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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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娇娇也点点头，“是，过几年就好了。”
宁袁氏却因这段话在心中埋下了种子。
如今宁甯年龄尚小，外头议论她的那双眼睛宁家还能以小孩子天眼未闭来搪塞过去，可正常孩子在刚开口说话时就已经看不到那些脏东西了呀。宁甯若再能看到，保不齐会被外人当做妖怪抓走。
宁甯看到宁袁氏时险些吓得魂飞魄散，反手将姚狸盖在裙下，动也不敢动，颇有些僵硬的笑了笑，“阿母怎么突然来了。”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宁甯一时语塞，看到桌子心中才有了主意，笑的谄媚，“因为儿的字还没写完，阿母突然驾临，儿有些心慌嘛。”
趁着宁袁氏转身要坐的空当，宁甯踢了踢姚狸，姚狸立马跑进了内屋，宁甯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向来不喜文墨，倒喜欢与你六姊一起骑马玩闹。阿母可以不再逼你练字，但阿母有要求。”
一听可以不用再整日待在书桌前练字，宁甯的那双眼睛放光似的，“儿答应。”
宁袁氏嗔瞪一眼，“你这孩子，阿母还没说什么条件呢。万一阿母说要你整日待在房中习女工，习规矩呢？”
宁甯一想也是，立马狗腿子似的抱着宁袁氏的手，“那阿母您讲，儿听着。”
宁袁氏将宁甯抱到腿上，轻轻拍着，“蛮蛮是不是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之物？”
宁甯点头。
街上飘荡的幽魂，动物哀怨的哭诉，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在其母身边嬉笑，这些她都能看见。
“好孩子，阿母知道你与常人不同，能救下八妹与春红也是心善所为，可往后即使你看见了，即使那人受了破天的诬陷，你也断不能再说你能看到那些东西了。”
宁甯抬头，望着那美艳妇人，“阿母，一心向善，在己力所能为之范围救万世出苦难，难道这不是阿母教我的吗？大人也常如此教导兄长们，这可是宁家家训，为何如今又要儿袖手旁观旁人的冤屈？”
“阿母自然希望孩子们都成为心地良善之人。可是人都有私心，比起那些，阿母更希望你们能平安健康的长大成人。”宁袁氏摸了摸宁甯的脸蛋，满目慈爱，“蛮蛮年幼，能看见那些东西如今是无人说道的，可你再长大些，就不能这么说了。阿母很怕，怕他们把你当妖怪抓起来，更怕他们施以火刑在我儿身上。”
宁甯看着母亲红了眼眶，立马抱住了她的脖子，“阿母，儿知晓了，以后不会再说了。”
宁袁氏那么喜欢孩子的一个人，如果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当成妖怪烧死，她或许会疯魔。
宁甯回屋，看青莲模样呆愣，一副被吓得狠了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青莲。”
只轻轻一声，青莲竟吓得浑身猛然一颤，开口已带了哭腔，“姑娘……”
“你怎么了？”
“奴婢去给阿狸取吃食时路过了五公子的院子，正巧看见春红姐姐被人抬进去。姑娘，春红姐姐都有气出没气进了。春红姐姐会不会死啊……她身上皮开肉绽的，浑身的血……嘴里也是……”
“这……”
春红挨了一鞭子，又由李嬷嬷打了二十大板，眼下恐怕命悬一线。
可如今林家的人还没来，宁家总不能上一刻把人打的半死，下一刻就让大夫来看病的。不然外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而为，林家也不会放过春红。
“绿荷，你去五兄院子打听消息。若春红姐姐实在快不成了，就去外头请郎中来，就说是我身子不适，阿母那头由我来说。”
“是。”
今日是个难题，春红重病不能光明正大的请人医治，否则林家怒火难消。
可也不能任由春红丧命，否则外人会传言宁林娘子一进门宁家就死了个人，日后宁家有个什么倒霉事，他们也都会说是宁林娘子克的。
名声于女子而言比性命还重要，无论如何春红都不能死。
宁甯抱着姚狸，他眯着眼舒服的享受着宁甯的抚摸，觉得她心不在焉的，道:“你也别太担心，宁家五娘子才不是表面上那般无脑心软。她呀，聪敏着呢。”
宁甯却心慌的要命，猛然起身，姚狸被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不行，春红姐姐也是阿母亲手带出来的。她若死了，不仅阿嫂名声不好，阿母也会伤心。”
春红幼时丧父，其母嫌家贫跑路。只留了她一个七岁的娃娃上街卖身葬父，宁袁氏路过买下了她，带在身边由知书教导，也算是看着她长大了。
而今为了姻亲不得不罚春红，宁袁氏心中也不会多好受。
宁甯正要出去，正巧碰上绿荷回来，她松了一口气，福身道:“姑娘，宁林娘子已经派人去为春红姐姐看了，眼下已经上了药。”
“已经上过药了？”
绿荷点头，“是，奴婢听说宁林娘子看见春红姐姐皮开肉绽，心有不忍，特让人请了大夫来瞧。宁林娘子还拿了嫁妆中最好的伤药，说是不会留疤痕的。”
姚狸蹭了蹭她的腿，“我就说嘛，你五嫂可没看上去那么娇憨，她聪明着呢。”
“你早就知道阿嫂会给春红姐姐上药？”
姚狸点点头，青莲绿荷对于宁甯与一个狐狸说话早已见怪不怪，二人识趣福身退下。
姚狸又跳到她腿上，撒娇一样的蹭着她的手掌，“你阿嫂家中庶出兄妹诸多，其母却能一直坐稳当家主母之位，你当她母亲是什么温和之人？不过是都有各自的手段罢了，以退为进，你五嫂是个聪明人。”
林娇娇经昨夜一事也明白了自家是有心上人的，且这心上人在他身边呆了有段时日，想抢回来倒也不难。
宁袁氏贤良的名声在外，宁家出嫁的长女在夫家的名声也是贤淑的，想来是宁袁氏教导有方。
既然一个庶女都能教导的如嫡女一样贤淑温婉，这嫡出儿女的人品定也不会差，那让郎君回心转意，用手段去害那女子是断然行不通的。那女子受伤，只会让郎君心疼震怒。
譬如今日清晨，宁忠修见春红被罚，他便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告状，发了好大的火。
满堂之中，地上跪的是心上人，上座的是亲生父母，旁观的是兄弟姊妹。唯有她一人是嫁进来的新妇，这怒火便只能在她身上发泄。
林娇娇微抿了口茶，低头看着书。
不怕，来日方长，郎君是个心软的，知道正妻待他房中侍女宽和，日子久了总会有好脸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