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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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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朝堂之上,穿着紫色龙袍的朝惊枝坐在金銮御座上,凤目微挑,丝毫不掩雍贵凌厉之气。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下面乌泱泱一群大臣们照常行礼,得了回应后立刻站好。

朝惊枝一旁的老太监照例尖声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不得不说,原主摆烂的性子倒是蛮符合小毒莲的,本就在那一方天地活得懒散,如今每天都要按时上朝,早上都差点没起来。

朝惊枝自打一坐下来,就感觉被一股阴冷如蛇的目光盯上,她不紧不慢地扫视了下面一圈儿。

果不其然在一众朝臣的最前面看见了穿着一袭黑色官服的尉迟敛。

而他后面的大臣大气都不敢出,畏畏缩缩的站着,十分忌惮他的存在。

光是杵在那里,就是一尊煞神。

四目相对,尉迟敛深邃的眉眼透着阴狠之气,朝着朝惊枝微微一笑,让人毛骨悚然。

仿佛是被恶魔缠身的前奏。

原主身上残留的恐惧之感立刻萦绕心间,朝惊枝意念一动便消散了。

想起原主的条件,真是可笑幼稚的很。

居然想让尉迟敛爱上她,然后再狠狠抛弃他,让他求而不得,尝尝痛苦的滋味。

小毒莲只觉得烦,凡人只会拘泥于情爱吗?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哪里比实力增强来的爽?

她不再看尉迟敛,反而看向了吏部所在的位置,有三个熟悉的面孔。

原主的外公和两个舅舅。

朝惊枝一登基,本在民间的他们自然沾了光跟着鸡犬升天,混个一官半职不在话下。

他们深受皇恩,自知才学浅薄,主动选择了在吏部当个小官混口饭吃。

但是吏部掌管着官员的任免,近几年来内部运转腐败,是最能捞油水的一个部门。

依小毒莲看,他们哪里粗拙,简直是精明的很。

但原主自顾不暇,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主的外公易大国只是微微抬眼,就对上朝惊枝似笑非笑的目光,脊背一寒,立马低下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他的另外两个儿子易成和易功自然也敏锐的感受到了,心照不宣地纷纷当起了埋头的鸵鸟。

他们前程大好,只想平安混日子过,可不想多言触这个霉头。

老太监话音落了几时,下面鸦雀无声,就在朝惊枝以为可以退朝之时,一名面容清俊的男子站了出来:

“微臣有一事要奏。”

朝惊枝眯了眯眼,由于上朝的官员都是御笔亲命,再加上数这人最为年轻,相貌最为出众,使得原主颇为印象深刻。

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徐潜。

见朝惊枝不言,徐潜面色紧绷,不卑不亢道:“微臣前几日微服私访,如今北境冰灾严重,粮食产量暴跌,百姓家中存粮不多,目前难以维持生计,急需拨银赈灾来平稳民心。”

旋即,他画风一转,咬牙道:“同时,臣听闻陛下前些日子下达了修建近水阁的旨意,目前刚开工,导致国库无额外银两可供支出,因此臣斗胆请求陛下可否暂缓一些时日,待百姓安定后再继续修缮。”

话音落了,朝堂之上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还是年轻人气血方刚啊。

场上从去年尉迟敛手下幸存的大臣,都极其苟命,他们默默离徐潜远了些,生怕被波及。

谁人不知朝惊枝这个暴君只知道纵情享乐,北方冰患的奏折上麻了也不见有丝毫反响。

徐潜也是知道事情再拖不得,他不忍看着百姓流离失所,今日哪怕项上人头不保,也要把事情挑明。

虽然不怕死,但是在如此低气压的情况下,他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而徐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只听朝惊枝慢悠悠地,嗤笑了一声:“那些贱民的死活与朕有何干?老天爷不让他们活,朕何必花闲钱接济他们,修建近水阁的想法不是一日两日了,停不得。”

“……”

昏君!

徐潜气得直哆嗦,嘴唇都泛白,他强忍着心底的厌恶,“陛下,楼阁日后还可以修建,但是不能放任北境不管,若百姓逃亡来到京城,恐怕引起祸乱。”

他已经用尽可能好的语气劝说了,目光要放得长远。

但是朝惊枝油盐不进:“不过是一群刁民罢了,擅闯京城造反者,格杀勿论!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她轻飘飘一句,却透着不容置喙的狠戾。

把大晋百姓的人命当做草芥,立刻便有冲天的怨气和怒气朝着朝惊枝扑面而来!

朝臣们明面上不吭声,心底早已不满到了极点,恨不得有人立刻刺杀掉这个昏君!

他们看不见自身周围飘散的黑气,但是在朝惊枝看来,如同一个个香饽饽。

对,对!

都恨吧,都怨吧,都怒吧!

朕要的就是你们的怨恨和恶意!

当然,尉迟敛那种不用心情波动也会自动散发的恶意,真是再香不过了。

朝惊枝心里满是餍足,只觉得身心被负面值充斥得极其畅快,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兴奋!

徐潜心里一凉。

即使知道此时上奏很可能是无用之功,甚至可能赔上性命,他依然要一试。

可结果真的摆在眼前,他怎么也不愿意面对。

先帝病逝,乱臣贼子摄政,新帝如此昏庸残暴,大晋名存实亡!

徐潜心中顿生一股悲凉之感,眼眶微红,只感觉身后的衣服被拽了拽,他便深吸一口气。

正打算站回去的时候,朝惊枝又心情大好地发话了:“但是事情也并非没有回旋的余地,爱卿退朝之后,来御书房同朕商议吧。”

徐潜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抬头,正巧撞入她潋滟如波的眸子里,恍惚了一瞬。

却想起这意味深长的圣言,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忍了半晌才没有发作,苍白道:“……是。”

他退回去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汗水湿透,表情很是难看。

周围的大臣有意无意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徐潜,让他心里更难受了。

就在徐潜备受煎熬之时,礼部的刘大人站了出来,沉稳道:“臣也有一事要奏。”

朝惊枝这才收回对徐潜的打量,她强迫自己忽视尉迟敛那道灼热到要吃人的目光,懒洋洋道,“说。”

刘大人整理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道:“还有一月便是陛下登基一年之时,按照我朝旧制,需摆设宫宴,宴请四方,普天同庆,届时西域和大漠也会派人前来,臣也斗胆猜测会有打探我朝虚实的成分,陛下接触政事时日过短,您看……”

面对朝惊枝有一搭没一搭转着手上佛珠的动作,刘大人顾不得擦冷汗,继续道:“您看,是否需要习得一下历年的礼法,以免,以免……”届时影响我朝威仪和气度。

他声音越来越低,甚至不敢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