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行 第十五章 已战,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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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行夷犹，蹇留中洲。”
风牧低垂着头颅，口中喃喃自语，眼中一点黑雾慢慢扩散，逐渐漆黑，宛如深渊。
胜券在握的妖族并未继续进攻，而是选择围困，他们要活的。
赵替缓步上前，看着浑身是血，耸拉着脑袋的风牧，眼中的杀意慢慢扩散，最终变为狰狞。
“因为你，我家破人亡，因为你，我一无所有，失了校尉之职，你该死！”
他身上的血雾变得更加浓郁，所过之处，妖族纷纷退让。
凌空而立的妖族炼气士眉头微皱，看向一旁的冥殿中人：“何意？”
“我们说好的，魂归冥殿，肉身归你们，不是吗？”
冥殿师兄语气清冷，并不畏惧妖族炼气士。
妖族炼气士不再说话，挥了挥手，让妖族之人全部退后数步。
“我需要完整的肉身。”
“这个自然！”
寥寥数语间，已经将风牧瓜分。
姜兵警惕的看向赵替，脚步微微前挪，就要先发制人。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搭在他的肩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冷，刺骨的冷！
回头看去，只见风牧已经被一层黑雾包裹其中，姚琮等人也不自觉的后退几步，远离风牧。
“姜大哥，他是我的！”
风牧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越过姜兵，直面赵替。
“我就在这，等你来杀！”
话音落下，血气从战死者身上弥漫而出，汇成一道洪流，向风牧聚集，阵阵阴风贴地而起，扶摇直上。
迷雾开始向四周蔓延，唯独姚琮他们所处的方寸之地例外。
战马嘶鸣声从虚空中传递而出，仿佛要冲破天地桎梏。
“阻止他，他在招魂！”
冥殿大师兄焦急大喝，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晚了！”
风牧抬头看向他，虽然在笑，却让人背脊发寒。
姚琮他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移到一旁，不可思议的看着风牧的变化。
“招魂？以身为祭，血气为媒，魂魄为引，唤英魂而战……”
姜兵喃喃低语，神色已经呆滞：“他怎么会这种手段？”
反应过来后，急忙大喊：“风牧，不要……”
风牧回头看着他们，咧嘴而笑，仿佛是在告诉他们。
我可能会死，他们也会死，你们……能活！
此时的赵替，在冥殿师兄出言时就已经动了，手中的长刀劈出，却发现劈中的是风牧留下的残影。
而此时的风牧，宛若两界通道一般，无数阴兵涌出，扑向赵替和一旁的妖族。
眨眼间，战场上弥漫着无数阴兵。
他们唱着战歌，杀向敌人，虽无音，却能够让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的意思。
妖族炼气士看到第一个阴兵出现的时候，带着身边的人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疑。
“赵替，退！”
赵替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次他没有听，而是凄凉一笑：“师兄，我若是杀不了他，看在这些年的份上，为我报仇！”
说完悍然向风牧冲去。
冥殿师兄一咬牙：“走！”
此时的风牧，宛如阴将，手持破阵枪，迎上赵替。
两侧阴兵则是向剩下的妖族杀去，所过之处，妖族纷纷惨死当场。
风牧与赵替之间的大战却无人管，迷雾中的风牧，宛如鬼魅般，速度快到了极致。
或刺，或扫，或挑……
赵替四周都是他的身影。
“你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你了吗？”
“以我之身，血魔临身！”
赵替昂天嘶吼，身上的血雾逐渐凝聚成一座迷你殿堂，一只血手缓缓推开殿门，像是要走出来一般。
风牧宛如深渊般的双眸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一枪接着一枪刺向赵替。
却都被一层血雾阻挡在外，不得寸进。
赵替嘶吼一声，殿中的血魔终于走了出来，没入赵替的身体中，狰狞的面庞，昭示着他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风牧，今日，你们之间的恩怨该了结了，即使我死，也要拉你一起！”
他的笑容极为凄凉，对于眼前的少年，恨极。
风牧淡淡的回应着他：“杀不掉我，你很可怜。因为你，赵规才肆无忌惮，祸事早定。是你害了他们，你要为他们报仇，死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赵替眼中的清明逐渐消失，只剩下暴戾，弑杀，嗜血……
两道身影冲撞到一起，迷雾中只剩下两道残影和飘落而下的血滴。
翻腾的迷雾，预示着战况的激烈。
许久之后，迷雾中渐渐没了动静，风牧身上的战甲已经脱落，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弥漫着淡淡的黑雾。
赵替身上的血气已经消失，眼中恢复了清明，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风牧，我死，恩怨已了。”
“纵观我一生，起于微末，委身于冥殿，于尸山血海中而归，只为能够护佑家人，荣耀故里。他们死了，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嘿嘿……是你埋葬了这一切，杀了你，我才能解脱，如今，我……解脱了！”
凄凉的笑声中，让人不免动容。
只可惜，此时的风牧，眼中黑雾迷茫，除了昂扬的战意，仿佛已经不再是人。
赵替说完这些，缓缓闭上了双眼，一缕魂魄从头顶飘出，不甘地看向风牧，却被身后的血魔一口吞噬。
血魔舔了舔猩红的嘴唇，意犹未尽的看向风牧。
挣扎之下，悍然向风牧冲来。
即将临近风牧时，一位身着黑甲的骑将凭空出现，一枪刺向血魔。
避无可避的血魔，在这一枪之下，一息都没有坚持住，便化成血雾消散在迷雾当中，被周围的阴兵分而食之。
骑将扭头看向持枪半蹲的风牧：“已战，当归！”
说完，身形逐渐虚幻，最后消失在天地之中，随着他的消散，迷雾开始慢慢淡去，最后是风牧身上的迷雾也是如此，眼中的黑色逐渐归于清明。
兵主印浮现而出，一道淡淡的虚影站在兵主印上，对着还在消散的阴兵们躬身礼拜，像是在告别一般。
他们，正是来自嘉禾古战场的英灵。
兵主印并未吞噬他们，而是共生，如今，他们想要去轮回了。
【朔风哀哀，有子于荒。】
【奋战不休，人族自昌。】
【朔风幽幽，血泪犹在。】
【身死魂在，佑我族裔。】
…………
一滴清泪顺着风牧的眼角滑落，他们的歌声，他听得见……
“走好！”
天地恢复清明时。
方圆一里之内，已无活物。
赵替闭目拄刀，再无气息，风牧拄枪而立，脸无血色。
“风牧……”
姜兵和姚琮率先冲了过来，扶着有些站立不稳的风牧，眼中满是焦急之色。
然而，还不等他们庆幸，妖族炼气士和冥殿中人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