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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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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人物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夏想听了不免头大。领先房产现在深陷西水别墅泥潭不可自拔,居然还想染指钢厂和药厂的地皮,难道是借此打一个翻身仗?达才集团动心在他的意料之内,成达才对远景集团以开发森林公园为由,带动周围房价升值的策略看得一清二楚,虽然知道了远景集团的意图,但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抢上森林公园的地皮。尽管他现在又开发了人民广场,如果有一个可以沉痛打击远景集团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过了一会儿,秦拓夫又说:“不过小夏,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也暗中查了一段时间,也是没有查出来厉潮生和利安公司有牵连,对吧?这个厉潮生心思很深,做事滴水不漏,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然后他又自嘲地笑了,“我从基层的纪检部门干起,一直在纪检圈子里面打转,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厉害人物没有对付过?一个人除非不做坏事,做了坏事就会留下痕迹,就会有被发现的一天。这事有点嚼头,完了我好好琢磨琢磨,不信还啃不下他这块硬骨头!”

有了秦拓夫这一句话,夏想一颗心算是完全放到了肚子里,又想起一个疑点,就说:“据可靠的消息说,利安公司的几个股东也有隐秘的联系,好像是一个人的远房亲戚,但这个人是谁,一直没有查出来。”

秦拓夫微微一愣,想了一想,忽然得意地笑了起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根据我多年的办案经验,这个人你已经查了出来,只是不知道罢了。”

“游丽?”夏想恍然大悟,“秦书记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怎么一直就没有将游丽和利安公司联系在一起,真是失误。”

秦拓夫哈哈一笑:“打牌我不如你,设计我不如你,但论到破案和查人,你就比我差不是一点半点了。几十年了,天天琢磨人,你说要是不比你强,岂不是白活了?”

如果说游丽真是利安公司几个股东之间的纽带,就更可以证明厉潮生在树苗事件上存有私心,就更容易找到他贪污的证据。

秦拓夫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将材料收起来放好,问道:“小夏跟谁学的打牌,水平不错嘛?”

夏想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转移话题了,对刚才私下交流的事情,不要外传,就接话说道:“上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比较颓废,也不好好学习,天天打牌,也就是那一段时间,牌技大有长进……”

王鹏飞和管平潮同时推门进来,王鹏飞笑道说:“看来聊得还挺投机,因为打牌打成了朋友,我的功劳不小。”

秦拓夫呵呵一笑:“王书记你可要想明白一件事情,是小夏请你吃饭,是我们陪你打牌,你可是既得利益者。”

管平潮向夏想提出了邀请:“请夏县长有时间到达才集团的设计院讲讲课,怎么样?”

夏想连说不敢,他也是自知,一是年轻不足以服众,二是也确实自身分量不够,会设计的人不一定能讲出心中所想,所以他的推辞也是真心实意。不过管平潮的邀请也是非常真诚,再三提出就当过去和设计师们一起坐一坐,给他们讲讲思路,也算是一种学术上的交流。

王鹏飞见夏想还在推辞,就假装生气,脸色一沉:“小夏,听我一句话,去!为什么不去?你设计的项目现在都是燕市的标志性建筑,不管如何,你的成绩足够让他们仰视了。”

“既然王书记说了,我去就是了。”夏想见好就收,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也是给王鹏飞面子,“不过我可有言在先,不讲课,不做学术交流,只当成一次普通的座谈。”

“好,一言为定。”管平潮急忙笑呵呵地答应下来。

最后日期就定在了下周六。

夏想要送王鹏飞回去,管平潮自告奋勇地说由他来送。王鹏飞也说不用夏想了,他坐管平潮的车顺路回去就行,夏想也就没有坚持。

回到曹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书房亮着灯,显然曹永国没睡。夏想也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地上楼,发现二楼的绘画室亮着灯——自从第一次和曹殊黧合作设计以后,就专门腾出一个房间当成了绘画室,一直保留——透过门缝向里面看去,小丫头正聚精会神地咬着笔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画板。

她还在绘图。

夏想知道她不耐困,这么晚了还在绘图,就有点心疼她,推开门进去就将她揽在怀中,轻声说道:“我的小瞌睡虫也能熬夜了,太厉害了——不过熬夜不太好,还是早点休息吧。”

曹殊黧轻轻抱了一下夏想,又将他推开:“乖,别捣乱,我还在想一个细节……”她漫不经心地冲夏想一笑,笑容中有疲惫有温柔,还有一丝惹人柔软的爱怜,“要不,你帮我想想?”

夏想就把她抱在怀里:“都说男人专注时最成熟,其实女人专注时也最迷人,黧丫头,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曹殊黧的一双眼睛就迷离起来,如水如雾,任由夏想从背后抱住她,让他一双放肆的大手在身上游来游去,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平时就不好看了?”

“好看,我的黧丫头什么时候都好看,就是睡着的时候,也和小猫咪一样可爱。”夏想一边夸她,一边就伸嘴过去,用力亲了一口,“早点休息,明天有时间,我帮你看看好不好?熬夜的话,对皮肤不好。你皮肤一不好,就缺少了弹性。弹性一缺少,我的手感就差了许多。”

“坏蛋!”曹殊黧听出了味道,咯咯笑了起来,挣扎了夏想的魔爪,跑到了一边,“我先去睡了,明天没什么事情的话,爸爸说,要商量一下订婚的事情。”

“别跑,让我再亲一下,刚才没亲够……”

曹殊黧已经飞快地跑下了楼,只留给夏想一个浮想联翩的背影。

第二天没什么事,吃完早饭,曹永国就摆出一副谈事的姿态。除了曹殊君之外,全家人都在,他就郑重其事地向夏想提出订婚一事。

夏想高兴地答应下来:“我已经和爸妈打过招呼了,他们也非常高兴,就等曹伯伯定好日期,到时他们好过来。”

曹永国见夏想答应得痛快,也挺高兴,就看了曹殊黧一眼。曹殊黧坐在一旁,有点害羞有点紧张,自己女儿他还是十分了解的,她和夏想在一起也有两年了,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有期待也有不安。

“那好,现在天气还热,就别让你爸妈折腾了,过一段时间天气凉爽一些,到时再挑个好日子。”曹永国其实是想等他确定到宝市上任市委书记之后,在上任之前定下来这件事情,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当然他也有更深层次的考虑,他一走,夏想和女儿在一起,又是年轻人,难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既然防不胜防,就给二人订了婚,二人至少也算有了名分。

上午夏想陪小丫头上街看电影,中午二人一起在外面吃饭。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虽然身材不错、个子不矮,但夏想总觉得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就逗她:“我越看你越小,就想,你以后会成为我的小妻子,想想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说说,你能当好我的老婆吗?”

曹殊黧嘻嘻地笑着:“我也觉得有点不敢相信,怎么就要嫁给你了?你能当好我的老公吗?”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走动的时候,裙角飞扬,洁白的小腿闪耀着青春的光泽,她像一个在阳光下跳跃的精灵,来到了一处阴凉地,站在下面,微微眯起眼睛,“一想你有点坏,有点黑,还有点让人不放心,我都不想嫁你了。”

夏想追过来,抓住她的手,非常认真地说道:“嫁给我,黧丫头,好不好?我不敢保证一辈子时时刻刻对你好,但保证只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百分之百对你!”

“好呀你,那你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又和谁在一起?”曹殊黧噘起了小嘴,一脸不快,“坏蛋!”

夏想忙赔着笑脸解释:“你想歪了,黧丫头,我说的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指开会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出差的时候……”

“骗子!”曹殊黧被夏想逗乐了,二人手拉手回家。

周一上班的时候,夏想才知道梅晓琳没来上班,据说是病了。

夏想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打个电话安慰一下,毕竟她是自己送到车站的,没想到打电话过去却是关机。

梅晓琳一病就是一周,到周五下午她才出现在县委大院,而且气色还非常不好。夏想出于关心,主动到她的办公室去慰问一下,一见面就说:“梅书记总算回来了,没有了你的县委大院,还真是逊色不少。”

“少贫嘴。”梅晓琳精神不佳,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是勉强支撑着回来上班的,身体还挺弱。不过也没有办法,老毛病了,一到换季的时候,总爱感冒发烧,然后浑身无力。”

虽然九月了,但离秋天还有一段时间,夏想也不好多问下去,就开玩笑地说:“你的病和我送你到车站没有关系吧?”

“没有,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赖你。”她咳嗽了两声,又问,“事情有没有进展?我回去一趟没有什么收获,家里没人和燕市纪委的人有关系。不过我派出去暗中调查游丽的人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游丽的远房亲戚,是利安公司的股东!”

夏想一喜,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秦拓夫的猜测是正确的,厉潮生和游丽的关系果然够复杂。夏想就将他在燕市和秦拓夫接触的事情简单一说。

“这基本上可以坐实了厉潮生确实在树苗事件上有徇私舞弊的行为。游丽是纽带,是关键人物,她不松口,我们也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秦书记暗中调查,看有没有什么结果。”

“那采矿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消息……”夏想想了一想,“我打电话问问。”

不料打了过去,萧伍的手机却是关机,估计是在深山老林之中没有信号,又或者是不方便就关机了。

又说了几句,二人都一致认为,以目前的状况,只能再等一等。

夏想告辞离开的时候,又叮嘱梅晓琳几句,让她保重身体。

几天后,在一次政府常务会议上,邱绪峰正式提出了盛大关于度假村的提议,夏想理所当然表示了支持,其他几个副县长也纷纷表态,称赞是大好事。因为李丁山也特别关照过,邱绪峰也没有理由反对,最后就一致通过了立项。

散会的时候,盛大本来想叫夏想一起到他的办公室,不料邱绪峰却叫住了夏想:“小夏县长,来我的办公室一下,我们好好聊聊。”

夏想一愣,邱绪峰的语气很亲切,还是一副商量的口气,看来,他是有事相求。

夏想刚一进办公室,邱绪峰就热情地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手中,热诚地说道:“小夏县长来安县也有几个月了,我是越来越发现你的能力出众,而且为人也不错,应该说,大有前途。”

夏想猛然听到邱绪峰一番热情过度的开场白,心里一紧,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看来,他是有要事想请他帮忙。

“邱县长过奖了,我不过是做了本职工作,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谦虚的态度必须保持,谨慎的姿态也不能放松,“您有事尽管吩咐,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做好。”

“坐,小夏,坐下说话,别站着。”邱绪峰不由分说地按着夏想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就势在他的旁边坐下,目光落到夏想的脸上,心中却百般不是滋味。

本来夏想初来之时,邱绪峰对他没有好印象,因为他是李丁山的人。李丁山来之前,邱绪峰就研究过李丁山的履历,知道他在坝县扳倒了常务副县长,也将县长压得抬不起头来。再加上邱绪峰争书记的位子失利,自然而然就对李丁山有抵触心理,连带也对夏想存了防范之心。

夏想来后,也算是做出一些成绩,但上一次的打架事件把卫生局局长金长营弄倒,尽管似乎看上去是一起偶发事件,但夏想点火,李丁山放炮,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他郁闷的同时,却又不得不接受无奈的事实,就是夏想确实是李丁山要打入政府班子的钉子,虽然碍事,但他对夏想无可奈何。

只因他工作上让人挑不出理,能力又突出,关系网又复杂,同时做事又周正,好像一个浑身铠甲的人,让人找不到漏洞。夏想也没有因为年轻而冲动,遇事不慌不忙,强江海几次挑衅,不但没有激怒他,让他犯错,反而被他顶了回去,让强江海丢了面子。

要不是因为夏想和梅晓琳走得过近,邱绪峰甚至动了向夏想示好的念头,拉拢他为自己所用。李丁山早晚要走,他走后,夏想想要进步,想要在安县的工作一切顺利,就必须和他合作,否则就算不是寸步难行,也别想打开局面。

但夏想和梅晓琳之间的来往让邱绪峰妒意中烧,大为火起。尽管他也知道二人未必有私情,也许另有事情,但不管怎么样,身为男人的天性,是不允许别人和自己的未婚妻来往过密的。而且他问梅晓琳,梅晓琳也是理直气壮地回应他,说他管不着。

邱绪峰大怒之下,就又让杨德华收回了夏想分管的旅游,想摘了桃子。没想到又中了夏想的计,最后桃子到了李丁山手中。邱绪峰虽然心有不甘,虽然自认为有后台,但也不愿意和李丁山的矛盾公开化。任何一个地方党政***之间都会有矛盾有冲突,但如果矛盾太激烈太公开了,给上面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想要再升就难了。

任何一个上级领导需要的是懂得平衡的下级,懂得领导艺术的下级,而不是事事都蛮干,总给领导添乱的下级。邱绪峰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优势是,他在京城中有强大的背景;劣势是,他在燕省乃至燕市的根基不稳,京城虽然也有一定的力量,但鞭长莫及。再说既然外放成了县长,还事事依靠家里,也会被人瞧不起,认为没有担待,不会有什么前途。

想要大捞一笔政绩的水泥厂项目,本来他认为是十拿九稳,没有理由通不过,就连李丁山也不好明确反对。没想到,不但遭到了梅晓琳的坚决反对,连厉潮生也出人意料地站了出来,还和强江海大吵一架。结果倒好,李丁山乘机发作,无限期压了下来,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邱绪峰痛心疾首。

按照他的设想,水泥厂建成之后,安县的生产总值至少可以提高几个百分点。他身为县长,政绩到手,接任书记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再在书记的位子上干满三年,三十五岁之前升到副厅,几乎是没有悬念。至于对环境的污染以及对地下水的长远影响,等等,他到时高升之后离开安县,哪里还考虑这么长远?不承想,梅晓琳竟然成了他的绊脚石!

邱绪峰突然态度大变

对于厉潮生突然反目,邱绪峰没来得及多想,他只是痛恨梅晓琳的不留情面。就算抛开未婚妻的情谊,也应该看在两个家族合作的面子上,表面上敷衍一下,她却一点面子也不给,太过分了。

尽管后来邱绪峰私下里也和厉潮生接触过,厉潮生的解释是,他正在受树苗事件的困扰,水泥厂肯定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他不能再冒政治风险了。邱绪峰虽然不信,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和厉潮生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谁也不能要求谁百分之百支持对方。

最让邱绪峰生气的是梅晓琳的态度,他事后找到梅晓琳,质问她为什么不留一点情面。梅晓琳却轻描淡写地说道,她有她的原则,不会因为和他的关系而放弃原则问题。邱绪峰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也是为了安县的经济发展。”

梅晓琳不为所动:“少说漂亮话为自己脸上贴金,你为了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你说我不留情面,你呢?我请来专家是为考察石英砂矿的,你却好,暗中买通了专家,篡改了报告,想要上马水泥厂。别以为我不知道水泥厂是见效快的项目,正好可以在你任期内,为你谋取一份沉甸甸的政绩。”

“我有了政绩有什么不好?”邱绪峰不理解梅晓琳的想法,“我是你的未婚夫,就算你不爱我,为了家族的利益,你也要和我保持一致。我有了政绩,有了资格,升了官,对你只有好处。”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不得不嫁给你,我也不会和你同流合污。”梅晓琳愤愤地说,“自古以来,同床异梦的夫妻多了,也不怕再多我们二人。”

邱绪峰摔门而去。

只不过当他冷静下来,还是不得不暂时向梅晓琳低头。没办法,他的家族有求于梅家太多,就算他个人爬得再高,离开了梅家的支持,也是无本之木,走不长远。邱绪峰强压胸中不平,打电话给梅晓琳,说是自己太激动了,希望她能原谅他。

梅晓琳的回答让邱绪峰几乎抓狂:“我根本就没有生气,更谈不上原谅。还有,我和夏想之间就完全是工作关系,你不要瞎想。再说瞎想也没有用,所以说不如不想。”

邱绪峰气得连摔几个茶杯!

盛怒过后,他再次冷静下来,从各个角度仔细分析了当前的局势。安县的常委中,大部分是两面派,就是不站队不明确支持一方,但因为李丁山是书记的原因,许多人还是要看他的脸色,书记是***,不低头不行。

邱绪峰知道,跟他完全统一战线的,除了强江海之外,顶多还有两个常委而已。就算是政府班子,因为夏想的原因,因为夏想和盛大走近的原因,他也不能说一不二。再加上厉潮生的态度突然大变,导致局势更加复杂起来,他就有心要拉拢夏想一把,想借夏想之口说服李丁山。

一想到拉拢夏想,邱绪峰才猛然惊醒,别看夏想只是一个普通的副县长,他和李丁山关系极好,又和梅晓琳来往过密,和盛大也常在一起,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成了最关键的一人。

说服了夏想,就等于说服了李丁山、梅晓琳甚至盛大!

不由邱绪峰不心动。

本来他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觉得有可能会在夏想面前碰壁,也怕引起夏想的轻视,同时他最担心梅晓琳的看法。他虽然现在非常不喜欢梅晓琳,甚至还有一点厌烦,但又必须重视她的意见。既不能闹翻,又不能太近,更不能惹恼了她。

谁知道她和夏想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万一因为接近夏想惹恼了她,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促使邱绪峰下定决心接近夏想,并且和他谈合作条件的是,因为梅晓琳回京城,他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因为梅晓琳病了。

梅晓琳身体不好他也知道,爱感冒发烧,而且受不了风吹,经常季节变化甚至天气变化,就能引发她发病咳嗽。据说是她当年经常往山里跑,受了风寒落下了病根。邱绪峰也没当一回事,不料这一次梅晓琳回到京城,却因病住院,他的家人去看望她,却打听出一个震惊的消息——梅晓琳**受过伤,以后几乎没有生育的可能!

邱家人当时就脸色大变,扔下东西就转身离去。同时他们又通知了邱绪峰,估计将会在近期解除他和梅晓琳的婚约。

邱家和梅家联合,婚姻是一个基石。但梅晓琳没有生育能力,不能为邱家传宗接代,二人的婚姻就失去了意义。邱家不可能娶一个不能生养的媳妇,二人如果没有孩子,两个家族之中没有后代这个赖以维持的纽带,仅靠一个并不牢靠的婚姻来维持,没有人再看好前景。

当然邱家也不至于这么浅薄,好说好散的姿态还是要有的,换了以前,就算邱家得知梅晓琳的身体状况,也可能会硬着头皮接受这个事实。眼下却是不同,因为邱家又和另一个家族接上了头,而这个家族比梅家还要强大许多,两家经过接触之后,都有了初步合作的意向,所以邱家现在有了底气。

正是因为出了这种变故,邱绪峰突然之间就觉得和夏想之间的矛盾全部不见了,李丁山想要政绩,夏想也会想要,只要大家合作就可以了,是不是?既然他要和梅晓琳解除婚约,那么夏想和梅晓琳之间是不是有暧昧关系,甚至是不是上了床,都不再重要。而且他不用再顾及梅晓琳的感受,照顾梅家的面子,梅晓琳不也是总在常委会上和他唱反调吗?

唱就唱吧,他现在再也不用低头做人,在梅晓琳面前低声下气了,完全可以将梅晓琳抛到一边,理也不理。

没有了梅晓琳的羁绊,邱绪峰一下子感受天地宽广起来,夏想想对梅晓琳怎么样,随便他,只要他和自己合作就行。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邱绪峰才下定决心,要找夏想好好谈一谈。

任何事情都可以坐下来谈,只要符合双方利益就好。好像邱家新接触的大家族,以前在他们邱家眼中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但是最近突然放下了身段,主动找邱家接触,还不是看上了邱家在南方广泛的社会资源。而且据说,邱家也有和大家族联姻的可能。

邱绪峰还听说,大家族有意培养他为燕省的新兴力量。

大家族是吴家,据说,吴家的势力非常广,不但在北方有着庞大的关系网和影响力,在西部也有深广的人脉,只不过在南方就差了许多,而邱家的影响力在南方却是非常根深蒂固。吴家有意向南方发展势力,就看中了邱家的人脉。

而且邱绪峰还听说,吴家有女,貌美如花,人才一流,比梅晓琳好了不少,好像也在燕市。两大家族正在谈判之中,一旦谈妥,就有可能安排他和吴家之女见面。

邱绪峰的心情就一扫以前的不快,又充满了自信,就主动找夏想商议,还亲自倒水给他,以示亲热。

夏想就表现出恰当的受宠若惊的表情:“邱县长有什么指示?”

“指示谈不上,就是找你聊聊天,谈谈心。”邱绪峰用手一指夏想面前的茶杯,“尝尝,我从京城带来的好茶,味道还算不错。”

夏想对茶谈不上研究,只是爱好而已,就抿了一口,觉得味道还行,就说:“果然好茶,口齿留香……邱县长,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邱绪峰整理了一下思绪,换了一副凝重的表情,说道:“小夏县长,我想你和我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就是要为安县人民做些什么。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说来容易,但做出成绩也难。政治不是作秀,但官场上形形色色的人物,各有各的想法和利益。梅书记想上马石英砂矿,从现实的角度考虑,还是太理想主义了一些。”

夏想明白过来,邱绪峰对水泥厂并不死心,想要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果然邱绪峰又说:“水泥厂虽然对环境有污染,从长远来看,也许对地下水和周围的环境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但不可否认的是,短时间内,水泥厂会给安县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谁能考虑到五年甚至十年后?梅书记没有基层的工作经验,有理想主义的想法也可以理解。但你和李书记,可是在穷困的坝县工作过,知道底层的老百姓的需求是什么?”

夏想只是一脸恭敬地洗耳恭听,没有表态,邱绪峰以为夏想动了心,就继续运用三寸不烂之舌。

“如果能得到李书记的支持,那个,当然有盛县长的支持也不错,水泥厂项目就基本上可以造福于民了。我想只要动工开建,不出一年半载,就可以见到效益,在李书记任期内,就可以创造出令人满意的效益。”

邱绪峰为了打动夏想,不得不放低姿态,说话也小心了许多。他见夏想的态度还算不错,心想这个小伙子其实也是挺有眼色的,除了好色之外,来到安县之后,也没有给他添过什么乱。邱绪峰就又加大了承诺的力度:“你的能力我也看在眼里,大家也非常认同,杨副县长的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他年纪大了,要照顾一下情绪,你也就别再放在心上。现在先管着文教卫生一段时间,老杨也快退了,顶多半年,等他一下,政府班子的分工要调整一下,我觉得你可以挑起大梁,把工业这一块也抓起来……”

这是许之以利了?夏想看着邱绪峰一脸的热切,心想为什么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想要和自己合作,同时也是要借自己之口,向李丁山示好。他有把握说服梅晓琳吗?

“梅书记好像态度挺坚决,如果不说服她,事情还是不太好办。”夏想虚晃一枪,想看看邱绪峰的反应,“对于水泥厂,我倒没有什么意见,主要是李书记可能有别的想法。”

邱绪峰见夏想不接他的话,许诺让他以后分管工业也没有什么表示,心中就一凉,夏想是胃口太大,还是另有用意?又听到他问起梅晓琳,不由心中腹诽,梅晓琳现在和你眉来眼去,你却装得挺像,不过话还是说得比较委婉:“梅书记的工作由我来做,如果做不通也不勉强她,毕竟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也正常。主要是看李书记的支持力度了,水泥厂能够上马的话,对李书记的好处也是很大的,我想他也清楚这一点。”

“这件事情恐怕还需要得到盛县长支持,您说,盛县长是个什么态度?”夏想故意问邱绪峰,就是想试探他对盛大的态度。

“盛县长也是明白人,他和你关系比较近,我想他的态度,你比我更了解一些。”邱绪峰见夏想不松口,反而反复探他的口风,就有些不快,“李书记只要点头了,我想盛县长肯定也会表示支持。大家都是为了安县的经济发展,他的度假村项目,我就是举双手支持,一路绿灯。而且度假村项目如果大获成功,盛县长的功劳就足够让他更进一步了。”

邱绪峰都许了诺,也暗示盛大如果支持他,以后他取得了成绩,在下一届班子调整时,他会支持盛大扶正。

夏想心中暗笑,说了半天,却没有他的死党强江海什么事情。要是强江海知道了邱绪峰的态度,不知该做何感想?

想了一想,夏想知道他必须得说点什么了,毕竟邱绪峰说了半天,态度也够好,他不有所表示也说不过去,就说:“邱县长的想法,我会如实地转达给李书记,也会和他好好探讨一下水泥厂的利弊。等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等于什么都没有说,邱绪峰心中来气,自己说了半天,夏想水火不进,太不给面子了。他就微带不满地说道:“小夏县长,这件事情还是要慎重对待的好,事关许多人的利益,不要不当成一回事!”

夏想立刻一脸严肃地答道:“是,邱县长说得是,我会非常认真地领会您的意图,然后和李书记深入交流一下。”

“别忘了还有盛县长!”邱绪峰还不忘提醒一句。

夏想刚走出邱绪峰的办公室,就看到盛大站在楼道的拐角处,人影一闪就消失不见了。又是一个心急的主儿,夏想摇了摇头,就朝盛大的办公室走去。

邱绪峰的形象,在夏想的心目中,经过刚才的一番谈话,又降低了一个层次。可以说,他缺少一种大局观和高瞻远瞩的目光,又有一种病急乱投医的急躁。别看他有强大的后台,可惜的是,眼光却太短浅。

夏想虽然没有资格参加常委会,但他现在也知道水泥厂现阶段不宜再提,李丁山不会答应,厉潮生坚决反对。而盛大又着手去做度假村,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对水泥厂也不会支持,他的主要精力放在度假村上面。

至于梅晓琳,根本就不可能说服,在这么多质疑的声音和反对的面前,邱绪峰还想推行他的水泥厂项目,是不可能的任务。而且梅晓琳也在常委会上公开声明,强江海有买通专家的嫌疑,有这顶帽子扣下来,谁敢不慎重对待?就算左右摇摆的常委,最后也未必冒着不必要的风险支持邱绪峰,因为梅书记很强势,什么都敢说的人,就会什么都敢做。

李丁山重视农业,对开矿本来就是不置可否的态度,眼下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肯定会乐得抓住,无限期压下。夏想明白,就算他出面,也未必能打动李丁山和梅晓琳改变主意。再说,他根本就不会去做邱绪峰的帮凶。

不过邱绪峰的态度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和梅晓琳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夏想就想和盛大谈完之后,找梅晓琳谈一谈。

盛大为夏想打开办公室的门,笑容可掬地将他迎了进来,说道:“等你半天了……邱县长可真能说,拉住你不放,是不是让你说服李书记支持他的水泥厂项目?”

“还是盛县长眼光毒辣,一眼就看透了事情的本质。”夏想就夸了盛大一句。

波折不断

“屁……我是了解邱绪峰,他不是一个眼光长远的人,现在找你谈话,肯定是为解决眼前的困境。他眼前的困境就只有一个……”盛大也不在乎在夏想面前说脏话,“除了水泥厂项目,他现在什么都不关心,我用屁股都能想到他找你有什么事。”

“果然应了一句老话,叫屁股决定脑袋,哈哈。”夏想也笑了起来,“不说他了,说说度假村的情况,下一步的打算是?”

“已经立项,现在可以招商引资了,也就是说,以后全看你小夏的能耐了。”盛大笑呵呵地抱住夏想的肩膀,亲热地说道,“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夏想苦着脸:“盛县长,您也太高看我了吧?度假村可是大工程,少说也要千万以上投资,您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就交给我了,太不负责了吧?”

“少您您您的,你一口一个盛大我都不在意,只要能拉来投资,我尊称你为您都可以。”盛大也有耍赖的一面,嘿嘿笑道,“谁不知道你小夏县长神通广大,三石风景区五百万投资,一声不响都拉了过来,这叫真人不露相,高明。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履历,你在城中村改造小组的时候,和许多开发商关系密切,随便找两家过来考察考察,先壮壮声威,怎么样?”

夏想被盛大目的性极强的亲热弄得只有苦笑:“盛县长,咱们有事说事,别搞得这么热情好不好?我心虚。”

盛大对夏想的姿态不高很受用,呵呵一笑,放开了夏想:“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没人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小老弟——老弟,你给我交个底,有没有把握拉来投资?我费这么大力气批一块地皮出来,可不是画圈圈玩的,是要盖楼是要大展宏图的。老弟,只要你能拉来投资,你和李书记占大部分功劳,分我一点就可以,怎么样?”

盛大的姿态放得比夏想还低,完全没有一个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的形象,笑嘻嘻地没有一点样子。夏想却知道这反而是他的最聪明之处,以这样的姿态来表现他没有架子,和他亲密无间,同时又是同一战线,让他没法回绝。

夏想本来就已经答应了盛大要拉投资的,即使盛大不说,他也有意促成达才集团来安县投资。盛大盛情难却,又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夏想就不好意思再拿捏,说道:“行了盛县长,我们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大家都是老朋友,就别来这一套了,我尽力而为,成不?”

从盛大办公室出来,夏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后给连若菡打了一个电话。

上次回燕市没来得及和她见面,夏想就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想让连若菡演演戏。让她以远景集团的名义来安县考察度假村项目,动作越大越好,最好传得沸沸扬扬,让整个燕市的开发商都有所耳闻才好。

连若菡听了,咯咯笑了起来:“老实说,你把我们远景集团当砖头了吧?抛砖引玉,谁是玉?”

挺聪明,夏想也笑了:“管他是谁,反正不会害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对远景集团来安县考察表示热烈的欢迎!”

“少打官腔,讨厌你。”连若菡的声音娇媚而不失清爽,“我安排一下,快的话明天过去,总得带一些公司的人过去。人一多,才显得重视,对不对?”

“对,没错,高老有空也一起过来吧,散散心也好。”夏想也有点想念高老的率真脾气。

“也好,也正好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很重要的事情。”连若菡强调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也觉得度假村是一块风水宝地,真想投资了,怎么办?”

夏想听了感到有点头大,只好应付说道:“来了再说,来了再说。”

刚放下连若菡电话,正想打电话给梅晓琳,门一响,她意外地不请自来。

梅晓琳进来后,脸色有些忧郁,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先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过了半晌才突然抬头冒出一句:“我没人要了。”

夏想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和我未婚夫退婚了,笨!”梅晓琳有点委屈地说,“不就是不能生育嘛,有什么了不起,抱养一个孩子不就行了。”

夏想一向镇静,不过听到梅晓琳从口中说出不经大脑的话,还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能生育?你身体有病?”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管怎么说,梅晓琳既是上级,又是未婚女人,直接谈论她的身体问题确实有点不妥,夏想就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什么,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梅晓琳还真够直爽,拢了拢头发,说道,“就是以前总喜欢向山中跑,受了风寒。我本来就体弱多病,在山中又没有得到好的医治,后来回到了京城,就落下了病根。这一次回去,又病了,就做了一个全面的体检,结果发现了**有问题……”

夏想有点尴尬地搓搓手,拜托,大家都是未婚男女,直接谈论**问题,是不是有点太过头了?他偷偷看了梅晓琳一眼,却见她神情自若,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好摇头一笑,算了,人家没当真,自己又何必计较?

“医生说,不能生育的可能性很大,邱家一听,当时就变了脸色,扔下东西就走了……第二天就冷冰冰地提出退婚。”梅晓琳眼中有泪水在打转,“退就退,谁稀罕嫁给邱绪峰!可恶的是,邱家一转身就和吴家谈妥了条件,把我们梅家扔到了一边……”

“邱家,什么邱家?”梅晓琳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夏想就明知故问。

“我的未婚夫是邱绪峰——前未婚夫,反正现在也不怕你知道了,都告诉你算了。”梅晓琳索性都说了出来,“我们梅家和邱家出于共同的政治需要,就有了联姻的举动,我和邱绪峰就成了牺牲品。结果倒好,我这一次回京城一病,被医生查出了**问题,邱家就不要我了。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邱绪峰,小里小气,没担待,没男人味,不嫁他才好。不过被人抛弃的感觉总是不太好,所以就过来找你说一说,要不一个人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什么,你和邱县长是?……”夏想适当地表现出震惊的表情。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没见识。”梅晓琳不以为然地说道,“两大家族为了各自的利益,政治联姻是常有的事情。我们身为家族中人,享受了家族的一切好处的同时,也有义务付出。”

夏想继续惊讶:“我看你非常直爽,性格也开朗,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要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你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反正总要嫁人,嫁谁都是嫁。再说,以前也曾经死心地喜欢过一个男人,最后还不是被他骗了?所以说男人没有什么好人,既然都是坏人,随便嫁一个就算了,还能为家族做点贡献。”梅晓琳毫不在意当着夏想的面攻击男人,“做人不能太自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叛逆过,不过没有遇到真心爱我的人罢了,也就死心了。”

夏想却久久没有说话。

和梅晓琳相比,连若菡的叛逆精神就强烈了许多,丝毫不顾及家族的压力。不说她以前一个人天南海北地到处乱跑,就是现在一个人身在燕市,甚至连过年都不回家,由此可见她的性格和决心。尽管她比梅晓琳坚强,也决然许多,不过有一点她也非常不幸,就是所托非人。

因为她喜欢的人是他。

而他却又偏偏不能给她一个婚姻的承诺。

她是比梅晓琳大胆,也比梅晓琳敢作敢为,梅晓琳被前男友抛弃,连若菡虽然和自己也算是情投意合,自己却不能和她白头到老,从长远来看,连若菡却比梅晓琳更累心更疲倦。梅晓琳是干脆放弃了希望,而她却守着一个看不到结果的希望。

夏想的心情就又沉重起来,连若菡是个好女孩,对他的好,发自肺腑,绝无二心。而他,在明知道不能给她一个承诺的前提下,还和她在一起,是不是有些自私又有些贪心?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他又如何安慰她孤寂而落寞的心?

夏想陷入了深深的懊恼之中,他也知道,他现在离不开连若菡,连若菡更离不开他。但他只能娶曹殊黧,只能让连若菡躲在身后。就算她甘心跟着他一生一世,他也总觉得有愧于她。

以前不觉得连若菡的珍贵,没想到今天因为梅晓琳的关系,夏想却突然强烈地感觉到她的好和她的一腔柔情。

梅晓琳却没有注意到夏想的失态,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之中:“过去就过去了,不想了,反正我不能生育了,这辈子就一个人过好了。还好认识了你,等我心烦的时候,还可以找你说说话,对不?”

夏想惊醒过来:“对,你也别想太多了,以后肯定还会遇到合适的。再说医生只是说可能不能生育,并没有说绝对,慢慢调养一下,也许会好起来。”

梅晓琳笑了:“没想到你也会安慰人,好了,话说出来心里就舒服了许多,我先去忙了。”她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吴家也有一个女儿,听说也在燕省,不过好像她非常叛逆,没姓吴,姓了她妈妈的姓,到底姓什么,还不清楚……只是隐隐听说,有可能和邱绪峰联姻!”

梅晓琳是无心之语,夏想听了心中却猛地一沉,仿佛什么珍爱的东西要被别人抢走一样,针刺一样疼痛!

怎么了?他呆立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晚上就接到了连若菡的电话,她说后天就可以成行,夏想连声说好。而且听到连若菡熟悉的声音,夏想心中柔软的地方突然被撞疼了一下。

“若菡,我想你了!”

连若菡吃了一惊,随即又开心地笑了,“我是第一次听你说想我,说说看,是不是有什么感触,或是在哪个女孩面前求爱不成,受到了打击,才想起了我的好?”

夏想没有笑,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不是,我就是突然觉得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离开了我,我该有多伤心。”

连若菡也不笑了,被夏想的情绪带动,也微微有点感伤地说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不得不离开你,也只会是暂时的。”

挂断电话,夏想心中还是无比憋闷,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抓不住。他有些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就不耐烦地说道:“谁呀?门没锁,自己进来。”

进来的人是政府办主任许梁。

许梁还是第一次见到夏想生气的样子,心中一惊,以为夏想对他工作大为不满。也是,夏想来了之后,他不管是在调度用车,还是在发放办公用品上面,夏想都是最后一个才考虑到的副县长,现在夏县长势力正旺,对他心生不满也再正常不过。

许梁就小心翼翼地说道:“夏县长,我来向您汇报一个情况,政府新配了一辆公车,我觉得您现在工作繁忙,以前也一直让着几位副县长,没有配上专车,就决定把这辆车调配给您……”

夏想第一次没有态度和蔼地和许梁说话,而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哪个副县长需要,许主任调配给他就可以了,我自己有车,不需要!”

许梁一愣,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小夏县长今天是怎么了,不是说脾气一向很好,脸色可是不太对!他急忙赔着笑脸又说:“只买了一辆车,夏县长您要是高风亮节让给别人,下一辆车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买……”

“还有事吗?”夏想没接他的话,直接就中止了这次谈话,“没事的话,你就先去忙吧。”

许梁的心在瞬间跳了七八下,坏了,夏县长记恨自己了,难道是上一次梅书记来他办公室的事情,自己向邱县长打小报告被他知道了?糟糕,被夏县长知道了,就相当于被梅书记知道了。梅书记可是常委,她要是找自己麻烦,还是很容易的。

许梁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哈腰地退出了夏想的办公室,左思右想半天,觉得还是去县委办打探打探消息为好。万一得罪了梅书记可不是好事,谁不知道梅书记什么都敢说,好多人都让着她。

夏想不知道,他无意中的不耐烦,竟然惹得许梁提心吊胆了好多天。

夏想更不知道的是,正在他烦躁不安的同时,邱绪峰也是大发雷霆。

邱绪峰发火的对象是工商局局长查方,但发火的原因却不是查方,而是夏想。

查方只不过是运气不好,前来汇报工作时,无巧不巧正好撞到了枪口上而已。

查方前来汇报工作,本来汇报得好好的,却在邱绪峰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刚才还和颜悦色的邱县长就突然之间脸色大变,晴转多云,对他工作的不足之处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越说越激昂,最后差不多就是训斥的口气。让查方灰头土脸的同时,心中又愤愤不平地想,犯得着这么骂人吗?工商局的工作一向开展得还算不错,就算有点小毛病也是正常现象,邱县长不留情面地横挑鼻子竖挑眼,真没水平。

腹诽归腹诽,表面还是要表现出恭敬的姿态。一直等邱县长骂了几分钟之后,也许是骂得累了,也许是觉得骂他也没有多大意思,就挥挥手让查方走人。

查方一走,邱绪峰才一口恶气直冲胸膛,猛然大骂了一声:“夏想,我跟你势不两立!”

邱绪峰的愤怒源于他接到了京城的电话,告诉了一个让他无比震惊又无比愤怒的消息,让他所有的期待都化为了滔天的怒火!

京城第一家族吴家的女儿,正在燕市,她姓连名若菡,现为远景集团的总裁。

连若菡,居然是连若菡!

邱绪峰本来还十分期待和吴家的联姻,和梅晓琳联姻的失败,让他几乎对家族式的婚姻完全失去了兴趣,也就没有当成一回事。但隐约听到吴家之女有个性,敢作敢为,而且非常漂亮,年纪也比梅晓琳小了几岁,并且还没有谈过恋爱。

是男人都有独占的心理,邱绪峰自以为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认为他总算时来运转,也许还能和吴家女儿情投意合,来一场真正的恋爱。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吴家之女竟然是连若菡!

为什么偏偏是连若菡?为什么就不能是别人?

邱绪峰已经接近了狂暴的边缘。

如果说他对夏想和梅晓琳之间的关系,只是猜测的话,那么对夏想和连若菡之间关系的亲密程度,几乎不用猜想也知道,连若菡就算不是夏想的女朋友,她对夏想也是一往情深。别的不说,就凭她将自己最喜欢的车借给夏想一用,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暗算

邱绪峰不敢说他对女人有多了解,但上一次在安县与夏想和连若菡偶遇,他清楚地记得连若菡的目光从未离开夏想身上片刻,眼中的柔情清晰可见。现在想来,不是浓浓的爱恋又是什么?邱绪峰越想越怒不可遏,为什么夏想好像他的克星一样,处处成为他的障碍?

要不找人除掉他?盛怒之下的邱绪峰甚至动了恶念,他以前在京城经常一怒之下打断别人的手脚,或是把仇人赶出京城,一些阴暗的手段没少用过。不过当时是年轻气盛,自从他从政以来,脾气就收敛了许多,懂得了从全局考虑问题,学会了用迂回的手段。他也慢慢知道世界上的事情,用暴力解决的只是小部分,大部分还是需要用智慧化解。

邱绪峰也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随后摇了摇头,自嘲地一笑,都什么时代了,还动不动就想除掉别人。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要光明正大地打垮对手,用手腕压迫得对手无力反抗,这样的胜利才更舒畅。

发了一通火,又踢了几脚椅子,邱绪峰慢慢平静下来,打电话让强江海过来。

强江海一进来,邱绪峰就让他关好门,说道:“找几个可靠的人,跟踪夏想,看能不能查出一些什么。”

强江海不明白邱绪峰为什么突然对夏想产生了兴趣,就问:“到底怎么了,邱县长?还有要查什么,贪污还是别的?”

“查他生活作风问题!”邱绪峰也知道以夏想现在的位置,也没有多少贪污的机会。

“他还没结婚,有什么生活作风问题?”强江海不解。

“他的女朋友是曹市长的千金,看他有没有和别的女人有暧昧关系?”

“邱县长,夏想还没有结婚,就算他脚踏两只船,同时和几个女人谈恋爱,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使他真有事,被我们抓住了把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能拿他怎么样。”强江海对邱绪峰的想法并不理解,觉得他是没事自找麻烦。

“让你查你就查,啰唆什么?”邱绪峰被强江海问得颇不耐烦,摆了摆手,“找几个可靠的有眼色的人,别暴露了行踪,先暗中跟他一段时间再说。”

强江海郁闷地离开了邱绪峰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想了一想,打电话给许大根。

许大根是安县土生土长的小混混儿,为人讲义气,又争强好胜。强江海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觉得他还算可靠,也听话,就准备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去做。

“大根,我是强江海。有件事情你帮我做一下……”强江海的声音热情又不失威严。

“强县长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许大根别的本事没有,但对朋友可以做到两肋插刀。”许大根一说话,就震得强江海的耳朵直疼。

强江海皱了皱眉头,他其实不愿意和许大根这样的人打交道,总觉得他们成不了什么事,但跟踪人盯梢这样的不上台面的事情,他们又最拿手,就只好耐着性子说:“帮我跟踪一个人,他叫夏想,是副县长,我要知道他去了哪里,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越详细越好……能不能办好?”

“跟踪副县长呀?这个可是大事,有点难度。”许大根的声音又尖又细,听得强江海直想摔了电话,却又不得不忍了下来,他知道许大根故意这么说,是想提条件,果然,许大根停顿了一下,又说,“副县长都有来头,兄弟们担的风险不小,强县长,得给个说法吧?”

“好,出了问题我担着,另外,辛苦费我会给税务局打个招呼。”许大根开了一家舞厅和一家KTV,强江海一个电话就可以减免他不少税。

许大根牙酸一样哼哼说道:“那多不好意思……一周之后,我再向您汇报情况。”

放下电话,强江海骂了一句:“混账东西,以后再玩死你。”

对于幕后的种种,夏想一无所知,他正忙碌着安排远景集团考察度假村项目一事。

风声已经放了出去,达才集团暂时还没有动静,夏想就决定等远景集团考察之后,就立刻安排天安房产再来考察,造造声势,不信成达才不动心。他也给沈立春打了电话,沈立春说已经向成达才进行了汇报,成总没有表态,可能还在犹豫。

成达才一直不重视郊县的市场,夏想对此也有所了解,所以想要一下打动他,让他改变主意,也没那么容易。不过他相信,只要他把声势做得足够大,远景集团再高调表示出对度假村的浓厚兴趣,成达才最终还会动心。

成达才一直以燕省业界第一人自居。作为一种新兴的销售模式,度假村和自规划地皮的推出,极有新意。如果被来自京城的远景集团抢了先,成达才肯定会心中不快。

人民广场的模式就有些模仿森林公园,尽管成达才不愿意承认。他在森林公园的一局中,已经落后了远景集团一步,他肯定要找机会扳回面子。

上午九点多,远景集团五六辆汽车驶入了安县的县委大院。

李丁山在代表县委县政府对连若菡一行表示欢迎之后,就将连若菡一行交给了夏想和盛大。让夏想奇怪的是,远景集团前来考察对安县来说也是大事,邱绪峰身为县长却没有露面,让人猜不透。

连若菡大方得体地应付完场面上的事情,又和盛大客套几句,就来到夏想身前,笑吟吟地说道:“夏县长,我们又见面了。在燕市的时候,你就为我们远景集团帮了不少忙,所以只要是夏县长看上的项目,我们远景集团就会大力支持。”

盛大在一边听了,高兴得眉飞色舞。

高老从后面过来,一把抓住夏想的手,使劲摇晃:“小夏,好久没有见你,说实话还真有点想你。来,我有一点想法,咱爷儿俩好好探讨一下。”

盛大不知道高老是谁,见他直接叫夏想为小夏,连夏县长也不叫,心里就想,这老人家跟夏想这么亲热,难道是他的亲戚?不过就算是亲戚,在场面上也应该叫一声“夏县长”,毕竟当官的人都非常在意称呼的。

夏想如果告诉盛大,就是高省长在高老面前,也老实得像个小学生,盛大估计就会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夏想也一本正经地和连若菡握手,笑道:“欢迎连总来安县考察。安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相信会让连总感到满意的。”

连若菡用小拇指轻轻在夏想手心划了一下,意思是,小样儿,装得挺像。夏想还是板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假装严肃的样子差点把连若菡逗乐。

邱绪峰站在楼上的窗户前,咬牙切齿地看着夏想和连若菡寒暄。在别人眼中再正常不过的礼节,现在在他的眼中,怎么看怎么像二人在眉来眼去。邱绪峰一转身,狠狠地一脚踢在沙发上。

然后突然之间,他却感到了一阵心力交瘁。

连若菡是吴家的人,又是远景集团的总裁,听说她性子要强,不服从家族管教,一直一个人在外面,对家族的话并不完全当一回事。邱绪峰虽然也听家族说过,吴家透露过联姻的意思,但还没有正式提出,最后是不是真能落到实处,还未可知。

平心而论,邱绪峰从上次见过连若菡之后,就对她大有好感。连若菡美得高贵,美得傲然,也美得脱俗,完全符合他的审美观。所以一听说连若菡是吴家之女时,他就喜出望外,恨不能马上和她订婚,将她娶到家中。

他也知道他的一生恐怕难逃政治联姻的安排,但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总比娶一个一点感觉也没有的人强上百倍。对连若菡,他是一百个满意。

但他马上又想到了连若菡和夏想之间的关系,如同炎热的夏天,正喝着冰镇饮料,喝到嘴里,突然发现是滚烫的热水,难受的感觉让他直想跳起来骂娘。

夏想呀夏想,你最先是以李丁山打入政府班子的钉子的身份来到安县,好吧,我承认你起到了钉子的作用。不但和盛大关系不错,连梅晓琳也对你言听计从,你凭什么?

邱绪峰对夏想恨之入骨。

他恨归恨,却又知道,现阶段想在安县有所作为,想要推进他的水泥厂项目,离不开夏想的支持!

邱绪峰左右为难,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置夏想于死地,心里又清楚夏想别看年纪不大,级别不高,但在燕市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以邱家对燕省和燕市的影响力,还暂时动不了他。而且他为人圆滑,左右逢源,在安县也慢慢有了人脉和根基,只要李丁山在位一天,他就很难挑出夏想的错。甚至可以说,不被夏想和李丁山联手算计就不错了。

难道就这样咽下这口恶气?

邱绪峰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忽然眼前一亮,对了,既然有传言说夏想的女朋友是曹市长的千金,他就不可能再和连若菡在一起。邱诸峰拿起电话,就给京城那边打了过去。

京城吴家

“爸,您说吴家的女儿叫连若菡,她没有男朋友吧?”

“没有,吴家说了,连若菡眼界清高,一般人根本不入她的眼,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怎么了绪峰,你听到什么流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也不算什么流言,只是我看到连若菡和一个人走得比较近,他们好像关系比较密切的样子,所以才特意问一问。”

“哦?这事等我向吴家正式提亲的时候,再私下里问个清楚。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夏想,是安县的副县长。”

“夏想……好,我记下了。”

挂断了电话,邱绪峰再回到窗前,发现夏想等人已经离去。他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夏想,你先别得意……你想娶市长千金,那就别招惹连若菡。连若菡是京城五大家族中第一家族的千金,你不配娶她,吴家的实力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即使是他们邱家和吴家一比,也根本不能同日而语。所以对邱绪峰来说,吴家主动提出联姻,他是又惊又喜,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夏想居然敢不明不白地和连若菡在一起,等着承受吴家的雷霆之怒吧!

在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盛大和副县长杨德华、副县长夏想的陪同下,远景集团总裁连若菡一行,实地考察了度假村项目。因为连若菡有盛大和分管副县长杨德华陪同,夏想就没有再上前去凑热闹,而是落在了后面,和高老一起说说话。

高老要和夏想商议钢厂和药厂整体搬迁之后,到底是建高层还是多层。连若菡的意思是建多层住宅或者别墅,高老的意思是建高层,因为高层是以后的发展趋势,而且利润空间也大一些。

夏想也赞同高老的看法,就说:“我还是支持高老的想法,高层在今后十年之内可能会一直是主流,不止燕市,国内到处都是地皮稀少,高层可以为更多的人解决住房问题。连总的想法有点脱离实际,她总是按照她的消费观念来推测市场,她并不知道,她和普通百姓的消费能力有天壤之别。”

“你敢说她脱离实际,我可不敢。”高老也挺有意思,小孩一样嘿嘿直笑,“你得帮我劝劝她,让她改变主意。现在市里已经传出了风声,钢厂和药厂可能最晚明年春天开始搬迁,有不少人对这两处宝地心动,听说领先房产和达才集团都有意插手。”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夏想听了不免头大。领先房产现在深陷西水别墅泥潭不可自拔,居然还想染指钢厂和药厂的地皮,难道是借此打一个翻身仗?达才集团动心在他的意料之内,成达才对远景集团以开发森林公园为由,带动周围房价升值的策略看得一清二楚,虽然知道了远景集团的意图,但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抢上森林公园的地皮。尽管他现在又开发了人民广场,如果有一个可以沉痛打击远景集团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燕省房地产业第一人的称号,不能空叫。若是达才集团拿下了钢厂和药厂的地皮,将会给远景集团进军燕省房地产的意图迎头一击。不但让远景集团的如意算盘落空,为他人作嫁衣了,而且还会大大减缓远景集团在燕市乃至燕省前进的步伐,可以说一举数得。

夏想知道,恐怕到时钢厂和药厂的地皮争夺战,将会非常惨烈!从他的本心出发,他自然会不遗余力地支持连若菡。

度假村只是刚刚立项,就在风景区半山腰的一处,划出一块空地,只有一些工作人员在用简易围栏围起来。不过此地的风景确实不错,山风阵阵,举目四望,一片苍茫,让人顿时心胸开阔。唯一的缺点就是,要是下山的话,步行需要半个来小时。

有钱人都是懒人,不解决出行问题,度假村不好销售。

幸好盛大也早有对策,他主动向连若菡解释:“如果坐景区的缆车上下山肯定不太方便,县里决定出资,为度假村专门修建一条双向缆车,只为度假村的住户提供服务。”

连若菡回头看了夏想一眼,见他和高老谈得正欢,心中微有不快,是你叫我过来考察的,我觉得这块地方还真的不错,远景集团来这里发展也未尝不可,你却没事人一样躲在后面聊天,真气人。

气归气,连若菡在盛大面前,还是一副白领丽人的做派,集团总裁的身份也拿捏得恰到好处:“盛县长各方面都考虑得十分周全,确实是真心干实事的领导,我们远景集团就喜欢和你这样务实的官员打交道。可以说,这块地方真的不错,空气清新,又位于风景区中,还可以登高远望,除了开发成本高一些之外,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缺点……我们远景集团会慎重考虑这个项目的,回去后,我会让专门的人负责前期的准备工作,拿出意向书出来。”

盛大喜出望外:“连总好眼光,有气魄。县里的各项优惠政策自不用说,如果远景集团真的决定投资度假村项目,我可以向邱县长建议,让夏县长分管旅游和建筑这一块。到时由夏县长出面和连总打交道,想必会合作得更愉快一些。”

连若菡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心想盛大还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看了出来她和夏想之间关系不一般,抛出了一个足够诚意的许诺。

连若菡还真的动了心,想来安县投资度假村。不过一想到邱绪峰是县长,心里就觉得好像眼前美景突然出现一片迷雾,让人心中极不舒服。

家族也真有水平,居然提出和邱家联手,还要拿她当联姻的工具,想得美!邱家在京城也算大家族,但还配不上吴家。

连若菡在第一次接到家族电话时,听到对方含蓄地提出有可能会政治联姻,她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句:“别打我的主意,没可能!”然后毫不客气地就挂断了电话。

她毫不顾及对方是长辈的身份。

对方电话第二次打过来的时候,口气也软了许多:“若菡,你是家族的长女,代表着家族的利益,其他人也可以,但都远不如你在家族中的位置重要。你也要为家族的前途考虑考虑!”

连若菡还是一副没有商量的口气:“对不起叔叔,你可以让我爸亲自打电话给我,让他来说服我。如果他不打,您再打来的话,别怪我不接。另外,远景集团是我自己的产业,我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从家族中拿过一分钱,家族给我安排的前途我也不要,所以不要再和我提家族的利益……对我来说,除了我是吴家的女儿之外,我和家族并没有什么瓜葛,我连姓都是跟妈妈的姓!”

“放肆,别以为家族不会动用力量压你。你一个小小的远景集团,能折腾出什么风浪?你是你爸爸的女儿,不管姓什么,都是吴家的人。”叔叔的声音透露出威严和威胁,“你大了,该懂事了,别再胡闹了。在家族利益面前,任何个人的利益都必须让步。”

“我姓连,不姓吴,已经表明了态度!”连若菡再一次坚决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就再也没有响起。

不过连若菡也知道,叔叔虽然威严,但还是非常疼爱她,大伯就不好说了。假如家族真的动用力量压她,她又能如何?抗争是斗不过家族庞大的势力和关系网的,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因为夏想的事情,她已经够烦了,家族真的现在因为联姻主动找她的麻烦,索性她也豁了出去,谁怕谁!

连若菡的倔劲上来,她的任性和倔犟,是谁也阻拦不了的。当年她为了逃避家族对她的安排,一个人在外面四处游玩四处探险,何曾退却过?与她相比,曹殊黧也好,肖佳也好,甚至夏想自己,都比不上她的坚决。

中午的时候,盛大代表县委县政府在县委招待所宴请连若菡一行,高老不耐烦应付,想拉夏想单独找个地方吃饭。夏想想走,却被连若菡叫住,她的样子既像埋怨又像玩笑:“夏县长,我可是看你的面子才来安县考察,你扔下我去和高老密谈,不太合适吧?”

夏想一见连若菡不高兴了,也不知道哪里惹了她,只好赔笑:“连总说笑了,高老盛情难却,我可不敢拒绝。不过既然连总开口了,高老,我们就留下?”

夏想将球踢给了高老。

高老人老成精,自然知道连若菡是不想夏想离开她的视线,就笑:“好,我们就不搞特殊化了,就听连总的吩咐,留下来吧。”

夏想和高老分别坐在连若菡的两侧作陪,按说不合规矩,但远景集团得罪不起,盛大又和夏想要好,也就不在意太多。杨副县长坐在下首,心中有气,凭什么让夏想坐在上首?到底是年轻,一点规矩都不懂!

盛大将杨副县长的不满神情看在眼中,心想还真是一个老糊涂,都看不出来连总对夏想的重视,也看不出来连总是看在夏想的面子上才来安县考察的。如果没夏想,你杨德华别说和连总坐在一起,就是见也见不上她一面。

远景集团是什么公司?是开发森林公园,投资上亿可以几年不求回报的大公司,就连陈市长都要赔着笑脸说着好话的京城投资商!如果没有夏想的关系,燕市十几个县,比安县条件好的县比比皆是,别说远景集团不会到县里投资,就算投,也轮不到安县的头上。

老糊涂了,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自重!盛大越看杨德华越不顺眼。

还好大家都是场面人,一顿饭吃得还算热闹,达到了盛大想要的效果。饭后,盛大借口有事提出告辞,就说:“夏县长和连总是老相识了,多陪陪连总。我中午要开个会,就不能陪连总了,连总多担待。”

开什么会,你有会我还能不知道?夏想就对盛大的谎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点破他。杨德华却没有眼色,非要留下来和高老谈谈他关于度假村如何利用风景区的优势,充分将资源最大化。高老应付几句,他也知道远景集团并没有真正要投资度假村的打算,同时对于杨德华这样一个纯粹的官僚,他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料杨德华非缠着不放,高老就不高兴了:“杨县长,中午我有午休的习惯,准备休息一下,麻烦你……”

杨德华一脸尴尬,忙说:“是我大意了,对不起高老,那我先告辞了……”他走就走吧,偏偏又多嘴说了一句,“夏县长,一起回去吧?”

“我和小夏是忘年交,我有点个人的事情要和他谈一谈。”高老一脸愠怒,简直对杨德华无语了。

杨德华悻悻地离开了,到了楼下还不满地说道:“什么事情都和夏县长密谈,那还要我这个分管副县长有什么用?纯粹是摆设。”

盛大从旁边的角落里闪了出来,冷不丁扔下一句:“老杨,你现在要是主动退下,说不定还能捞一点好处,否则……嘿嘿。”

盛大说完就走,杨德华愣在当场半天,最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老了,算了,不争了。”

高老说有午休的习惯也不是骗人,杨德华一走,他就耐不住困意,到旁边的房间睡下。

招待所一共给远景集团开了四五个房间,让他们临时休息。夏想自然就留在了连若菡的房间,他知道,连若菡肯定有话要说。

果然,等所有人都离开了,连若菡突然就扑入夏想怀中,温柔地说道:“抱紧我!”

温香软玉扑满怀,夏想紧紧抱住她的细腰,用力与自己贴在一起,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我知道你的情绪有点不对,告诉我,是不是家里又逼你什么了?”

连若菡点头,像小鸡吃米一样,头一下一下撞在夏想的胸膛上,撞得他有点隐隐作痛。她的声音有点伤感,但更多的是决绝:“他们又要逼我嫁人,让我当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想要摆布我,休想。”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远景集团是我个人的公司,和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不属于家族的财产,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要过家族的利益。不过集团的一些员工有的是家族的人,有的则是家族派来暗中监管我的。还有,高省长来燕省,为远景集团铺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给我施加压力,让我知道,我永远也脱离不了家族的控制和势力范围。而且高老……”

“高老名义上是总设计师,实际上也是要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负责向家族汇报,对不对?”连若菡一说,夏想就立刻猜到了高老的双重身份。

“是的,高老是家族的核心成员之一,虽然他不在决策层,但他的意见很受重视。”

“那高老有没有向家族汇报你的所作所为?”夏想关心的是和蔼可亲的高老,如果真是一个间谍一样的存在,就太让人失望了。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根据我的猜测,高老应该是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没说。”连若菡突然脸色微微一变,一脸坚毅,“我一向尊重高老,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打小报告的人,我也会对他不留情面……”

夏想叹了一口气:“事情还有其他的解决方法,我会亲口向高老证实这件事情。如果他真的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我也无话可说,只好和他一刀两断。和他再是一见如故,再聊得投机,只要是对你不利的人,就是我必须要防范的人。”

连若菡轻轻地“嗯”了一声,语气温柔得甘甜如蜜:“反正我跟定你了,谁也别想拆散我们。”她又歪着头看着夏想,忽然又笑了,“你知道他们让我和谁订婚吗?”

夏想心中一直烦闷一直莫名其妙的不安,突然就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邱绪峰?你们京城的吴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家族,是因为我一是对他们没有好感,二是对他们的势力也真的不太清楚。我爸排行老二,我上有大伯下有叔叔,还有一个姑姑,但我和他们的关系都很疏远,包括我爸爸!爸爸、大伯和叔叔都是官员,也不算多了不起,家族中最有权威的是我爷爷,他……还是不说他了。”连若菡终于打开心扉,向夏想谈起了她的家事,“我三岁的时候,妈妈就和爸爸离了婚,去了国外,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而爸爸再婚后,一直在南方和西北当官,回京城很少,因为继母的原因,他一直以工作忙为由,不把我带在身边。我一个人在京城,在堂兄堂妹中孤零零地长大,每次看到别人和爸爸妈妈享受天伦之乐,心中就格外刺痛。”

和连若菡的约定

“长大后,我对爸爸就越来越恨,也许恨中还掺杂着得不到父爱的不满,总之是爱恨交加。我就在心里发誓,我只是属于我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不属于爸爸和妈妈,更不属于家族。所以我从高中时就开始做生意,慢慢地越做越大,等大学毕业时,就成立了远景集团。”

“不料大学一毕业,家族就以政治联姻为由,要为我安排婚姻。我对家族没有认同感,连爸爸妈妈在我心目中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家族能算什么?所以我拒绝了他们的安排。他们大为不满,让我爸打电话给我施加压力,我只问了爸爸三句话:你告诉我你和妈妈为什么离婚?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爱过我?你告诉我当你为了你的爱情和事业,将我一个人抛弃在京城的时候,你心中有没有一点愧疚?三句话问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挂断了电话,从此再也不敢打电话给我!”

没想到,连若菡还有这么伤心的往事,夏想将她抱得更紧了,心中一阵怜惜。她一个人真不容易,怪不得在坝县初遇她的时候,她的脾气倔犟而任性。

连若菡家族的势力究竟有多庞大,虽然她简单一说,夏想还是心中没底。以连若菡的年纪,她的父辈官至省部级算是正常,主要是老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估计老爷子的影响力,应该是一个恐怖级的存在。夏想不敢去猜想。

“不过他们还是没有放过我,想尽一切办法逼我答应。一气之下,我把公司交给别人打理,自己一个人跑得远远的,一是散心,二是躲开他们的纠缠。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很不幸地遇到了你。”连若菡眼中有晶莹的东西闪动,看着夏想,笑得有些古怪又很开心,“我现在才知道,比起以前的不幸,遇到你才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不幸!”

夏想伸手揪了揪她的耳朵:“我真有这么好?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的威力这么大。”

“去,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连若菡朝夏想胸膛结实地打了一拳,还不结恨,又抬腿踢了他一脚,才说,“你干嘛好好的,非要招惹我?害得我现在不上不下,你又不娶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夏想听了连若菡的话,忽然想通了一个问题:“听你刚才一说,好像家族对你的影响力也有限得很。那你以前总拿家族的压力说事,还说我不娶你,你就没有办法和我在一起,会被家族想方设法迫害……到底是真是假?”

“你是真傻还是故意气人?”连若菡不满地说道,“家族对我的影响力是有限,但他们有的是办法迫使你就范,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前途黯淡,只要他们发现你存在的话……当然,我也不傻,作为女人,谁不想和自己所爱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也想用一些真真假假的方法,让你痛下决心娶了我。”

连若菡大胆地说出真心话,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想,等他回答。

“只恨我们认识晚了一步,如果我现在辜负了黧丫头,娶了你,你能想象得出来,她会多么伤心?会不会做出傻事?”夏想又将连若菡抱在怀中,知道她一片心思,耍了小心眼儿也好,故意逼他娶她也好,从她的角度考虑,都无可厚非,“黧丫头比你柔弱,远没有你坚强,伤害她,我都不敢想象。”

连若菡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了,我没有权力从她手中把你抢过来。要是换了一个人,我肯定会于心不甘,但对于黧丫头,我也是不忍心伤害她。她太善良了,也太让人爱怜了……”忽然她又一脸轻松地笑了起来,挣脱夏想的怀抱,“我现在想开了。”

“想开什么了?”

“不告诉你,你自己去猜。”

“我猜不到!”

“猜不到就憋着,自己难受去。”

……

“邱绪峰的前未婚妻是梅晓琳。”

“我已经知道了,嗯,也是刚刚知道。”

“那你对邱绪峰感觉如何?”夏想假装一脸紧张地问道。

“我觉得还不错了,白白净净,戴个眼镜,说话客气,走路脚步轻,像个好人。”连若菡就故意气夏想,还一脸不服地回敬他说,“嫁给他,也不算太吃亏了,是不是?”

“是什么是?”夏想生气了,吃味地说,“邱绪峰一脸白净,再年轻一点,一看就是小白脸,再老一点,一看就是大奸大恶之人。现在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公公。”

“公公?”连若菡一愣,然后乐不可支地打了夏想一拳,“你也太坏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样骂人!难道说你还真的在乎我?”

“当然在乎,你是我生命中最在乎的人。”夏想硬生生把“之一”两字咽了回去,哄女孩子,有时候还是需要说点谎话的。

连若菡感动了,她拉住夏想的手:“我知道你没说真话,不过不要紧,我已经很知足了。邱绪峰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管他。我不是梅晓琳,对家族也没有什么归属感,逼得急了,大不了我去国外。”

提起国外,夏想忽然灵机一动:“你有关系的话,还是取一个外国国籍吧,以后在国内做生意也好,或者是做别的事情,都有便利之处。”

“这个倒是个好办法,我会想想办法的,你说我入美国国籍怎么样?”连若菡真的很听夏想的话,他一说,她就动了心。

“虽然美国人民比较现实,是邪恶的资本主义国家,让我们家若菡过去,我也不大放心。不过想想以若菡的本领和性格,去了美国也不吃亏,就当帮助美国人民进步了。”

夏想的话把连若菡逗乐了,她咬着嘴唇,媚眼横生,伏在夏想耳边说了一句话。

夏想一下愣在当场,半天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还有另外两个条件……”连若菡继续显露千娇百媚的一面,让夏想心里发痒。

“什么条件?”夏想急急地问道。

“暂时先不告诉你,到时再说。”

夏想无奈地摇摇头:“你现在越来越妖孽了,我都治不了你了。”

“我又不是你老婆,这一辈子,你别想制伏我!”连若菡近似于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以看出来,她对夏想不能娶她,始终耿耿于怀。

下午盛大又来陪同连若菡,还是详细介绍了一些优惠政策。他说,连若菡只管听,不发表意见。既然夏想说了是想让达才集团来投资,她就断了来安县投资的念头。尤其是当夏想知道吴家想和邱家联姻之后,更不允许她多来安县。

别说,夏想一紧张,连若菡还是有点小小得意的。女人都喜欢被自己喜欢的人在意,夏想的紧张和小气,表明了他确实吃醋了。

夏想吃醋归吃醋,正事还是要办,他躲在另外一个房间,和高老商议高层的问题。讨论正热烈的时候,他突然问了一句:“高老,如果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一向特别尊重的一个人,他暗中做着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该如何面对?”

高老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夏想半天,忽然又意味深长地笑了:“小友,你的言外之意是说我为老不尊,暗中向家族通风报信了?”

“我可不敢指责高老,高老德高望重,我没有资格说您的不是。”夏想的话说得客气,不过语气却没有那么尊敬。他和人交往,一向还算和善,很少当面和人翻脸。但他也有底线,曹殊黧和连若菡,就是他不能触及的底线。

高老愣了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夏呀小夏,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成熟稳重得没有血性和冲动了,没想到今天也能见到你失态的时候。呵呵,这才让我感觉到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年轻人,冲冠一怒为红颜才显真性情……”

笑完之后,高老又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我老了,又是搞设计出身,对权力没什么欲望,没有欲望,就没有什么可以制约我的东西。而且我在家族之中,位置不高不低,虽然没有资格参与什么重大的决策,但说话还是有一点分量的。不过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不爱说话,所以说起来,他们对我这个老头子还算比较尊重,也放心得很。他们让我定期汇报若菡的行踪,尤其是她感情上面的问题。我本来不愿意,不过为了能来燕市看一看,能在这个新兴的城市,留下自己的手笔,也勉强答应了下来。”

夏想听高老亲口承认他确实有监视连若菡的举动,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高老继续说:“说实话,我挺喜欢若菡这个孩子,任性,但又不失原则。要强,其实又有软弱的一面。她从小到大虽然得到家族的不少宠爱,但她还是与他们格格不入。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我对她只有一个期望,就是希望她能快乐,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喜欢自己想要喜欢的人,哪怕那个人不能给她婚姻。”

夏想低下了头,高老目光如炬,早就看出了他和连若菡之间的情感纠葛,也知道自己选择的是曹殊黧。

高老见夏想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别惭愧,几千年了,男人一直三妻四妾,现在一夫一妻才几十年,想要一下子让男人老实下来,也没那么容易!我不是老古董,有些事情我心里清楚得很,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当然,若菡的事情我还是要向家族汇报的,不汇报,他们也许会再派其他人过来。我每次汇报也只有两个字——正常,他们就算不太相信,也不敢多问我。哼,在我面前还是小字辈,想质疑我,他们也得有资格才行!”

高老像个老小孩一样,一脸阴谋得逞的坏笑,说道:“怎么样,小友,我这个老友还算称职吧?你还对我有没有意见了?”

“没了。”夏想服气了,和高老的童心不老相比,他发现自己还是嫩了一点,只好认输,“对不起高老,我错怪您了。”

“你要是不为若菡出头来质问,我才瞧不起你。”高老伸手不轻不重在夏想头上敲打了一下,“不过我还得打你一下,谁让你占了天大的便宜,若菡这么好的闺女跟了你,你以后要对她好一点,否则我也要找你麻烦。”

夏想揉揉头,傻笑一下:“我记下了,高老。”

“好了,闲事说完,我们继续讨论正事——你觉得现阶段在燕市建三十层以上的高层,会有市场吗?”高老一讨论起房地产和规划来,简直就是一刻不停,夏想也是被他吵得头疼,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谁让高老替他和连若菡隐瞒真相呢!

因为高老的原因,本来说要下午回去的远景集团一行人,一直等到晚上才走。盛大忙前忙后,满心欢喜地以为远景集团来投资是八九不离十,等连若菡一走,就非要拉着夏想一起吃饭,想从他口中探探口风。

夏想架不住他的热情,就和他一起吃饭。同时夏想告诉他,不要着急,远景集团高调介入安县的度假村,其他开发商肯定也会有想法,到时再多比较几家,看哪家条件最优厚就定哪一家。

盛大虽然觉得远景集团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但夏想既然说了,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说:“我明天就向邱县长提议,让老杨休息算了,他现在有点老糊涂了。”

“别了,我还是以李书记为主,同时算是为你跑腿,就不出这个头了。”夏想的考虑是现在邱绪峰肯定也知道了自己和连若菡之间关系密切,他肯定极度不爽,现在就没有必要去主动找事。

盛大却理解成了夏想不居功,为他着想,心里感动,拍了拍夏想的肩膀,说道:“夏老弟,你帮我这一次,我永记在心,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

在夏想的运作下,两天后,天安房产老总孙现伟前来安县考察度假村项目,对该项目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与天安房产一同前来的,有省市两级报社的记者,市级电视台也有记者随行,夏想就对孙现伟很会做事的风格大感满意。

天安房产走后,在燕市小范围内,算是小小地宣传了一次,虽然影响不大,但因为有远景集团的介入,安县还是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许多燕市市民都把目光投向了离燕市七十多公里的安县,都在纷纷猜测,安县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明星县?

其实在官场之上,安县因为有三个年轻的副县级以上的领导,早就成了明星县。但普通市民关注的焦点显然和官员不同,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安县的一些引人注目的举动,因为大家都对远景集团比较熟悉,对天安房产也算小有印象。因为人人都要吃菜,十里铺蔬菜批发市场是天安房产的杰作,还是有不少人略有耳闻,因此,借助远景集团和天安房产的影响,安县的知名度大大地上升。

燕市市政府,市长办公室。

陈风看到了报纸上的报道,笑呵呵地对江天说:“不用说,又是小夏的手笔。你说这个小夏,怎么鬼主意就这么多?总能想出出人意料的办法,而且有些办法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仔细一想,他的法子中总有四两拨千斤的妙处。总能借力打力,一举数得,我还真有点佩服他的脑子还真好使。”

江天微笑着说道:“夏县长有能力,又有出众的商业眼光,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所作为的。”

陈风打量了江天几眼,忽然问道:“江天,你跟了我时间也不短了,有没有想要外放的想法?”

“陈市长,我……”江天突然激动起来,搓着手,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不舍得离开老领导。”

陈风摆摆手:“不舍得也要离开,我也不想放你出去,毕竟再找一个合格的秘书不容易,不过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景县的县长要调走,你就去景县当一任县长,怎么样?”

“我……”江天涨红了脸,一直以来他都盼望着能主政一方,自己当家做主,不再跟在领导身后,不管是大跟班还是小跟班,总之就是跟班。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让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而且陈风的话确实让他有点感动。他就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谢谢陈市长的栽培,我一定不辜负您的重托。”

江天的表现让陈风还算满意,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夏想,想起了他有点狡黠又有点诚恳的笑容,越想越觉得他说话办事让人讨喜,总能恰到好处地让你感到心里舒坦。不过一想起夏想好久都没有打电话给他,不由得心里有点生气,这个小夏,说他会办事,也挺会来事,说他不会办事,这么长时间别说过来见他,连个电话都没有,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陈风的不满夏想自然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陈风,也清楚自己做得有点不对。他不是不想见陈风,也不是不愿意打电话给他,而是总觉得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夏想自认欠陈风不少,最近做了不少事情,但都和陈风无关,他就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陈风面对面谈一次,谈谈他对燕省局势的看法。

远景集团和天安房产掀起的安县热潮,自然而然地就传到了成达才的耳中……

投资和查案

成达才的私家别墅中,成达才和王鹏飞相对而坐,笑着品茶。

“小朋友演戏给我看,有点意思。其实安县的度假村有前景,能赚钱,但和我的近期规划不符合,我本不想插手……”成达才很随意地坐在王鹏飞对面,身子斜着靠在沙发上,他和王鹏飞说话的态度也是一副轻松的口气。显然,燕市的第三号人物王鹏飞,还不够资格和他平起平坐。

“不过,这个夏想总能抓住一点让人又不能完全放下。”成达才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双眼之间,无奈地笑了笑,“不符合我的近期规划,但和我的长远规划不谋而合。如果我现在错过这个机会,我相信凭他和远景集团、天安房产的交情,这两家肯定会有一家投资度假村。作为燕省的龙头老大,被一个外地的开发商抢了先,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王鹏飞淡淡地笑道:“成总的意思是,夏想拿捏得很准,知道达才集团一定会出手?那他又有什么目的?”

“我也只是猜测,觉得他也有意要达才集团投资,因为他是最先向沈立春透露这个项目的。”成达才忽然又不自信起来,“也说不定他不过是随口向沈立春一提,要不怎么就没有了下文,反而请去了远景集团和天安房产?这个小朋友,倒是有意思得很。老王,你的意思是,集团要不要投资?”

“只要有前景,还是出手好。”王鹏飞本来猜测夏想有可能是借开发度假村,有意拉达才集团过去投资,从而可以有机会和达才集团的关系更密切一层,不想被成达才的思路一搅,他也变得不自信起来,猜不准夏想的心思,“也许就是一次普通的招商活动,成总要是认为度假村的思路还可以,就要早些出手,否则晚了一步,就没有机会了。”

“夏想办事比较稳重,他要是急着见效益,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壮大声势了,肯定是想借机宣传一下。再等两天,两天后,让沈立春联系安县方面,派人实地考察。”成达才下定了决心。

如果夏想知道因为成达才的一时犹豫,才让精通官场之道的王鹏飞也没有猜到他的用意,他指定会大笑三声。

当然,现在的他暂时笑不出来,因为厉潮生的事情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梅晓琳也知道了连若菡就是吴家女儿的事情,她找到夏想,一脸惊讶:“你天生就是邱绪峰的对头是不是?我是他未婚妻的时候,你就常和我在一起,还惹得他发火。现在倒好,有可能成为他下一任未婚妻的连若菡,竟然是你众多的女朋友之一?”

“拜托,梅书记,你好歹也是我党优秀的共产主义战士,是人民群众信任和敬爱的县委副书记。在开口说话之前,你能不能稍微思索三分钟?”夏想对梅晓琳简直哭笑不得,说话也太直来直去了,一点也不懂得含蓄,“我和连总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拉倒,还想骗我?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告诉你说,一般人说假话我都能看出来。还有我也没有别的意思,相反,我还很高兴。邱绪峰真是活该,早知道他们邱家这么没有水平,解除婚约之前,我先给他戴一顶绿帽子该有多好。”她又看了夏想一眼,“就当便宜你了。”

夏想差点无地自容,算了,在梅晓琳面前,他始终提不起一点旖旎的感觉,总不把她当成女人看待,摇摇头说道:“你没机会了,只能事后幸灾乐祸一下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说说厉潮生吧。”

“厉潮生?他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已经递材料上去了,我想纪委的人应该已经暗中行动了。”她又拿出一份材料,“这上面列出了利安公司的股东和游丽隐藏的亲戚关系,你可以再交给纪委的人。我相信,厉潮生一定会被我们打倒。”

然后她又冲夏想暧昧地笑了笑:“好样儿的,小夏,我支持你。不管连若菡是不是和邱绪峰订婚,你和她成了好事再说……先下手为强。”

夏想摸了摸脸,感觉到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堂堂的县委副书记,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让他一个大男人听了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的话。

而且副书记还是一个美女!

夏想就感到压力很大。

厉潮生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在萧伍找到新的证据之前,暂时还拿他没有办法。

两天后,沈立春代表达才集团,前来安县考察度假村项目。

邱绪峰在生了几天闷气之后,又和京城联系了几次,得知吴家委婉地提出联姻一事可能暂时要缓上一缓,他就知道连若菡肯定不会喜欢自己。寻思一番之后,他就决定静观其变,看吴家如何收拾夏想,而他还要做足表面文章,要维护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不过对于吴家主动提出联姻一事,邱绪峰也偶尔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吴家抛出了一个诱饵?不过是让邱家入套的一个计谋?

所以达才集团前来视察,他主动提出要出面接见。

不过按照顺序,他还得排在李丁山后面。在李丁山走完过场之后,邱绪峰才上场,又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中气十足地讲了有二十多分钟,最后又非常热情地和沈立春握手。

沈立春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官僚,一眼就能看出来邱绪峰和盛大、夏想不太对付,也虚情假意地应付了几句。然后他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邱县长,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做事情爱认人。认准一个人的话,就非常愿意和他合作,哪怕不怎么赚钱,做事也做得开心。我和夏县长算是至交,投缘,有他在安县,我们来投资也放心。”

邱绪峰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一直认为夏想最大的后台就是曹永国——燕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能有今天的一切,也全是因为曹永国照顾的原因。没想到,达才集团的副总沈立春,竟然能说出投资全是因为夏想的重话出来!

达才集团的影响邱绪峰清楚得很,达才集团是一个连省委书记都要让上三分的庞然大物。据说达才集团老总成达才,是连燕市的一般副市长都请不动的人物,陈风的面子在成达才面前就未必好用,更何况是没有根基的曹永国。

邱绪峰明白,沈立春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因为曹永国的面子,那夏想又凭什么让达才集团如此看重?他忽然感觉背后生起丝丝凉气。

夏想到底是什么强硬的后台,会让达才集团也高抬他几分?邱绪峰看着在一旁笑眯眯的夏想,心中突然打了个寒战,感觉夏想看上去有些憨厚的笑容后面,不知道隐藏着多少不为人所知的可怕的秘密。

在官场上,有些秘密不但可怕,而且致命。

在一瞬间,邱绪峰忽然下定了一个决心,就是以后绝不再正面和夏想冲突,该给他的好处一点也不少,该让他得到的一点也不落下,最少也要做表面的和平共处,然后……再在背后寻找合适的机会,捅他一刀!

夏想是李丁山的钉子,又和梅晓琳似乎有过暧昧,还和连若菡不清不白,是可忍,孰不可忍?邱绪峰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咽下这口恶气,他要报复。

但他也知道凭他的能力还动不了夏想,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麻痹他,然后借刀杀人。他所借的刀,自然是吴家。因为连若菡的事情,吴家肯定不会放过夏想,他只需要躲在背后煽风点火就可以了。

应酬完毕,邱绪峰笑呵呵地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小夏县长,有人脉就有前途,好好干,安县人民不会忘记你的。”

“谢谢邱县长,我会努力的。”夏想也是一脸诚恳的笑容,他对邱绪峰若无其事的态度也是心生警惕,凡事都写在脸上的人反而容易对付,像邱绪峰一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才是最不好对付的。

考察过程乏善可陈,好在沈立春早就得了夏想的资料,对度假村项目已经了如指掌。在盛大的陪同下走了过场之后,他就代表达才集团草签了意向书。

盛大从沈立春出现后,大脑就一直处于晕眩状态。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夏想竟然真的把达才集团拉来了。

谁不知道达才集团的实力和影响,自成立以来,达才集团投资的项目,还没有亏损过!更让盛大感到喜出望外的是,堂堂的达才集团副总沈立春不但没有架子,还非常好说话,非常痛快地就草签了意向书,简直就和天上掉馅饼一样。

一直到省电视台的著名女主持人秋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清醒过来,不过只看了一眼秋爰,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秋爰不是主持人吗?她什么时候转行当了记者?

秋爰当然没有转行去做记者,她此次前来,主要是省台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事关达才集团的动向,新闻必定要及时跟进。

其实也不该她前来采访,不过自上次在安县和梅晓琳发生冲突之后,她回到电视台,遇到台长刘雪知的时候,将梅晓琳的话转达了一下。刘雪知一听之下,顿时对秋爰热情无比,连问秋爰和梅晓琳是什么关系。

秋爰犹豫片刻,鬼使神差地说了一个“朋友”,刘雪知听了之后,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走了。几天后,秋爰被告知,她升任为台里的副主任。

她才知道,梅晓琳的话在刘台长眼中有多重要。她不过是投机取巧打了她朋友的幌子,替她传了一句话,就被刘台长误认为是她的朋友,而迅速得以提升。如果梅书记正面向刘台长替她说话,她不愁升不到电视台中层领导的位置。

一个主持人再风光,青春也有限,还能在台上主持几年?青春靓丽的女孩,一如雨后春笋般让人应接不暇,最不值钱的,就是女人的青春,转眼即逝。

所以一听说又有到安县采访的任务,秋爰就自告奋勇主动前来,就是想和梅晓琳再套套关系,一是不让她主动说破,二是也想对她表示一下内心的感谢。

秋爰对盛大的震惊感觉不错,她非常喜欢别人对她惊艳的表情。不过让她微微失望的是,盛大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镇静自若地接受了她简短的采访。

采访完盛大,秋爰又去采访了沈立春。沈立春并没有给她多少时间,随便说了几句,明显是应付的口气。秋爰心中不快也没有办法,达才集团她惹不起,只好赔着笑脸小心说话。

然后她就又来到了夏想的身边。

夏想对秋爰没有好感,不过看在上一次回去之后,将三石风景区的风光片做得美轮美奂的面子上,对她还是客气有加。秋爰也很识趣地没有再纠缠夏想,客套了几句,就问:“梅书记怎么没在?”

投资方面的事情还轮不着梅晓琳出面,不过话不能这么说,夏想就委婉地说:“梅书记比较忙……怎么,你找她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个好。”秋爰撒谎的时候,眼睛爱看向别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夏想面前总有些不自然,而在别人面前,她就是撒一个弥天大谎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她在四楼的办公室,你可以直接去找她。”夏想还是告诉了秋爰梅晓琳的办公室,也许是出于打发她离开的目的。

秋爰的事情转眼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因为接下来就和沈立春具体谈了谈投资事宜。也就是说,基本上由达才集团来投资度假村,已经是既成的事实。

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夏想索性放手不管,全权交给盛大去处理。沈立春也指定了一名得力的手下,让他具体负责和盛大谈判。夏想就和沈立春聊聊天,叙叙旧,然后和沈立春一起返回了燕市。

因为肖佳最近一直在京城,炒房炒得不亦乐乎,夏想也就没有烦她,而且他现在也有忙不完的事情。

萧伍暗中调查厉潮生,一直没有音讯,也联系不上,看来难度挺大。越是如此,越说明厉潮生确实有问题,而且他还善于伪装和掩藏。

到了燕市,他和沈立春告别后,就来到了燕市市政府。

现在叫政府大院已经不合适了,因为市委和市政府合并一处办公,按照惯例,应该叫市委大院才对。他坐电梯到了八楼,找到了纪委书记秦拓夫的办公室,敲门进去。

秦拓夫见是夏想,没有什么表情地说:“坐。是不是又有新的突破?我已经派人下去暗访了,厉潮生有问题不假,但他是我遇到的最谨慎最小心的人,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突破。游丽不能碰,经研究发现,她对厉潮生忠心耿耿,为了厉潮生可以牺牲一切,所以只要审她,必定打草惊蛇。”

秦拓夫果然直爽,直截了当就说出了目前进展。

“我有一份游丽的远房亲戚的名单,他们都是利安公司的股东。”夏想说出了来意。

秦拓夫意味深长地笑了:“小夏,你还真以为我们纪委的人是吃干饭的?上次我既然提到了游丽和股东之间可能有联系,你一走,我就派人查明了,确实有联系,也有证据表明厉潮生在树苗事件中,有受贿行为。但一是时间有点长,是几年前的事情;二是数额不大,这才是重点。这么说吧,凭我手中掌握的证据,如果厉潮生上面没人的话,可以拿下他,但顶多撤职。但他后面有人,而且牵涉面很广,我想你也不想只拿下厉潮生就满足了吧?”

果然厉害,果然不愧为老纪委人员,几下就将他费尽力气才搞到的东西弄得一清二楚。

“秦书记的意思是?”夏想当时也不是故意隐瞒厉潮生的后台,而是不好开口说出,现在也是如此,只好继续装傻。

吴家已经出手

“我的意思是,继续深入挖掘厉潮生的问题,既然他能一出手就是五栋别墅,要是他再没有经济问题的话,全天下的官员都清廉如水了。厉潮生的后面站着徐秘书长,倒没有什么,官场上谁都有后台。但徐秘书长现在是高书记跟前的红人,他的话还是非常管用的。”秦拓夫似笑非笑地看了夏想一眼,意思是不要以为纪委人员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身为纪委书记,谁是谁的人,谁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不敢说都一清二楚,至少也知道个大概,否则纪委书记的位子就坐不长!

夏想出了一头的冷汗,人家连厉潮生出手五栋别墅的事情都知道了,可见纪检部门也确实有能人存在,或者说处处有暗线,就看查谁不查谁了。他就笑着说道:“我正打算向秦书记汇报这件事情,没想到您的眼线也太厉害了,比我知道得还快。”

这一句话让秦拓夫听了比较受用,就说:“我从政以来,一直在纪检部门,你说没有眼线没有得力的人手能行吗?不过也是因为你的材料,我才让他们特别留意厉潮生的一举一动,要不也不会对他查得这么细。说说看,你怀疑厉潮生的钱是怎么来的?”

“可能是采矿!”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夏想也不再隐瞒什么,再隐瞒就会引起秦拓夫的反感了,“我已经让人去深山中查访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你派的人,可靠不?”秦拓夫质疑夏想。

“可靠,他是特种兵出身,论办案手法也许不如纪委的同志,但跟踪和暗访的身手一流,不会有问题。只要他一查到线索,我就会通知您。”夏想已经决定,将厉潮生之事全部交给秦书记办理,自己毕竟是外行,只负责做一些外围的事情就可以了。

“这才是你所做的最正确的选择。”秦拓夫放心地笑了,“这个案子要办就要办成铁案,要拿出过硬的证据,让他翻不了身,否则就不办!这是我的原则。高书记再强势,他也要为燕省人民负责,也要给燕省的大小官员做出榜样。所以这件事情,只有证据确凿,让厉潮生没有翻案的可能时,才能动手把他拿下!”

到底是老纪检干部,说话之间还是气势十足,让夏想看了,也觉得有一股森然之意。他恭敬地说道:“是,秦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哈哈,你知道什么?厉潮生的案子你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和我一起打牌就可以了……”秦拓夫笑着摸了摸后脑勺,“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再约上王书记一起打个牌,怎么样?”

“好!”夏想没有理由拒绝,一口答应,他也知道秦书记是出于保护他的角度考虑,才提醒他,让他置身事外的。

离晚上还早,告别秦拓夫,夏想本想到楼下的改造小组办公室坐一坐。忽然手机响了,是江天的电话。

“夏县长,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一下,陈市长想见见你。”江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热络,还有一丝兴奋。

“巧了,我正好在市政府大楼里面,陈市长现在有空不?”夏想也没和江天客气,直接说道。

电话里面安静了片刻,江天的声音又传来:“过来吧,陈市长现在等你。”

夏想想不出来陈风找他有什么事,他离开市政府后,就给陈风打过一个电话,当时陈市长正在忙,也没说几句,后来就联系极少,少到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地步。所以夏想一路上做好了被陈风批评的心理准备,同时也在酝酿理由,好平息一下陈市长的不满。

不料来到陈风办公室后,陈风一没晾他二没训他,反而笑眯眯地说道:“小夏县长,别来无恙?”

夏想吃了一惊,忙不迭说道:“陈市长,您该批评就批评,该严厉就严厉,您这么笑,我反而心里更没底。”

还是典型的夏想风格,陈风的笑意更盛了:“不就是没怎么给我打电话,也没过来向我汇报工作吗?没什么!你真以为我有这么小气?我知道你也想好了理由,不外乎是怕我工作忙,你没有做出什么成绩,不好意思打扰我,也没脸见我,是不是?”

夏想张大了嘴巴:“太神奇了,陈市长,您简直是神机妙算,再世诸葛。”

这一句话彻底把陈风逗乐了,他拿起一支烟,朝夏想的脸上扔去:“一段时间没见,拍马屁的功夫见长。”

夏想忙接过烟,嘿嘿一笑,主动拿出打火机帮陈风点上:“您找我有什么事?不会就只为了训我一顿骂我几句吧?”

陈风这才坐下,长长地吸了一口烟,说道:“不得不承认,小夏,你确实有能力,也有思路,虽然是一个排名靠后的副县长,还是借助李丁山的力量,把安县搞得有声有色……我就想,要是让你当县长,给你一个全县的棋盘让你下棋,你到底能下一盘什么样的好棋?”

这个命题有点过大,夏想不好回答。不过他也知道,陈风只是考考他,以他现在的资历和升迁速度,想要当上县长,至少还要两年。

但陈风问这个问题,显然又不是无心之问,他忽然想到了外面的江天,笑了:“陈市长这个问题应该去问江天,问我的话,我现在还回答不了,暂时没有这么高的眼光。”

陈风满意地笑了:“还行,反应还挺快。江天要去景县了,听说景县的三水风景区和你们安县的三石风景区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有竞争才会有发展,大家都在竞争中进步,等把市场做大了,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夏想呵呵一笑,“那以后就要叫他江县长了?”

陈风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江天的话题,而是示意夏想坐下。夏想刚坐下,他却又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夏想的面前,一脸凝重地说道:“小夏,你闯了大祸,知道不?”

夏想一下站了起来,一脸紧张地说道:“出了什么事,陈市长?”

陈风忽然又开心地笑了:“出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谁不犯一点点小错误?我以为你足够成熟稳重,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现在看来,毕竟还是年轻,既然年轻,就难过美色这一关。”

夏想摸到了一点头绪,不过还是恭敬地说:“请您批评指正。”

陈风见夏想端正的态度和毕恭毕敬的样子,会心地笑了起来:“我可没有批评你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你还年轻,还没有结婚,在个人问题上一定要把握好一个度。我看你和曹殊黧就十分般配,就不要再招惹连若菡了。”

“难道陈市长听到了什么风声?”夏想也能猜到,只要说到他的个人私事,除了和连若菡来往过密之外,他自信没有把柄可以被别人抓住。

“不是听到了风声,是接到京城的电话。吴家一个重要的人物直接给我打来电话,他还算和我有点交情,特意咨询了你的一些事情,并且说……”陈风故意看了夏想一眼,见他虽然有些紧张,但眼神中还是一如既往的镇静,心想还行,还真能沉得住气,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就说,“让我适当地‘照顾照顾’你,如果可能,最好把你调离燕市。”

夏想愣了片刻,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后又摇头笑了:“吴家果然厉害,手都伸到燕市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县长,也值得他们大动干戈?还亲自给您打电话,让您一个堂堂的副省级干部‘关照’我一个副处级干部,大手笔呀。”

陈风却一脸严肃地说道:“吴家的势力之大,你想象不到,不要说气话,没用。幸好电话打给了我,要是打给了别人,事情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谢谢陈市长!”夏想郑重其事地说道,陈风的意思很明显,他既然明白无误地告诉夏想事实,就表明了他不会偏向吴家的立场。可以说,卖了夏想一个天大的人情。

夏想再不感恩戴德,就太不会做人了。

陈风要的却不是夏想的感激,而是要给他提个醒,让夏想有一个谨慎小心的态度。不管怎样,在外人看来,夏想的额头上贴着陈风的标签,是他陈风的嫡系。如果他因为一点压力,而对夏想有所损害,就太让外人瞧不起了,以后谁还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陈风?

当然更深一层的考虑是,陈风也不是不担心吴家的势力,而是觉得就算吴家的手能伸到燕市,他们想一举拿下一个普通的副处级干部易如反掌,但用在夏想身上就不太合适了。不说别的,就是夏想明明暗暗的关系网,别说远在京城的吴家不太清楚,就算陈风也不敢说完全知道夏想的底细。

先不说夏想是曹市长未来的女婿,哪怕是夏想和方进江的关系,陈风也不感到意外。但夏想和王鹏飞之间的互动,在一起打牌吃饭,关系似乎还算密切,就让他吃惊不小了。让他更吃惊的是工商界人士聚会上的传闻,夏想和三大副省长之间的互动,更让他对夏想刮目相看。

如果说高晋周是远景集团的人,他和夏想之间寒暄是在情理之中。后来的沈复明和范睿恒着实让陈风心中感叹,夏想还真是一个善于从错综复杂的局势中获益之人。不过是因为领先房产的关系,就让两大副省长借机抬他一抬,借势借力的功夫,连陈风都自叹不如。

而且夏想的身后,实际上还站着一个隐忍了两年、正待发力的宋朝度。

不知不觉,夏想已经牵动了这么多方面的势力,更不用提对他死心塌地的连若菡!

连若菡虽然是吴家的人,吴家也以家族的利益压她就范。但陈风知道,连若菡的父亲执掌一省,虽然是吴家举足轻重的人物,但他和家族关系并不密切。连若菡更是,她不但和家族关系漠然,和她父亲的关系也是极其一般。她个性要强,不服人,一向独立,对家族的利益向来不感兴趣。只凭陈风所了解到的部分,他就能断定,连若菡绝不可能为了家族而和夏想决裂!

陈风维护夏想之心也很强烈,夏想对他暗中的帮助可谓不少,而且他也有意要看看夏想到底能走多远。现在冷静分析下来,他却惊讶地发现夏想一人已经是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也有牵动各方势力的能力。吴家势力再大,在燕省还达不到为所欲为的程度,所以他们想打压夏想,想断了夏想的前途,不是说没有一点可能,只能说可能性不是很大。

而且陈风也能猜到,想要打压夏想的是吴家的第二代人物。吴家的掌舵人物吴家老爷子,眼光还看不到夏想的身上,他的眼中全是大事。

况且有连若菡不惜一切的维护,在最后时刻,连若菡的父亲还是要站在女儿的一边。

如果陈风知道还有一心维护夏想的李丁山背后的史老的能量,以及和夏想关系走近的省委常委马省长的话,他恐怕就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当然,陈风所分析的一切,都不如他对夏想的爱护来得强烈。不管夏想现在承不承认,整个燕市乃至燕省,都会把他当成陈风的人。谁不知道陈风向来护短?夏想不受欺负就算了,只要受了欺负,只要让他知道了,他肯定会为夏想出气。

陈风很清楚夏想在城中村改造小组中为他所做的一切,替他暗中周旋过了不少难关,最难能可贵的是夏想不居功不自傲。所以当他接到吴家的电话时,第一反应就是想回应对方几句,随后冷静下来,才含糊其辞地说他会留心夏想的一举一动,但并没有给对方任何承诺。

对方显然也听了出来他的敷衍,虽然没说什么,但陈风知道,对方肯定还会另外委托别人对夏想下手。于是他还是郑重地提醒夏想:“我想吴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们的势力也确实庞大,他们在燕市或者燕省肯定还有认识的人。小夏,你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不就是一个女人,不行就放弃了也好。”

陈风出自好意,夏想只能心领:“多谢陈市长的好意,我有分寸,也知道什么该把握什么该放弃。有些人和事,不是利益交换就能放弃的,我相信您在以前,也有过痛苦选择的时候。”

陈风知道夏想的决心已下,有点无奈,不过还是笑呵呵地说道:“我相信你能走好每一步,在此给你提个醒,谭龙有可能高配常委,政府职务是常务副。他对远景集团没有好感,钢厂和药厂的地皮,他肯定会提出反对意见。”

“市长是谁?”夏想对曹伯伯走后空出的位置由谭龙接任,已有心理准备,但对谁就任燕市的市长,一直充满了好奇。

“竞争很激烈,原先想就地提拔,省里不同意,显然不想燕市太抱团了。不过现在已经有了一点眉目,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胡增周了。”

“章程市市委书记胡增周?”夏想吃了一惊,“他升迁的速度挺快,有什么窍门没有?”

陈风被夏想逗乐了:“窍门?你以为升官就是技术工,找对了窍门就成?不过要说胡书记升官,也算有点窍门,据说他的书法被一位领导看中,一直赞叹他有才华,结果就……”

总算修成正果了,夏想对胡增周以书法入道的为官之道,也是暗暗赞叹。夏想对胡增周谈不上好感,但也不至于厌恶,总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油滑的人。

陈风实在太忙,本来夏想还想多坐一会儿,多说说话,不一会儿就来了好几拨人前来汇报工作,他只好告辞而去。临走时,夏想和江天用力握了握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出了市委大院,他开上车,拐上了主干道,走了一会儿,就发现身后的尾巴又跟了上来。

最近几天,他一直发现身后有尾巴跟踪,本来抱着逗他们玩玩的心理,由他们去,一到关键的地方,甩掉他们就可以了。不过今天听到吴家的电话都打到了陈风的头上,明目张胆地毁他前途,还真是口气不小,夏想也就有点生气。再看到后面的尾巴时,他就不免动了要收拾他们一顿的想法。

后面跟踪夏想的人,就是强江海安排的许大根等人。

设计

许大根跟踪夏想,一直觉得还算顺利,不过却没有什么收获。他们能跟上夏想的时候,夏想的行踪都是公开的活动,一旦到了私人时间,或是他下班之后,他们跟着跟着就会失去夏想的行踪。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夏想开车开得太快了,车技太好了,后来才慢慢发现,敢情对方早就知道有人跟踪,逗他们玩而已。

许大根等人就又气又恼,又不服气,成心要和夏想比一比。

夏想见他们还挺有耐性,心中正有气要发,就开车带他们在市里四处兜圈玩。一直转了半个多小时,他也有点累了,心情也多少平静了一些,就给连若菡打了一个电话。

因为上一次连若菡去安县考察的时候,在房间中说过一句话,他现在就要问问她还算不算数。

电话一拨就通,夏想先将他见陈风的情况说了一遍,连若菡听了之后,冷哼了几声,说道:“我猜是我三叔打的电话,他最爱多事,又最热衷于名利,坏心眼儿又最多。别理他,我不信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夏想又说:“还是提防一些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陈市长说了,他肯定还会再找别人向我施压。”

“你要是怕了的话,可以明说,我不会缠着你。”连若菡倒是够干脆,表现出了决绝的一面。

“少说没用的话,你不是说今天在等我吗?去国际大厦开好房间等我,看我不收拾你!”

“收拾就收拾,谁怕谁!”连若菡不服软,“我什么时候怕过你,不是一向都是你怕我吗?”

几句话被她激起了欲火,夏想挂断电话,就想怎么甩掉身后的苍蝇,然后去找连若菡。他又向前开了一会儿车,忽然手机响了,拿起一看,却是曹殊黧的电话。

夏想以为是小丫头又想他了。现在她已经开学,今年大四,大学最后一年了。他就随手接听了电话,还没有笑出来,就听见曹殊黧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夏想,快救救我,有人骚扰我!”

夏想一听就急了,血向上涌:“黧丫头别急,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我在学校附近,和蓝袜出去买东西,被人围住了,他不放我走,还喝醉了,非要我陪他……他叫范铮!”曹殊黧再聪明伶俐,也比不上连若菡的强悍,毕竟她有好身手。她也比不过肖佳的刁蛮,平常的乖巧在面对恶人之时,也是束手无策。

竟然是范铮!

夏想心中担心曹殊黧的安危,但他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别怕,黧丫头,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告诉我具体地点,我马上就到。”

“就在学校外面的蓝光复印店。”

挂断电话,夏想见后面的苍蝇还紧紧跟着,心中说不出的厌恶,直想下车将几人暴打一顿。不过他还是强压了心中的怒火,冷静下来想了一想,和范铮硬碰硬也没有什么,但如果能阴他一把岂不更好?让他有苦说不出,也让他品尝一下背后被人捅上一刀的痛楚。

既然他上次找了几个小混混儿就敢骚扰高晋周,今天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夏想打定了主意,拨通了赵红江的电话。

“夏县长,好久不见,一向可好?”赵红江惊喜的声音传来,“我以为你老弟都忘了我,我现在都不敢给你打电话了,怕高攀不起。”

“少废话,我找你有急事,能不能拉二十个人到建筑学院?”夏想没空和赵红江客套,恶狠狠地说道。

“没问题,出了什么事?”赵红江听出了夏想的语气不对,也着急地问道。

“先安排人再说,全部找民工,拿上家伙,弄一辆没有牌照的卡车,要马上去。”夏想一边开车,一边把他的详细布置告诉了赵红江。

赵红江听了热血沸腾,脱口而出:“管他是谁,敢对我弟妹不敬,我就打他娘的。你等着老弟,马上安排……要不要我也去?”

“不用了,你露面不太好,让人认出来就不好了。”夏想安排好一切,见天色渐晚,夜色降临,就一打方向拐进了一个小巷之中,来不及用工具拆下牌照,直接暴力破坏,然后将牌照扔进后备厢里。

夏想又给连若菡发了一条短信,说是有事去不了了,再联系。

再重新上路,见后面的人还在后面跟得紧紧的,夏想心中不觉好笑,就猛然一脚油门踩上,一路狂奔。

许大根见夏想不但拆了牌照,又加速前进,心想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跟了他这么多天,今天眼见有了收获,怎么能轻易放过?他忙指挥手下一定跟紧了,千万不能跟丢。

夏想心急如焚,路上又给曹殊黧打了一个电话,得知她和蓝袜还被范铮一伙人围着不放。还有和范铮一起的几个人,口出脏话,甚至还想动手动脚,幸好蓝袜看上去软弱,却也倔犟,几句话把对方顶了回去。又因为顾及曹殊黧的身份,范铮才没敢用强,不过就是不放曹殊黧走……

范铮……夏想紧咬牙关,就想一脚将他的贼脸踩烂。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夏想接到赵红江的电话,民工已经就位,每人都手拿铁锨,都是可靠的骨干力量。夏想看了看后面紧跟的许大根,向赵红江报了车牌号码:“现场的车包括刚才的车,一个都不放过,砸得越烂越好。”

“没问题,等着看好戏吧。”赵红江今天也是喝了点小酒,加上夏想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他,让他以为受到了冷落,没想到一有事情,夏想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让他大受感动,感觉和夏想的情谊没变,就格外冲动。又听到是有人对曹殊黧不敬,他更是火冒三丈。

曹殊黧是谁?是老领导曹局长的千金,管他是副省长的儿子还是谁,惹了老领导的千金,惹了夏想的女朋友,他就得第一个冲上去,替夏想出气。

夏想出于保护他的考虑,不让他露面,赵红江心中就特别感动。到底是自己的兄弟,处处为自己考虑。不过这样的好事,少了他怎么行?赵红江以前可没少干带着民工闹事的勾当,他翻出一件民工衣服,又往脸上抹了点土,混在了民工队伍中,一路飞驰来到了现场。

夏想比赵红江提前一步来到现场。

远远看到一群人将两个女孩围在正中,其中一人正是一脸通红的范铮,离得远,夏想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见他摇头晃脑地说个不停,估计不是口出脏话,就是炫耀什么。曹殊黧和蓝袜手拉手,对他怒目而视。二人虽然被围在中间,看上去身影单薄,却都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傲气,范铮几次想下手摸上一摸,都被打了回去。

他倒是没有用强,不是不敢,而是觉得曹殊黧之美,确实让人不忍亵渎,只想让她主动就范才有乐趣。

范铮近来诸事不顺,西水别墅巨额亏损,其实说起来对他和高建远来说,亏上几亿元也没有什么,自然有人掏腰包埋单。但失败的耻辱让他觉得丢人,因为在他看来,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会输。

可是他偏偏输得一败涂地。

他被范睿恒狠狠地骂了一顿,骂他不争气,骂他净胡闹,骂他不务正业。范睿恒的意思范铮心里清楚,怪他的巨额亏损是一个麻烦,最后还得靠范睿恒出面找人抹平。虽然以常务副省长之尊,想办法抹平几亿的窟窿不算什么难事,但范睿恒一向小心谨慎,万一这件事情落到对手手中,必定会被加以利用。

几亿元,上头不查的时候,可以说是决策失误,做一个检讨甚至无声无息就过去了。但只要想查,不但可以将他从常务副省长的宝座上拉下来,还可以让他下半生在监狱中度过。

做官之人,时时刻刻如履薄冰,不小心不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翻船。所以能不留下把柄就尽量不留下把柄,这也是范睿恒一直不太赞成范铮从商的重要原因之一。

范铮本想在范睿恒面前扬眉吐气一次,没想到,反而弄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不免心中生气,约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去喝酒。酒壮色胆,就在别人的怂恿下,他来到高教区寻找漂亮的女大学生,很不巧正好就看到了曹殊黧和蓝袜。

范铮听到蓝袜说出曹殊黧的身份之后,心里多少有点顾忌,毕竟都在燕市混,要留几分情面。不过架不住身边的人起哄,他又见曹殊黧因为生气而俏脸粉红,在微黄的灯光下无比迷人,心中就痒得难受,想起身后有一个常务副省长的老爸,又有一个省委书记的公子,在燕省的地盘上谁还能把他怎么样?

在周围的人的起哄声中,他伸手就朝曹殊黧娇艳如花的脸蛋摸去。

手刚抬起,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声音之大之响,让当场所有的人无不侧目——只见一辆开着远光灯高大威猛的越野车横冲直撞地开了过来,速度飞快,直朝人群冲来!

范铮顿时吓得酒醒了一半,哪里还顾得上调戏美女,指着汽车破口大骂:“什么素质,开什么远光灯?你想撞死人怎么着?你有种撞我试试!”

汽车好像听到了他的话一样,频繁地切换灯光,闪来闪去不说,还死命地狂按喇叭,车速却一点不减,直朝范铮冲过来。

范铮完全清醒了,狂叫一声:“别是酒后驾车,快跑!”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儿烟就跑到了便道上。

围着曹殊黧和蓝袜的人群也没有见过这种气势,吓得纷纷逃窜。片刻之间,他们都跑到便道之上,没有一人敢充英雄好汉,站在路中间。

夏想发疯一样的举动吓跑了众人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几辆豪华汽车,不用说,肯定是范铮和他狐朋狗友的车。他从后视镜中看到后面跟踪他的车离他有一百米左右,速度也不慢,就一脚下去,来了个急刹车。

后面许大根的车猝不及防,也手忙脚乱地刹车,奈何车没有夏想的好,刹车距离长,眼见离夏想的车尾越来越近。就要撞上时,夏想却又一踩油门,汽车向前一蹿,飞快提速。

“逗我们玩?”许大根火了,对开车的手下说,“追,超过他,别他。”

开车的人都有路怒的脾气,有时平常脾气挺好的一个人,一开车上路,就非常容易发怒,称为路怒。许大根本来脾气就不好,又跟了夏想一天,被他绕来绕去,早就心中有气。现在许大根又被他赤裸裸地捉弄,顿时火冒三丈,仗着车中有三个人,反正夏想又不认识他们,就超过去别别他,出出气。

许大根的车是一辆桑塔纳2000,算是中档车,他不认识路虎,不过下意识里觉得越野车都跑不快。尤其是车身又大又沉,在市内肯定跑不过他的车,就拍着司机的肩膀说:“能不能灭了他?”

“能,他跑不了。”司机也是憋了一肚子气,被人耍的感觉确实不好受,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凶狠地说:“耍了我们一整天,把我们当猴耍,非得灭灭他的威风不可!”

桑塔纳2000轰响着越来越逼近路虎,可以看得出来,路虎也在加速,但明显没有桑塔纳2000速度快。眼见越来越逼近,许大根大喜,咧着嘴笑了:“叫你嚣张,等下有你好果子吃。”

离路虎只有五米了,桑塔纳开始打转向灯要超车。不料路虎故意向左边一靠,不让超。许大根大怒:“右边超。”

右边超车一般比较危险,因为司机座位在左边,万一前面有紧急状况,等司机发现的时候往往就已经没有时间处理了。不过现在一车人都在气头上,谁也没想这么多,司机就一打方向盘,连转向灯也不打了,右侧超车。

奇怪的是,前面的路虎向左一靠,却没有停下来,直接来了个大转弯。因为速度过快,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车轮上冒出一股青烟。

许大根一愣,原地调头,想跑?他正想让司机也原地调头追过去,却听司机大叫一声:“完了,前面有车。”

紧接着,许大根感觉身子往前倾,一头就栽向前方,当时就撞得头破血流。他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急刹车之下,没把他扔到车外面就已经不错了。他双手撑住,想要看个明白,又感觉车身猛地一顿,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撞在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上。

许大根只依稀听到手臂的骨头传来“咔嚓”的声音,然后一阵钻心的剧痛从胳膊上传来。他知道,因为惯性过大,双手骨折了。

坐在后面的人还好一些,被前面的座位挡了一下。司机因为系了安全带,一头撞在方向盘上,只撞得鼻青脸肿,却没有什么大事。但汽车有了大事,不但前面撞得稀烂,还正好撞在一辆车的侧面,把两个门撞得都凹了进去。

更让人震惊的是,被撞的车是一辆价值不菲的宝马!

许大根头昏脑涨,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迷迷糊糊中就看见一群人手中挥舞着铁锨和木棍冲了上来,照着前面的宝马和他的桑塔纳就是一顿乱打。眨眼的工夫,宝马被砸得稀烂,他的车也被砸得面目全非。

许大根不敢下车,双手剧痛,只好蜷缩在座位上,希望不明真相的打砸的人群不抢东西才好。还好人群也给足了许大根面子,只砸车不伤人,砸完车之后,越过桑塔纳,朝后面涌去。

再说夏想设计让许大根的车撞了范铮的车之后,一调头又回到现场。此时范铮等人发现汽车被撞,顿时大呼小叫起来,也顾不上理会夏想,都纷纷朝汽车跑去。夏想趁混乱之际,来到曹殊黧身边,一把将她抱起,在她耳边说道:“我来了,黧丫头,别怕。”

曹殊黧刚才就猜到是夏想前来救她,早就等着夏想,一下扑到夏想怀中,哭得梨花带雨:“臭坏蛋,再晚一步,你的黧丫头就被人抢走了。”

“抢不走,没人能抢走我的黧丫头。有我在,任何坏人都没有机会。”他将曹殊黧抱上车,又伸出手去,“蓝袜,你是现在走,还是留下来看热闹?”

“太浪漫了,太感人了!”蓝袜一副花痴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想,“我就知道,肯定有人身穿七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前来救人,果然是你。”

夏想被她的搞笑样子逗乐了:“不上车就不管你了,还不走?”

蓝袜清醒过来:“走,当然走,有这么帅的白马王子约我上车,再不走,就是傻瓜了。不过……”她回头看了一眼被一群民工围住的范铮等人,“他们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们?”

步步紧逼

“他们欠人钱,人家来讨债,肯定会有一番激烈的争论,不过这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夏想关好车门,回头看了人群一眼,顿时愣住,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混在人群之中,冲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他摇头笑了,赵红江还真有意思,好歹他也是二建的副总了,还爱凑热闹玩。

夏想将曹殊黧送到了学校,曹殊黧也恢复了烂漫的本性,抱着夏想的胳膊不放,说道:“我给你打完电话就后悔了,怕你做出傻事来。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坏——你弄一群民工把范铮他们围住做什么,难道要打他们一顿?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太气人了,也真没出息。还是副省长的儿子,怎么一点素质也没有?”

“素质和他爹是谁,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夏想就笑,见小丫头气呼呼的样子,又心疼又怜惜,就说,“以后晚上少出去,你和蓝袜本来就漂亮,又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是成心给坏人制造机会吗?”

“我错了,以后不敢了。”曹殊黧乖乖地低下头,又看了蓝袜一眼。蓝袜急忙辩解:“都怪我,是我非要急着去复印材料,才惹了事。我以后晚上再也不出去了,就算出去,也要蒙着脸。”

夏想又安慰她们一会儿,就找机会给赵红江打了一个电话。

一切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

范铮等人见汽车被撞,当然心疼,就要冲上去跟许大根等人理论,却被一群民工围在中间。民工们一边砸车,一边竖起条幅,上面写道:“省长公子范铮欠债不还,开发别墅赔钱,几千工人全部被骗,血泪控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范铮一见就急了,打人不打脸,可这脸打得太响了,而且还是当众打脸,他脸上就挂不住了,上前就要扯掉条幅。工人们当然不肯,他们虽然不是范铮真正的债主,但在赵红江的授意下,又因为知道范铮确实开发别墅赔钱,不给工人发工资,就有一种同仇敌忾的热血。范铮一抢,就被几名工人推到一边。范铮再抢,就听到“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一记耳光。

天色又暗,人又多,他看不清是谁出手打的,却气得暴跳如雷:“谁敢打我,不想活了是不是?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进监狱……”

话音未落,他脸上又挨了一下。

如果不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吃亏就是铁定的事实。范铮身边的狐朋狗友平常嚣张惯了,见范铮竟然被民工打了,个个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一下就混成一团了。

对于范铮的酒肉朋友来说,仗势欺人是拿手好戏,打架却差了太远。几个回合下来,一群人都倒在地上,被打得哭爹喊娘。范铮也被踢了好几脚,脸上还挨了一拳,打得他眼睛直冒金星。

吃了大亏的范铮才想起来要报警,不料民工们好像算好了时间一样,“呼啦”一下,都跑得无影无踪,一个人也没剩下。

人跑了,条幅还在,白纸黑字触目惊心,这里又是高教区,来来往往的全是大学生,不一会儿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高教区。范铮之名,一夜之间传遍高教区十几所高校。

当然,其后几日,此事先是辐射到西南高教区,然后又迅速传遍了整个燕市的高校。有大把空闲时间的大学生们都爱议论时政,省长公子的名头又足够响,尽管没有一家媒体敢报道此事,但民间的流传也是轰动一时,让范睿恒脸面无光。甚至在一次常委会上和对手争论时,被对手讥讽他没有家教,纵容儿子胡作非为,差点没气得他当场翻脸。

范铮也觉得没脸再在燕市待下去,西水别墅又不见起色,后来就一怒之下去了京城……

许大根等人还算识时务,乘乱逃跑,车也没要,反正是黑车,也查不到他的头上。许大根是赔了车,又断了胳膊,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才好,从此一见夏想,就畏之如虎。

至于民工事件,范铮以为真是为他盖西水别墅的建筑公司的一些工人所为,查来查去也查不出来什么结果,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夏想和赵红江通了电话之后,了解了赵红江比他还要阴暗调皮的心理,大笑了几声,说道:“关键时候还是自己人靠得住,行,老哥,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说的什么话,这点事也叫人情?那你以前帮我那么多,又怎么说?”赵红江不满地说道,“跟我见外,我可就不高兴了,而且说实话,最近生活太安逸了,好不容易找一点刺激,也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别忘了告诉我。”

没看出来,原来赵红江还有这爱好?夏想笑了笑,又说笑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夏想抽空给连若菡打了一个电话,说他晚上过不去了,要陪黧丫头,又简单说了几句范铮的事情。连若菡义愤填膺,愤然地说道:“黧丫头太软弱了,要是我,肯定废了他。”

夏想感叹:“正是因为黧丫头太软弱了,我们才要让着她,爱护她,对不对?”

连若菡知道夏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已经想开了,就不和她争名分了。但有些事情该争的,我还是要争。明天给我打电话!”

夏想一直陪曹殊黧到熄灯,才将她送回宿舍。曹殊黧听了范铮的惨状,咯咯地笑了:“他欠民工的钱,被人打了也活该。不过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被他查出来谁是幕后指使?”

“不会,我的车和送民工的车都没有牌照,晚上哪里看得清楚?再说就算他能猜到是我做的,我死不承认,他又能怎么样?这种丢人的事情,他好意思开口问我吗?”夏想心里断定范铮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查这件事情,捂还来不及,谁还主动去掀盖子。西水别墅的事情,尽管在圈子内是公开的秘密,但谁也不会真的摆到明面上说。

范铮除了吃哑巴亏外,他没有别的办法。

夏想堵对了,范铮根本没敢把这件事告诉高建远,因为他知道高建远最烦他在外面惹是生非。高建远做事情喜欢堂而皇之,就算泡妞,也要讲究情调和礼貌。

夏想晚上就找了一家宾馆,随便休息了一夜。太晚了,他不想去打扰任何人。

一早他就被电话惊醒,没想到,是严小时的电话。

“夏县长,不好意思一早就吵醒你,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必须通知你一下。”严小时的声音有点急切,又有一丝慌乱和不安。

夏想一下子睡意全无,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事?别急,严总你慢慢说。”

“是关于你的,事情不太好。”严小时的关切之意从电话中传来,夏想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她一脸的焦急,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感动,就听她又急急地说道,“我听建远说的,吴家的电话打到了高书记这里,高书记可能要找你麻烦。”

夏想心中一惊,高成松真要发话,想要收拾他一个副县长,还是易如反掌的。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向他通风报信的居然是严小时,他心口一暖,说道:“谢谢你严总。”

“想到你为我们领先房产做了不少事情,我不忍心看到你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严小时的声音柔柔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蕴含其中,“你是一个好人,起码比我见到的许多人都好。”

夏想沉默片刻,说道:“谢谢你,小时。”

严小时听到夏想叫她小时,心中一软,本来不该说的话,不知何故就脱口而出:“建远说了,不让我告诉你,他……他其实对你也很忌妒,我想如果你被人整治的话,他是乐观其成的。夏想,你势单力薄,连若菡失去了家族的支持,她也帮不了你,你该怎么办?”

不管如何,严小时对他的关心发自真心,夏想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他想了一想,轻笑一声,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县长,被省委书记惦记上,想要打压我,还不容易?我又能如何,大不了不当这个副县长,难道不当官了还能饿死?”

夏想说的当然不是真心话,他也不可能对严小时玩真心话游戏。

“反正西水别墅也不可能有什么起色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不再当官了,想要经商的话,我正好有一个不错的项目,愿意和你合作。”严小时好像鼓起了勇气才说出这番话,“燕省做不下去,我们可以去南方,高书记再厉害,他不过是燕省的书记,出了燕省,他的话就不管用了。”

夏想暗笑,一个副县长难道还值得一个省委书记跨省打压?不过夏想还是因严小时为他着想而心生感动,就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认真考虑的。真的谢谢你,小时,你是一个好女孩。”

挂断严小时的电话,夏想愣了半天,摇头苦笑,请动了高成松,吴家还真是下大力气。

愣了小半天神,连若菡的电话打了过来:“你来莲居一下,我等你。”

语气淡淡的,不知她是什么情绪。

夏想开车赶到莲居的时候,才早上九点,敲开门,连若菡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神色坚毅,又有一股决绝。

“怎么了?”夏想关上门,拥她入怀,来到沙发上坐下,问道,“脸色不太好,昨天晚上没睡好?”

“最近事情太多,看来,我想在燕市度过一个最喜欢的秋天也不可能了,这是一个多事之秋。”连若菡依偎在夏想的怀里,喃喃地说道,“他们怎么对付我,我都不怕,只是我怕他们会挖空心思对付你。”

“没关系,我想他们不会得逞的。”夏想安慰连若菡,最近一连串的事情,让一向坚强的她也忽然变得柔弱了许多。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以连若菡的性格,还真没有人能威胁得了她。她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他却走不了。

不但走不了,人还在官场,身不由己。

当然,夏想也不是随口一说安慰连若菡而已,而是他心里有数,高成松虽然贵为省委书记,但在目前的状况下,想要动他一个小小的副县长,也不是想怎么摆弄就能怎么摆弄的。因为夏想没有经济问题,也没有其他方面可以落人口实的问题,想要黑他,也没有那么容易。

除非是想从工作的重大失误上下手,但目前他和不少人关系密切,想要找到他的失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个官员哪怕级别再低,也不是说免就免的,也需要正大光明的理由。

夏想也相信,想要动他,高成松所能通过的就只有燕市和安县两级党委。燕市现在崔向是书记,但陈风是市长,别人不敢说,陈风就能顶住崔向的压力。再说崔向现在也未必听高成松的话,因为上一次领先房产的事件,二人之间有了过节,恐怕关系没有那么快缓和下来。

安县就更不用说了,有李丁山坐镇,也不会有人找他麻烦。不过夏想也知道,高成松毕竟是省委书记,是***,关系网之复杂,权力之大,恐怕也有他无法预料到的地方,就看高成松的决心如何了。

而高建远身为“绅士”,在这件事情上肯定假装不知道,他的理由也足够充分,他不关心政治。其实,高建远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夏想也早就知道高建远在关键时候靠不住,他是那种表面上彬彬有礼,实际上一肚子腹黑之人。若论坏,范铮比他差太多了。

高建远肯定巴不得夏想被打得翻不了身,他好有机会再追求连若菡。

说到底,夏想其实心里也没底,因为他并不了解吴家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连若菡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用手指在他掌心划来划去,小意地说道:“以前总觉得自己坚强独立,觉得根本不需要男人依靠,现在才知道当时的想法有多可笑,才知道一个女人终究还是有依赖心理的。想想要离开你一段时间,我还真不舍得……你说你,长得又黑,对我又不太好,哪里值得我留恋?可是为什么我偏偏就不想离开你?哪怕你一周都见不了我一次,但只要同在燕市,就觉得你始终在我身边一样!”

夏想一惊:“怎么,你要离开燕市?”

“是的,我要去美国,暂时避避风头。而且我想到美国打听一下妈妈的下落,想当面问问她,为什么她要抛弃我?”连若菡紧紧地抱着夏想,“吴家和高成松关系很好,只要高成松在燕省一天,他就会想方设法找你麻烦,一切的根源全是因为我。所以,只有我暂时离开,也正好和你所说的一样,去美国,拿到美国国籍之后,再回来就是海外人士了,多了一层保护色。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吴家的伤害,否则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夏想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也算够窝囊的。不过也确实没有办法,他进入官场才几年?高成松沉浮官场几十年了,势力通天,真要是收拾不了他一个副县长,也就成了笑话。

连若菡如果还留在燕市,确实落人口实,也让吴家大为不满。

不过一想到连若菡要离开一段时间,夏想有点依依不舍。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连若菡在他眼中已经由清冷如月的天上仙子,为他坠落到凡间,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女子。比起曹殊黧,连若菡为了他,确实付出了太多的辛苦和努力,他心中就觉得始终有愧于她。

“不过在我走之前,你得答应我两件事……”连若菡坐直了身子,离夏想半米远,直直地看着他。

上次在安县,连若菡告诉夏想,她想把第一次给他,她已经想好了,不计后果,不要求太多,只希望夏想陪她在国际大厦度过一个让她难忘的夜晚。因为上一次在国际大厦的蟑螂事件,她始终念念不忘,一直觉得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

夏想迎着连若菡的目光,坚定地说:“我答应你,一定答应你。”

连若菡笑了,笑靥如花,伏到夏想耳边,耳语几句,夏想听了,顿时愣住,一脸惊愕的表情。

连若菡得意地笑了。

整整一天,夏想都陪连若菡逛街购物、四处游玩。连若菡帮夏想买了十几件衣服,差不多够他穿上几年。她还将莲居的钥匙给他,让他有空的时候就去照顾莲居。当然,连若菡还非常聪明地让卫辛不住在莲居,声称不给夏想制造机会,她要对曹殊黧负责。

夏想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