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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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寒风，夹杂着冰晶的大风源源不断地吹向丰饶领的方向，在森林边界的这些人自然首当其冲，屹立于永旭大陆上万年的常暗之森仿佛是在冷冷的地嘲笑着这些渺小人类的不自量力。
“哈！”
乔尔学着治安官和那些领主护卫的动作，一斧子狠狠地劈在了一棵足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寒杉木上，石斧发出了一声脆响，但只在树干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乔尔没有气馁，这些成长到一定年份的寒杉木硬度完全不下于石头，就算是一位初阶武者也不可能一斧子劈断，更何况是他了，乔尔继续挥动手上的石斧，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继续扩大树干上的缺口，石斧太脆，一旦用力不对就会崩碎，所以使用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当树干上的缺口扩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乔尔随手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就退了下去，另外两个伐木队的人立刻跟上，手上拿着由两根木头和一根麻绳组成的古怪伐木工具，洒上一把沙子，就这么你拉一下，我拉一下，一点点开始磨起了那棵寒杉。
而乔尔则走到了另一棵树前，继续重复之前的作业，这里的两百号伐木工人，全都被分配了不同的工作，一切井然有序，只要砍伐掉足够多的树木，治安官手下的那些守卫就会给他的那张功勋卡盖上一个小小的印戳，不同颜色的戳代表不同价值的功勋点，像他手上的那个蓝戳，就价值一点，也就是五枚铜币。
五枚铜币啊，天空女神在上！
乔尔家里并不是没有这五枚铜币，而是那位据说是城堡管家的泰特大人，明确地告诉过所有人，这些由贡献点换来的钱，可以优先在城堡那边兑换一切生活的物质，像食物，盐巴，木柴，草药……
而这些，都是在现在的农庄里找不到的好东西，你再有钱，也没有人愿意拿食物换那些没办法填饱肚子的东西，除非是以物易物。
乔尔估算了一下，只要再努力一下，在晚上结束之前，他还能盖上两个蓝戳，也就是十个铜币，一天能赚这么多钱，这是在之前乔尔连做梦也不敢想一下的事情。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乔尔估计这个工钱估计只会以某种非常严苛狡诈的方式给他们，比如说把食物的价格翻上数倍，一铜币就能买上一大块的黑面包，要五铜币才给一块，还是那种一人吃都吃不饱的那种。
可即便是如此，乔尔心中也只剩下满满的感激，工队是管两餐的，早餐和午餐，至于为什么管的是这两餐，按照治安官道恩大人的说法就是，饿着肚子上战场，不太像话，至于晚餐，自己解决。
可是哪家的穷人会一日三餐啊？都是两餐，甚至是一餐，光是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他在伐木队工作的钱，正好够给母亲和妹妹买食物的，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既不用去偷去抢，就能让自己的家人吃上饱饭，自然不会再抱怨什么，他的心中只有感激。
况且今天只是他进入工队的第一天而已，还不太熟悉这里的工作环境，乔尔有信心明天多盖一个蓝戳，这样就能攒下钱来，攒够了钱，他就去请药师给母亲看一下咳嗽，总这么一直咳嗽乔尔放心不下。
想到这里的乔尔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连酸涩的双臂都被那种溢满胸膛的喜悦情绪所覆盖，一点也不觉得累。
“天啊！”
“你是怎么做到的？”
远处的另一队伐木队之中突然传出了阵阵惊呼声，像是看见了什么神奇的事情，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乔尔也抬头望向了骚乱的起源地，顿时皱起了眉头。
被众人团团围在中心的妮亚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半天说不出来一句来，她，刚才，大概，可能，是使用出了传说中的斗气？
负责防止有野兽骚扰也是伐木队最大监工的治安官道恩，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大步来到尼娅的身边，环视一周，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大人，刚才尼娅这孩子，好像使出了斗气。”
“对对，我也看见了，就和那些护卫砍树的时候一样，斧头发出了光辉，但是没有那么明亮。”
“你叫尼娅？再做一遍给我看看。”
尼娅点点头，挥动手上的斧头，狠狠地朝树干的方向劈去，可这次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周围的人不禁全都叹息起来。
道恩按住了尼娅的肩膀，沉声道：
“不要着急，仔细感受身体的那股热流，想象一根线头穿过针口，操作它向双手上凝聚，慢慢地，再来一次。”
尼娅闭上了双眼，开始尝试如道恩所说的那样开始调动体内的那股力量，再次睁开眼睛，手上的斧头赫然裹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红光和坚硬的寒杉木相撞，顿时溅起一片碎屑。
道恩见状不禁哑然，好奇地问道：
“你曾经跟谁学过斗气的使用方法吗？”
尼娅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她就是一个孤儿，吃村庄里百家饭长大的，翠玉心脏里连一位战士都没有，就更不可能有什么斗气修炼方法，她上哪里去学？
道恩顿时了然，又不禁为尼娅的战士天赋暗暗感到吃惊，只是看了一遍那些守卫使用斗气，就掌握了基础斗气的使用方式？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人？
道恩自然见过的天才不少，王都之中汇聚各地的英杰，天才多如牛毛，连领主昆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他的徒弟，侯爵家的那几个孩子够出色了吧，不说最小的那个，其余几个跟他现在眼前的这个比，单从战士天赋上来说，提鞋都不配。
起了爱才之心的道恩说道:
“伐木的工作你就不要再做了，从明天起加入治安队，我会派人教导你如何正确使用斗气。”
“我能跟你学吗？”
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短发，嘴角有道显眼伤疤的尼娅似乎一点也不怕眼前的这个男人，大大咧咧地说道：
“要学自然就要跟最强的那个学嘛。”
道恩有些犹豫，他已经答应昆要收那个瘦胳膊瘦腿的家伙当弟子，再收一个？
道恩手下的战士突然小声提醒道：
“队长，泰特管家又来‘视察’了。”
屁的视察，拿着鸡毛当令箭，明明就是专程过来找他麻烦来的。
道恩一抬眼，果然看到人群后边有一个头戴貂帽的老者正踮着脚，鬼鬼祟祟地往人群里东张西望。
道恩立刻就改变了主意，一只鸭子是赶，两只也是赶，大差不差，便说道：
“可以，不过除你之外还有一位师兄，你们两个我一起教，需要再等几天他才会回来，在这之前你不要自己偷着修炼，虽然你成功觉醒了斗气，但使用斗气的方法都是错的，容易伤到自己。”
“等领主大人回来之后，我会帮你问问能不能赐予你一本适合你修炼的斗气，我的斗气是风，你的应该属火，我开创的那本你修炼不了。”
虽然领主昆是个法师，但毕竟是来这里之前搬空了半个侯爵宝库的狠人，以领主大人那一向长远的目光，若说手上没留几本瞧得上眼的斗气秘籍，他可不信。
“散了，散了，都回去工作去。”
治安队的战士驱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但却难以阻止这些人心头的火热，小姑娘命好，成功拜了道恩这个官又大实力又强的当师傅，这才叫一步登天啊，就是脸上有伤，估计不会被领主大人给瞧上，成为领主夫人，可惜了。
人群里，乔尔是由衷为尼娅感到高兴，虽然从昨晚开始尼娅就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显然是还在生他的气，但乔尔就是开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好像被选上的人是他一样。
鹰钩鼻，面容稍显阴鸷，却是个个头足有一米八大小伙的雷多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虽然他自认不在人后，但像是尼娅那样还是不大可能，看来是要想个别的办法混进治安队里了！
老泰特先是在道恩那边碰了一鼻子灰，又在尼娅那边被婉拒，尼娅并没有如老泰特意愿的那样加入领主的护卫队当中。
原本属于昆护卫的二十名战士被一分为二，一半继续担任昆的护卫，另一半则跟着道恩加入了治安队。
虽然护卫队以前是归道恩总管，但现在是领地治安官的道恩名义上和领主护卫队已经没了关系，所以护卫队暂时被昆交给了老泰特管理。
老泰特早就不满道恩把护卫队里的精英全都抽调到他的治安队里，虽然这是少爷亲口答应道恩的，但是少爷说是少爷说，却不是你道恩做得这么绝的理由，是少爷的安全重要还是领地的治安重要，你道恩心里难道一点谱都没有吗？
更何况这次是还他先碰到的那小姑娘，于情于理这小姑娘都应该加入护卫队的嘛。
总之就是来撬墙角，结果失败了。
第一眼见到那个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小姑娘的老泰特就直觉这一定是个人才，所以才会乐意跟那孩子多说几句，却没想到这孩子天赋竟然这么好，才到伐木队的第一天就崭露头角，结果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少爷说得对啊，人算不如天算。
唉声叹气，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老了的泰特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伐木队分发午餐的地方，直接挑了那份堆满了肉类，表现最好的那盒午餐。
“那个，管家大人，您拿的那份是治安管的午餐。”
老泰特笑呵呵地说道：
“哎呦，真的呀，那可真不好意思，让治安官去吃我那份吧。”
负责分餐的那个护卫也不敢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泰特拿走了属于道恩的那份午餐，至于老泰特说的什么让道恩去吃他那份，见鬼，道恩大人怎么可能放着这里一大堆人不管跑回翠玉心脏去吃老泰特的那份午餐？
老泰特美滋滋地拿着那份午餐，在周围转悠了一圈，就想找一个风小的地方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战利品，忽然在一堆已经被砍伐下来的寒杉木的后边看到了独自埋头吃饭的小乔尔。
撇了下杂乱的眉毛，老泰特调转方向，直往小乔尔的方向而去。
他自然记得这个小家伙，翠玉心脏原住居民来他那登记的人总共就七个，每一个人他都印象深刻，还是他有负少爷所托，在村庄里招收人手的工作进展一直不太顺利，已经极大拖慢了少爷最初的计划。
一屁股坐下的老泰特吓了乔尔一大跳，这样的大人物怎么跑到他这边来了？
老泰特眯着眼睛，拦下了想要起身的小乔尔。
“坐坐坐，又不是在城堡里，不讲究那些。”
少爷就是个特别讨厌那些繁琐规矩的人，不然怎么会让他这么一个粗鄙的马夫担任他的管家？
一老一少，就着冰雪寒风，苍老肃穆的森林，饿了就吃口麦饭，渴了就塞口雪花，两两无言，埋头苦吃。
实在是没什么可聊的，一个侯爵府家生的奴仆，一个王国边境的农户少年，能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
老泰特突然问道：
“你觉得领主大人怎么样？”
愣了一下的小乔尔慌忙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说了一个好字。
从没上过学，词语匮乏的乔尔想了想，又补充道：
“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领主大人。”
如果说上一任那个骗走了村里男性当成奴隶卖掉的领主是个活该下地狱被抽筋扒皮的恶棍的话，那这次来的领主就是天空女神特意派过来拯救他们的神使大人。
老泰特咧嘴一笑，说话有点漏风：
“别那么紧张，我就是随口一问。”
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饭碗，老泰特问道：
“怎么不吃饭里的肉呢，不喜欢吃？”
说完老泰特自己都笑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肉呢。
所有的工人，午餐的时候都会被分到一小块肉，而其中工作最认真，完成最好，进步最大的三个人会多奖励一份鸡腿。
“……，我想把肉留给母亲吃。”
乔尔低着头，望着饭碗角落里的那块不过拇指节大小的肉块，滋味正好的饭食突然变得有些咸涩。
“这样啊。”
老泰特的语气有些飘忽，收回目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也对，毕竟是第一天上工，还不了解情况。
虽然工队不提供晚餐，但在黑石城堡前有一个新建的小饭堂，工队的人都喜欢在那里买晚餐，好吃还便宜。
在一开始少爷就亲自定好了那里的餐价，不提供免费的晚餐，却把饭堂餐食价格定得很低，管着钱袋子的维托里奥不是没有提过异议。
少爷却反问道，知道什么才是这世上最美味的晚餐吗？
吃过了，就一辈子也忘不掉。
还想吃，那就只能死心塌地地住在丰饶领。
跟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