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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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奇奇一直跟着秦平，不知道今天是去哪里找的线索，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收获。
让洛卿意外的是，她居然在吃饭的人里看到了纸书生。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出现在集体活动中。
眼见天就要黑了，赵钢的烦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终于他脑内的那根神经绷断，一摔面前的碗，“今天谁守灵，先说好我已经守过了，以后都不会轮到我了。”
没有人理会他，大家都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他。
可能是这种目光惹怒了赵钢，他恶狠狠地看着众人，最终似乎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喂，说你呢，看你那穷酸落魄的样，在古代也是个穷书生吧。天天府都不回，不会就是躲守灵吧。”
洛卿心里叹了口气，这赵钢是眼神不好还是脑子不好，上次挑中她挑衅还情有可原，毕竟很多男人打从心底里就看不起女性。
但是挑中纸书生……
纸书生坐在洛卿这边，她见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回头看了一眼赵钢，刚才还在叫嚷着的人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他瞳仁剧烈的跳动着，喉结滚动，看上去像是见鬼一样，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今夜我守灵。”
这是洛卿第二次听纸书生说话，对方的声音醇厚干净，明明应该很好听，但是却莫名有些阴森森，听着就让人浑身冒寒气。
洛卿一挑眉，“我也守。”
杨奇奇和赵钢都转过头来，其他人不说，在这两人的认知里这不应该是能躲就躲的事吗。
纸书生偏头看了一眼洛卿，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
“这么热闹，我也一起。”
西门踏雪刚好喝完碗里的粥，轻声道。
杨奇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目光集中在洛卿身上。
另外两人都没有守灵，也罢了，洛卿不是第一夜就守过了吗。
秦平眼中露出些许思索，但没有说话，一顿饭草草结束。
洛卿回到屋子，西门踏雪似乎一点不意外她会抢着守灵。
浓黑渐渐覆盖了天空，洛卿三人出现在了灵堂，吴少爷的尸体还静静地躺在棺材里。
虽然有些阴森，但是看着再正常不过。
纸书生和西门踏雪一个比一个松弛，洛卿却还是有些紧张，身子绷的很紧，像一支即将离弦的箭。
洛卿以为会像第一夜那样，直接听到打更的声音，但没想到先出现的是董管家。
“少爷的旧物有两样散落在外，明晚结束前找齐即可。”
洛卿看了看另外两人，开口问道，“具体是要找什么东西。”
董管家死气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不知。”
洛卿不死心，“在哪找？”
董管家：“不知。”
洛卿：……找个球。
倒是西门踏雪问了一句，“那我们该如何给您？”
董管家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明天打更前将东西放在少爷棺材旁即可。”
洛卿心中微微一惊，心中浮现了一个猜想。
“今明两天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活动？”
董管家突然看了洛卿一眼，她明显看出对方眼中浓浓的恶意。
“天黑就可以开始了，打更前请守灵的各位回到少爷的身边。”
三人目光猛然一顿，这和前两天明显不一样。
之前打更是象征着任务开始，天亮反而是对任务者的保护。
可是今明两天却是以打更结束，问题是打更的时间他们并不清楚。
如果打更前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洛卿看到纸书生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踏入了黑暗中。
等了片刻似乎没有发生什么，洛卿才跟着进入了浓黑中。
说来也奇怪，今夜进入了那墨汁一样的黑夜，却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洛卿突然发现自己能看见了。
纸书生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洛卿模模糊糊看见西门踏雪应该也进来了，她冲自己点了点头，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三个人都没有结伴的意思，虽然在这诡梦中结伴更安全，但是大家都是冒着极大地风险拼死出来找线索的。
效率至上。
有两晚的时间，洛卿打算今天先在吴府转一转，一方面是不确定什么时候打更，另一方面也是看看府里有什么被落下的东西。
洛卿发现董管家留出来给他们居住的屋子从浓雾中看没有一点光亮，像是空了许久的房间，透出一股沉闷。
可洛卿很清楚，屋子里都是点着蜡烛的。
没有多看，洛卿照着记忆里的路线绕过了花园，正准备往吴府的后宅走。
突然，她听到了很细微的动静。
几乎是条件反射，洛卿躲到了一座假山后面，她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洛卿一动不动，在黑暗中简直要和假山融为一体。
黑暗中传来了拖沓而缓慢的步调，像是一个极为疲惫的人拖着腿在地上行走发出的摩擦声。
“该死……他们都该死……父亲……”
骤然响起的声音就像在耳旁，随着男人带着些哭腔的声音，还有轻轻的“嗒嗒”声。
可洛卿还是没有动作，只是隐约觉得男人声音有些耳熟，又奇怪那“嗒嗒”的声音是什么。
拖着步子走的男人从洛卿身边走过，又隔了一会，确定没有声音了，洛卿才从藏身处出来。
她在原地站了会，并没有看见任何男人的影子，没有再耽搁，洛卿往后宅跑去。
因为吴府荒废已久，根本分不出哪个房子是少爷或者下人的，洛卿只能一个一个找。
没找两间空房间，她就听到自己前方的门口似乎有人。
“哐！哐！哐！”
像是有人用刀用力劈砍着什么，动静非常大，在这样静谧的黑暗中让人不寒而栗。
而洛卿则是在对面的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
呼吸一滞，现在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下一秒，洛卿就发现那个男人居然是早早进入黑暗里的纸书生。
纸书生看了洛卿一眼，两人隔着发出劈砍声的屋门对望，在这样浓稠的黑暗中，纸书生的眼睛居然非常明亮。
两人屏气凝神，听到屋里的砍肉声逐渐急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