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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血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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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显然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钱现在明显是要不到了,人都跪在地上了,你还上来问本来应该能拿到多少。

要是遇到脾气差,说不定上来先给李维一嘴巴了。

毕竟打不了场长和工头,还打不了你吗?

可话又说回来,能跪在这里的,也都是彻底被磨平了棱角的,一个个眼神麻木空洞,都是软弱可欺的性格。

那個十岁的孩子也同样跪着,他看起来是来要父亲死亡的赔偿款,跟着其他的大人一起。

回应李维问题的是一阵沉默。

但李维一点也不急,他就这么跟着蹲在了他们旁边,良久之后,才有一个断了半条胳膊的男人开口说道。

“你签的条约上都有写,因工死的,场里正常赔三万。”

这里正常的劳工最多一天能拿100,一个月也就是三千左右,虽然还不了解游戏中的货币购买力,但从这些劳工的面色、住处以及穿着打扮来看,这肯定不是一个能保证吃喝不愁的数字。

就这,人死了赔的钱居然连一年的工资都不到。

“正常能拿到手的肯定不会有三万吧?”李维继续问。

那个断臂的男人像是觉得既然开了口,也就无所谓其他说不说的了,就这样低着头回答道。

“运气好的时候到手有一万六七,不好的时候只有一万出头。”

“运气好也才一半啊。”李维砸了咂嘴,“运气不好也别说一万出头,你们现在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面对这样让人听起来只会感觉嘲讽的话,这些人脸上都没有半点变化,仍旧是一片麻木。

他们像是彻底丧失了发怒生气的情绪,哀求就是最后的手段。

李维摇了摇头,他站起身。

“兄弟,能单独聊聊吗?”

那个断臂男人不为所动,他就像是泥塑一样只是跪着,但李维却强硬的走过来将他拉了起来,朝一边拽了过去。

男人想要反抗,甩开李维的手,可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我能帮你们把钱要回来。”

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在听到李维的话以后,男人的眼神中明显是怀疑和不信任。

他试探着问。

“您和场长私底下有特殊关系?”

李维只是摇了摇头。

“你别管我怎么要,伱们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不是吗?我又不让你们先给我什么,只有一个要求。”

他盯着断臂男人的眼睛。

“不管我有没有把足额的赔偿款拿回来,我都要其中的三成。”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良心中的良心了。

就算正常的去领赔偿款,他们最多也只能拿到一半,而现在李维却答应给他们大头!

断臂男人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不知道李维有什么自信能把钱要回来。

但如果真的就像李维说的那样,只有在把钱要回来以后,才去分其中的三成,这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成与不成,都没有坏处。

“好!我可以替其他人答应!”

然而,在他答应以后,李维却又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

“你不止要替其他人答应,我需要每个人都给我留下一张字据。你现在就回去找其他人,让他们别跪那浪费时间了,去找纸和笔,让一个会写字的把我拿三成这件事明明白白的写在纸上,然后按上自己的手印。”

断臂男人只是诧异的看着他。

“这有什么意义?如果拿到钱了,也只能是先到你手里然后分给我们,分多少钱都是你决定,为什么还要写字据?”

李维却并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直接转身朝着煤矿场内走去。

“今天晚上,就在场外西北角,一张字据一份钱,没有字据就算赔偿款我拿到了,也一分不给。”

等李维回到食堂没过一会,那些跪在场子门前闹事的劳工家属就散了。

在食堂一直在向外张望的风姿,显然将李维和那些人的接触都看在眼里了。

“你和他们都说了什么了。”

“安慰他们看清现实,不要再跪在这里做无谓的幻想了,与其在这挨打受骂,不如回去躺平等死。”

风姿盯着李维,紧抿着嘴。

她这次没有再对李维言听计从,反而格外的严肃。

“626,有些事情不是反抗不了,就不去反抗的。”

李维对她的话不做什么评价,只是将一把餐刀藏进了口袋中,淡淡的说道。

“我们还是先把自己的事解决吧。”

天空那厚重低矮的云层渐渐暗淡了下来。

劳工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他们绝大部分人都会在9点钟乘坐列车回到社区,还有少部分没有家的,会选择留在场内的宿舍。

“小赵,走吧,该下矿了。今天你来第一天就让你赚到了,一整个白天都在闲着,工钱等于白拿。”

张领先是带着李维和风姿安顿好了他们在场区中的宿舍,最后终于是要带他下矿洞了。

李维笑呵呵的跟在了张领的身后,另外一个叫严黎的工头也是扛着一把锄头,掐灭了手中的烟。

他们带着头盔和照明灯,下到了漆黑的矿井中。

两个工头一前一后把李维夹在中间,开始深入,这里错综复杂,宛如一间迷宫,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带路,很容易就会迷失在其中。

一路上,张领一直都在和李维聊着家常,询问着他家中的状况,以及为什么会变成黑户来这里当劳工。

李维一开始还敷衍的应付两句,但在矿洞中走了十多分钟后,他就连开口都懒得开口了。

气氛变得沉默了下来,安静的矿井中,只有三道沉闷的脚步声在回响。

张领紧握着手中的锄头,他感觉到了氛围有些不对,但心中并没有多少紧张和不安。

这事他和严黎合作已经不止干过一次了,从来都没有出过意外,最惊险的一次,也不过是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劳工在反抗的时候用锄头砸到了他的腿。

那一次让他在家休养了整整半年,好在腿没有被废掉。

也就从那次以后,他总结到了教训,以后办事,绝不能再给这些人锄头。

而在空手的情况下,再强壮的人也打不过手上有武器的两个成年人!

已经能看到矿井的尽头,张领觉得差不多是时候。

他露出了满是黄牙的笑容,转身说出了他和严黎用了接近七年的暗号。

“过了今晚,明天下工了老哥们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好好犒劳犒劳自......”

“噗!”

他的话只还差最后一个字就能说完。

说完,配合默契的两个人就能一同挥起手上的锄头,将这个未经世事的年轻人头给砸的稀烂!

然而,张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被插进了自己胸口的餐刀!

那个始终笑呵呵的年轻人,此时表情平静的就像在看路边的一条狗,缓缓的将刺穿心脏的短刃拔出。

喷溅的鲜血沾染了这片肮脏的土地,也浸透了那让人无法直视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