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整顿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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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八日早晨，天色才刚刚蒙蒙亮，城郊的雾气还未散去。
京师永定门城楼上值守的士兵正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啊嗨嗨嗨——”
门千总靠在墙垛上伸了个懒腰，抹去眼角的泪水。
“弟兄们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散值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朝阳初现，金色的霞光穿透万里苍穹映射到城楼上，照得人眼生疼，千总只能偏头看向城外，使双目不被阳光直射。
只这一瞥，千总隐约看到那迷蒙的雾气中似乎涌动着无数黑影。
那些黑影逐渐走出雾气，出现在阳光的照射下，那是一支数以万计的庞大队伍，全员手持长枪，黑压压一片，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宛如一面铜墙铁壁。
“敌袭！敌袭！告警！快告警！快去报告大人！”
千总声嘶力竭地大吼出声，城楼上很快就传出了急促的锣鼓钟鸣之声，很快就有京营和锦衣卫的士兵出城去与来人接触。
这一消息迅速传回宫中，朱由校快速梳洗打扮，召集朝臣一起去迎接。
来到永定门外，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数万人个个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身上破烂的衣衫，满布的补丁破裂漏出里面的棉絮，大部分人光着脚，脚上黏着暗红的血痂，脚趾不自觉地蜷缩，在风中瑟瑟发抖。
整支队伍仿佛是一支乞丐大军！
尽管如此，每个人手上都紧紧握着一杆长枪，几乎已经看不见原本的颜色。
每个人都尽力挺直腰杆，虽然面露疲态，但眼中的精光丝毫不减，炯炯有神。
见状，朱由校也不禁动容，看见队伍前一名身披将甲、姿体挺拔的老妇人。
朱由校赶忙上前，妇人见状便要躬身参拜。
朱由校一把搀扶住，道：“秦老将军不必多礼！千里迢迢而来，将军和众将士辛苦了！”
秦良玉忙道：“谢陛下关心，四川子弟出川报国，无惧困难！”
朱由校紧紧握住秦良玉冰冷的手，道：
“秦老将军和四川子弟为国为民，赤胆忠心，朕心甚慰，国朝绝不会忘记有功之臣！”
说完回头看向六部官员：“快，为白杆兵将士接风洗尘！”
当天，秦良玉率领三万余白杆兵进驻西直门外一片新建的营房，户部送来大批粮食和衣物，兵部则送来全新的兵器甲胄，魏忠贤带着东厂运来三十余万两白银，直接给将士们发了半年的军饷。
十二日，张维贤传皇帝旨意，除少部分值守人员外，京营全体休假二十天，离家近的发放六两银子回家探亲，离家远不回家的则发放三两银子作为游玩花销。
十三日夜，秦翼明率五千白杆兵进驻神机营，田尔耕率锦衣卫接管火器库房，东厂人员进入库房进行清理盘点。秦拱明率五千白杆兵进驻三千营，许显纯率锦衣卫控制马场，东厂人员进场盘点马匹。
十四日早朝，朝中大臣没有见到皇帝，只见到那让他们厌恶的王体乾站在御阶上，展开圣旨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即日起解除京营现有全部将领职务，待兵部考校后再履任新职；
即日起废除旧有京营军制，待兵部拟定新军制后重新整饬编制；
任命英国公张维贤为京营总督，主持整肃京师三大营军务，清查京营实际员额并清点武库军备。
钦此！”
王体乾刚念完，群臣就议论纷纷起来。
几天前秦良玉率白杆兵进驻京师，便已有不少人预料到朝廷会有大事，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皇上此事万不可如此武断啊！”
有官员想要出班反对，抬头才反应过来皇帝压根就没有出席今天的早朝。
王体乾瞥了那官员一眼，笑眯眯地道：“陛下说了，今日之事如果诸位大臣有任何异议，都可以到御书房与陛下面谈。”
顿了一会，王体乾继续说：“各位大人，今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诸位的奏折咱家会一并送到御书房呈交陛下。”
早朝草草收场，那些有异议的官员还候在御书房外等着见皇帝时，一道细致的任命文书便已经通过五军都督府对外公布：
“任命秦良玉为五军营都督兼中军总兵，加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秦翼明为左哨总兵，秦佐明为副将；秦拱明为右哨总兵，秦祚明为副将；曹文诏为左掖总兵，曹文耀为副将，曹变蛟为参将；尤世威为右掖总兵，尤世禄为副将。
任命赵率教为三千营都督，孙传庭为中军总兵，黄得功为左军总兵，周遇吉为右军总兵，孙应元为千军总兵，刘廷杰为后军总兵。
任命洪承畴为神机营都督，侯世禄为中军总兵，侯拱极为副将；孙元化为左军总兵；侯良柱为右军总兵，侯天锡为副将；姜名武为前军总兵；邓祖禹为后军总兵。”
这份名单的出炉，除保留张维贤这个无实权的总督外，整个京营的中高层将领全都被撤换，权力架构也全面作出了调整。
那些原京营将领听闻消息全都一脸懵逼，怎么放个假就把饭碗给丢了呢？
那些普通士兵回到来，才发现营房门口已经更换了驻防人员。
那些人特意在门口守候，他们想要回营需要核验身份，那些人就拿着花名册一个个校对，并且向他们传达了五军都督府对全军细致到每一名军官士卒的新安排和任命。
京营中的普通士兵，有的就地解除军职，并发放二十四两白银遣返回乡；有的领取新的军衣军械归建。
到最后，原本就缺额严重的京营只有不到五万人，再经过一轮筛选留营归建的只有两万多人。然后三万多白杆兵被直接划入京营，重新编制到五军营。
但即便如此，现在的京营也只有五万多人，按照编额规制，整个京营的缺额还差一半。
朱由校便让秦良玉派人回四川招募新兵，又放权给孙传庭、周遇吉等人自行到地方上招募百姓参军。
京营的大变革触动到京师各武勋贵胄的利益，他们纷纷去找张维贤想要一个说法，结果张维贤大门紧闭，称病不出，把一众勋贵全都晾在门外吹风。
“张维贤！你个老王八蛋！你骗了我们！”
“张维贤你背信弃义！你不得好死！”
“张维贤你绝对会遭天打五雷轰！”
北京英国公府外的叫骂声一直持续了几个日夜，直到锦衣卫声称要抓捕反贼，派人在英国公府外封锁街道日夜巡察了几天，才终于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