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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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浟蓠辰时初就已经醒来了，而云曦城还在熟睡中。
余浟蓠留恋的看了云曦城一会儿，随后迅速穿好衣服，从床榻上起身。
余浟蓠并没有带任何东西，直接走出了云曦宫正殿。
经过院子时，余浟蓠的目光忽然瞥见了院子中的那株桃花树。桃花树上已经没有桃花了，只剩下枯枝败叶。
余浟蓠的眼眸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丝无奈。这株桃花树与她，原本就不该来到九重天阙之中。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余浟蓠在院子中驻足片刻后，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云曦宫。
……
余浟蓠到达忘忧宫时，忘忧元君正坐在忘忧湖畔的石凳上。
听到余浟蓠的脚步声后，忘忧元君缓缓抬眸，向忘忧宫外的余浟蓠看去。
余浟蓠依然很美，但却憔悴了很多，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倦怠与落寞。
余浟蓠与忘忧元君相互对视一眼后，便走进了忘忧宫中。
此时，忘忧元君从石凳上缓缓起身，走到了忘忧湖畔。于是，余浟蓠直接走到了忘忧元君身边。
余浟蓠担心云曦城突然清醒，于是开门见山道：“忘忧元君，小仙想求一滴忘忧水。”
余浟蓠的请求并没有让忘忧元君感到意外。她微微侧身看着余浟蓠，好意提醒道：
“服下忘忧水后，便会忘却所有前尘往事，永远都不会恢复记忆。”
“浟蓠姑娘，你真的要忘记天君吗？”
余浟蓠闻言，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忘忧元君，小仙已经做好决定了。”
“小仙因为对他的爱，努力修炼化形。因为对他的爱，飞升九重天阙。因为对他的爱，忍受着所有的误解与折磨。”
“今时今日，恩怨爱恨，小仙已经还清了。”
“小仙与他之间的隔阂太多太多，已经回不去了。即使勉强在一起，也只会徒增伤感。”
“忘忧元君，你曾说过‘爱，才是永恒而唯一的天道’。可爱有时候也会伤人伤己。”
“也许，我不该遇见他，不该喜欢他，不该妄想与他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良人难得，最终相忘’，如今这个神谕终于应验了。”
余浟蓠的语气很平静，但却夹杂着一丝明显的伤感。
忘忧元君虽然很担心余浟蓠，但也能理解她的决定。如果她是余浟蓠，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思忖片刻后，忘忧元君用仙术变幻出了一瓶忘忧水，并将它递给了余浟蓠。
余浟蓠见状，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忘忧元君手中的忘忧水。
“谢谢。”
余浟蓠打开了忘忧水正准备服下，忘忧元君却突然开口道：
“浟蓠姑娘，你以后准备去哪儿？”
余浟蓠闻言，朝忘忧元君浅淡一笑。她的目光很平静，却夹杂着些许伤感。
“忘忧元君，小仙没有以后了。”
“小仙的灵力已经耗尽，只剩下最后一丝灵力勉强支撑着。其实神陨也好，至少不用再伤心难过了。”
“遇水，玄潜洲，兰汀姑娘，樱洛仙子，竹若仙子，还有小仙的孩子都已经离世了。”
“无论是九重天阙，还是清水河，都只剩下小仙一人。这样孤独而绝望的活着，倒不如了此残生，一了百了。”
听到余浟蓠的这番话后，忘忧元君的眼眸中似乎有泪光浮现。
她颤抖着伸出手，用仙术试了试余浟蓠的灵力。
余浟蓠的身体中确实只剩下最后一丝灵力了。她早已油尽灯枯，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忘忧元君虽然心中伤感，但离别之际，她仍然努力挤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浟蓠姑娘……此去珍重。”
“好。”
余浟蓠微微颔首，神色平静，无半分惧怕。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释怀的笑容。
随后，余浟蓠毫不迟疑的将瓶子中的忘忧水一饮而尽。
她的记忆如烟雾般，一点一点消散，脑海中渐渐空白。
一滴眼泪顺着余浟蓠的脸颊缓缓落下，落入了忘忧湖中，泛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余浟蓠的灵力也在逐渐消散，她缓缓合上了双眼，对世间已半分留恋。
余浟蓠的灵力消散殆尽后，又重新变成了一尾橙红色锦鲤。
忘忧元君立即用仙术变幻出了一个琉璃水缸，将余浟蓠放入其中。
余浟蓠在水中轻轻游动，自由自在。
忘忧元君看着水中的余浟蓠，清丽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浟蓠姑娘，你终于自由了。”
……
云曦城醒来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也许是昨夜饮酒的原因。于是，他用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头晕缓解了一些后，云曦城习惯性的摸了摸床榻的另一侧，但余浟蓠并不在。
云曦城瞬间清醒，心中也浮现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立即穿好衣服，从床榻上起身。
云曦城大概已经猜到了余浟蓠会去哪里，于是他立即用仙术赶到了忘忧宫。
“浟蓠……”
云曦城一边向忘忧宫中走，一边喊着余浟蓠的名字。
但却无人应答。
忘忧宫中只有忘忧元君一人，并无余浟蓠的踪迹。
听到云曦城急切的声音后，忘忧元君缓缓转身，向云曦城看去。
“天君。”
忘忧元君朝云曦城微微俯身，恭敬而疏离。
云曦城直接走到了忘忧元君面前，神色紧张的询问道：“忘忧元君，你看到浟蓠了吗？”
忘忧元君闻言，看向了手中的琉璃水缸。
忘忧元君的动作让云曦城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眼眸微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忘忧元君手中的琉璃水缸。
“浟蓠，她……”
“浟蓠姑娘的灵力消耗殆尽，已经化为原形。”
“临走前，浟蓠姑娘服下了忘忧水，已经不记得天君了。”
忘忧元君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尖刀刺穿了云曦城的心脏，痛苦而绝望。
云曦城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清冷的眼眸中瞬间浮现出一丝泪光。
静默半响后，他微微垂眸，小声询问道：“浟蓠临走之前，有没有对我说什么？”
忘忧元君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