嗐,原来结婚了啊,我还以为是啥不方便的关系。”护士忍不住笑了笑,“你们是不是结婚没多长时间呢?”

沈清禾点点头。

护士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怪不得你这么害羞,正常,以后相处时间长了就好。

这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没感觉了。

一会儿你去把住院费缴了,然后找我领套衣服给他换上,穿着脏衣服容易感染。

那伤口不能沾水,如果饿了可以少吃点儿小米粥,其他东西先别吃,水也要少喝。”

“好嘞。”沈清禾一一记下。

她先去缴了费,转身去了医院里的商店,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

沈清禾买了一个暖壶,两个搪瓷盆,两条毛巾,两个搪瓷缸,两副筷子跟勺子,还有牙膏牙刷杯子。

在医院可以不讲究,但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要注意卫生。

“大妈,附近有卖粥的地方吗?”

商店大妈摆摆手,“有是有,不过现在太晚,人家早关门了。”

“那您这能熬吗?”

大妈点点头,“可以,就是有点儿贵,五毛钱一搪瓷缸,熬吗?”

“熬。”沈清禾掏出五毛钱放到柜台上。

确实有些贵,外面的小米粥五分钱一碗,五毛钱可以买十碗。

刚需的时候卖贵点,也正常。

“好嘞,我这就给你熬上。”大妈一乐,麻溜儿地跑去熬粥了。

等粥熬好,沈清禾抱着买好的东西,从护士那儿领了一套病号服,这才往病房里走去。

顾北吃了药,脑袋晕晕沉沉的,想睡却睡不着,看到沈清禾出现在门口,才松了一口气。

扫了一眼她怀里那一堆东西,哑着嗓子开口,“住院费交了多少钱?”

“一百。”

加上她买的那堆东西,至少花了一百二。

沈清禾做的衣服卖多少钱他知道,这段时间她挣了多少钱他大概也清楚。

平时总给家里买菜买吃的,又刚买了一批布料,挣得那些钱根本剩不下多少。

所以,她肯定用了她自己的存款。

顾北琢磨着,他对沈清禾了解清楚了,自己的情况也应该都让她知道。

起码得告诉她,他不仅是木匠,家里还有个家具厂。

还有他的心意。

沈清禾去水房接了一暖壶热水,半盆凉水。

兑成温水后,揉了一条毛巾,“我帮你擦擦手,然后把衣服换了。”

“……我自己来。”顾北伸手去接毛巾,耳根有点儿红。

“你一只手怎么擦?”沈清禾不由分说,抓起顾北的手给他擦干净。

到换衣服的时候,沈清禾犹豫了一下,便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既然决定要照顾他,那就有照顾的样子。

虽然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会儿也不是害羞的时候。

顾北连连摆摆手,耳朵全红了,“我可以自己换,真的。”

“你手上缠的纱布太厚,衬衫袖口窄,褪下来会压到伤口。”他自己没法儿换。

沈清禾先解开他袖口的扣子,两手用力一扯,‘撕拉’几声,衬衫就被她扯开了。

顾北:“……”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沈清禾把肥肥大大的病号服往他手里一塞,“这个你自己能穿。”

说完,沈清禾端着水盆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顾北已经把衣服换好,沈清禾端起搪瓷缸,拿了一把勺子,“喝点儿粥吗?这会儿温度正好。”

“嗯,我……”

“你自己喝,粥会撒出来,衣服就白换了。”

沈清禾拿勺子舀一勺小米粥,递到了顾北的唇边。

顾北喝了半搪瓷缸不知道什么味道的小米粥。

睡着之前,他还在想,自己好像应该告诉沈清禾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来着,他竟然想不起来了。

半夜,顾北发起了高烧。

沈清禾按着护士交代的,给他用温毛巾擦了额头,又把病号服解开,擦了前胸跟后背,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看了几眼。

他身材很好,肌肉线条特别流畅,就是腹部有几道疤,看着像刀伤。

沈清禾有些好奇,这伤又是怎么来的?

他又经历过什么?

也没多想更顾不得害羞,因为顾北温度太高,跟个火炉似的,眉头紧锁着,睡得很不安稳。

沈清禾担心他烧傻了,给他用温水来来回回地擦了好多遍。

窗外天色渐白,顾北终于没有那么烫了。

沈清禾往凳子上一坐,半靠在床沿上,松了口气,这照顾人可真累。

早上八点,顾北一睁眼,就看到沈清禾靠在床沿上,闭着双眼,眼睑下一圈儿青黑。

昨天晚上他也不是一点儿意识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发烧了,也知道沈清禾解他衣服,还知道她来来回回给他用温水擦了好多遍退烧。

顾北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富足,不是因为钱财,而是因为沈清禾。

“你醒了?”护士从外面进来,看到顾北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再看看靠着床沿睡的沈清禾,弯唇笑笑,递过去一支体温计。

沈清禾睡得并不沉,她听到动静睁开眼,伸手往顾北头上探去,“好像不烧了。”

顾北把体温表递给护士。

护士看过之后,笑了笑,“三十六度五,是不烧了,多亏你媳妇儿照顾的好。

不过你之前失血太多,还是要在医院里多观察两天。

最好熬点儿大骨头汤喝,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护士走后,沈清禾睡眼惺忪地问,“你要不要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