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老舅的情感变迁：阶级与爱的交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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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荒过后，生活缓缓复苏，人们又开始忙碌于农活之中。彼时，众多年轻人积极响应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 的号召，纷纷来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公社也陆续来了几批知识青年，还专门建立了知青点。
夏村长站在大队部的桌前，满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姥爷悄然走到他身旁，他竟丝毫未觉。姥爷无奈，只得用烟袋锅轻轻敲了敲他的肩膀。
夏村长猛地 “啊” 了一声，慌忙回过头来，习惯性地挠挠头皮，愁容满面地说道：“这不是知识青年来了嘛！住宿和生活倒是都安排好了，可这工作安排，我还真是没想好咋弄呢！”
夏村长看向姥爷，眼神中满是求助：“大伯，想请您帮着想想办法，拿个主意。这些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一个个就像瓷娃娃似的，都有文化，我真怕给他们安排的活不合适，磕着碰着了，不好向上面交代呀！”
老爷面色凝重，缓缓走到桌对面坐下，默默抽起烟袋锅来。过了好一会儿，姥爷停下抽烟的动作，缓缓开口道：“我倒是想了个法子，你看行不行。女青年呢，可以安排到果园去干活，那里的活不累，也不需要赶时间，不是那种强劳动力的活。
男青年嘛，可以去种玉米、花生、豆类、蔬菜、瓜果之类的。农忙的时候再根据情况安排其他活。平时呢，可以挑些文化好的，跟我一起办个学习班，我把我这身技艺传授给大家。”
夏村长一听，眼睛一亮，心想这确实有道理，姜还是老的辣呀！可他又转念一想，有些犹豫地说道：“大伯，这合适吗？您的技术就这么教给大家……”
姥爷站起身来，严肃地说道：“都啥年代了，还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这身技艺也该传下去了，再说我也老了，让年轻人接过去，好好琢磨琢磨，说不定还能提升新技能呢！”
夏村长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敬重和敬佩的神情：“还是夏大伯觉悟高、境界高，培养的孩子也有出息！” 夏村长决定道：“好，我这就跟公社汇报一下，就按您说的办！”
不久后，女知青们来到果园干活，果园离姥家不远。这天上午十点多钟，几个穿着别致布料花色衣服的女青年来到院子里。
领头的高个子女青年说道：“大娘，我们在果园劳动，休息了，来讨口水喝。” 姥姥热情地迎进院子，笑着说道：“我听说了，以后休息常来家喝水坐坐。” 几个人坐在葡萄架下悠闲地闲聊着，姥姥也陪着她们聊天。我乖巧地坐在一旁看着小画书。
领头的高个大眼睛女青年叫王春雨，是个组长，高挑个子，大眼睛眼，长条脸，不太爱笑。她走过来，低头温柔地问我：“朋友，我帮你梳个漂亮的小辫子吧，看你头发多好，又浓密又滑顺！” 我被人称赞，高兴地同意了。
王春雨给我梳完头后，几个知青姐妹一致夸赞她手巧，夸我漂亮。我有些不好意思，躲到姥姥身边。王春雨站起来，招呼另外两个女青年：“我们走吧，打扰这么半天，耽误你们做活了。我们最近都在这劳动，休息时间我再来给小妹妹梳头。”
她说完便带着几个知青姐妹走了。
从那以后，王春雨时常在休息时间来姥姥家，她渐渐地对这个温馨的小院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她看到姥姥一家人勤劳善良，尤其是老舅，长得英俊帅气，大高个大眼睛高鼻梁。她开始悄悄观察老舅，发现他虽然话不多，但干活很认真，对家人也很孝顺。王春雨心中对老舅的好感越来越强烈。
有一次，王春雨在果园里干活时，不小心扭伤了脚。正巧老舅路过，看到她痛苦的样子，二话不说就背起她往村里的卫生所走去。那一刻，王春雨趴在老舅宽阔的背上，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感动。
从那以后，王春雨更加坚定了自己对老舅的感情，她决定主动追求老舅。
她开始频繁地找老舅出去，每次看到老舅，她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光芒。然而，老舅对她的态度却始终不冷不热。王春雨心里有些失落，但她并没有放弃。她觉得老舅可能是比较害羞，或者是还没有发现她的好。于是，她更加努力地表现自己，希望能打动老舅。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春雨发现老舅对她的冷淡，并不是因为害羞。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让老舅不喜欢。
她回想起自己和老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问题所在。她想起有一次，她和老舅一起去镇上，她看到一件漂亮的衣服，忍不住想买下来。可是老舅却皱了皱眉头，说她太浪费了。那一刻，王春雨心里很难过，她觉得老舅不理解她。
还有一次，王春雨和老舅一起参加村里的活动。她看到别的知青和村里的年轻人有说有笑，玩得很开心。她也想加入他们，可是老舅却拉着她走了，说不想和他们一起玩。
王春雨觉得老舅太孤僻了，不懂得与人交往。这些事情让王春雨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老舅，是不是被老舅嫌弃了。
王春雨在宿舍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发呆。身边小巧的雅莉女知青走过来，坐在她床边，疑惑地问道：“你这是为何？” 王春雨无奈地说道：“我看那个夏义伟对我不太感冒，我不找他，他就不理我。可我一个女孩子，怎好老主动呀？”
雅丽推推她：“那你满意他吗，想和他结婚吗？” 王春雨回过身，惆怅地说道：“你说人这一辈子图个啥？有个家，有一群孩子，围锅台转？” 雅丽苦笑咂咂嘴：“那又如何？你没有什么特长，也没有什么能力，能干嘛？”
王春雨扭过头，叹息道：“是呀，自己家里哥姐都工作了，一家都要有个孩子下乡，不在给安排工作，只有下乡接受教育后再返城。现在看来，再过几年也回不去了。母亲说自己年龄大了，没有什么优势，再不趁早找个条件好的，以后就更不好出嫁了。”
雅丽拍拍她，贴心提醒道：“夏义伟虽说是农村的，但人俊聪明家庭简单，姐妹都出嫁有工资，不会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乱事，就公公婆婆两人，大哥大嫂住县城，一般干涉不到。自己开火做饭，有现成的不错房子！不就差个户口吗？以后孩子可以随你是城市的，不然过着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王春雨把身体靠过来：“还是你年轻好，还可以等几年，不用着急，以后有机会再做选择。我看其他几个也着急，这都回去多少天了，看来是托门路回去，哪那么好办？我不行了，老了，再不嫁出去，就是老姑娘了。” 说完，她摸摸自己的脸，无奈地问雅丽：“是不是我已经老的不像样子，夏义伟看不上我呀？”
她是家里老丫头，家里怕她在村里吃苦。她自己觉得老舅条件也挺好，老舅长得特别英俊，大高个大眼睛高鼻梁，特别帅气的人。她悄悄观察了解，对老舅很满意，就托人给介绍对象。
又过一段时间，姥姥家开家庭会议，征求老舅的意见。老舅心灰意冷，低头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看着办吧！” 老舅的婚事定下来后，家里开始忙乎起来。
姥爷、大舅与老舅商量，把西厢房装修下做新房，把家里院墙和大门重新做，有个新的气象。老舅面无喜色，表示无所谓。
大舅同意姥爷的意见。家里拿出所有积蓄，姥姥找二姨姥又借了些。原来的西厢房两间，因为驻扎部队一个排而把墙壁打掉，这回结婚作为婚房还要再垒起来。原来大土院墙时间久远，很多地方已经有些塌陷了，这也需要重新修整。
姥爷背靠在墙上，手里举着烟袋锅，呆呆地发着愣：小儿子结婚得收拾房子，还要垒院墙，这些都需要请村里人帮忙。看他那个样子，没有这心思，我得把老大叫家里张罗。
大舅在周六回来的时候天就黑了。一进屋，掀开门帘，与炕里靠在被垛上的姥爷打完招呼后，偏腿坐到炕沿，和姥爷商量道：“爸，你打算收拾房子，我找好人看好日子，就下个周日。
我看找乡亲帮忙，按这里的规矩办，没有工钱，就是管饭，做些好吃的，让帮忙的人吃得实惠高兴。” 姥爷拿着烟袋锅不停地点头，说道：“老大考虑的周到，自己没有意见。”
大舅看父亲同意，接着商量道：“材料家里还有些，一会我估量下还缺多少，等回县城买完后让人送过来，不耽误下星期日干活。”
这时，姥姥掀门帘进屋，对着姥爷责怪道：“儿子刚进屋也不让他歇息，吃完饭才说事！” 大舅挪过身体，接过姥姥手里的饭碗：“妈，没事，是我先说的，不想让父亲多思虑。”
小姨拉着我的手从院外遛弯刚进屋，姥姥就对小姨不耐烦地说道：“去西厢房把你小弟喊过来，大哥特意为他的事赶回来，也不露个面。”
大舅伸手拦阻姥姥：“妈，不用，我一会过去睡觉时再和他说，小弟情绪不好，让他缓缓。” 大舅知道老舅抵触，一点也不积极，只是按吩咐做事。他心想，不能让老父亲着急。
大舅一回县城就开始操作起来，急忙联系购买大青石和沙石木料。等材料到齐，招呼村里人来十十几个人帮忙。我
也迈着小腿满院里看材料。大舅英俊明亮的脸上挂着笑容，双手拍在一起发出响动，让大家注意：“大家听我说下，一会按我弟弟分工，到指定的区域和各自负责的任务开始，不要忙不要乱。家里备好伙食犒劳大家的辛苦。”
老舅低头往前走，大舅就在旁边小声提醒他：“你得精神点，不要耷拉着脑袋。” 老舅咧下嘴角，站在材料堆上强打精神招呼：“王哥你活细，负责厢房的砌墙抹灰任务；李老弟你有力气带四个人，就管搬运青石；老郑大哥负责垒墙，张伯伯你带几个人提水拌灰。”
老舅又招呼门口站立的几个发小：“你们先把院墙与房子两边，接触地方土院墙拔掉，整理出来，先让负责院墙的人干着，再继续往下扒墙整理清运。你们速度要快，才能不耽误下道工序。”
哥几个回答：“放心，不会误事，不耽误你娶媳妇！” 现场的人一听都哈哈大笑。
现场顿时热闹非凡，张伯伯带着三四个人迅速行动起来，有的提着水桶去打水，有的拿起铁锹搅拌石灰。他们配合默契，动作娴熟，脸上洋溢着劳动的喜悦。王哥则仔细地整理着西厢房的墙体。几个发小更是干劲十足，大筐被装得满满的，他们来回穿梭，忙碌的身影如同跳动的音符。
这边在热火朝天地干活，那边姥姥带领着一群女眷，也忙得不可开交。小媳妇、舅母、小姨、表姨们围在一起，和面的和面，点火的点火，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就在这时，王春雨走了过来。她看着忙碌的老舅，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走到老舅身边，轻声说道：“伟义，累了吧？歇会儿。” 老舅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忙碌着。
王春雨有些尴尬，但她并没有放弃。她伸手想去帮老舅拿工具，老舅却躲开了她的手。王春雨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委屈地说道：“义伟，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可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
老舅停下手中的活，叹了口气，说道：“春雨，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走下去。” 王春雨着急地说道：“差距可以慢慢缩小呀，我会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我也会学着做一个好妻子。”
老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让我再想想吧。” 王春雨看着老舅，心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过了一会儿，王春雨又鼓起勇气说道：“伟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我给小白杰梳头，我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关注你，我发现你不仅善良，还很勤劳、孝顺。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一起面对未来的日子。”
老舅听了王春雨的话，心中有些动摇。他想起了王春雨的好，想起了她的温柔和善良。他看着王春雨，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说道：“春雨，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但是我怕我给不了你幸福。”
王春雨坚定地说道：“伟义，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的。我不要求你给我什么荣华富贵，我只希望我们能相互陪伴，相互扶持。”
老舅被王春雨的话打动了，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王春雨的手，说道：“春雨，那我们一起努力吧。” 王春雨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紧紧地握住老舅的手，仿佛握住了未来的希望。
三天后，在乡亲们的忙活下，很快都给弄得好了。家里人整理完院落后，站在大门旁看眼前修缮完的庭院，一种喜爱涌上心头。
看着厚重褐红色大门，姥姥用手抚摸，满意地点头。再看看新垒起的这丈高的青石院墙，我都没有意识到这质感的厚重和古老的习俗，多年后我才体验，它在心中占据的分量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