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家这么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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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
郁宁和端着饭盆子找座位。
看了几眼，角落里有张没人的桌子。
他走过去坐下，拿起勺子喝汤，半碗下肚，才换成筷子吃饭。
“嘿，同学，你怎么一个人啊？”余环带着几个男生过来，坐在郁宁和的旁边与对面。
郁宁和嘴巴里塞了一口白米饭，茫然看向这群不认识的人。
余环拿起筷子吃鸡腿：“嗨，别紧张，我们找不着座位了来和你蹭一下，不介意吧？”
郁宁和摇头：“没事。”都坐下了哪儿还有介不介意。
郁宁和心里有点闷闷，但是没觉得特别奇怪，因为他压根不知道学校里还有校园霸凌这种东西。
余环和他那一帮子朋友呆了。
不是！
这家伙难道看不出他们来者不善吗？
他被包围了难道不害怕吗？
余环咀嚼蜜汁鸡腿，盯着他吃饭温吞，那菜盘子的菜里淡得出鸟儿来，小青菜、白豆腐、胡萝卜，唯一一点肉还是西兰花里的肉沫子。
一群人看着他，吃饭动作都停了。
“不是，两根菜叶子你也能吃得下？”余环坐在他对面，上半身前倾，“你家这么穷啊？”
郁宁和缓了一会儿，才抬头发觉他在和自己说话：“啊？我吗？还好吧。”海深私高食堂味道不差，用料干净，为了照顾校内的学生，价格定的也很合理。
大家想吃食堂吃食堂，不吃的还有其他稍贵的餐厅。
一个男生突然出声：“余哥，要不这个就算了吧。”
“对啊，人家家里都那么艰难，算了吧。”
几个男生面有难色，好歹人家俞非晚一顿饭都有两个荤呢，这个穷的都只能吃肉沫子了，听说身体还不好……真下不去手哇！
不远处的顾在洲吃了两口饭，发觉俞非晚一直望着一个地方。
“看什么？”顾在洲捋捋头发。
俞非晚蹙眉，下巴点了点那边：“余环那一桌，里面那个男生昨天帮过我。”
顾在洲和裴怀雨回头，恰逢余环把自己餐盘里的菜倒给郁宁和。
俞非晚对着裴怀雨说：“是你们班昨天那个新来的转学生。”
余环把自己碗里没喝过的排骨汤放在郁宁和面前：“不想喝了，给你喝吧，记住咯，以后不要爱心泛滥，该装傻就装傻。”他端起盆子，颇有大哥范儿的带着狐朋狗友们撤。
那几个男生没见过那么寒酸的人，纷纷把自己饭盆里没碰过的肉菜夹给他，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胸中带着做好事的荣誉感扬长而去。
郁宁和鼻头一酸，被这陌生的温暖感化了。
呜呜呜，原来同学们都这么乐于助人乐善好施啊，有被狠狠感动到，看来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啊。
郁宁和正感慨呢，忽然又有几个人来了。
“他们欺负你了？”俞非晚单手拿着饭盆，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纸。
郁宁和抬眉：“是你。”他接过俞非晚的纸巾，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没有，他们只是看我吃得素，可怜我。”
三个人瞄了一眼他堆得乱七八糟又满满的饭盆子，一阵沉默。
裴怀雨脑袋里浮现他昨天吐血昏迷模样，发自内心开口：“没事，被欺负了就告诉我，不要自己憋着忍着。”
郁宁和不晓得余环之前干过的坏事儿，摇头：“真没事，没有欺负我。”他发自肺腑觉得余环几个是顶顶好的三好学生。
“行吧，我们先走了。”顾在洲看他那极力掩饰的模样，下意识觉得他是被余环等人威胁了，而且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胆子。
还不如直接去举报来得简单快速，食堂是安了监控的。
郁宁和看裴怀雨要和俞非晚他们一起走，牢记帮他脱离情海的使命，喊住了他：“可以帮我端一下汤碗吗，有点放不下了。”
“嗯。”裴怀雨伸手，拿起，也因此和俞非晚两人的距离拉开。
111在脑子里鼓励他：“对的，就是这样，让他脱离跟着俞非晚他们，把注意力拉开，这样就不会被刺激到了。”
郁宁和用意识回它：“好！”
海深高中的午休并不强制午睡，随便干什么。
郁宁和将饭盆子放回去，然后看向裴怀雨：“你中午午休吗，有别的事情吗？”
“我要去学生会里处理点事情。”裴怀雨顺嘴，“你呢？”
“应该去睡觉吧，有点困。”郁宁和眼睛半睁着，还强迫自己仰头看他，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在睡午觉了。
裴怀雨牵出一丝笑，被他逗笑了。
“什么叫应该，想睡就去睡啊。”
郁宁和下意识说：“不舒服，趴着睡不舒服。”
裴怀雨：“学生会里有沙发，你不嫌弃今天就跟我去哪儿。”郁宁和身体不好，他下意识多照顾他些。
郁宁和求之不得，这样就可以盯着裴怀雨不和俞非晚接触。
裴怀雨在学生会大楼里有自己的小型办公室，里头陈设简约简单，两个书柜，一个办公桌，对面是一张茶几和沙发。
时间钟不是那么快调整回来的，郁宁和真的困到不行，坐在沙发上，凭着本能躺了个舒服的姿势午睡。
裴怀雨坐在办公椅上看文件，国庆节要来了，他们要负责国庆节活动，拟定了初稿，但还有很多小细节需要处理调整。
午休的时间在裴怀雨工整的字迹下溜过。
还差十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裴怀雨放下钢笔，捏着鼻根缓释疲惫。
他整理好纸张文件，准备走的时候才恍然记起办公室除了自己还有第二个人。
郁宁和睡得很沉，上学虽然能交朋友，但是也好耗费精力。
裴怀雨点点他的肩膀：“上课了。”
“唔。”郁宁和皱眉，身上发软发沉。半晌，一颗晶莹透明的眼泪顺着重力蓄满在山根处，然后缓慢划过，掉到另一边。
裴怀雨弯腰，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哭了。
他脸下压着的沙发扶手上都是湿的。
“醒醒，要上课了。”裴怀雨蹲下来摇醒他。
郁宁和一个激灵，往后猛地靠在沙发背上，嘴里喃喃：“……我不想死！”
“做噩梦……”裴怀雨话被撞碎，双眸微微睁大。
“我不想死，我不想我不想……”郁宁和扑到他怀里，语气哽咽，脸上的湿润泪痕蹭得裴怀雨满脖子是。
裴怀雨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只好虚虚环着他的腰背。
郁宁和闭着眼睛，梦里死亡的感觉太真实太真实，他只能靠着抱紧面前的人，证明自己没有变得透明，自己还能触碰到人和物体。
裴怀雨原以为他一会儿就好，谁想他发抖得越发狠，还真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经历过死亡一样。
“抱抱我，求你了……”郁宁和跪坐在地上，双眼紧闭，睫毛打湿成一咎一咎，张着嘴用力呼吸。
裴怀雨犹豫片刻，缓缓收紧手臂拥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