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意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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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约莫下午五点光景，王逸飞与乔云娜正欲寻觅一处佳所共进晚餐，忽闻其手机铃声清脆，接听后神情微怔。乔云娜眼波流转，关切问道：“何事让你如此出神？”

“县政 府办公室来电，命我明日返程体检。”王逸飞答之，语气中略带几分意外。

“体检？”乔云娜一时愕然，“此时体检，岂非多此一举？公考之时，体检环节未曾遗漏乎？”

“自是经过，”王逸飞轻轻颔首，“距上次体检不过两月之遥。”

“此事确显突兀，”乔云娜喃喃低语，“此番究竟为何故作此态？”

“吾亦百思不得其解。”王逸飞苦笑以对。

“那你意欲如何应对？”乔云娜追问。

“又能如何？”王逸飞复又苦笑，“虽身在基层，编制仍在县府，焉敢违逆上意？”

“言之有理，”乔云娜轻笑，“身处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矣。那你省外贸之事，又将如何安排？”

“且行且看，”王逸飞沉吟片刻，“明日先回县体检，后再与村中联络。若条件允准，即刻返省城商议；若不可行，唯有待下次机缘。”

“何为条件允准？”乔云娜笑问，“区区村官，规矩竟如此严苛？”

“哈哈，初来乍到，自当循规蹈矩，”王逸飞笑答，“若久不归巢，恐他人疑我心不在焉，另寻他途。”

实则，此言不过托词。真正缘由乃囊中羞涩，这几日因乔云娜加入，开支陡增。若再添波折，即便重返省城，亦难成事，故先回家中为上策。

“抱歉，皆因我而起，误你正事，”乔云娜歉意满满，“若非因我，你或已事毕。”

“账非如此算法，”王逸飞戏谑道，“万事皆计成本，求利益最大化，人生岂不处处遗憾？料你非此等斤斤计较之人。”

“好吧，我不再多言，”乔云娜俏皮一笑，“细想之下，我这大美人陪你游山玩水，权当我俩互不相欠。”

二人笑语晏晏，寻觅餐馆，餐后归宿，按下不表。

次晨，王逸飞偕乔云娜踏上归程，目的地长峰县。奇之处在于，于县府办询问体检事宜时，竟是副主任亲迎，且陪同体检。

王逸飞心中虽感诧异，却未深究。盖因此副主任兼综治科科长，综治科本就杂务缠身，此举在他看来，自是职责所在。

体检完毕，他再度成为无事之人。当日前往柳溪乡之车已绝尘而去，无奈之下，只得与乔云娜在长峰县再宿一夜，待明晨班车启程归乡。

长峰县虽小，却有一道名菜——长峰肥肠，肥而不腻，嫩滑爽口，闻名遐迩，乃至外乡开设肥肠馆者，亦常客盈门。

于是，他们在长峰县的唯一消遣，便是寻一洁净肥肠馆，大快朵颐，热腾腾的肥肠火锅，配上冰凉啤酒，冰火交融，滋味无穷。

“余杭人喜淡，这等重口味，怕是难以适应？”王逸飞饮罢一口冰啤，笑问。

“昔日确是，”乔云娜笑靥如花，“但在江南大学数载，早已习惯。否则，于江南之地，无辣不成席，我又怎能安生？”

“也非全然如此，”王逸飞笑道，“江南人并非人人嗜辣，如我，虽能食辣，却偏好清淡。”

“难怪这几日你点的菜都不甚辣，”乔云娜玩笑道，“原以为你是迁就我，原来你自己也偏爱清淡。”

“有何不同？”王逸飞失笑，“无论为谁，结果相同便好。”

“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乔云娜笑语嫣然，“实话说，我已惯食辣。每岁假期归家，反觉家中菜肴过于清淡。特请陈妈做辣菜，但她身为余杭人，手艺不甚地道，食之总有缺憾。”

“陈妈？”王逸飞好奇，“陈妈何许人也？”

“家中保姆。”乔云娜答。

“原来你还是个小剥削者，”王逸飞打趣道，“何不自学烹饪？毛公有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若能自炊，想吃何味，手到擒来，岂不美哉？”

“我亦有此意，”乔云娜白了他一眼，“但需良师指导。难道学烹饪还需特赴厨艺学校不成？”

“言之有理，”王逸飞笑，“那你继续做你的‘剥削阶级’吧。”

长峰之夜平静度过，乔云娜终体验到山路崎岖。班车摇晃间，她好奇问道：“这公路几级？怎如此颠簸？”

“几级我也不知，”王逸飞笑道，“只知此路似为八十年代所建，至今未有重修。”

“县领导何为？”乔云娜撇嘴，“国之政策，村村通公路，而你县至乡镇之路尚且如此，匪夷所思。”

“贫困县之困，正在于此，”王逸飞叹气，“县财政勉强维持公职人员生计，修路资金何来？路不修，则经济发展更无从谈起，已陷入恶性循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