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副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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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红色名字的二蛋抖了抖肩，他宽厚的手背上凝起粗大的血管，一股封存的煞气呼之欲出。
“终于肯出来了吗？”二蛋喘着粗气。
“你……你是谁？”张寡妇的声音仿佛被刀划过的玻璃。
“这里不干你的事！把房间的人放出来！”黎伯用沙哑的声音斥道。
章宇扫视过八个渐明渐暗的人影，他们身上都似包裹着一层滔天的恨意，犹如地狱的鬼魂。
他不缓不急地说道：“诸位，我只想与你们‘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开诚布公？”胡铁匠双眼布满血丝，低音炮似的声音怒吼道：“你算老几！凭什么我要听你说？！”
“坏人，打死你！”尖锐的声音响起。
话音刚落一个双辫子女孩挥着拳头击打在章宇身上，但被击中的位置只飘散着出缕缕金光，章宇却依旧毫发无伤，纹丝不动。
章宇气定神闲地看着其他人，开口说道：“我差点忘记了，因为游戏世界的特殊机制，辛首村的Npc是无法被攻击或杀死的。”
“正巧，我是个Npc，和‘你们’一样。”他微笑着说道。
一般游戏的新手村或者教学关卡都是高度限制玩家的‘自由度’，因为基础教学一旦被中断了，游戏根本进行不下去。
章宇主要是被屠昆一斧子劈死二蛋的情景所震撼，一直忘记了有这个设定的存在，现在想来确实很奇怪。
或许奇怪的并不是游戏本身，而是屠昆这个人，直到现在章宇都想不明白他的许多行为，他甚至打破了游戏的「常理」，因此在屠昆意外出村后，所有人都被定住了，像是系统宕机了一般。
村民听完章宇的话，满脑子都是大写的问号。
“他在说什么？”黎伯问身边的村长六爷，“什么游戏，什么劈西，我怎么一句话也没听懂。”
村长六爷露出了睿智的眼神开口道：“敢问先生是仙人吗？为何要插手我们村事务？”
仙人？我仙人板板！你们一点都没有身为Npc的意识吗？章宇腹议道。
“你就当我是吧。我问你们，为何要杀死洛飞？”
如今章宇正被面前的八个人以一种仇恨的目光注视着，他背过右手去，不慌不忙地说道。
黎伯的表情有些懵：“洛飞是……？”
“呵？屋内之人就是洛飞。你们不是要杀他吗？”章宇道。
六爷冷哼道：“哼！此狂徒之名号何足挂齿！当日他以屠野猪精之名害死全力兄弟，元旦兄弟以及胡文兄弟，致使三个家庭破碎，二旦痛失长兄，胡铁匠痛失爱子，张氏与二女失去一家之主。此仇不报，天理难容！请仙人莫作阻拦。”
“哦？”章宇看向二蛋，问道：“请问二蛋兄弟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二蛋喘着粗气道：“莫要与某称兄道弟！昨夜之事某当然记得，房内鼠辈竟妄图灌醉我等，而后行灭口之事，幸好某及时醒过来，阻止了一切的发生。”
章宇笑着说道：“不知道全力，元旦和胡文三位与你的武艺相比，谁高谁低？”
“某等四人中某最为年幼，他三人武艺远甚于某，某不敢与其仨相提并论。”
“哦，那就很奇怪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屋内之人谋害三位村民，可他连四人中武艺最差的你都没办法搞定，又凭什么去谋害其他人呢？”章宇摆了摆手。
“……这……他定是使了奸计，譬如昨夜他就用酒迷晕我等！”二蛋涨红了脸辩驳道。
章宇摇了摇头道：“他只想出村，可你们却有意阻拦，因此不得不才施展下策。”
二蛋刚想说些什么，六爷却抢过话茬说道：“他杀害三人之事未明，如何能教我们放过他！”
章宇嗤笑道：“刚刚我已经阐明他并没有作案的「能力」，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指明他是凶手呢？”
六爷怒气冲冲地说道：“哼！证据？！野猪成精肆虐村庄已久，半旬以前竖子前来劝说三位身强力壮的村民与之一道讨伐野猪精，望还我村之安宁，我等只道是义侠光临，以礼相待，出征前我还亲自献出上好的昙花酒为四位壮士践行。”
“可四人出村后迟迟杳无音讯，三日后二旦便私自出村寻找，却只带回来村里三人尸骨。他们三人虽不敌野猪精，可退守回村绰绰有余，如不是外人使坏，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三人已死，偏偏就是他消失，谋害其他人的凶手不是他还会是谁？”
“半旬以前是吗？”章宇若有所思，又继续问道：“既然他是逃离的凶手，为何又回到村来呢？”
一旁沉默已久的张寡妇突然间开口，用极其难听的声音说道：“鬼知道他在想什么，三日前见他回来，许是惦记起村里还有什么宝贝。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他为我男人偿命！”恶狠狠地说完，张寡妇抽泣起来，哭声似笑非哭，极其诡异。
察觉到问题的章宇望向六爷，再次确认了一遍道：“我和你梳理一遍，你说半旬前洛飞已来到此地，游说村里其余三人出村杀野猪精，三日后二蛋出村寻找到三人尸首，带回村埋葬，紧接着三日前洛飞回到村里。是吗？”
六爷点头道：“没错！三日前恶徒确实回村，可他却躲入仙人房内，房间施展了仙法，我等始终无法靠近。还望仙人明察，将恶徒交出。”
一直在屋内的洛飞此时有点坐不住了，他急忙喊道：“我什么都没做过，不要血口喷人！”
村口的八人听到洛飞的声音，顿时躁动不已，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
章宇侧脸对洛飞再次叮嘱：“别出声！我来处理。”
洛飞乖巧地点点头，又继续等待着章宇的行动。
今天是洛飞降临辛首村的第四个夜晚，三天前他确实来到这里，可章宇却已经来到这里五天了，现在是他的第六个夜晚。
问题除了出在「时间」上，村民的「态度」也是关键。
章宇话锋一转，他问向一直隐没在后面的胡武说道：“胡武大哥，你还记得白天你找过我们吗？”
胡武用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一头雾水地问道：“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去找过你们！”
听到胡武的话，屋内的洛飞差点冲出门理论，章宇使了个眼色让他安静地坐着。
章宇说道：“你告诉了我们胡家早年间走水，胡文兄弟为了救你折损二指，让你内疚至今，你想考取功名报答胡文，他却死于非命，尸骨无存，所以你颓废放纵，不是吗？”
听到章宇的话，胡武按捺不住，他涨红着脸骂道：“你怎会知道我的事？你用仙法窥探我内心？”
“这可是你亲口所说。”章宇摇头道。
“不、不可能！”胡武像是抓住了话里的“漏洞”，“你错了！我可没有说过大哥「尸骨无存」，二旦兄弟将大哥遗体带回并葬在村南边的榕树下，连墓碑都还没来得修葺。没错！你妄想欺骗我！”
岂料章宇似乎早已洞明一切，他早在这里等着了：“哦？是村南榕树下吗？麻烦你们去把他们的遗体挖出来，我相信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了。”
六爷此时已动怒了：“仙人可是要消遣我等？！他们三位虽是贱薄的乡野草民，可死者为尊，岂容亵渎？！快快交出恶徒，否则我等即便拼尽性命也……”
“也什么？”章宇打断道，“我现在就进房去，反正你们也进不来，看谁耗得过谁？”
六爷：“……”
章宇认准了游戏的特殊保护机制，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进不去房间半步。
僵持了一阵，六爷最终还是服软了：“罢了，就依仙人的吧，如若证实是这恶徒所做，还请仙人莫再阻拦。”
章宇点头：“行，一言为定。”
六爷吩咐二蛋与胡武去把坟地的三人挖出来，胡铁匠也跟了过去帮忙，现场只留下张寡妇抱着两个女儿哭泣和埋怨的声音，章宇全然像听不见那样。
不一会儿，三人分别用厚麻布将三副骸骨搬了出来，并横放在了章宇门口。
三副骸骨像是被埋在地里许久，已开始出现腐化，四肢上有些骨头已经非常脆，要是粗心用力便会化为尘埃。其中两副骸骨依旧保持着人形，有一副骸骨破坏与污损得很严重，喉咙，肋骨处都被缠绕着许多植物根蔓，带着泥土碎石一同被拔了出来。
张寡妇捂着两个孩子的眼睛，其他众人看着骸骨都有些哽咽。
章宇眼睛扫过三副骸骨，心中更加确信自己的推理。
“黎大夫，”章宇客气地问道，“听闻你是医生，刚刚你们口口声声说这三人是几天前才下葬，新鲜的尸肉还需时日才能腐化，入土后腐化速度会更慢，要怎样才会变成现在的森森枯骨？”
黎伯一时语塞：“啊这……”
章宇句句在理，黎伯又揉搓了几下眼睛，他确实没想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事。
六爷冷哼道：“哼！尸体为何成为枯骨我等确实不知，可这又能说明啥？莫非你想说是我们所有人诈你不成？”
章宇摇了摇头，开口道：“当然不是。不过在我分析之前，我还是劝你们再仔细观察一下三副骸骨。”
众人满是疑惑地盯着三副遗体看，忽然间胡武惨叫了一声。
“难……难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啊啊啊！”
章宇露出了微笑道：“看来你已经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