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高谈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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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摇荡那红船摆动,触激起万层波浪,浪花飞溅,卷起了千堆雪,萧杀的寒气,让人抖擞着,乎似鸟云压顶船欲倾,山雨欲来风满舱。
王良和深感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居浅水遭虾戏了。那种骨子里的刚强,不可冒犯的底线,全破了。
破就破在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在这里全然是一片狼藉,又片序乱,将他的红船一并纳入了贫民窟。
他与那个小渔船上的小渔民为伍了,共食一河水,共居一片天。那种贫富极致尽收眼底,是恨是爱,都显现那个衣食住行上。
汝穿闪光鲜,绫罗绸缎,风度翩翩;他穿的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相形见绌的是两重天,那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虽然是朗朗乾坤,但不在同一世界,爱恨情仇在那等级制中,三教九流,显的太不公允,更多的是有了人格的障碍,人性的扭曲。
你看那红船如鹤立鸡群,太招人眼目,与那平民小船,可小巫见大巫了,超前的气派,那是神话中的诺亚方舟,自有他的神奇的一面。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就是一个道理,你太突出了,必定会招惹嫉妒。
如此招摇过市,必遭斯民仇富,是匪抢劫,是官敲诈,总会带来诸多麻烦,轻者吐口水,重者人财两空。
可这次又来了官兵,马勒力一行的派头十足,更是不可一世,傲慢而骄横,气势逼人。
何许人也?如此清秀,俊杰的气度非凡,让船员为之惊鸿一瞥,还是直叫船主接驾的大老大了。
可想其气派谁敢怠慢?王良和听说运河督察来人,以为又是上次来敲诈勒索的闸口代理。
嘴里嘀咕:此厮没完没了,实在可恶!待俺赴京,定告他个敲诈官差之罪,杀无不赦,定要尔头。
心中积瘕着恶气,却又无可奈何,无力拒人于千里之外,唯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是屋漏突遭连夜雨,船迟偏遇顶头风。人家地盘,遇到了兵匪,在无道的法度里,争权不过,也只有听人指令,受人奴役,不是秀才遇到兵的问题,而是兵者诡道也。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别有用心,无外乎舍财免灾罢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还没有领教来者是何许人也,不识庐山真面目,是真李魁,还是假李鬼,就被自己的影子吓倒,岂不笑掉大牙。
我也当一回钟馗,捉一次妖了。心里惶恐的忐忑不安,似乎有了神经质了,也是上次百名清兵围攻留下的阴影。
不妨还是正面一会,知其何人?
但见来者确实俊逸,一行人都是气宇轩昂,全无上次那些官兵一副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
似有圣人之教,儒将之风。与上次来的大相径庭,卓尔不群,不可等闲视之。
果不其然,马勒力见到王良和,便抱拳躬身,口喊:王施主好!小的不才,讨扰贵船,解一杯渴!可否!
马勒力见王良和也是清秀俊美,似乎谦谦君子,几分儒冠相。也就放下来时的官威,有了变容术,显出了低姿态。
那是对上了眼,相看两不厌。在共同的气场中,握手言和,以表青睐。
有了第一好印象,亦然盛情款待,又是灯红酒绿,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此乃投缘,相见甚欢,亦言谈古论今,畅惬怡然,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把酒言欢。
有道是闲不论国事,偏偏是高谈阔论,王良和更是知之甚多,有着谈资。尤其谈到了中国之现状,却同感于积重难返。
那是内患于闭关锁国,帝后两党相争,地方割据,中央集权一盘散沙。官宦裘马声色,贪赃枉法。
百姓麻木不仁,民不聊生。国家积贫积弱,社会动荡不安,各种流寇又风起云涌。
而外患于列强殖民,对中国主权国家进行分崩离析,蚕食鲸吞。
政治上以推翻帝制,渗入君主立宪,现在持光绪爷搞维新变法,要老佛爷不管国事呢?
结果维新变法与王安石变法一样,革了王公大臣的命,这种不守祖制,习西洋之术,岂不背祖忘宗,大逆不道。
还有个不怕死的谭嗣同,叫嚣中国要强盛,惟有发展民族工商业,学习西方资产阶级的政治制度。
公开提出废科举、兴学校、开矿藏、修铁路、办工厂、改官制等变法维新的主张。
竟然写文章抨击俺大清政府的卖国投降政策,岂不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那些王公大臣能不气恼,革命岂能革到当权者身上。关键是不叫老佛爷管事,老佛爷能不气吗?
刚放一点小权给小皇儿,他却折腾起来,不听家里人的话,却听了那些别有用心汉家儒生的话,搞什么维新?将大清引向何处?
老百姓闹起来,也就罢了,做官的也闹起来了,这还了得,革命革到老子头上了。
听说将光绪爷给软禁起来了,还追捕那些闹事的。
据说领头康有为、梁启超等逃到外国领事总管避难去了,大鱼溜了,逮捕了几条小鱼,在宣武门外的菜市口刑场砍了头,听说有谭嗣同,林旭、杨深秀、刘光第、杨锐、康广仁。
谭嗣同临刑前,还在监狱墙壁上杜撰一首绝命诗:
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也想青史留名,永垂不朽呢?
却有人为其写挽联:
壮矣,维新欲杀贼而未回天,终成国恨;快哉!喋血屹昆仑以昭肝胆,长醒吾民。
现在国无君主,一个老女人在把持,进退维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王良和感叹说:俺们也是对政局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虽做洋人买办,但也饱受洋人欺凌。汝听说的在上海法租界公园门口,侵略者竟然竖起‘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肆无忌惮地侮辱中国人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