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背水一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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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将军回来了！快让开！”’玄武岩‘港内，负责支援、掩护的清川校尉看到慕凌云率领部下顺利返回，赶紧大喊道。而撤退的清川军直接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城内，待所有军队全部撤回之后，慕凌云在队伍最后方勒住马匹举起耀阳镜向游牧大军看去，此时的狼烟虽然没有完全散尽但也稀薄了不少，透过烟幕的缝隙，他和正好也举着镜子观望的骊擎对上了眼神，随即他向骊擎点头示意之后就撤入了城中。
相较于游牧大军的愁云惨淡，此时的‘玄武岩’港内一片欢腾，所有的清川守军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毕竟刚刚在遭受投石机轰击的一个时辰里所有人都已经绝望至极了，但任谁也没有想到慕凌云这‘神来之笔’一般的一计居然仅用百余人伤亡的代价，直接摧毁了游牧大军几乎所有的投石机，仅剩下的三架对于战局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叫我们的人不要放松警惕，敌军再遭挫败恐怕会疯狂反扑。”看着周遭喜悦的清川军士，慕凌云反而是十分冷静的地说道。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港内的清川将领兴奋之余也是赶紧组织军士加强防御，毕竟现在只是暂时挡住了游牧大军的攻势，但依旧有将近八万的虎狼之师陈兵于港外，危机还尚未解除。
“报！禀告慕将军！后续援军的信使到了！”一名军士跑到慕凌云面前说道，“援军先锋一万骑将于今晚戌时抵达，后续援军一部主力三万人将于明日一早抵达！”
“走，带我去见援军信使。”
很快，慕凌云等人见到了在港口码头处等候的几名援军信使，领衔的是一名京畿驻军的校尉。看到北征军残部的高级将领前来，此人却是眉头一皱，翻身下马之后对着慕凌云几人抱拳行礼随即问道：“敢问诸位将军，领军主将在哪里。”而听到问话之后，慕凌云也是一愣随即说道：“我们几人就是了，其余将领自我以上全都，全都在圣安城里遇害了。”
“这，是末将失礼了，这位将军，此次援军由两湖赵氏的赵昀辉上将军率领，总计八万人正向此处赶来，先锋军一万骑将于今晚戌时时分抵达。”这名校尉虽然嘴上说着失礼但是神情却是依旧傲慢。
“第二波援军原定有十二万人，怎么如今只有八万人前来？“
“哦，将军有所不知，在高威大将军率军出征后两天，西域也传来了战事，二皇子陈飔澈殿下和郑欣竹老将军领军前去支援，如此一来我清川面临两线作战，不得已之下兵部只得更改作战计划，但是这八万人中有五万的骑军队伍，毕竟游牧大军也以骑兵见长。”
“什么！西域也有战事了！那我父亲他……”听到清川西域的战事消息，慕凌云直接呆愣在当场，毕竟自己的父亲慕云华正在西域巡视，而依照惯例这种情况下当地的王爷都会奉旨回京述职，而西霜王也在接待了慕云华一周之后便返京面圣，可以说清川西域的一切军务政事全都交给了慕云华全权处理，所以无论此战结果如何慕云华都是清川首当其冲的第一人，所以也由不得慕凌云不担心，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约一周前清川西域的这场旷世大战就已经落下了帷幕，结果也以清川守军惨胜告终。
但是第二波北征援军的信使却仿佛没有注意到慕凌云不自然的表现，依旧在喋喋不休道：“只是不知道我们竟然连圣安城都丢了，如此一来援军的兵力部署又要调整了，诸位，务必在今晚戌时前搭建起供我们通过的浮桥啊，不然全靠水运恐怕费时良久啊，还有，援军虎符是否保存得当，可以交给赵将军了，这位将军？虎符现在何处？”而且此人言语中对于丢失圣安城一事也颇有微词。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那北玄王勾结游牧大军构陷我清川援军，我们能保住这几万人和‘玄武岩’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还要我们如何！”刘浩成气愤地说道。
“这位将军言之有理，但是我辈军人守土有责，况且这丢失重镇……”
“够了，后续如何处置我们自有兵部、刑部负责，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眼下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同仇敌忾挡住游牧大军的攻势，况且你一个小小的校尉，在我们几名副将这里叫嚣妄言，目无长官，你又该当何罪！”听着旁边两人的争论，回过神来的慕凌云却是寒声说道。而听到慕凌云的话，援军的信使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品阶和面前几人相比还是低了一些，但也只是稍加收敛地说道：“诸位将军息怒，是末将失礼了，但是这位将军，刚刚末将说的话您可能走神没听清，赵将军差末将询问北征军虎符是否保存妥当。”
“呵，慕将军不过是忧心远在西域的家人所以才如此，你们就这么不近人情么？”
“家人？慕将军您是？”而在听到任玉逍的话之后，这名校尉也是一愣，毕竟‘慕姓’、‘西域’、‘家人’这几个词联系起来由不得他不浮想连篇。
“慕云华正是家父，援军虎符在我手上，等赵将军一到我自会移交，而你空口无凭，恕我难从命。”慕凌云淡淡地说道。
“啊，是大元帅的公子，末将失礼，请慕将军恕罪，这虎符在您手上赵将军自然十分放心，那就劳烦您到时候亲手交给赵将军了。”这名校尉在得知慕凌云的身份之后一反常态的收起了刚刚倨傲的神情，态度谄媚的说道。而慕凌云在看到此人前后反差如此之大后直接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无事我就先告辞了，务必提醒赵将军尽快抵达‘玄武岩’港，游牧大军十来万人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再行攻击，我们……”
“敌袭！敌袭！”就在慕凌云正要打发走援军信使的时候，负责警戒的清川军士边喊边敲响了全军整备的鼓声，一天之内游牧大军居然对着‘玄武岩’港发起了第三波攻击，看来敌人对此地势在必得！而听到敌袭之后，慕凌云等人根本顾不得眼前的校尉，直接是翻身上马向着前线奔去，而援军的一众信使则是借口需要尽快回禀上将军云云，直接是坐船驶向了松江南岸。
此时‘玄武岩’港正面，无数的游牧骑兵正向这里冲杀而来，在投石机被毁之后，游牧大军只能采取和第一波攻势相同的战术来试图攻下此地，虽然此时港内的清川守军全都疲惫不堪，但是大敌当前，所有人都是强打起精神拼命抵抗。根本不需要慕凌云等人下令，港内阵地上的火炮和扶摇巨舰上的火炮、床弩都已经自行开火，无数的炮弹落在了冲锋的游牧骑兵中间，许多人马瞬间毙命，但是敌军根本不在乎这些损失，依旧是顶着清川火器的炮口冲锋。
虽然清川守军已经在城内建立起了足够多的火炮阵地，虽然冲锋的道路上也有着无数的障碍，但是一里地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还是太短了，数息间众多的游牧士兵已经冲进入了城内和清川军展开了白刃战。这次游牧大军的攻势十分凶猛，慕凌云也不得不直接披挂上阵，而且就连后备军团都没有了，港内的三万余守军全都冲了上去和三个方向涌来的敌人展开血战。
“敌人这是发什么疯！怎么如此不计代价的冲锋！”任玉逍砍倒一名游牧士兵后对着慕凌云大喊道。
“先顶住这波攻势再说！叫舰队不要吝惜弹药，全力攻击冲锋的敌军！”慕凌云喊道。
‘轰、轰、轰’，根本不用慕凌云提醒，十几艘扶摇巨舰一直在拼命开火，而且清川军战斗素质确实强悍，经过三轮杂乱无章的射击之后整支舰队终于调整为火炮齐射，每一次射击都能带走数百游牧骑兵的生命，但是敌人却依旧源源不断的投入兵力冲锋。
慕凌云他们不知道的是，之所以游牧大军进行如此不计代价的攻击是因为左贤王率领的十二万东路军就在刚刚和大单于的八万人汇合了。本来左贤王预计还需要三个时辰才能抵达，但是在路上遇到了从‘玄武岩’港前线出发的游牧骑兵，在得知大单于重伤之后他也是下令全速行军。当然，左贤王可没有那么好心是担心大单于有失才如此行事的，相反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反而想着的是自己有没有可能取而代之。
在抵达此处营盘之后，左贤王率领着一众游牧将领直接赶到了大单于的帅帐中，而那时骊擎正在帐中请罪，毕竟不仅午时之前战事毫无进展，反而是己方赖以攻城的十几架投石机近乎全军覆没，要知道如果想顺利拿下‘玄武岩’港必须要面对江面上强大的清川舰队，而这十几架大型投石机是眼下唯一能够威胁到扶摇巨舰的存在，所以他也是做好了被大单于狠狠责罚的准备。但是出乎骊擎意料的是大单于非但没有责罚他，反而是打算听从他的意见准备暂缓攻击，毕竟在冷静下来之后大单于也是意识到如果想硬冲下‘玄武岩’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一旦伤亡过大别说南下入侵，能否守住眼前的战果都不好说了，而且自己身受如此重伤，难保身边的实权派不会想着将自己取而代之，不得不防。
可就在帐中所有的游牧将领达成共识的时候左贤王却是来到了此地，在听到大单于命令全军停止进攻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反对，在众人面前慷慨陈词，陈述了许多和清川如此僵持的弊端，言下之意就是要全力进攻。听到他的话之后许多的游牧将领也都纷纷附和，但是看去基本都是左贤王治下部落的单于，在看到众人纷纷表态支持自己之后，左贤王更是愈发地猖狂，直接指着还在地上跪着的骊擎破口大骂，怒斥其胆小畏战，堕了草原男儿的威名。看到如此景象，大单于不得已之下只得同意左贤王接过指挥权继续对清川守军用兵，但是能做到王庭大单于这一位置之人岂是易与之辈，他也是命令左贤王麾下兵马作为先锋率先出击，但是左贤王却是丝毫没有惊慌反而是推辞麾下大军经历大战之后连日赶路需要时间休整，可战事不等人，所以还是需要营盘内的游牧大军作为先锋出击。
此话一出大单于虽然明知他的意图但也是无可奈何，虽然左贤王麾下十二万兵马中四万人是由左大都尉率领，真正归属左贤王的军队仅仅八万人，而且‘玄武岩’港外的游牧大军也有四万归属骊擎，由此看来大单于一方在人数上居然还是略微占据优势的，但是此时军中附和左贤王继续攻击这一意图的士兵足足有八成，此消彼长之下大单于也不敢保证自己振臂一呼全军将士就一定会令行禁止，所以面对如此阳谋他也是不得不同意了左贤王的作战部署。
在夺得指挥权之后，左贤王直接下令攻击，合军之后足足二十万的大军，在他看来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港内的清川守军淹死，至于那威力绝伦的火炮、床弩在他看来炮弹和弩箭总有消耗完的时候，但不引诱敌军开炮怎么消磨对方的实力，等火炮全部哑火就是港内清川军的死期！
“报！我军左翼经历血战拿下敌军外围阵地但是同样遭受重创，请求支援！乃蛮部的骑兵仅剩十余骑！”
“报！敌人中军防线被我军突破！但敌军舰队攻势猛烈，室韦部请求后撤！”
“报！敌军舰队齐射！万夫长、白兰部单于颉利那战死！”
但是左贤王还是大大低估了清川火器的威力和清川军死守‘玄武岩’港的决心，虽然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是借助江面上强大的舰队，清川守军每丢掉一片阵地就会让游牧大军付出惨痛的代价，即便现在剩下不足两万的清川军都被压缩在码头附近，但是同时也给了扶摇巨舰肆意攻击的机会，游牧士兵密集的阵型也是大大加剧了伤亡，就连率军冲锋的万夫长都战死了两人。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战报，再看看远处江面上依旧在持续开火的扶摇巨舰，左贤王只得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看到敌军开始撤退，慕凌云赶紧派人去通知舰队停止射击，眼下城内的火炮阵地又被摧毁了不少，舰上的火炮也数量不多了，还不知道援军主力能否及时抵达，既然敌人已经撤退就不要再浪费弹药，刚才给敌人造成的伤亡已经足够大了。
“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看着撤回的败兵，骊擎无奈地说道，随后和左贤王一起来到了大单于的帅帐之中。再次经历大败，帅帐之中一片死寂，左贤王也不复最开始的猖狂，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怎么？都哑巴了！我们二十万大军连圣安城都攻了下来！难道今天就这么被一个小小的‘玄武岩’港挡住前进的脚步么！”大单于怒声说道，而且说话时一直盯着刚刚叫嚣的左贤王。
“我王，敌军江面上的舰队实在是太过强悍了。”
“我看到了！我现在不想听困难，我只想知道如何突破眼前敌军的防守！”
“我们将圣安城的神武大炮和破天神弩拆下来运到此地如何？”乌合台说道。
“那炮有数千斤重，敌军的火炮能移动也是因为直接装在了推车之上，想从圣安城那数丈高的城墙上运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骊擎说道。
“那你说该如何！净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乌合台却是脾气火爆非常，听到骊擎的话之后反唇相讥。
“我王，敌军舰队势大，为今之计只有火攻，既然敌人能想到借助烟势摧毁我军投石机，我军也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骊擎面对乌合台的讥讽并没有生气，站起来信心满满的说道。
“哈哈哈哈，右贤王，你莫不是脑子被清川军吓坏掉了吧，用火攻江面上的舰队？”听到骊擎的话，乌合台哈哈大笑道。但是大单于却是一个严厉地眼神看向乌合台，随后对骊擎说道：“哦？右贤王，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