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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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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绸飘动,一大早,魏王府就点上了满堂的蜡烛。

出乎江绾意料的是,这么久直至出宫,她都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魏成安的消息。

“人呢?人都去哪了?”坐在驶回王府的马车上,她迟迟等不到派出去的探子,不禁发问。

宫廷就像是一座牢笼,如果没有认识的、可靠的‘狱卒’,那将对外界的信息一无所知。

“不知道啊,入宫这么久,就连玉枝都没有给我留信。”竹溪也满脸焦急,这种情形,肯定是出大事了。

“玉枝都没有回信吗?”

见此,江绾的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如果回府时芙蓉也不见了,那她从明州带来的那一行人应该就都不见了。

马车碾过碎石,就像在她的心上行驶一样,数不清续了几杯茶水,她们终于是到了府门口。

满府下人齐齐整整的站在府内相迎,她挨个扫去,竟不见芙蓉的身影。

命运,为何要捉弄她?

静默半晌,她攥紧了微微发颤的双手,似是认命般闭了闭眼睛。

再睁眼时,她换上了一如往常的笑脸,语气柔和的安排起了百日事宜。

她的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万一魏成安已经死了,是襄王为了洗脱嫌疑所以迟迟不向众人公布呢?

离胜利临门一脚,这偌大的府邸马上就会只属于她一人,她怎么肯放弃呢。

她得实实在在的看见魏成安,不论是死的还是活的。

刚回到屋子,满身是伤的芙蓉就从床底爬了出来,把二人都吓了一跳。

“殿下......呃......”她满是泥垢的手按压着左腹,身上的血迹未干,右边脸颊醒目的刀痕从鼻翼直通下颚,很是狰狞。

“这是怎么了?”竹溪连忙上前将她扶住,想也没想就从袖中掏出了止血的药丸送入她的嘴中。

长长的疤痕让她说话十分费劲,她的双唇费力蠕动着,半晌,才含糊不清的讲明了缘由:“我出府时中了埋伏......很多很多人......都很厉害。”

江绾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不禁拧紧了眉头,如今想要她命的,不是赵弘就是生死未卜的颜言了。

“直到...一个箭术超群的人帮我掩护......他们好像认得他,”芙蓉回忆着,“奇怪的是......他们见了他就跑了。”

“襄王的人。”江绾猛地一惊,脱口而出,因为那夜夜鸦也是这么给她打掩护的。

一切就说通了,赵弘派人先截杀芙蓉,定然是知道了什么内情,不出意外的话,魏成安应该还活着,所以他认为襄王也没有那么喜爱她。

可他派出去的人又突然遇见了夜鸦,这再次变相证明了襄王对她的爱护,所以他撤走了他的人。

所以她昨夜可能就该死在宫中的,所以是夜鸦的这一举动让她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寒气从脚底直冲到她的头顶,她慌了神,现在是暂时安全了,可魏成安回来之后呢?襄王回来之后呢?他揭开了他们之间这层浅薄的关系之后呢?

那她就没命了。

“收拾东西,赶快。”江绾慌张的抓起桌上放置的玉制插屏,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她能带多少带多少。

她不能白来一场,就算最终没有拿到权利,哪怕拿到金钱也是好的。

“等...等...”芙蓉再次开口,她抽气着,面上的疼痛实在让她几近晕厥。

“洛池州消失了,我逃出来后立刻就去看了......看了他那里......没人救我我就猜到了...那里的探子也没了。”

“贱人!”竹溪唾骂道,装的唯命是从的窝囊样,出事了第一个先跑,连封信件都不肯留。

“那我们就更该走了。”

江绾刚刚慌乱无措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令她发狠的恨意,洛池州能走去哪?

她很清楚,不出几月,朝廷就会出来一个洛大人。

因为他是个卖主求荣的东西。

之前她还奇怪赵弘怎么突然知道了那么多事情,原来其中也有洛池州的一份‘功劳’。

“殿下,殿下,”外面的侍女满脸喜色的向江绾院中跑来,边跑她还边唤着,“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但他还带回来了一位女子。

江绾不得不承认,从某意义上来讲,魏成安总能逗她发笑。

那女子有些畏畏缩缩的躲在身穿软甲的魏成安身后,抬眼上下打量着她,小心翼翼的,不敢进门。

她的身上穿着着略显朴素的小女儿家衣裙,看样子是还未出阁。

而她那张粉扑扑的脸蛋,竟与曹莹有八分像。

“这是......”江绾欲言又止,等着魏成安介绍。

“这是唐姑娘,孝期一过,本世子就会以侧妃之礼娶她入门。”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哀戚,望向唐此嫣的时候,有种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的柔情。

“府上也是该添些新人了。”她看着唐此嫣的那张脸感叹道,正主活着的时候都没当上侧妃,来个替身玩起深情了。

反正她今天就要走,管她是侧妃还是正妃,就算是未来的魏王妃,也与她无关了。

“姐姐提着的东西,是......是要送给阿稚的吗?”唐此嫣唤地亲昵,眼神向她手上的布袋瞟去。

她紧了紧布袋,总不能说里面装着的是她从魏王府搜刮来的值钱的东西吧。

“不,襄王殿下德胜归来,特此前去问候。”她笑着,目光扫向魏成安,“毕竟身为王府主母,夫君的前程,才是首要,对吧?”

魏成安的面上闪过一瞬的心虚,他飘忽着视线轻咳了两声,挺直了脊背点了点头。

“啊?哪有夫君回来往别的男人府中跑的道理?”唐此嫣柳眉微蹙,语气有些责怪。

“唉,其中的良苦用心,妹妹日后就懂了,或者说,希望妹妹千万别懂。”江绾讽刺道,绕过了他们径直走向了后方的马车。

上车时,她还听见魏成安向唐此嫣保证:“别听她胡说,我发誓此生绝不会让你为此奔走。”

郎情妾意的话她懒得再听,抱着满兜宝物,催促着车夫快点赶去襄王府。

倒不是她想问问楚南柯为什么出尔反尔,而是她想试试,走前再去蹭两罐玉容雪蛤膏,芙蓉的脸可不能毁了,不然太引人瞩目,她们去哪都不方便。

马车停靠在襄王府门前,江绾刚下车后,车夫就识趣的调转马头踏上了回程的路,因为整个魏王府的人都心照不宣,世子妃去了襄王府,就没有不留夜的道理。

“参见世子妃殿下。”门口的侍从似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还没等她开口,就扭头在前方带路了。

许是冬日天黑的早的原因,不过申时七刻,天色就隐隐暗沉了下去。

琼堆玉砌的正殿中,楚南柯一如既往的斜倚在塌上,他知道江绾在见到魏成安回来的第一面后就会来找他,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特意一扫回程的疲态,打扮的人模人样的出现在她面前。

“去取两盒雪蛤玉容膏。”侍从刚将她引进殿,还没来得及走,就被她派了活计。

“你负伤了?”楚南柯坐起了身子,无心再去追究她丝毫不客气的行径。

“小伤而已。”她盯着他那张久违的脸,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了起来。

狗东西,敢在这个节骨眼耍她。

“呵,”他对江绾的这态度很是不屑,拖着华袍缓步向她走去,“你利用本王,圣上去魏王府到底暗示了些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不过这些本王都不在意了,因为有些等不及的臭虫,在本王正打算动手时提前动了手,细细盘问后本王才知道,竟是皇帝派来的人。”

“这么一想,少一个无用的藩王,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只是我没想到,你清楚这件事,你还是想要我去做,你甚至都不担忧我若是做了此事,会不会被他抓住把柄,他到底许诺了你什么?”

气氛渐渐焦灼了起来,江绾莫名的感觉到,再不走,她可能就走不了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得怪蠢货赵弘,他疑心病、不信任,有人代劳还不行,打草惊蛇到最后,就她落不着好。

不过如此想来......

江绾眯了眯眼睛,说不准他是故意打草惊蛇的呢,难不成改了主意想让她滚?

但何至于弯弯绕绕做这么多无用功啊。

楚南柯怀着满心疑虑问出口,他设想过她会怎么回答,哪怕是继续的虚与委蛇他也认了,来日方长,哪怕她的心不在这里,他只要有权利,二人两情相悦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可他没想到,她抱着包袱转身就走了。

“江绾,江绾,你等等,你听我说。”他几乎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明明一切就要如她所愿了,她怎么会放弃呢?

“我与魏成安达成了协议,我救他的命,他放你走,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你嫁与我,襄王妃,总是比魏王妃要好的。”

江绾愣住了,倒不是她对这个提议心动,只是觉得这段话似曾相识罢了。

襄王妃自然是好的,可男人的话,她不会再信第二次了。

连杀了魏成安他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娶她做王妃,狗屁。

“滚开。”她使足了力气,猛地一甩手腕,谁知楚南柯发了狠,怎么也不松手。

“好,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他目光一凌,向门口唤道:“去,杀了魏成安,现在。”

“晚了。”她一根一根的将楚南柯的手指从她的手腕上掰下,全程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秘密已然泄露,是借此时机另寻出路先养精蓄锐,还是继续祈求着用他的宠爱过活,她一定是选前者。

楚南柯的话都是空屁,因为他没有杀魏成安是事实,也就不能怪她不会再信任他。

这不是闹闹脾气就能解决的,闹一次有用,以后呢?次数多了呢?

她要让他知道,一次即所有,绝不妥协。

“江绾,江绾,我发誓,我真的......”

他的话音还没落,江绾就已经从侍从手中夺过了药膏,大步跨了出去。

她走的是那样决绝,似是终于回归本真般,不再伪装对他的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