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周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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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爷子微微抬起手来，周莹莹会意，将脸凑上去。
老爷子轻轻擦去周莹莹眼角的泪珠：“莹莹不哭——”
周莹莹点点头：“我不哭。”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老爷子轻叹一声，出声断断续续说道：“爷爷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锦囊你收着，记住，将来万一有一天走投无路，再把锦囊打开。”
周莹莹点点头。
老爷子又看一眼老太太，老太太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旧枪套递给周莹莹，周莹莹看了一下，里头有一把手枪。
老爷子：“这把手枪跟了我几十年，现在给你了，我已经让小洪去做过备案了，你放心拿着，留个念想。”
周莹莹泪如泉涌，泣不成声：“爷爷……”
周老爷子：“明早，带我上一趟会稽山。”
周莹莹点点头：“嗯！”
大禹陵，祭坛前，周玮、钱云中等人抬着躺椅，躺椅上，周老爷子戴着氧气面罩。
周莹莹在烛火中点着了三炷香，周玮摘下老爷子的氧气面罩，和钱云中一起扶着老爷子向香案走来，周莹莹把香递到老爷子手里，老爷子颤颤巍巍将香插入香炉中，叩了一礼：“禹王圣祖，这是我最后一次给您上香了，愿您保佑华夏大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会稽山主峰，众人又将老爷子抬到了这儿，老爷子示意周莹莹将他的氧气面罩摘下。
山峰下面，是滚滚红尘中的绍城。
老爷子躺靠在躺椅上，凝望着绍城，口中喘着气轻轻哼着：“生我是这片土地，养我是这片土地……”
周莹莹蹲在老爷子身旁，以为老爷子想说什么话，耳朵贴近，却听到老爷子在哼歌，含泪笑道：“爷爷您唱歌呢？”
周老爷子停下哼唱，叫道：“莹莹。”
周莹莹：“爷爷，我在呢。”
周老爷子：“不管何时何地，要心怀家国。”
周莹莹：“嗯，我记住了。”
老爷子力竭：“抱歉——不能帮你照看弟弟了。”
周莹莹：“爷爷放心，我会照看好的。”
周老爷子嘴角努力扯起一抹弧度，慢慢定格。
《数字电子技术基础》课，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解逻辑代数和布尔代数的基本定义、公式和运算规则，吴子光看着身边的空位，心里百味杂陈。
下课了，走廊上，吴子光拉住秦笑妍：“笑妍，你给莹莹打个电话问问，怎么还没回来上课？”
秦笑妍撇撇嘴：“要打你自己打，干嘛叫我打？”
吴子光找借口：“你们女生之间交流方便些。”
秦笑妍：“嘁！这借口也太牵强了，你是不是心里有愧啊？心里有愧就赶紧向莹莹道歉，将她的心挽回。”
吴子光眼神中满是痛苦，声音哽塞：“笑妍，你也要逼我？”
秦笑妍看着吴子光的样子，心中不忍：“行，行，我打。”
秦笑妍掏出手机打电话，还不忘嘀咕一句：“这都叫什么事？”
电话响了好半天，周莹莹终于接起，声音嘶哑：“笑妍。”
秦笑妍关切地问道：“你声音怎么这样了？爷爷身体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周莹莹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停顿片刻，回道：“我爷爷去世了。”
秦笑妍身边一直在听电话的吴子光骇然色变，无力地头顶窗户玻璃，眼含热泪，身后秦笑妍的声音变得遥远而空洞。
秦笑妍大惊：“啊？怎么那么突然？前一阵子听你说不还是好好的吗？”
周莹莹吸了一下鼻子：“人的意志终究敌不过病魔，爷爷差一点死在越南战场上，能活到73虚岁，有了我们一家子人，他说他知足了。”
秦笑妍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说道：“那你要注意自己身体，别跟着病倒了，你爷爷葬礼是什么时候？”
周莹莹：“四月十号。”
秦笑妍：“那就是明天周二，这么快？”
周莹莹：“宗族里人挑的日子，说是宜入殓安葬。”
秦笑妍：“行，我问问他们几个，一起去送爷爷最后一程。”
周莹莹：“你们不用麻烦了，还得上课。”
秦笑妍：“我先问问，你挂了吧。”
周莹莹挂断电话，秦笑妍转头问吴子光：“都听见了？”
吴子光：“唔。”
秦笑妍：“明天凌晨四点出发，去参加周爷爷的葬礼。”
吴子光：“我不去。”
秦笑妍惊愣：“你说什么？”
吴子光重复一遍：“我不去。”
秦笑妍爆发：“吴子光，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铁石心肠的的负心汉！周莹莹一片明月之心，却照了你这条烂沟渠！你的心不觉得亏得慌吗？”
吴子光：“我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人，你让莹莹看清楚一点儿。”
秦笑妍气得转身离开：“以后别管她叫莹莹了，莹莹不是你叫的，你好自为之吧。”
吴子光压在玻璃上的脸扭曲变形。
周家宗族墓地，四名和尚站在周老爷子墓碑一侧高声念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墓碑前，黑压压跪了几百号人，周莹莹和周玮搀扶着穆桂芝艰难地跪在最前面，郑熠跪在周莹莹旁边，他们身后，跪着宗族亲属、放牛班的烈士遗孤。
军人、公职人员、王子轩一组人、秦笑妍、李晶和陈灿良一行八人，站在后排，垂首而立。
周璨荣和几位族中子弟，将骨灰盒郑重放入墓槽中，并撒入谷皮等物，口中念念有词：“一路平安，懿德流芳……此生无悔，来世再见……一世英名，荫子荫孙……”
墓槽盖板合上，开始封土，一位道士摇着铃铛，往封土上撒净水，口中吟诵：“黄天平四时，白日一何遽！勤俭毕婚嫁，新人忽复故。衾裳敛遗袭，棺椁无完具。送葬出北门，徘徊怛归路。玉颜不可恃，况乃纨与素！累累花下坟，郁郁茔西树。他人亮同此，胡为独哀慕。我愿化身为灯，引你平坦一路前往天界，我愿日夜祈祷，许你生生世世无病无忧，一路走好～”
道士向众人示意一个起身的动作，周莹莹和周玮艰难地将穆桂芝搀扶起来，后面众人纷纷起身。
四位和尚在前诵经开道，众人往回走。
王子轩等人招呼大家到酒楼用餐，秦笑妍走到周莹莹跟前，说道：“莹莹，我们不用餐了，直接回去，你回去吗？”
周莹莹：“笑妍，谢谢你们，吃了饭再走嘛。”
秦笑妍：“现在回去还能赶上下午的课，路上对付一口。”
周莹莹：“辛苦大家了，我过两天再回去。”
秦笑妍：“那我们先走了，郑熠，照顾好莹莹。”
郑熠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