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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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分文没挣，已经捉襟见肘。
罗潇潇送别李姐，她真的揭不开锅了。
只好跑到银行，将老罗打来的五千大洋全部取出。
回到院子，和房东大姐把这几月的房租水电费结清。
又顺带从超市装几瓶啤酒，心里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儿上三楼。
“潇潇！回来的正是时候，正炒菜呢，快来！”
左招娣听到罗潇潇上楼的脚步，她正在门口走廊炒着菜，辣椒味儿喷香四溢。
她也是群演，二十三岁，比罗潇潇大些。
罗潇潇刚来横店时，她就带着罗潇潇在横店门口接活，目前关系很好。
她就住在罗潇潇屋子的南边，两人住对门，左招娣笑容甜美说话豪爽，是个妙人。
“招娣，我买了几瓶啤酒，一会整点？”
“那必须整点！就贪这一口，这天热的！是凉得不？”
“嗯呐，必须是凉的呀！”
罗潇潇模仿着东北语气回应道。
走进招娣的门里，屋内也就一开间，护肤品能比罗潇潇多一些，其他没区别。
将塑料袋装的啤酒摆在老木桌上，罗潇潇回到自己屋里，换一双凉拖。
罗潇潇顺带在公共水龙头上洗把脸，凉水打在脸上，带走一丝暑气。
…
“小乖？”
“小乖哟！”
“小乖！你在辣里哟？”
不正宗的川川话在耳边响起，王磊耸着鼻子上三楼。
罗潇潇还没来之前，王磊早已经和左招娣认识，二人的关系如同姐弟。
王磊很喜欢吃左招娣做的菜，毕竟房东大姐做饭确实不好吃。
罗潇潇越看越觉得这个眼前一米八大个儿太幼稚。
要是给他脖子上套个红领巾，妥妥滴就是一小学生，毫无违和。
“妈耶！怎么这么香！在做饭啊招娣姐！”
“你小子，蹭吃来了？”
“没...没，招娣姐我找小乖呢！”
罗潇潇擦干脸，看着锅盖头呆头呆脑提个大塑料袋上来，她感觉不妙的说道。
“小乖？刚买酒的时候就在你妈店里啊！”
“招娣，我看王磊就是来蹭饭的！”
“哈哈，你瞧他那鬼迷日眼的劲儿，我能不知道么！”
“得嘞！快去洗手吧！”
“我...好，好！招娣姐我就不客气了哈！”
“我还带了几瓶冰啤酒！”
王磊嘻嘻哈哈的将塑料袋放到地上，只有两个凳子，现在三个人，不够坐！
两人只好合力将老木桌拉到床边。
左招娣端着最后煮完的一盘菜，小心翼翼走进来，端到桌上。
她望着面前四个菜，满意的点了点头。
左招娣腿上套着宽松短裤，露出纤纤玉腿。
她一屁股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洁白玉足勾住拖鞋悠闲摇晃着。
三人拿着杯子，都把啤酒满上。
菜很丰盛，左招娣炒的菜色香味俱全，有小炒肉，辣子鸡，还有手撕包菜，一盆酸菜粉条。
罗潇潇看到酸菜炒粉条，赶忙夹一口送进嘴里，这大东北的酸菜就是爽！
王磊像个狗一样被辣的直哈气，还不忘向左招娣竖起大拇指。
“招娣姐！哎呦，您这辣子鸡绝了，日思夜想啊！”
“天天在学校，想着就流口水！”
“招娣姐做菜、家务活样样没毛病！性格也豪爽！东北一大宝啊！”
“你这彩虹屁夸的好啊！”
“潇潇，我这大东北酸菜咋样？我妈腌的酸菜就剩这点儿，我给全炒了。”
左招娣这人，大东北木斯佳的，真挑不出什么毛病，天生尤物身材一流，颜值九十九分！
自己和她比起来，她更像是一个演员！那一头黑直长发，眼神带着一丝反差妩媚。
就这样的大众女神，罗潇潇想不明白，在外面做啥不好，非要往跑龙套这个火坑里钻…
“招娣，这东北大酸菜太爽了！”
“啧啧，咱们碰一个！”
三个人举起塑料杯，盛满啤酒轻碰一下，然后几人都急不可耐一口气干完。
炎热盛夏，冰凉啤酒带着泡泡从口腔开始按摩，流入食道，再滑进胃里。
爽的罗潇潇直打哆嗦。
左招娣再次满上，然后伸手拿桌子上的好猫烟。
这烟肯定是王磊放的，她抽出一根，王磊赶忙掏出火给点上。
王磊吃人嘴短，必须服务好这顿饭的大功臣。
罗潇潇也抽出一根，自己点燃。
“潇潇，今儿演的啥怎么回来这么早？”
“哎！还能演啥，一天除了小丫鬟就是小宫女呗！”
“小？潇潇你哪里小啊！”
左招娣瞥了一眼罗潇潇打趣道。
王磊刚吃了一块辣子鸡，嘴里正嚼着呢。
嘴里还没咽下去，不知是辣子鸡太辣还是左招娣说的太搞笑。
一下子脸憋得通红，然后就笑出了声。
“行啊！潇潇姐，别说，你这身儿行头，不应该演丫鬟，要演就演大…家闺秀！哈哈哈嗝儿”
“哈？我给你演一个娘娘！把你抢进宫了，阉了你，让你做个没…太监！”
“去去去！你个锅盖头懂什么！”
三人开着玩笑，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几瓶啤酒下肚。
王磊一个人将一大半饭菜吃掉了。
可能今天人多，罗潇潇和王磊都带的啤酒，酒喝多了……
再加上女孩子本来肚子小，吃的不多，啤酒喝下去，饭菜也就吃不动。
倒是便宜王磊这小子，锅盖头埋在桌上。
他在那儿大快朵颐，头也不抬的充当干饭人。
这坐在他旁边的两个美女是空气么，干饭有啥子意思！
“王磊你饿死鬼啊！你一回来就来这儿蹭饭，还以为你妈不给你一口吃的！”罗潇潇打趣道。
“嘘！……我~妈~做~饭~不好吃！”
王磊左顾右盼的小声吐槽。
罗潇潇今天一分钱没挣下，出了这档子糗事，暂时还没给她们说。
有时女人的自尊心也挺强的，只捡些好事往外说！
“哈哈，招娣，我今儿遇到贵人了！”
“从今儿开始，我也是有头儿罩的人了！”
“你说我心里美不美！”
“啥子？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有人照？潇潇姐傍上大哥？”
闷头干饭的王磊一脸懵逼。
“不是榜上大哥了，是进群头的小班子！”
左招娣也为罗潇潇高兴，进群头的特型班子，收入一下子就有保障。
一个月接的活稳稳当当，比苦哈哈在门口等活，要好的多。
而且，收入也比普通龙套高出一大截！
最重要的是，能接露脸还带一两句台词的“大活”，这可是多少群演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尊嘟假嘟？潇姐姐牛逼！别的不说了，咱俩走一个！”
“哈哈哈，来，干杯！”
罗潇潇举杯和王磊碰完，看着锅盖头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左招娣美目轻眨，向空中吐出一口酒气，又端着酒杯用拇指指甲挠了挠脸颊。
“哈~潇潇，你进…进谁的班子？”左招娣高兴道。
“就是上次那个李姐！专门带人演农村大姐、宫女丫鬟、抗日八路的那个。”
“噢！李姐啊，她眼光高啊！
“能看上你确实也是你的能力！真是好事儿。”
“王磊你带的酒呢？还有没？今儿我跟潇潇没喝够！快拿出来！”
“哎呦！必须有的，酒在地上整齐摆着呢！”
“来来潇姐姐！恭喜恭喜，小弟给你满上！”
王磊又从地上拿起几瓶啤酒，用牙咬开，给二人都满上。
酒足饭饱后，罗潇潇才想起来问道：“招娣，你跟的那个陈群头咋样啊？”
左招娣低着头默默的看着酒杯，这个问题让她有些沉默。
罗潇潇和王磊也看出这个问题让左招娣有些不快，没再去问，默默的吃着盘子里的菜。
“来来来！抽根烟。”
王磊给左招娣把烟点上，她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左招娣哭了，低着头，刘海耷拉下来，让二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嘶...”
左招娣抽泣着，琼鼻微皱，默默的猛吸一大口烟，然后向地上喷出大团烟雾。
“招娣？谁欺负你了招娣？”
“招娣姐！谁要是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我王三石的拳头邦邦硬。”
罗潇潇和王磊担忧的看着左招娣。
左招娣将头发卡到耳后，低着头。
听到罗潇潇和王磊几句暖心窝子的话，反而哭的更凶，她抹掉眼泪说道。
“来，继续吃，咱继续喝！别提了！”
她故作坚强，喝完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满上，又一口气干了！
罗潇潇与王磊相互对视一眼，没有阻拦。
王磊默默地吃着菜，罗潇潇则抽着烟。
左招娣眼神渐渐没有那么清亮，微微有些肿，略带一丝浑浊，看着更加楚楚可怜。
“我昨晚不是拍了一宿的戏嘛，完事了他开车拉着我想去开房。”
“我那个群头想睡我！”
“谁呀？就那个陈胖？那个驼背罗锅？”
罗潇潇看向招娣，缓缓将她拥入怀里，她哭的更凶。
“陈胖子，真他妈不是东西，上来就拉着我去开房！还捏我胸！”
“然后呢！”
“我当时甩他一耳刮，我说你别碰我，你发情找别的女的去，我是不会同意，然后我就跳车跑了，我...我没敢回来，躲在网吧，等早上天亮走回来了。”
碰——
王磊生气的重重拍下老木桌子。
“妈的！”
“招娣姐，这事包我身上，村里还有几个我发小，看我怎么收拾那个陈胖子。”
“上次就见那儿陈胖子猥琐的劲儿！满肚子肥油，还是个驼背！”
左招娣说出来，心情变好很多，她终于不再流泪只不过满脸愁容。
“算了！王磊千万别做傻事！”罗潇潇出声劝阻。
少年人做事比较冲动，她真怕王磊弄出啥傻事儿来。
“唉呀！你别冲动，我没事的。”
“不说这些事儿了，王磊你还吃不？我给你再盛一碗饭。”
罗潇潇和王磊看她喝大了，半天坐在椅子上开始晃晃悠悠的，罗潇潇赶忙把左招娣扶着躺下。
王磊默默的收拾完碗筷，罗潇潇回到屋里，早上烧的热水暖壶里还有些。
她端盆水给左招娣擦了擦，见她酒醒差不多。
众人说话兴致也都不高，随即各自散了。
把左招娣安顿好，王磊带着垃圾下楼，罗潇潇看着沉默的左招娣，关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桌上暖壶里的热水还有些，喝一杯热水，把胃里酒气冲淡。
刷完牙，躺在床上，没盖被子。
罗潇潇就呆呆望着天花板开裂的墙皮。
她深知左招娣身上发生的事儿，在这吃人的横店里，每天都会上演！
人人都知道娱乐圈乱，但身为底层的小群演。
群头手里有一丁点资源，就能把你拿捏死死的。
说白了！你就是个死跑龙套的，人人都能骑在你身上。
罗潇潇和王磊，一个二十一岁跑龙套，一个川大的学生。
今后日子还很长，但都没有能力给左招娣出这口气！
还能怎么治那个陈胖子？打一顿？剁个手？
那是违法的！违法的事情咱不能干。
罗潇潇躺在床上，点燃一支烟，喷出一大团烟雾。
一个女孩，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孩，来到横店，就像是往狗堆里扔进去一块香喷喷的鸡腿。
一旦步入深渊，那就万劫不复。
罗潇潇知道院里有好几个女孩，都是零零后，也是跟罗潇潇和左招娣一个院儿。
她们就住在二楼，那些女孩儿想出名到疯魔！
然后呢？陪着群头睡，陪完群头又跟剧务睡，陪了剧务又陪小演员。
跟圈子里一堆人都睡过，全是一帮烂泥扶不上墙的狗腿子。
你猜怎么着，到最后她还是狗屁不是！还是个死跑龙套的！
再后来，那些女孩现在就住在楼下……
每晚八点，比焦点访谈还准时，在院外站街，全套三百包夜一千，就这样做小姐。
“哎！”
罗潇潇叹了一口气，不再想这些，盖好被子，进入梦乡。
蜘蛛咬的那只胳膊，手背上印记从血肉中渐渐显现。
...
一阵天旋地转，
“欢迎进入影视模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