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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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生的事情打乱了徐建生的思绪，本来整理好的话在看到夜黎那张冷艳的俏脸时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夜黎还是如往常一样慵懒的在桌子上趴坐下，对着徐建生伸出了白皙的手腕。
“东西呢？”
“什么东西？哦！”
看见夜黎一如既往的态度，徐建生这才有些冷静了下来。他赶忙卸下自己厚重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那个里菲特交给他的布袋。
“我没见过实物，不过有沙迪队长看着，应该没有问题。”
那是他临走之前，夜黎交给他的一份“研究材料”物品清单上的东西，夜黎将其接了过来打开，然后开始仔细地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摆到面前整洁的桌面上。
“嗯....可乐根的品质不错，就是年代有点远了.....碟翼芦苇有点腐烂了，不过还能用.....”
见她进入了那种研究模式，徐建生趁着这段时间重新观察起夜黎的房间来。
房间的布局与他走之前对比起来相当之大，但物品的种类和数量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由杂乱无章变成了极其规整的模样。
本来夜黎的研究器具会散落一地，种着各种奇异植物的花盆也是这一盆那一盆的让人连个下脚地方都没有。
而现在它们都被按照种类整齐的在房间摆好，还有一个新安置的架子将十几盆已经长大不少的植物摆在上面，一点也看不出杂乱的感觉了。
“估计这些都是梅洛蒂做的吧，夜黎绝不搞不了这么干净......”
这么想着徐建生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正巧被夜黎抬起的异色美眸给捕捉到.....
“你在笑什么？感觉有点恶心。”
“啊....不是，想到了一些有趣地事情。”
“感觉你在想些很失礼的东西。”
“额......比起这个，东西你确认好了么？虽然大部分都收集到了，不过还有几种造物的素材没有找到。”
看到徐建生收起笑容打岔，夜黎也没有追问，将桌子上的东西堆到一起。
“大部分东西都没有问题，我可以继续自己的研究了。”
“那就好。”
“说实话，我一开始没抱什么太大的期望，能够找到这些东西实属不易，那个.....”
“什么？”
夜黎的脸上久违的露出了感情，虽然只是很淡的一点，但她的确是在笑着。
“你做的很好.....谢谢你。”
“哦.....不...不客气。”
看着夜黎脸上泛起的淡淡红晕，徐建生不自觉地有些愣住了。在这一刻他很是清楚的认知到，面前的这个女孩笑起来是那么迷人。
“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啊，对不起.....说起来啊，刚刚我进来的时候遇到了不少伤员，他们身上的包扎都是你做的吗？”
徐建生挠了挠自己的后脑，提起刚刚遇到的事情来。夜黎咳嗽了一声，将自己的表情平复下来。
“是我治疗的。”
“他们怎么会来找你呢.....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他们不应该对你有偏见吗？”
“当然会有。”
“那他们为什么........”
“是梅洛蒂做的，他将常会把一些丰蓝商会的队员拉过来让我治疗......”
夜黎说起了梅洛蒂，在这一个月里他一直在给自己“招揽客户”。夜黎也觉得一直呆在苏丹特府吃白饭过意不去，索性就直接免了所有的治疗费用。
再加上沙迪队伍中那些被治疗过的队员的影响和松下医院昂贵的治疗费用，渐渐的开始有商队的伤员自发的前往夜黎这里来疗伤了。
“没想到梅洛蒂为你做了这么多啊......”
“与其说是为了我，不如说是为了你呢。”
“为什么？.......啊！我都说了那是误会了！！”
“我知道，你说是就是。”
看着夜黎怪异的眼神，徐建生想起来了自己和梅洛蒂的关系还被她给误会着。
不过当下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徐建生强忍着想要花费一个小时给自己洗清的冲动，又从包裹里拿出了两个透明的小玻璃罐。
看见玻璃罐里面的东西，夜黎的神色不禁变得阴沉起来。
那是两只猩红色的蠕虫，有不少从嘴部延伸出的类似于血管的口器。早在锈铁镇追兵袭击他们的那一战里，夜黎就从一只独角乌的身体内取出过这种名为“血蠕虫”的小型造物。
“先说正事吧，这些东西是我在飞升殿堂里收集到的，来源是.....人类的头里......”
“人类吗？”
“它们是在李飞队伍那两个突然袭击队友的人身上发现的......”
一边给夜黎讲解着，徐建生回想起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在经历与夜魔的一战后，李飞小队暂时退出了晶能研究所。就是在那时在外面负责放风的名叫“小素”的女性队员和一名男性的永世魔女奴隶突然袭击过来。
虽然过程异常惊险，不过徐建生好在靠着脖子上的无色蜥和凿齿尸傀反转了局势将二人反杀。
然后在他检查各个尸体的情况时，发现了小素被白蔷薇打穿的头颅里的血蠕虫。别的尸体他也都检查了，不过最终只在小素和那个魔女的脑子里找到了这种血肉造物。
“事后我使用万骸权能的食忆能力........”
万骸的权能“食忆”可以通过摄取血肉来获得被摄取生物的记忆，虽然徐建生非常抵触吃同类和思维融合的感觉，但为了查明真相还是分别吞吃了二人的一根手指，这样做的原因是方便他之后吐出来。
“那么，你在记忆中看到操控者的脸了？”
“没有.......”
时间回到当时，徐建生带着二人的手指返回在飞升殿堂一层中的藏匿点。
在确定了安全之后，他让凿齿和新制作的盲蟒尸傀守在门口，心一横，吞下了属于小素的那一只手指。
在清楚了认知了万骸的权能之后，徐建生对这种记忆涌入脑海的抵触多少小了一些，他用着楛犬教给自己的方法，在众多记忆中寻找着自己需要的那一份。
过了一会，“小素”睁开了双眼，看着身旁蹲坐在地上休息的那个魔女。
自从队长李飞把他买下来之后，她就每天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遭受队员们的打骂侮辱。自己虽然说不上是多么善良的人，但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这么虐待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喂。”
她看着这个魔女颤抖的后背，试探性地向其搭起了话。后者就像是触电一般迅速转回头来，低着头跪在她的面前。
“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声音极其紧张，生怕因怠慢了眼前这位冒险者而遭到殴打辱骂。
看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小素叹了一口气，转而从身后翻出一瓶淡红色的药剂。这是她花了998晶币在松下医院购买的“高级恢复药剂”。说是高级，实际上也只能简单的消炎止痛而已，不过对于经常会受伤的冒险者来说能够消炎止痛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你身上的伤口还疼吗？把这个喝了吧，应该会好受一点。”
“这是.....不...不用了，我这种人，怎么能用这么珍贵的东西.....”
“行了，快喝吧！”
看着小素认真的眼神，那魔女颤抖了一下，然后哆哆嗦嗦的用双手把药接了过去。他听过队员们对松下医院东西有多贵的谩骂，所以知道药品在这个世界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他只是喝了一点点，然后便将瓶口塞好，恭敬地还给小素。
“谢...谢谢您，我感觉.....好多了。”
“瞧，你这不是能正常说话吗。在这里等着队长他们也是无聊，你不是魔女吗，给我讲讲以前的故事呗~”
“啊...以前啊....虽然记不得太多，但我是一个漫画家来着。”
“慢画？那是什么？慢慢的画画？”
“不太一样，就像是......”
魔女顺着自己的伤口上蘸了血，用修长的手指在地上描绘出一幅女人的肖像来。大的夸张的眼睛、与它相比小的不成比例的樱桃小嘴，明明在现实里见到绝对会感觉很诡异的样子，经由他的描绘却变得无比生动。
“好厉害啊！我偶尔能在遗迹里看到这种画！你原来这么有才的吗？”
“谢谢....谢谢......”
“诶？你怎么哭了？”
等到小素注意到的时候，这个自称漫画家的魔女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眼泪，就算是面对李飞他们的折磨都没有哭的如此厉害。
漫画在这个终末的世界里早已失去光彩，从苏醒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找回了属于漫画家的那一份......那一份什么？
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
一只手.....不对，是潮水、是海浪、是冰冷的深渊。充满了如此气息的手掌从后面握住了小素的脖颈，让她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溺水之人的无助的绝望感。
无法反抗，此为命定之死，她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便是慢慢感受着海水灌满肺部一般的感觉。
然后便是从后脑出现的强烈的刺痛感，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大脑！
那在血肉中穿梭，大脑中扎根的感觉是如此清晰，但她却是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了，因为此刻身体的控制权已经不属于她了。
随后那潮湿的好似大海一般令人恐惧的手掌收回，小素和那个魔女依然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徐建生他们归来........
“事情就是这样，我没能从她们的记忆中看到对方的脸。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