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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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着脸皮闹腾一晚，吵得她情绪都有些失控了。
“羽映，你没事吧？”
“是不是因为我说错话，惹你生气了……”
看着小七委屈的眼神，羽映心软了下来，她摇摇头，“没有……今天发生太多事，我只是有点累。”
“今天工作顺利吗？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
“沙斐然是谁？刚刚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
羽映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真的累了，小七，改天再告诉你吧。”
“……”
面前的虚拟AI垂下目光，眸中数据流转，“妥协”道：“好，那我去给你准备洗澡水。”
“嗯。”
羽映毫无所觉，有气无力地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肩膀，心中叫苦不迭。
这一天天的，比她当社畜还要心累。
深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中思绪万千，烦乱不堪。
回想起今晚招惹上的“麻烦”，羽映不禁感到一阵头疼和烦闷，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无论怎样思考，似乎都找不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她还是决定明天必须去找沙斐然一趟。
趁着 tox 的成员们还没有从虚拟世界中完成任务归来，这个时机正好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冲突。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羽映稍稍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感到有些紧张和不安。
毕竟，面对这样的局面，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她默默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和理智，准备好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希望通过与沙斐然的交流，能够制止季惊弦的乱来。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她期待着明天的到来，同时也祈祷一切能够顺利解决。
这一天的阿诺斯城，竟然难得地看见了太阳。
她之前也很少在白天出门，毕竟这里的白天实在是太短暂了。
天空仿佛总是被一层厚重的浓雾所笼罩，阴沉沉的一片，让人感到压抑和沉闷。没有了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装饰，原本繁华的街道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死气沉沉，透露出一种莫名的颓废气息。
仿佛白天只是这座城市的伪装，而夜晚，才是它最真实的样子。
来到约定的地点，楼台边早已蹲着一个人。
只见沙斐然静静的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似乎十分惬意。
从背影看去，他给人一种沉静而深邃的感觉，此时此刻，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嘴里还轻轻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儿，那歌声很轻很柔，宛如一阵微风拂过耳畔。然而奇怪的是，曲调听起来竟莫名有些忧伤。
羽映揉揉头发走了过去，靠坐在栏杆边。
“看来你心情挺好？”
她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些残破不堪、略显荒凉的露台建筑。这些建筑历经风雨侵蚀，墙壁斑驳脱落，栏杆锈迹斑斑，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为什么要约在这种地方见面？”
沙斐然微微侧过头，微扬的嘴角笑意淡然，“难得好天气，不想晒晒太阳吗？”
“这座城市的夜晚太长了，就连白天也是灰蒙蒙的。”
他感慨道：“总是下雨，我都快忘记上次晒太阳是什么时候了。”
羽映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直奔主题。
“昨晚季惊弦来找我了，是你告诉他的？”
她直白问道：“五年前的事，还有我家的地址。”
沙斐然微微一惊，表情突然变得尴尬又有些歉意。
“他真去了？”
他无奈扶额：“我警告过他，叫他别去骚扰你的。”
“我觉得你应该先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咳……那个其实……”
羽映淡淡道：“他说你喝多了，赌输了，什么都说了。”
“是这样吗？”
“……”
被质问的沙斐然很尴尬，连忙为自己找补，试图挽回自己在羽映心中的形象，他一脸真诚，“但我没说具体几楼几号，真的。”
“……”
“五年前的事，为什么也要告诉他？”
羽映皱起眉，接着道：“上次就想问你了……你们怎么会认识，到底什么关系。”
沙斐然轻轻叹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远处。
“他是我曾经的战友，也是好兄弟。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入伍，一起出生入死。”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离开了。”
“我也没想到你们会在竞技场中碰面，还交过手。”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语气有些懊悔，“很久没见他，那晚不小心喝多了，所以我就……”
“等一下！”
“你说你们是战友……”
羽映皱起眉头，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对方，似乎想要透过那深邃的眼眸看穿他内心隐藏的秘密。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
然而，面对她的质问，对方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与她对视着。
羽映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起来，“五年前你受伤，不是意外吧？”
“你还说过，你不是阿诺斯城的人。”
越想越觉得事情扑朔迷离，而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无疑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线索。
“到底来自哪里，为什么要找能入侵Npc系统的人？”
他垂下头沉默片刻，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抬眼对上羽映严肃的视线。
“好吧，既然选择合作，我也应该先相信你。”
“我的身份你恐怕没听说过……”
“毕竟这里的信息，全部都被Npc系统掌控着。”
羽映抿了抿唇，“不一定，你先说来听听。”
“那你听过……KS这个组织吗？”
“KS？”
“Kill Savage，也叫反抗军，是废土之都13区，反抗帝国财阀的平民组织。”
“……！！！”
除了东西南北十二区（东区也叫中区），13区是被排斥在帝国12区之外的废土之地，是最底层的公民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
“我就是反抗军的一员，自小出生在被帝国所驱逐的废土之都——我们称之它为，卡索城。”
沙斐然的眼神随着他的话逐渐变得冰冷而疏离，仿佛他与周围的世界之间横亘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里的人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城市，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他们早已沉溺在虚幻的繁荣里，不愿走出去一步。”
“Npc财团控制了他们的一切……思想，信息，生活。”
“还有谁会关心这座城市之外的世界？”
“真实逐渐被虚拟取代，理想一步步被欲望磨灭。”
他望向难得晴朗的天空，声音逐渐变得沉重，“这样的世界不是我们想要的，至少不是卡索城的人们想要的。”
他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暗自消化了许久才忍住心中的惊讶，羽映冷静地抬起头，追问道：“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不喜欢这里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来阿诺斯？”
“当然是为了活下去。”
“！？”
沙斐然收回目光，幽幽开口解释：“你也知道，Npc财团掌控着绝大部分生存资源，阿诺斯之所以能这么繁荣……”
“是因为他们垄断占有，消耗着旧世界仅存的生命力。”
“可这样的消耗不会长久……”
“逃避真实，脱离自然，生命只能不断走向毁灭。”
“所以呢？”
羽映似乎对他对帝国自私行径的谴责不为所动，平静追问：“你们入侵Npc系统是想破坏它？”
他不置可否：“与其说破坏，不如说……”
“想让更多的人醒来，好好看清真实的世界。”
“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还要找到一颗种子……”
羽映十分疑惑，下意识重复：“一颗种子？”
“对……”
“一颗让大自然重生，再次治愈世界的种子。”
“……我不太明白。”
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认真询问道：“你说的这种东西……是实物吗？还是方法？”
“既然雇佣我们去入侵Npc系统……是藏在Npc系统里吗？”
“还是说，跟Npc财团有关？”
听到羽映一连串的疑问，沙斐然有些好笑地瞄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你真的相信我的话？”
“你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能让大自然重生的办法？”
羽映思考片刻，微微一笑，提起了另一件事，“我记得你说过……”
“等你的种子能发芽，要种一朵花儿送给我。”
她双臂交叉于胸前，轻抬柳眉，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眼前兴味盎然的男人。
“有梦想才有动力，我当然愿意相信。”
沙斐然哈哈一笑：“就为了一朵花儿吗？”
“不可以？”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很轻：“但愿有那一天吧……”
“希望我也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男人望着远方长叹一声，眼神充满希望，语气却有些苍凉。
“我的身份已经全都告诉你了，没有半句假话。”
“今天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些吗？”
“不，还有一件事。”
羽映轻轻叹口气，把前几天被抓的遭遇大概说了一遍。
“找到你谈判之前，我已经被ES植入了定位芯片，时源也被关在里面，所以我只能先答应加入他们，之后再慢慢想办法。”
“后来我们的合作……坦白来说，现在我和时源暴露了，恐怕已经帮不了你了。”
“之前的佣金，等时源解决好自己的事，我会让他如数奉还。”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向面前的人寻求帮助，“还有，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KS有躲避追踪或逃离追捕的办法吗？”
“如果你说的那个地方真的存在……”
“你愿意带我离开这里，去克索城吗？”
沙斐然惊讶地听着她说完，脸上却露出意外的笑意，想也没想道：“你想去我的家乡？”
“那里被称作废土之都，知道这名字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眼神平和而坚定：“我知道，可我不在乎。”
“与其被人拴着狗链生活，我宁可烂在废墟里。”
“呵……”
闻言，沙斐然轻轻摇了摇头，又笑着把目光投向远处。
“先别急着拒绝跟我合作……”
“ES的这个特殊部门我知道，这可是天赐的好机会。”
羽映疑惑：“什么意思？”
他嘴角微微勾起：“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和理由，能进入一般人不能去的区域，这不是好机会是什么？”
“之前我就说过……Npc系统绝不止电子网络这么简单，很可能跟造梦者有关。你在竞技场发现的婴儿就是证据，其他地方肯定也有秘密。”
“ES一直管理着虚拟世界，他们手上的信息一定不少。你去了，就等于进入Npc系统的人工管理核心。”
他微微侧头，“这跟我们的合作不违背，反而更有利，不是吗？”
仔细想想沙斐然的话，好像确实有道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先老老实实去那里工作？”
沙斐然点头：“对，计划暂时改变，先融入ES再说。”
“如果有需要，到时候我会找其他人配合你行动。”
“……”
“其他人？不会是季惊弦吧？”
看见羽映嫌弃至极的表情，沙斐然差点笑出声。
“你好像对那个家伙的印象不怎么样？”
羽映假笑：“呵呵……”
“第一次见面就非要跟我拼命的人，你说呢？”
“那昨天呢？”
“昨天我更想打死他！”
“哈哈，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要不是当初……”
“哎，算了……还是不提了。”
不远处的天色又渐渐地暗了下来，看样子今天也是不可避免地要下雨了。
沙斐然悄悄瞄了眼时间，“总之你不用担心……你身上的芯片很好处理，我也有办法让你逃开追捕。”
“等我们的计划都成功……”
“我愿意带你离开这里，去我的家乡，克索城。”
得到他的承诺，心情终于轻松了一些。
羽映拍拍裤子上的灰，低头看了一眼脑机，爽快道：“那就一言为定，我先走了。”
“咳，那个……”
沙斐然跟着站起来，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你怎么来的，需要我送送你吗？”
“反正我也要走了，顺便。”
羽映举起头盔示意：“不用，我骑了车。”
“哦……”
他尴尬地收回了手。
“那你路上小心，下次见。”
“嗯，拜拜。”
刚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
“对了……”
“记得告诉你那个好兄弟，那个叫季惊弦的。”
“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
“下次再敢来我家里捣乱，绝对不放过他！”
沙斐然憋着笑答应：“好，我记住了……一定转告他。”
走下大楼，街道上已经变得湿漉漉的。
看来白天的阳光太短暂，依然无法带走昨夜的大雨。
想起等会还要赶去上班，心情又开始不美丽了。
不知道时源那家伙有没有解决好他的客户们，只能下班再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