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此去经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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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需要围点打援即可，强行攻城根本没有必要。根据我们的线报清川西域也有战事，这就导致了清川长江以北其兵源严重不足，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大军可以来为通源防线的四镇解围，而我们只需要等到后续军队汇合就能轻松攻破清川的整条防线。
——《九州志·骊擎本纪》
徽德二十一年四月初五，圳星城。
地处清川南部的圳星城早就已经褪去了寒意，街上到处都是熙攘的人群，众多百姓三五成群的在街上闲逛，无数的商贩在沿街叫卖，由于此地是清川南部的中枢所在再加上和东海的水运便利，所以此处物产之丰富是其余南疆城市难以想象的。神英帝即位之后与民更始，休养生息，在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之后，清川百姓的富足程度也是大大提升，荷包充盈之后就带动了各种经济产业的发展，所以圳星城在二十多年前由神英帝和慕帅从叛军手中光复之后发展迅速，期间城镇规模几乎扩大了一倍，人口也是大大增加，和虎贲步卒驻扎的啸月城互成犄角之势震慑着南疆十万大山中的遗民，但是由于神英帝开明的政策，清川和南疆遗民之间的关系也已经大大缓解，现在啸月城已经开始从一座军事要塞向贸易枢纽转变了。
“紧急军情！让开！全都让开！帝君有旨意！有紧急军情上呈南朱王！”城外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圳星城的宁静，随后只见一名信使左手举着象征清川帝君的金牌向北城门疾驰而来。本来依清川律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富商百姓均不许私自策马冲撞城门，更不许在城镇主干道等人流密集处骑乘马匹，但是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帝国有紧急军情、灾情等需要各地大小官员即刻处置的事宜，而在听到这名龙骑禁军军士所说之后，城门处值守的圳星城守军也是根本不敢怠慢，赶紧将出入的人流赶到了两边放这名信使入城，而这名奔波了几日的信使连句道谢都来不及说就直冲入城门，顺着主干道继续向着城内的王府赶去。
此时圳星城内也是人流密集，但是好在城内驻军反应足够迅速，在城门处得到消息之后就迅速通知其余驻军疏散人流，所以这名信使还算畅通无阻的赶到了王府门口。随后他勒住马匹跳了下来，但是由于连日几乎一刻不停的骑马赶路，双脚早已经麻木，这一下落地根本就没有站稳直接是跪到了地上，府门口值守的亲卫也早就得到了消息，赶紧上前搀扶起眼前的龙骑禁军军士向府内快步走去，而本来正在会客的南朱王也是赶紧换上正式朝服来到了正厅等候。
很快，信使来到了王府正厅之中，出乎意料的是虎贲步卒的大统领此时也在府上，原来昨日徐建威大统领就来到了圳星城向南朱王汇报近期啸月城周边商贸、操练的事宜，本来是打算今日下午返回，这也是省却了信使再去虎贲大营传达旨意的麻烦。
“末将参见王爷，大统领。”信使进屋之后强撑着身子单膝跪下行礼。
“快快请起，帝君有何旨意？我清川有何军情紧急到如此程度。”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龙骑禁军军士，南朱王也赶紧将他扶了起来。
“王爷，五天前玄武本相现世一事想必您已经知晓了。那日帝都钦天监的望气士通过此事观测出‘玄武岩’港我清川军正和游牧大军激战，由此判断松江北岸除此地之外很可能已经全部失守，若果真如此那我清川北境七州将全数落入游牧蛮子手中。现今最坏的情况就是北境将近二十万的驻军和北征军十万人全军覆没，如此的话松江南岸仅有赵昀辉上将军麾下的七万人马可以组成一军阻拦游牧大军南下，其余各地驻军都需要时间反应。”
“什么！松江北岸尽数失守了！”听到这个消息，南朱王和徐统领都是愣在当场，虽说这名信使说的都是推测，但若是连圣安城后方的‘玄武岩’港都爆发出了如此大战那么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与前几日朝堂之上的百官一样，这两人也没有想到就连宛如天堑的圣安城都会被攻陷。
“王爷，大统领，这是帝君的旨意。”说完情况之后，信使也是从怀中掏出了圣旨，而看到圣旨之后，包括南朱王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齐齐跪倒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抽调南疆各州府半数备操军北上，着南朱王居中调度，虎贲步卒镇守啸月城，无皇诏不可妄动，钦此！王爷，这圣旨您且收好。”念完圣旨之后，信使也是赶紧跪下将它交到了南朱王的手中，接过圣旨之后，南朱王起身赶紧安排府上下人带这名军士下去休息，而这信使连日奔波所以也是未加推辞就谢恩退下了，随后南朱王也是挥手屏退了其余人等只留下了虎贲步卒的大统领。
“王爷，没有想到这北境的战局居然危急到了如此地步。”看到闲杂人等全部离开，徐统领苦笑着说道。
“谁说不是呢。”南朱王也是苦笑着回应道，“但是帝君居然令虎贲步卒按兵不动，眼下北境战事危急，西域战事情况不明，锦衣精骑肯定无法调动，至于云梦水师虽然可以驰援松江，但是其军士相比陆战来说要更加精通水战，而且我清川北境可供扶摇巨舰发挥全部威力的空间很小，松江在宽阔也比不上东海啊，眼下只有京畿的玄霜军和南疆徐兄你统领的虎贲步卒这两支军队可以称得上精锐，可总不能叫京畿禁卫军倾巢出动前往北境支援吧。”
“王爷说的确实在理，但末将以为帝君之所以如此应该也是担心一旦虎贲步卒开拔会给南疆遗民可乘之机，虽说近年来我们的关系已经大大缓和，但总有一些不臣之人在伺机颠覆眼前的大好局面。”
“啸月城城高墙厚，即便虎贲主力不在城中也足以挡住南疆遗民的进攻，况且这些年来我们通过对南疆各部族的分化、渗透，他们早就不如先帝时那般团结，毕竟归根结底他们总是掳掠我清川城镇不外乎为了争夺土地、粮食，我们现在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便利，还建造村镇供他们居住，因此许多部族早就臣服于我朝，就那么几个冥顽不灵的部族根本不足为惧，能够吃饱穿暖了谁还会和别人去拼命啊。不行，徐兄，你暂且晚归几日，我一会叫来孙大人你和他一起先安排各州府备操军北上的事宜，我要亲自去帝都一趟。”正所谓关心则乱，南朱王居然要不顾祖宗律法直接进京面圣。
“王爷！王爷三思啊！”听到南朱王的话之后，虎贲步卒大统领直接是站了起来拦住了他，“王爷，依清川律，藩王未得诏令不得回京啊！否则均以谋逆罪论处，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帝君有此安排肯定有道理的，您且稍安勿躁，先按帝君的旨意办事如何。”
“唉，好吧，先按旨意办事，来人！传令城中大营，即刻派信使去南疆各州府征召一半备操军一周之内于圳星城集结，违令、迟到者斩，传令各知州准备足够的粮草支援大军北上。”听到徐统领的话之后，南朱王也是意识到此举大为不妥，只得无可奈何地开始着手调动援军，“希望北境的战局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吧。”
但是希冀着北境战局没有那么糟糕全都是现今清川众人的一厢情愿，就在一天前，陈飔澈和慕云华追上西塞尔的时候，跨过松江的游牧大军也追上了赵昀辉的援军主力，而乌合台能如此迅速的逮住这波清川援军全仰仗上将军赵昀辉的昏招频出。
最开始赵昀辉在得知了圣安城等重镇失陷之后，认为骑军此时用处已经不大所以不仅没有驰援‘玄武岩’港反而在后方重新安排、调动起兵马来，这也是为什么仅有五千骑支援慕凌云的根本原因。但是援军中许多将领都认为此举不妥，所以在五千先锋军出发之后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去找赵昀辉进言应该停止这些意义不大的举动，当务之急是尽快赶赴前线支援。
本来一开始赵将军还能应付得过来，但是在耽搁了几天之后军中除了他的亲信以外全都开始不满于对他的指挥，虽不至于发生兵变，但军中将领不少也都是世家大族出身，许多人都表示要联合起来上奏帝君此间种种，弹劾他贻误战机，戕害袍泽。面对这种赤裸裸的威胁，赵昀辉虽然气愤不已但也是认识到自己的做法确实不妥，不得已之下只得同意援军主力开拔，而且是在保证军士战斗力的前提下全速北上，后世看来虽然这赵将军确有贻误战机，不顾同僚的嫌疑，但若是他能顶住各方压力坚持己见可能通源防线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被游牧大军攻破，可能也就没有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了，可惜历史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由于军中九成以上的将领都忧心北境战局，所以在得到命令之后即便此时不同地方赶来的各部援军还没有完全整编、集结完成，但是各营主将依旧是很快找到了自己麾下的军士，所有建制完备可以出击的军队即刻开赴北境前线，而其余没有整编完成的人马则是继续集结，整备妥当之后再前往前线支援，可是经过赵昀辉的一番安排下来，本来骑军占据绝对主力的援军此时却是步卒居多了，虽然人数扩充到了八万多人，但是在机动性上却是大大降低，这更为后续的战事埋下了失败的伏笔。
由于扶摇巨舰等舰只数量严重不足，所以此时的清川援军只得全部沿陆路前进，虽然已经是全速前进了，但是许多领军将领还是认为推进速度太慢，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步卒肯定不比骑军，如此在三天之后援军主力终于是碰到了全速南撤的先锋军和北征军残部。
两军相遇之时所有的援军将领都被吓了一跳，毕竟眼前这一万来人人人带伤，就算经过几天的赶路之后每个人身上也是血腥气浓重，援军主力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带这波败军的将领去见赵昀辉。
见到赵昀辉之后，先锋军领军的副将和北征军残部的一名校尉将现在的战事情况娓娓道来，而且一再强调松江北岸尽失，游牧大军不日即将南下。本来他们的本意是督促赵将军尽快北上，趁游牧大军渡江立足未稳之际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争取能够守住松江南岸然后等待后续援军的到来，但是谁知赵昀辉在听到十几万游牧大军即将南下的消息之后直接是做了缩头乌龟，力排众议命令援军后撤至通源防线，弃通源城至松江之间的清川百姓、驻军于不顾，而且这一次就算有人威胁他要上表天听说他怯战畏战他也是毫不理会，很快，合军之后超过九万人的援军主力开始掉头南下，而且是以急行军的速度全力撤退。
但是人力再快又怎么能够快过马匹呢，就在赵昀辉在后方举棋不定之际，游牧大军却是在骊擎的进言之下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凭借江面上的二十几座浮桥，仅仅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有将近十万的骑兵跨过了松江，随后乌合台一声令下，这十万人开始追击清川援军。由于王庭草原水草充足，所以就是个天然的上等马场，每一名游牧骑兵至少都有两匹上乘战马可供换乘，全力追击之下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在距离通源防线一百多里的地方追到了赵昀辉率领的援军。
而在看到漫山遍野举着明晃晃弯刀的游牧骑兵之后，赵昀辉心下一凉，但好在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出昏招，再加上北征军残部和这些游牧蛮子仇深似海，看到追兵之后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是直接迎了上去，借助这批军士的反扑之力，赵昀辉也是赶紧部署兵马防御，就这样两军僵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