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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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宁宜的出生，从未吵过架的宁泽夫妇互相冷脸冷了许久。
宁甯在房中看着宁袁氏与宁泽冷着脸吃饭，心想自己得做点什么，当即让青莲搬了自己的凳子坐在他们二人中间。
“阿母，蛮蛮最爱吃这清蒸鱼了，大人也爱吃的。”
她夹了一块鱼放在宁泽碟中，笑眯眯的道：“大人，你瞧这鱼的份量，定不只是蛮蛮一人的。想必是阿母专门吩咐小厨房为我们父女做的。”
宁袁氏闻言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笑的谄媚的女儿。
“蛮蛮代父亲大人谢过阿母了。”
宁袁氏微一点头，算是知晓。
她知幼女聪颖，却没想到小女儿能聪颖到如此地步，连他们夫妇二人之间的矛盾都瞧得出来。
宁泽摸了摸宁甯的发髻，笑盈盈的为她夹鱼，“蛮蛮懂事了，阿父很欣慰。”
宁甯却拉着他的衣袖，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那父亲大人不要与阿母再冷脸了，好不好？”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嫡妻，宁袁氏亦是看着自己。
“人小鬼大！”宁泽刮了刮宁甯的鼻子，也绕过宁甯，给嫡妻夹了块肉，“书意爱吃的。”
“难为郎君记得。”
女儿不愿见他们夫妻不和，宁泽身为郎君，自知应大度些，因而面对着嫡妻的冷嘲，并未放在心上，仍笑嘻嘻的为她布菜。
而一旁的柳氏与李氏见家主与主母之间气氛稍有缓和，这才松了口气。
“明日是方氏回门之日，阿佑究竟在忙些什么，新婚第二日下午就不见了踪影，也不回来。”
母亲牵挂孩子本就是本能，李氏听到主母担忧庶三子，嗫嚅道：“三郎被主母教养的好，他是个做事有分寸的孩子，想必不会误了嫡妻的回门日的。”
对于李氏的怯弱，宁家人早已见怪不怪，她也是个可怜人，自出生后就一直被抛弃。宁泽与宁袁氏都觉她可怜，机缘巧合抬为妾室后才有了这好日子。
她刚来府上时，话都不敢说。
宁袁氏对于她的奉承并未显出过多欢喜，只笑着道：“与其说是我教养好，倒不如说是你生养的好。婠婠与阿佑都是家中出色的孩子，你功不可没。”
李氏脸上一红，放下筷子正要起身谢主母夸赞，宁袁氏连忙摆手让她坐下，“你坐下，我说过许多次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没有那么多规矩。”
天已有些冷了，宁甯第二日起身有些艰难，青莲绿荷如何哄劝，她也不肯松开手中暖呼呼的被子。
“姑娘，我们该起身了。”
宁甯死死拉住，与绿荷对抗，“我不要，再睡一炷香，一炷香后再起身。”
绿荷知自家姑娘赖床，只要说一炷香就一定拉不动，立即松了手，道：“方三娘子就要回方家了，三公子还没回来，烦请姑娘去寻一寻。姑娘应当也不想看温和的三嫂回门被继妹讥讽吧？”
蛮蛮，若你阿嫂回门时我还未回来，你就去城外的码头寻我。
宁甯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穿鞋子，“快，绿荷，梳妆！”
绿荷看她着急，也没给她挽繁杂的发髻，只一根玉簪松松的束着秀发。
“阿嫂可离开了？”
青莲为她系大氅的带子，“绿荷来叫姑娘时，方三娘子刚坐上马车。”
那也就是刚离家不久。
“绿荷，你去寻马车。对了，阿母不放心我一人出门，你央着知书姐姐随我们一起去，阿母也能放心些。”
“好。”
等为宁甯穿好大氅，青莲又为她戴上了大氅的帽子，“姑娘，外边落雪了。”
“那便多拿几把伞，都别着了风寒。”
“是。”
等上了马车，宁甯吩咐：“去城南码头。”
知书坐在车上，看着小姑娘圆润的脸颊，明明是幼年憨厚纯真的模样，却总隐约透着几分老成，她问：“姑娘去码头做什么？”
“今日三嫂回门，若三兄不跟着一道回去，恐要落人口舌。阿兄出门前特意嘱咐，若今日他还未归，就让我去城南码头寻他。”
知书看着小姑娘交叠在腿上的双手，微微点头。瞧着宁甯那认真的模样，愈发觉得她像主母了。
宁方氏甫一下马车，就见到了站成一排的方家人，就连最小的幼弟都在，可众人一瞧马车上只下来她一人，俱是脸色一变。
“怎就你一人，难道姊夫没来吗？”方婉嫣挑眉，故意提高音量，引了路人的注意。
方老爷一瞧路人纷纷投来目光，隐约有些不悦。
方婉嫣自然注意到，知自己目的达到，又假惺惺的上前拉住方婉娴的手，故作亲密，“阿姊，早听闻姊夫性情冷淡，你也别太难过。等这日子久了，郎君总会记起你的好的。”
话中明暗都在点宁忠佑不好相处，方婉娴在夫家不受宠。
提及宁忠佑，方婉娴顿时脸色一红，颇为生气的抽出了手，“郎君待我很好，还请嫣嫣妹妹不要出言诋毁才是。”
可话音刚落，方婉嫣竟一个踉跄倒在了她怀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方婉嫣已经悠悠抬头，美眸含泪，“阿姊，是嫣嫣出言不逊，对不住……还请阿姊手下留情才是。”
方婉娴霎时心里一凉，知自己又要挨训了。
“你妹妹年幼不知事，怎你就如此半分不容人！”
面对父亲大人的斥责，被打压惯了的人也只能低头福身：“父亲大人教训的是，是女儿的错。”
继室在旁冷眼旁观，方婉娴仍如未出阁时一般低眉顺眼，受了委屈仍旧低头服软。
这般态度令方老爷气恼，觉得长女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那批货物仍在城南码头滞留，如今长女一人回门，可见在夫家并不受宠，冷哼一声拂袖转身。
方婉嫣见方老爷离开，收起了那副柔弱的模样，挺直了腰板步步逼近，伸手不停的推她：“方才不是还红着脸与我争论吗，如今怎么不说话了？说呀！”
方婉娴红着脸被推搡的离身后的台阶越来越近，可她并未发觉。
围观路人越来越多，人群的嘈杂声盖住了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哑巴了！”
方婉娴脚下一空，向后倒去，却跌入一个怀抱。
入目的是郎君那双冰冷厌恶的双眼，不知为何，在见到宁忠佑那一瞬，心底的委屈喷薄而出，可众人面前，她不能哭，只能紧紧攥着宁忠佑的衣袖。
“妻妹这是做什么？方夫人好教导啊，竟敢纵幼女顶撞长姐。方家还真是……如传闻一般，没有半分长幼尊卑。”
方家继室向来是个窝里横的纸老虎，宁忠佑又有威名在外，而他那一记眼神令她浑身发冷，硬着头皮上前赔笑，“贤婿误会，小女顽劣，姊妹间的玩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