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环境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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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说夏雨晴是爬桥村经济发展的总设计师，他的心里是癞蛤蟆吃豇豆——悬吊吊的。各个班子组建起来了，建设的摊子铺开了，各路人马派出去了，工作体制、运行机制就目前来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湖荷花一堤柳，半村雀鸟半村鱼的原生态的爬桥村，如果因为改革开放搞建设，又是酒厂、又是包装印刷厂另外加养猪场，搞成了水臭、鱼死、人得癌的鬼地方，那夏雨晴就成了千古罪人！警钟长鸣啊，保护环境！防止环境污染于未然，成了夏雨晴的心病。

他和叶青枝商量了，一同找到环境保护管理所，吴副所长接待了他们，叶青枝提出了爬桥村办酒厂、包装印刷厂、养猪场怎么样防止污染环境的大问题，吴副所长说：“你们回去先写一份报告来，我们派人下去调查，然后报局里审批。”

叶青枝说：“因为我们不懂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才来请教的呢。能不能先派人下去作个调查，帮助我们出个好点子，然后指导我们写出报告，同时指导我们具操作，具体建设，切切实实建成一个境环保护型、生态友好型 、生产节约型、生活舒适型的新爬桥？”

吴副所长笑了笑，说：“叶书记，你完全不懂板*1。所以呀，我怀疑你是怎么当一个农村支部书记的！不能随社会的潮流办事，当什么村支部书记哟。你看看，凡是来办事的支部书记，哪一个不是先把要请的人接到餐馆里，拖了条梗*2再谈工作！你倒好，一来就要我们下去帮忙你搞调查，制定方案……哎——，我还有旁的事哟。”吴副所长的BB机响了，他回了电话。叶青枝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说：“吴所长，你下去了，我保证有酒你喝；这是在你的办公室里，你是主，我是客，我不能反客为主啊？我请了客，你还说我叶青枝不懂规矩，有几个钱发泡。”

吴副所长笑着回答：“都说爬桥村的书记是一张铁嘴，我看，不光之是铁嘴，还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哈哈！既然你连一份环境保护的报告都不会写，我就给一个样本你吧，你就照葫芦画瓢，画一份吧。”说着，找了一份环境保护申请书的样本给了叶青枝。叶青枝接了，如获至宝，放进包里，出了环保所的门，叶青枝听到：“跟叶书记来的男人是一个什么人？”“可能是跟她一同上街的农民吧。”有些人不认识夏雨晴,以为他是跟叶书记一块上街的农民.他们到街上办了一点事，回到家里，认真研究起来。

凭心而论，这个范本起草得很有水平，通篇都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的精神写的。一，工程概况：包括各项数据，都只须套着填写。二，申请环境保护的理由。三，所采取的措施。四，申请单位的请求。从公文写作的要求来说，真是滴水不漏；从法律法规方面来讲，也是无懈可击；从遣词造句方面来说更是十分完美。但是，根据一切从实际出发的观点来衡量，就是一纸空文。爬桥村的地理环境、要办厂（场）的实际情况，排出的污水的成份、数量，会造成的恶果，怎么样采取切实可行的方案治理，这一些管用的东西，都无从下手！夏雨晴望着范本，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苍天呀，大地呀，河流呀，湖泊呀，村庄呀，农民呀，子孙后代呀——爬桥村的环境保护到底应该怎么办啊？他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共同望着范本，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夏雨晴说，我去先找一下苟哥，他做了一生的酒，总有一些办法的；叶青枝说，我去找钟德权哥，他办养猪场，总有一套方案的。于是，他们出去活动开了。

夏雨晴忙了一天，回到住户，水缸里是干的，便挑起水桶，到湖里挑吃水，遇到一位女同志问路：“大哥，请问您一声，叶青枝书记的家朝哪里走？”夏雨晴打量了一下来者，约摸二十多岁，背着被子行李，提着包，说：“你找叶书记有什么事吗？”“我找她有事啊。”“好，你先歇一会，我挑担水转来，你跟我一路走。”说着向湖边走去，挑了满满的一担水，随着竹扁担的闪动，水在桶内荡起小小的水花，只是微漾，圆圆的，并没有溢出来，夏雨晴把水倒进水缸里，女同志把行李放下了，夏雨晴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说：“你先歇一会，等一会叶书记要回来的，我还去挑一担水回来，要不然，晚上没有水用的。”他挑着水桶“噔噔噔”往湖边去了，不一会，又担了水回来。女同志问：“大哥，你是几组的？”“一组的。”“你们村里一共有几个村民小组？”“十四个村民小组。”“你先坐一会，我还去挑担水回来。”

夏雨晴走了以后，叶青枝回来了，一把拉住女同志的手，说：“小陶，可把你盼来了！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小陶握住叶青枝的手，说道：“也是机会，我刚进村口，遇到一个挑水的农民大哥，就跟随他来了，你看，就是这位大哥，”小陶指着挑水回来的夏雨晴说。叶青枝笑得合不拢嘴，说：“这是我们的夏组长。”“哎哟，笑死我了，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官！我还以为是一个农民大哥呢！”夏雨晴把水倒进缸里，听着她们说笑，站在一旁，笑道：“欢迎你哟，小陶同志！”叶青枝说：“夏组长，我去园里弄菜回，您把腊鸡子剁好，还要剁一盘腊草鱼。”夏雨晴在厨房里忙开了，叶青枝扯回白萝卜、挑回菠菜、挖了一把大蒜，刮了茨菇，洗了藕，炒了鸡子交茨菇、腊肉交藕，用两只瓦罐煨进灶膛里，然后煮米做饭，沥进筲箕里以后，炕了腊鱼，炒牛肉白萝卜丝、面筋炒大蒜、菠菜，端上桌，要他们先喝酒，叶大山大伯放牛回了，一同吃饭，他老人家拿出火锅，点燃酒精，鸡子交茨菇在火锅内煮得跳跳甚，叶青枝蒸饭，切出了一盘咸鸭蛋，端出了霉豆腐，放了红辣椒、淋了香麻油，罐子煨的腊肉交藕额外的香，来到堂屋，陪着喝酒，说：“小陶，你来到我们农家，没有好的招待，要原谅的啊！”小陶说：“像过年的，一桌子菜，你们待人太客气了！”

叶青枝说：“到农村里来搞工作，有亏吃的哟！你比我小一岁，以后我就叫你小陶好了？”小陶笑了：“我就拜你这个姐姐为师啊。”“你是大学毕业生，国家干部，我哪能收你这个徒弟啊，不敢当，不敢当。你来了，就是我的领导，我会听从你的安排的，”叶青枝笑着，说得小陶不好意识。叶青枝说：“条件艰苦，不能够给你单独安排一间房了，就和我睡一张床，你说行吗？”“好啊，求之不得哟，跟书记睡一张床，睡一段时间，我恐怕要变聪明了！”说说笑笑，帮忙小陶把被子行李打开……

注：*1板，本意是指戏剧的唱腔，如：京剧的“二黄导板”、“慢板”、“原板”等。引伸意义为，办事要请客、送礼、给回扣。

*2、拖条梗，条梗，喝汤的餐具。舀了汤以后，免得汤滴在身上了，让条梗底在碗口上拖一下。指在餐馆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