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相濡以沫 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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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心想有门，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两人直奔小卢烧烤坊
下车后何小雨父亲看着小卢烧烤坊的招牌，感慨道“没想到啊小吕，你也喜欢来这家店吃饭？”
老三点点头“挺喜欢的，之前和我朋友总来这吃”
何小雨父亲笑了笑，拉开大门走了进去，小卢烧烤坊的老板娘看清了来人后立刻从柜台里迎了出来“哎呦，何叔叔，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啊”
“来吃顿夜宵，和我女儿朋友一起，哈哈，令堂最近身体怎么样”何小雨父亲自然的和老板娘寒暄
“我爸身体挺好的”老板娘又和何小雨父亲身边的老三打了声招呼“哎，小吕，想不到你还认识何叔叔的女儿啊，你们可真是太有缘了，快找个地方坐，我去给你们弄点好酒好菜”
何小雨父亲和老三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对老三解释道“这家店之前叫聚香亭烧烤，老板是我一个老同学，也是我生意场之外的老朋友，年轻的时候我在外面打拼，有时候喝酒应酬到了深夜都吃不上几口东西，就少不了跑着来蹭吃蹭喝找宵夜，后来我朋友因为身体不好就把这家店留给了她女儿，就是现在的老板娘”
老三点点头，老板娘很快就端上了两盘凉菜，又问两人喝啤酒还是白酒
“啤酒吧，我有段日子不喝啤酒了”何小雨父亲答道
酒和菜很快就上齐，老三应付不了白酒但是几瓶啤酒他还是没问题的，两个男人吃着烧烤喝着酒，一瓶酒干完之后，何小雨父亲终于正式和老三聊起了自己的想法
“小吕你也别绷着了，叔叔我这个长辈呢，有点话想跟你说”
老三立刻放下了酒瓶和筷子，坐直了身子等待着何小雨父亲的发言，等了一晚上，正菜原来在这呢
“其实你们年轻人的事吧，按理说我们这些老东西也不该管的太多，小雨喜欢谁是她自己的事，她硬要和谁在一起我也拦不住，你也是个挺好的小伙子，人长的也还算帅，讲道理我其实挺喜欢你的”何小雨父亲嚼着花生米一字一句的说道
老三听见这些却也不敢放松，他知道何小雨父亲话还没说完，他生怕后边还有什么转折
“但是，我还是不能答应让小雨和你在一起”
转折来了，但是好他妈生硬，不答应我们在一起还说那么多屁话，你脑子不是真的有病吧，老三在心里疯狂呐喊，他的身子有些坐不直，老三咬着牙强打起精神问道“为什么啊，叔叔”声音里蕴含着些怒火
“其实呢，在小雨找你当男朋友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很在乎门当户对的那些老思想什么的，但我今天才发现我没法不在乎这些，我女儿今年也才20岁多一点，我对她的打算是等她读完了这四年大学就送她去巴黎国立高等音乐舞蹈学院去进修，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
“你也应该知道小雨是个很喜欢跳舞的姑娘，她从小就一直梦想着那所学校，我也懒得说她付出了多少努力什么的，小吕我只问几句话，何小雨如果以后出国了，你怎么办，你能陪着她去法国吗，如果你去不了，那你能等得起她在国外的那么多年吗，就算你等的了，你又凭什么保证她不会在国外重新遇到一个她喜欢的男生呢，她又凭什么相信你可以一直在国内等着她呢，你们年轻人都知道异地恋难，所以异国恋只会更难”
“退一万步讲你等她到毕业了，你们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可她如果选择留在国外发展怎么办，难不成你也飞去法国陪她？小吕你总不能让她放弃更好的人生吧”何小雨父亲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说完了这些，仿佛已经宣判了老三的死刑
老三举起酒瓶猛灌了一大口，他很难回答这些问题，他也不愿意去想那个悲惨的未来
“你来之前我也让我朋友帮我打听过你，小吕你这个人也挺好的，我听说你之前有一任女朋友叫尹冬月对吧”
听见这个名字，老三顿时抬起了头怒视何小雨的父亲，眼神里邪光乍现，仿佛有恶虎咆哮，何小雨父亲举起了手“别紧张小吕，我也没什么恶意，我听说过，你因为你的前女友喜欢上了一个更优秀的男人所以你放弃了和她在一起，干脆利落，对于你前女友的行为如何我不做评价，但我想说你还挺有男人味的，当断则断，拿得起放得下，也懂得权衡利弊，所以我希望在我们家小雨的这件事上你也不要犯糊涂”
何小雨父亲将那道尘封在老三心底里的伤疤撕开，又狠狠的在上面划上了一刀新的伤口，他站起身去找老板娘算好了帐，自顾自的向着门外走去，在经过老三身边时，何小雨父亲说出了今晚的最后一句话“王家卫有部老电影我不知道你看没看过，里面有一句话说得挺好的，与其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于江湖，你要和何小雨再谈一段时间也可以，但我希望你也别耽误我女儿太多青春，你最好和她在出国之前做个了断，多的事我也不管你”何小雨父亲推开了大门，又转过头丢下一句“对了，喝过酒不要开车，你朋友的车子还是明天再去取吧”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店里，徒留老三一个人坐在桌子上，望着一桌子没动几口的丰盛烧烤
“老板娘，帮我打包”老三点上一根烟，老板娘拿起袋子把烧烤一串一串的装进袋子，她看着目光呆滞的老三，忍不住好言相劝道“小吕啊，你也算是我老顾客了，唉，我要是刚才没听错的话，你是和何叔叔的女儿在谈恋爱对吧”
“对”老三木讷的回答
“其实何叔叔和你说这些也可以理解，他是做外贸生意的，家里有不少钱，咱们这些普通人，和人家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姐劝你啊，还是趁早放手的好，人家姑娘有钱，和你分了手可以坐着飞机在几万米的高空上哀伤，像写诗一样，但她再怎么悲伤都可以用钱来治愈，到最后被伤的最深的那个就只能是你了小吕”
“我都知道，姐”老三一直在发呆，酒精已经麻痹了他，一并麻痹了他脑内负责感知悲痛的那部分神经，可烟头燃烧到了他的指尖，火焰灼烧的刺痛感让他清醒了一些，一旦清醒过来，他便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老三接过打包好的烧烤袋，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店里，像是条落荒而逃的败犬
老三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可他也不想回家，他当然知道当你和喜欢的人已经渐行渐远时就要勇敢的和人家说再见的这个道理啊，可是他和何小雨明明才刚刚开始啊，为什么现在就要结束啊，老三好恨自己不是那个有钱人，好恨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宿命，他好想再多陪何小雨那个傻姑娘一段时间啊，可即使是这样简单的愿望现在也已经没有办法实现了
老三咬着嘴唇抬头，路灯的光晕在他视野里逐渐变的模糊，他知道是眼泪要流出来了
老三强忍下眼泪，颤颤巍巍的继续向前走去，小卢烧烤坊这条路的终点是我们的高中，此刻恰逢高三学生晚自习结束，走读生们背着书包或谈笑或孤零零的从老三身边路过
老三双目失神，魂魄动荡的穿行在人群中，他的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老三回过头想道歉，可是那个撞了人的学生却先一步说着对不起叔叔对不起叔叔
老三抬起头，那是个青涩的男生，身边还站着一个戴着眼镜和他悄悄拉着手的女孩子，老三一阵恍惚，虽然这只是一对普通的学生情侣，但他好像还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那时的他身边也站着这样一个怯生生女生。可是一转眼如今谁也不见了，那个对他很仗义的赵大哥已经走了，姑娘们也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
属于吕春年的那个不尽完美的江湖，终于要落幕了
老三再也忍不住泪水，放任它们流了满面，男生有些害怕，心想的估计是我就叫了声叔叔你也不至于这个反应吧大哥，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像是生意失败老婆跟别人跑了女儿又到了叛逆期的那种中年失意的大叔啊
老三不去管那个男生惊悚的表情，明明脸上流着泪，却放声大笑的步履蹒跚，向着一条更黑暗的小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