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恶魔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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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雨，冲刷掉了很多线索，杨小艾只好让警员针对出租车和郎严尸体附近展开地毯式搜索。
一名警官在草地找到郎严的工作牌，另一名从沼泽里捞起郎严的手机。
然而手机因为浸泡时间过长，已无法正常开机。
关仁川检查了郎严出租车内部 ，发现其行车记录仪遗失，怀疑被凶手带走。
钟玉婷对郎严尸体的伤口初步检查后，确定符合雨夜割喉魔的手法。
然而郎严的被害现场有一点不符合雨夜割喉魔的特征——他的尸体被刻意移动并丢弃在路边的沼泽滩。
关仁川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疑点，凶手多了这样一个动作，必然有他的原因。
此时，孙大海从出租车后备箱的垫子下搜出一件深蓝色雨衣，雨衣上隐约残留有淡淡的血迹。
孙大海立即将这个物证送往鉴定科。
“难道凶手作案后，把自己的雨衣塞进了郎严的后备箱里面？真是奇哉怪也！”
孙大海喃喃自语道。
“师父，恐怕不是这样，这件雨衣是郎严的！”
关仁川一语惊人。
“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杨小艾说道，“我刚刚查看了交管局提供的出租车从载客开始到水库之间完整的道路监控视频，凶手所穿的是一件淡蓝色雨衣，明显不是后备箱的这件。此外，凶手具备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他在车辆接近路口监控摄像头时会故意遮蔽面部，所以我们至今没有一张嫌疑人清晰的面部图片！”
“那就勘察出租车内部，郎严曾经和凶手发生过搏斗，在搏斗过程中凶手的指纹、毛发、血迹、皮肤组织就有可能遗留在车里！”
孙大海回答道。
关仁川看着手中包裹泥土的工作牌，，陷入沉思。
此时，鉴定科传来消息，现场的血迹鉴定报告出来了，深蓝色雨衣上的血迹来自于三个人：苗苗、秦诗涵、章曼。
而在驾驶内散布的血迹只属于郎严一个人，将郎严的血液样本送去和秦诗涵案现场提取到的男性毛发进行dNA比对后，结果显示其遗传信息完全一致。此外，郎严的食指指纹经过确定也和苗苗案现场找到的指纹完全相同。
种种迹象表明，郎严，就是雨夜割喉魔！
是的，一个恶魔被另一个恶魔杀掉了。
孙大海随即率领警队搜查郎严租住的房屋，在房间的墙壁上看到了很多惊悚的画作。
有三名年轻女性，被一名蓝色雨衣的歹徒从背后钳制，割破了喉咙。
这三个女性，身材相貌，和被杀害的苗苗、秦诗涵、章曼高度相似。
另一组警员从郎严的床底下搜查到三枚带血的匕首，血迹来源于上面的三位被害人。
如此一来，郎严就是凶手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据警方推测应该互不相识的两名割喉魔，缘何会自相残杀呢？
另一方面，张进从郎严个人电脑的一份word文档中，发现了郎严沦为连环杀人的背后原因。
文档中，郎严自述自己被严重的精神问题困扰，现在每到雨夜时分就会失控 ，脑海中总会浮现那个女孩的面容。
那个女孩叫做王芳，是郎严的前女友，在一个大雨瓢泼的夜晚，王芳对郎严提出了分手。
此后，郎严长期处于抑郁和焦虑状态。
他曾经因为精神病症前往紫藤市第四医院就诊，被确诊为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吃了很多药都不奏效。
有一次郎严在发病状态下持刀杀害了一名无辜女孩，在割断对方喉管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那名无辜女孩，就是苗苗。
从那以后，郎严对这种感觉竟然上瘾了。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能够缓解病痛的不光有各种药物，杀戮也可以。
他将剥夺无辜者的生命当做一场对背叛者王芳的复仇，并且把他的杰作以图画的方式呈现出来。
对他而言，杀人就是一种艺术。
孙大海走访了郎严的邻居和在出租车公司的同事，了解到郎严的确是一个性情古怪的人，公司的领导曾经差点因为郎严的精神问题，将其开除。
关仁川来到紫藤市第四医院精神部，找到郎严的主治医师——心理卫生与精神疾病科主任刘开言。
刘开言得知关仁川的来意后，立马翻出郎严就诊的病例。经过刘开言主任的诊治，郎严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深一步恶化了。
然而最近郎严前来做心理咨询时，刘开言惊奇地发现，郎严的病症有所减轻。
他自述现在的他能够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事，焦虑症也大幅度缓解了，睡眠质量好了不少。
刘开言原以为这是药物开始起效了，殊不知是杀戮的快感拯救了郎严。
杨小艾来到郎严前女友王芳的工作单位，询问王芳有关郎严的情况。
王芳坦露当初和郎严分手的原因，是因为性格不合。
在王芳的回忆中，郎严仿佛拥有两种性格。第一个性格独断专行，极度自私且自负，他曾经多次辱骂王芳，说她在事业单位里没有发展前途，是一个高学历却没出息的蠢货，惹得王芳闹分手时，他的第二种性格就出现了：那是另一个极端，他会不顾尊严地跪倒在王芳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王芳别走，甚至会拿着头朝冰箱门撞，以死相逼，威胁王芳留在他身边。
杨小艾从这些描述里判断郎严已经患有一定程度的偏执型精神分裂。
在刘开言的病情诊断书中，也明确写道，郎严此时处于精神分裂症的早期——分裂型人格障碍加上偏执型人格障碍。
摸排了郎严的人际关系网后，关仁川表示，可以排除郎严存在同伙并且遭到同伙杀害的可能性。
另一位雨夜割喉魔，还潜藏在紫藤市的茫茫黑夜中。
在雨夜割喉魔连环杀人案件中，凶手A已经死亡，凶手b的身份却依旧是个谜团。
关仁川独自站立在郎严卧室的墙壁面前，分析着墙上的恐怖画作。
他的眼前反复出现郎严在word文档中写下的文字。
杀戮是他的解药，他要将杀人的过程用油彩笔描绘出来，他想让世人明白，杀人也是一种艺术，一种救赎灵魂的艺术。
关仁川反复思考着，第二名凶手为什么会选择杀死郎严。
假设他想让郎严替自己顶罪，那他更符合逻辑的做法应该是将郎严伪造成自杀，如此一来即可把五桩命案全推到死去的郎严身上。
又假如第二名凶手并不清楚郎严的身份，只是在选定猎物时碰巧锁定了在雨夜奔驰的出租车司机郎严，可那未免太过巧合。
最后一种可能，第二名凶手通过他自己的途径，查出郎严就是第一起割喉案的始作俑者。而他本人作为一个模仿犯，出于某种目的，选择将自己的模仿目标杀死。
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关仁川想起了龙东提供的网吧室外监控拍到的画面。
郎严身后尾随了一个黑色雨衣的男子。
他会是第二名凶手吗？
孙大海坐在队长办公室，眼前的案件进展令他焦头烂额。
郎严虽然是死了，可是那位更加高明的割喉杀人狂，依然逍遥法外。
这时紫藤市电视台法制频道的记者慕容晓儿找到孙大海，希望后者提供关于紫藤市割喉魔案的最新爆料。
孙大海出于保密原则当即拒绝。
关仁川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忽然心生一计。
关仁川来到面前，告诉孙大海他已经有了一个引诱雨夜割喉魔主动现身的计策。
“什么计策？”
孙大海问道。
“明天以市局的名义，开展一场表彰大会，表彰亲自击杀割喉魔罪犯郎严的刑警队代理队长孙大海同志！”
关仁川说道。
“有没有搞错，郎严明明是被凶手杀掉的，什么时候变成我击杀的了？”
孙大海一脸问号。
“诶，师父，具体原因等抓获嫌犯后我再向你详细解释。现在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安排，搞一个假的表彰大会，并且借助媒体将消息传出去，我想，到时候凶手自然会上钩的！”
关仁川回答。
“好吧，为了早日抓住凶手，我就暂时信你这个小鬼一次。但是媒体方面，要怎么让他们配合呢？”
孙大海说道。
“这个，就需要刚刚找你要猛料的慕容记者出手了。相信我，只要警方对外宣布雨夜割喉魔被击杀，慕容晓儿一定会借助她手里的资源，大肆宣传警方的功绩！”
关仁川胸有成竹地说道。
于是，孙大海请示了局长党政军，党政军同意了关仁川的方案。
表彰大会就定于明早十点钟，在红星广场举办。
届时市局的高级领导均会出席，同时紫藤市电视台和各路媒体人也会到场。
在关仁川的授意下，紫藤晚间新闻和本地头条都放出消息，预告明天的表彰大会。
关仁川站在警队的天台之上，眺望远处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
杨小艾不知不觉来到关仁川身后，对他说道：
“今晚雨夜割喉魔会不会再度行凶？”
“不会的！”关仁川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大雨是他的仪式感，今晚没有雨，他不会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