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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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兰嚼着油脂丰富的肉块，内心泪流满面。
真不是她忍不住馋，是没有油脂，人体缺少维生素，不仅起猛了容易晕，还容易导致夜盲症。
这年头大家普遍都是吹灯就瞎，不像现代社会，身处黑暗久了，总会适应，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轮廓。
这个年纪，能让余红兰感兴趣的，除了吃就是卷，卷的红旗和红星哭天抢地。
大姐每次回来见着的都是红兰在学习，红旗红星要么不见踪影，要么凑在一起看小人书，结果毫无疑问，三哥和三姐就是一对难姐难弟，对余红兰那是又爱又恨。
红星之前那个凑钱淘换小人书租给小伙伴的计划终于落实了，只是没有把客源局限在窝边草，而是从学校发展人脉关系。
红星以三毛钱的价格，买下红兰的一小时时间，不仅做了个可借阅小人书的目录，还有借阅登记表格。
余红兰只是把后世常见的借还表格随手制作一个，就让哥哥姐姐和一众小孩儿们惊呼厉害。
红兰得了三毛钱，跑去买了三分钱不要票的糖精，这天专门拿出来。
“二姐，做糖馒头吃吧！”
没有营养，骗骗嘴也好啊！
红星见了，又嗅到商机。
“二姐，我记得咱家有个二锅头的酒瓶子在哪里？”
“不是在哥哥们那屋墙角么，有一次停电，拿来插蜡烛用的。”
红星找到酒瓶子，清洗干净，往里灌凉白开，放点糖精，就是甜味的糖水，带到学校去做小买卖去了！
红霞在食堂，师父教的用心，她学的也很快，回到家只要逮着机会就拿家常菜练手。
做饭次数都增加了。
吃过饭，红霞去翻找家里的药箱子。
木头做的老式药箱是余母年轻时候当随军医生专用的随身医疗箱，后来转到市医院，金属的代替木头的医疗箱，就留在家里当药箱了。
红梅见红霞找东西，多嘴问了一句。
“找什么呢？”
红霞想了想。
“我记得咱家还有急支糖浆的呢？”
红梅精准的从一个庆大霉素的盒子里翻出来。
“给谁喝？”
红霞顿了顿，没有说实话。
“一个朋友的长辈咳嗽，我想着刚好家里有药，估计再不用就要过期了，不如拿给他！”
红梅以为红霞说的朋友是单位同事，热心肠的帮她把药品打包好。
“可以给，但是要注意分寸，别闹的大家都知道，以后别人家也有人头疼脑热，找你借药吃，你从哪里来？”
红霞闻言，轻轻点头。
“我知道，我背着人呢！”
红梅笑。
“也不是让你偷摸的干，不然谁知道这人欠你恩情啊？做事不就是为了让人记着你的好，万一哪天你用得上对方，对方再伸手帮帮你么！”
红霞脸颊红了红。
“嗯，大姐，我知道了！”
晚上弟弟妹妹都睡了，红梅翻出家里这个月仅剩的票，又找出一些钱来，眼瞅快到月底了，下个月的供应还没下来，家里吃的已经不多，要想法子去黑市买点高价粮！
看一眼瘦巴巴的弟弟妹妹。
唔，再寻摸看看能不能买到肉。
红梅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星期天的下午，红兰被胖丫喊出去玩她新得的纽扣。
现在孩子真会动脑筋，只是一个废纽扣，用绳子穿个来回，再打结，两端套在手上，纽扣在中间，不停像一个方向甩，再猛地拉开，就会得到一个飞快旋转的小玩具。
说是喊红兰过去一起玩，其实不过是胖丫得了宝贝，想让小伙伴羡慕，自己玩，喊个小伙伴来参观，如果小伙伴捧场，就会荣获一次玩耍机会。
不过胖丫找错了对象，红兰不感兴趣，就当个称职的观众。
正无聊的时候，方婶子神神秘秘的带了一位背着背篓，一身土布衣裳带着头巾的中年女人进屋。
红兰竖起耳朵，嘿，这是农村弄了点山货来城里换钱的。
收购站给钱太低，黑市不敢去，这不就只能在大厂附近居民区寻找目标客户了么！
红兰见方婶子并不能完全吃下一背篓的细粮，山珍，风干鸡之类，忙回家叫大姐。
红梅闻言，二话不说，叫上正在擦自行车的红兵，抄起装钱和票的布兜子就往方婶子家跑。
怕吓到老乡，万一人家不卖了要走，红梅让红兵就在门口等着，自己跟红兰一起进屋，跟方婶子打个招呼，就目光灼灼的盯着老乡的背篓。
“老乡，都还有什么好东西？”
那老妇人落落大方，打开背篓。
“喏，姑娘你自己看，都是我们几个兄弟妯娌家凑的山货吃食，农村黑土地，这几年老天爷赏饭吃，只要勤快点，总饿不死人，可那些搪瓷盆子衣裳料子没地方来，孩子买一只钢笔都没有票，这才想法子到城里来跟你们换点东西。”
红兰见证全程，人家都说换，就是不提前。
红梅大大方方的，主动承诺给人钱和票，让人自己去买，就开始扒拉背篓。
糙米黄面算是细粮了，豆子板栗松子，还有一小袋子黑芝麻，腊肉腊鱼风干鸡，红梅拾掇拾掇，除了农村织的老土布不要，其他只要是吃的，红梅几乎都给包圆了。
方婶子看着眼热又心动，可惜她把钱看得紧。
“红梅呀，差不多行了，这孩子手缝太大了！”
老乡笑盈盈的，只看着不说话，反正她带来的吃食就不愁卖。
红梅叹气。
“婶子，我哥哥下乡也需要寄一点过去，还有家里，都是半大小子正能吃的时候，特别是兰兰，年前病了一回，脸上的肉一直都没养回来，还有这一脑袋稀稀拉拉的黄毛，这要是养不好，我怎么有脸面对我爸妈啊，这青黄不接的，愁死个人！”
方婶子被这么一说，转变了念头。
“那倒是，你家这七个孩子，那肚子都是无底洞。”
红兰亲眼见证了什么叫疯狂采购，不看价格，在现代社会没体会过奢侈，倒是来了这里，在大姐身上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