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临县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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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五日，曹文诏率五军营人马到达岢岚州兴县，孙传庭率三千营、振武卫到达静乐县楼烦镇，黄得功督太原左卫、太原右卫到达交城县西北，周遇吉督汾州卫、平阳卫屯驻汾阳。
次日，曹文诏部南下进剿，与吴延贵部在赤坚岭遭遇，双方展开激战。
吴延贵部占有地利且人数占优，一时间曹文诏陷入苦战，幸得孙传庭驰援攻击义军侧后，吴延贵败退，撤回临县。
曹文诏与孙传庭会师，兵临临县。
王嘉胤闻讯，率数万人自永宁州北上支援，临县之战爆发。
临县城头。
“爹，俺们为什么要来山西啊？”
郑三儿（虚构）摸着城头的条砖，看着城外五军营的营房问道。
一旁的郑威（虚构）道：“家里边混不下去了，你娘、你大哥都饿死了，你二哥失散了，不来山西俺们爷俩也活不下去了。”
“哼！那狗官和周家勾结在一起，不肯卖给俺们粮食！”
郑三儿一拳砸在墙砖上。
“狗知县听说已经被王将军亲手宰了，终有一天俺们爷俩会回去把那周家老儿抓起来煮肉羹！”郑威恨声道。
“为什么山西这边过得这么好？前几天抓的一个老农说这边官府还给他们发粮呢！”
郑威冷冷一笑：“这不过是那些狗官收买人心的手段。你看城外的官军，就是要来杀俺们的。”
“我感觉山西这边的百姓不欢迎俺们呢。”
“那是自然，现在到处都是天灾，闹饥荒，俺们过来多吃一口，他们就少一口。谁会喜欢别人来分自己的嘴边肉？”
“俺们抢了他们的粮食，他们也活不下去了啊！”
“唉——这是没办法的事，想要活下去，就得心狠手辣！”郑威叹息道。
“俺们这……”
郑威拍了拍他的肩头：
“三儿，别想那么多，咱在老家几乎饿死，跟着王将军来到山西，好歹有吃有穿能活命。王将军的再造之恩，俺们永远不能忘！”
“嗯！”郑三儿点点头。
二十七日上午，曹文诏收到王嘉胤来援的消息，立刻下达了攻城命令。
五军营官兵推着攻城器械，扛着飞梯很快推进到城下。
义军的武器装备很差，也没什么像样的守城器械，稀稀拉拉射出一些箭矢，城头上扔下一些大块滚木礌石，没有官兵造成太大的伤害。
临县的城墙非常低矮，先登官兵靠着后方的人撑杆迅速登上城头。
曹文诏见状，乐观地认为很快就能拿下临县。
却不料，登上城头才是真正战斗的开始。
五军营官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手中的刀枪锋利难挡，身上的甲胄牢不可破，一个人就可以匹敌三五名义兵。
登上城头的官兵发现，这些面黄肌瘦的义兵，手里拿着柴刀粪叉，身上只有布衣，但眼神坚定无畏，满腔仇恨的怒火，一个个奋不顾身，拼死扑向武装到牙齿的官兵。
一个人打不过就五六个人对付一个，有人正面攻击，有人侧后抱腿扯臂，有人手伸进甲胄扣抓。
没有刀没有枪，就用石头砸、用牙咬，没有甲没有盔，也无所谓，以命换命，一命换不了一命，就几条命换一条命！
“狗官！我日你祖宗！”
郑威的镰刀斜刺着扎进一名官兵的甲胄里，顿时涌出鲜血。
官兵吃痛但不敢停下，一刀劈下，郑威身子一歪，左臂被齐肩劈掉，鲜血溅了两人一身。
郑威血红着双眼，咬碎了牙：“狗官！去死啊！”
右手全力把镰刀扎进去，刀身全部没入对方血肉之中。
“爹！”
郑三儿见状，厉声叫着几步过来一铁锤砸在官兵头上。
官兵头盔里流下一道道鲜血。
“你放开我爹！放开我爹！”
郑三儿一下下地挥动手中的铁锤，对方的头盔已经彻底瘪了下去，头盔里是一团鲜血和脑浆。
郑威倒在地上，郑三儿连忙去扶他。
郑威对他说道：“三儿，帮你娘和大哥报仇！一定要找到你二哥，否则，爹死不瞑目……”
还没说完，头一歪就断气了。
“啊——”
郑三儿拿起铁锤冲进了战团……
曹文诏看着城头的景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临县城门已经被撞开，五军营官兵也已经冲进了城内，但义军悍不畏死，极度顽强，双方打起了巷战，一条一条街、一间一间房争抢，城中燃起了大火，硝烟压城。
义兵和官兵麻木地对砍，仿佛不知对方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也不知对方是不是一条无魂的死尸。
这一天，战火硝烟下，黄泉路上也变得拥挤。
下午，王嘉胤率部接近临县，孙传庭率三千营迎战。
三千营骑兵反复冲击义军军阵，义兵像秧苗一样一茬一茬被收割。
前军被击溃，中军接上，中军被击溃，后军又填上。
这些来自陕北的农民好像不在乎生命一般，迎着骑兵的马刀就撞上去，只为手中的刀叉能插中对方的战马，即便收效甚微还需要付出生命为代价。
“来呀！老子骨头硬！”
一名义兵用胸腔撞上迎来的马刀，“刷”一下胸前留下一道狰狞的血口，但他成功抓住了骑兵的手，死死拽住，周围的义兵一拥而上，打折马腿，把人从马上拉了下来，用锤用石头隔着甲胄把人砸死。
“妈的！你们投降啊！老子不杀你们！”
一名三千营官兵操着一口陕北口音，哭得撕心裂肺。
“放下武器投降啊！老乡！快投降啊！不要再打啦！”
官兵哭着喊着，已经渐渐无力。
“你他妈的叛徒！跟着狗官来杀自己人！”
周遭的义兵蜂拥而上。
官兵仗着身上的甲胄硬挨了几下，又一刀劈翻了面前一个义兵，手中的马刀早已卷了刃。
“不要打啦！我不想杀你们！”声音嘶哑，浑身颤抖。
战斗一直持续到入夜，曹文诏不得已才鸣金收兵。
王嘉胤接应上吴延贵，丢下伤员辎重连夜撤走。
曹文诏自觉手下官兵士气低落，便没有继续追击。
临县一战，官军死伤四千余人，义军丢下一万七千多具尸首和两万余伤号俘虏。
战后，曹文诏上奏战报中详细描述了战斗情景，朱由校看完，深叹一口气，沉默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