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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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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绾一行人刚踏进琉翠宫的院门,就迎面撞见了从屋内跑出来的魏瑶,她一身寡淡的素衣,那眉眼与魏成安足有七分像,脸色苍白、弱柳扶风。

魏瑶见到江绾的瞬间,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越过江绾,向她身后望去,只见她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人跟来。

“臣妇参见魏充仪。”江绾微微俯身行礼,她自是知道魏瑶在期待些什么。

“免礼吧。”魏瑶语气低落,转身就回了屋内,没给江绾任何眼神。

在她看来,江绾直到如今还能坐在世子妃的位子上,不过是因为她那个还有点用处的弟弟,不过圣上身边的人换的很快,也许还到不了冬日,江大人就会被送回老家呢。

入室,魏瑶扶着额头斜倚在软榻上,如瀑般的长发轻垂在她婀娜的腰身上,把她的曲线勾勒的更加分明。

她的神情冷淡,根本不想搭理江绾,但毕竟魏王死了,她还是得把江绾留一阵子,不然显得她不孝一样。

江绾就静静地矗立在一旁,她看魏瑶也没有想给她赐座的意思,于是率先开口道:“娘娘节哀,此事刑部很是......”

“圣上驾到!”

还没等她说完,门外就响起了太监的声音。

话音还没落,魏瑶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她的眼眶几乎是在瞬间就红了个透,晶莹的泪珠滑过面颊,捂着袖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了起来。

这转变的速度,就连江绾看了都咂舌。

“陛下!为何阿瑶的命这么苦啊!”魏瑶一听脚步声踏入了殿中,啜泣的声音就更加大了。

江绾适时的低下了头,侧身屏退在了一旁。

她知道魏瑶明显是想把这事往她痛失子嗣上面引,再次勾起陛下的怜悯之情,可她江绾自进来后还什么都没说呢,万一被圣上误会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这就出师不利了啊。

“阿瑶莫要哭了,刑部会彻查此事的。”赵弘微微放缓了语气安抚道。

江绾皱了皱眉,这语气听起来,也没几分情爱。不过说来也对,若是将魏瑶纳入后宫是为了稳住一个没有实权的藩王,那如今这藩王死了,那魏瑶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她的心突然有点慌,如果圣上把魏瑶都撇下了,那她和魏成安,不就更不用说了么。

但凡魏成安有点功绩,她都能布局让他拿到袭爵诏书。就连他庶姐都因为曾经孕育过皇嗣有功,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入仕这么多年,简直就是混吃等死。

“朕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与她提及其他伤心事的吗?!”赵弘话锋一转,向江绾质问道。

无辜被责怪,江绾自然是有些委屈,可面前这人是皇帝,她不能硬碰硬。

“是臣妇的错,魏娘娘忧思成疾,一见白衣,就无法抑制,唉。”江绾轻叹一口气,暗暗表明了她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魏瑶止住了哭声,用衣袖掩着眼角向江绾看去,她这弟媳,看起来安安静静的,竟然嘴上还挺会说的呢。

“可怜魏娘娘,若非那次落水后调理身子数月,说不定,就能见上魏王殿下最后一面了呢。”江绾继续道,她神情哀戚的望向魏瑶。

香肩抖动,魏瑶又顺势开始哭了起来,她心下暗喜,对江绾也有了些改观。

魏府那一家子蠢蛋,竟然终于出了一个识时务的,知道她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该帮着她说话。

赵弘拧紧了眉头,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去,这俩在他面前一唱一和的,还真当他听不出来一样。

本身魏瑶的孩子从有到无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到头来没办法靠这个孩子打压襄王就罢了,还白白被魏瑶以此为由牵扯了这么久,他真是越看她越有些多余。

“不过魏娘娘也是好福分,得陛下惦念,魏王殿下在天有灵也就能放心了。”江绾看着他们二人语气欣慰道,“府上事情杂乱,王妃与世子殿下如今昏迷不醒,臣妇就不打扰了。”

说罢,江绾就微微躬身准备告退,如今气氛,她还留在这儿就太没眼色了,不过她希望魏瑶能意识到,唯有强盛的母家,才能获得长久的恩宠。

魏瑶抽泣着站起了身,对着江绾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赶紧走吧。

谁知江绾刚退出屋内,就听见了里面圣上的声音:“你如今尚在孝期,又身子孱弱,先好好休养,改日朕再来看你。”

她听后轻笑一声,装作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向院外缓步走着。

原来圣上是为了她而来,皇恩浩荡,竟是荡到了她这里。

一回到马车上,江绾就与已经醒来的魏成安对上了视线。

“圣上说什么?”魏成安焦急道,他凑近江绾,昏迷了一日一夜的口气很不好闻,让她不由得向后侧了侧身子。

“圣上什么也没说。”江绾摇着头回避道。

“那魏瑶呢?!她总不能......”

“魏娘娘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江绾悄声打断道,“我亲耳听见的,圣上都进了她宫里了,又说她在孝期,改日再去看......”

“这个废物!”魏成安突然暴起,一把将桌上的茶碗抛向了窗外,连江绾都被吓了一个激灵。

茶碗不知道就这么砸到了路边谁的身上,她有些呆愣地看着他,心中忽的响起了一道声音:魏王府不能待了,不然,就把魏成安除掉。

“稍安勿躁,我今夜去找江伏山再说说,你回府上好好休息,千万别因此气出病来。”江绾努力扯着嘴角安慰道。

魏成安一屁股坐回了被子堆里,冲她白了一眼,随后没好气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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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江绾在魏成安的目送下,‘正大光明’的从偏门走出了府,去了‘江伏山’的住所。

马车刚行驶到门口,书童就似是早已等候多时般,候在了门柱旁。

江绾下了车,二话不说就推门走进了里屋。只见室内烛光通明,洛池州正端坐在案几前,提着毛笔不知道在书写些什么。

“一个没用的藩王后代再怎么着也难以承袭爵位的,他若是有封地有兵力还好说,什么都没有又不得圣上喜爱,你找我也没用。”洛池州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书写了起来。

江绾走近他,低头瞟了一眼他在写的东西,看起来是关于滦城异动的。

“这镇压异动的人选......”她挑了挑眉,等着洛池州回答。

“能领兵的还能有谁,襄王和吴子言之中选一个呗。”他瞬间张开手掌盖住了所写的奏章,江绾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掌背,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吴将军尚在远东,远水解不了近渴吧。”她转身撑起下巴思索道,这吴子言就是颜言的堂兄,也是大昭最锋利的宝剑。

吴家是新秀,依着长平侯夫人几十年坚持不懈的在名利场上游走,他们才刚刚伸脚踏进了老贵族的圈子。不过吴子言虽然军功赫赫,但却不善交际,到现在他在京中还是个迷一样的存在。

“你什么意思?”洛池州有些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成了襄王一派了?”

“哈,他?”江绾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她说有恶金就屁颠屁颠跑去冉川的蠢蛋,不禁笑出了声。

“你说,若是能让魏成安跟着襄王殿下一起捡个便宜,那这诏书,也就不得不下了吧?”江绾转身对上洛池州的视线,语气有些激动的问道。

洛池州被她大胆的设想问的有些发蒙,他眨了眨眼睛缓神道:“你确定是......捡个便宜?”

“死了不就更要追封了么?”江绾连忙接话,她等的就是这句。

洛池州一时语塞,他思索半晌,还是开口道:“我如今是正大光明的圣上一党,若是举荐襄王前去镇压,一旦被怀疑,你我都得完啊。”

他可不是不想让魏成安死,只是圣上亲近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他的背景清白,如果连这都保证不了,那清白的背景,反倒会成为他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