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全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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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越来越多
大坝子占完了,蔓延到外面的菜市场里面。
幸好提前有打预防针,表示不排队不卖胶鞋,也不准抽奖。
方筝再一次摸摸脑袋上的汗水。
再次感慨,还好这段时间这些家伙一个都没偷懒,全部勤学苦练,一个个马步扎得挺扎实。
要不然被人一推不就倒了。
到时候一个闹不好,东西卖不成,可能还会被哄抢。
“有请第二位!”
第二个抽奖的是个大娘,老人家心疼钱,左思右想后还是觉得买三双最划算,于是拿了三双。
颤颤巍巍的手从箱子里摸出一个的弹珠,老人家抽到了绿色的三等奖,但她并不想要中分头手里的电风扇,她只想要一个保温杯,这样老头子上山砍柴的时候,也能吃点热乎的。
老太太拎着三双鞋子和保温杯走了,留下一脸失望的中分头和松了一口气想捡漏的人。
第三个一叠草纸,第四个还是一叠草纸,这时人们才发现奖品不是那么好抽的。
而且抽出来的颜色弹珠被单独装起来,白色弹珠被放回抽奖箱,长此以往颜色弹珠越来越少,无色弹珠则永远不变。
中奖几率大大减少,于是人更加着急,幸好此时维护治安的城管赶到,要不然恐怕要出乱子。
郑玉笙一看城管叔叔拉得比马还长的脸,心下不安生怕惹恼了人,心思活络的他在方筝指使下,几根好烟奉上。
看人家接了,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时间就在众人挤挤攘攘中度过。
快到中午的时候,货已经卖了大半。
二三四等奖都有人抽过。
那个中分头的小年轻也心满意足的换到了自己想到的东西,交换的两人都觉得赚到了。
方筝也觉得赚到了,大伙儿买的高兴,她也把厂子里积压了好几年的库存卖了。
赚了一大笔。
算得上双赢。
等把库存消了,得想个法子,改改厂子里老旧的生产线,换着花样做胶鞋。
她那些手下的家人们大部分是胶鞋厂的员工。
胶鞋厂好了,他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后世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人世间大部分的烦恼都能用钱解决’
胶鞋厂转动起来了,家属们也不用到处打零工,又能回去上班了,有了收入负担减轻。
家庭氛围自然就好了。
当然目前还是先把这几年积压的旧鞋卖了再说,手底下十几个半大小子还等着分红过年呢。
下午两点多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宽大的坝子里只剩空空如也的货车,还有空荡荡几层奖品架子。
收拾好一地的垃圾,方筝紧张的坐在驾驶室里面,身后不大的地方放了几麻袋的毛票。
她想着是把钱先存到银行里,还是直接开车回厂子。
“同志,您来了,放心您要的胶鞋,还给您留着呢”
随着小花生热络的寒暄,方筝用帕子摸了几把脸,喝了口水润润嘶哑的喉咙。
小花生从驾驶室里拿出包裹着的几双鞋,递给等待外面的几个城管。
他们就是这一趟买卖,最后的客人。
“同志,今天真是感谢几位的大力帮助,要不是您几位的辛劳,现场次序哪有这么好,有您几位是我们老百姓的福气啊”
方筝一开口就是恭维的话,再加上递上的好烟,跟着站了大半天的几人,丝毫没有往日的不耐烦。
作为本地的地头蛇,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方筝一行人一来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时刻监视着。
看他们只是想卖货,更没有出老千诈抽奖之类的才缓了颜色。
方筝笑着说:“您几位要不要也抽个奖什么的,咱们的一等奖还没被人摸过呢”。
几人相视一笑,相继点头。
其实他们这会儿过来,就是为了抽奖,便宜的胶鞋可能对其他人还算有吸引力,可对他们这样的,拿来基本没什么用,最多送给老家的亲戚。
之所以过来买鞋,就是为了方便抽奖,还不让人说闲话。
“行,左右咱们也是给了钱买的,可不算占便宜”
为首那人点头后率先伸手。
看了一上午别人抽奖,那些人每次把手伸进去就不由自主的紧张,这会儿轮到他自己了,那股紧张的劲儿也爬上了心头。
拿出来一看,最后一颗绿色弹珠被摸出来了,不得不说这位手气不错。
第二层摆放着一个电吹风,国营大厂生产的,作为二等奖它的价值算是里面最低的,所以被前面的人抛下了。
电吹风被拿走,另外三个人,两个抽到安慰奖,最后一个抽到蓝色的弹珠,看着老大手里的电吹风不免有些失望。
末了再一看其他人手里的草纸。
瞬间觉得方筝特意关照的蝴蝶发卡那么好看,做工精细翅膀上还有弹簧,一颤一颤的还会动。
这是方筝根据自己幼时的记忆,请厂里手巧的婶子做的。
她记得在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流行这样的蝴蝶发饰,那时候她堂妹正好有一对,结果被班里的小屁孩弄坏了。
小姑娘也不是吃素的。
午休的时候穿过小学和初中之间的小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到她的班级,要她这个做姐的给主持公道。
所以她记得特别清楚,后来还专门研究过具体的构造,感谢她杂七杂八的爱好吧。
要不然穿书过来别说吃饱饭,都快揭不开锅了。
城管队伍走了,又有些消息不灵通的跑过来,问他们还营业不,众人只得把空空如也的车斗儿给他看。
来人垂头丧气的走了,临走还不死心的问他们什么时候再来,方筝只得打哈哈说有时间就过来。
实际上他们也不知道还要不要再来一趟,厂子里的库存也是有限的,江城周围还有七八个小县城没走呢。
到时候要是货没卖完恐怕还要来一趟,不过看今儿的火爆程度,只怕那人希望要落空。
狼吞虎咽的几人把面条呼完,几个脑子灵活的围坐在一起,其他人则在四周警戒。
今天他们带了三万双鞋过来,几大麻袋的毛票,少说也有七八万。
在这个大额钞票都少见的年代,他们无疑会成为很多人眼中的肥羊。
刚刚离开的城管,话里话外也有提点的意思,要不是他们人多又防守严密,此刻说不定已经有人过来浑水摸鱼。
她真是在支付快捷的时代生活太久,忘了九十年代初这个处处不便利的时代。
强龙不压地头蛇
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趁着天色没黑尽快回到江城,要么就在当地银行把钱存了。
两条路各有各的麻烦,各有各的优点,一想到这些,方筝忍不住敲自己脑袋。
要是现在开车回去,没有高速公路,说不定就在哪个省道遇到一千一只的鸭子,一万一只的小羊。
所以只能把钱存在当地银行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人银行说了,没有提前预约,银行人手不足现在办理不了。
我的天,这年头的银行这么不看重钱的吗。
有钱都不存。
这实在太难为方筝一个现代人了,她对如今的时代,还是太缺乏认知。
下次
下次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顶着银行工作人员异样的目光,她表示先预约者,明个早上第一个来等着。
......
方筝电话打回去的时候,老厂长正好在办公室抽着劣质的叶子烟,财务李姐听到方筝那头儿在说什么,全卖完了很多毛票的时候,惊得电话都差点掉地上。
全卖完了
还要再定十万双鞋子的时候,惊得电话都差点掉地上。
那姑娘给了一千定金,在厂子这边买了三万双胶鞋。
那可是整整三万双啊。
就半天卖完了,这孩子不会在说梦话吧。
“李婶儿您在听吗,我说这事儿您怎么看啊,您这边要是想要现金,明个儿我就给您送过来,要是想要银行转账,恐怕就要等银行这边的进度,具体什么时间咱也说不好......”
李婶子游魂似的在电话里说了一声:“都行,都可以,只要是钱怎么都好办”。
挂断电话马不停蹄的往厂长办公室跑。
跑得太快上楼的时候踩到一滩水,滑了两步拉住栏杆才避免倒栽葱,不过就是脚腕有些扭伤,一扯一扯的疼。
然而这一切都没能让心底的火焰熄灭,要是方筝那孩子所言不假,今年大伙儿过年的工资有着落了。
倘若就此下去,胶鞋厂是不是能避免这一次下岗潮带来的冲击,他们这辈子吃穿住行都在厂子,实在离不开啊。
“厂长,厂长您在吗,方筝...方筝把东西卖完了”
顾不得里边回应,直接推开门,好家伙不大的办公室塞了五六个人,吞云吐雾的还以为到了‘仙境’。
“啥!咳咳咳......”
抽着叶子烟的厂长老当益壮的从沙发上蹦起来,嘴张得太大一口闷烟吸进去,呛住喉咙,在众人的拍打下才缓过来。
“你刚刚说啥”
老头儿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
李婶儿环顾了屋里一圈人,都是厂里的头头脑脑,根本没外人,是以把方筝在电话里说的又叙述了一遍。
“那姑娘说现在天晚了,要是走夜路回来恐怕不安全,所以尾款要明天才能回来,若是要现金明天就可以送过来,要是银行转账,就要等银行那边的消息”
“哎呀,那孩子也太客气了,我就说那姑娘靠谱,你们非不听我的,要是按我一早说的,这会儿钱都进银行了”
方筝是个散户。
人银行自然不甩她。
可他们胶鞋厂是银行的大客户啊,VIp什么的,就是加班也得把业务给它办了。
老头儿的头发丝都快翘到天上了。
给方筝赊账这事儿,就是他老人家一锤定音。
就算对方只给了一千块的定金,他老人家也顶着风险把胶鞋给她了。
他知道他在赌运气。
可面临着破产的厂子,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那天方筝就说了一句。
“生死存亡之际,厂长您若是还要墨守成规,如何对得起这些年付出的努力,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它垮了吗”。
就是这句话,让即将退休的老厂长坚定了想法。
结果厂子里这些老古板谁都不听他的,都觉得方筝说大话,说他老糊涂。
结果怎么样,那姑娘是真有本事,他老人家也是慧眼识英雄的伯乐。
“厂长这下子咱不用把旧货抵货款了吧?”
车间主任试探着问。
从今年开始除了市里拨了一笔钱下来基本没进账,连兄弟单位的材料钱都付不出,今儿他们几个齐刷刷凑到厂长办公室,就是为了商讨能不能用积压的旧货抵押货款。
又要派谁去谈判。
毕竟人家也过得困难,想拿钱给员工发工资啊。
“抵什么抵,等把东西都卖完,咱有的是钱”
脾气最为着急的副厂长拍板。
方筝这一哆嗦算是给了他强心针,总觉得与国同寿的胶鞋厂有救了。
“厂长,我请缨明天和李瑛咏、马敏同志一道过去,不!今天晚上就去,小姑娘手里捏着这么大一笔钱,还不得被黑心肠的盯上......”
一想到这里江国庆火烧屁股似的,怎么也坐不住,夹着叶子烟在屋里转圈。
“老江啊,稍安勿躁,咱厂子里的大货车都被他们借出去了,长途车站这会儿也停止运营怎么过去”
厂长语重心长。
“你呀,从年轻的时候就这样,我说把胶鞋赊出去的时候,你也反对得最凶,这会儿知道厉害了,要一早听我的让老李和马家那闺女跟着,尾款就装进银行了,还能有这事儿”
江国庆有些不好意思的扰扰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不是先前嘛,谁能想到一天都能卖完”。
说完忍不住擦擦眼角,快五年了啊,厂子里的销量一天天下降,最开始每年还能有一两万,如今每年卖不到五千。
他刚进厂那会儿,还是个黄毛小子,每天跟着师傅屁股后转悠,生产线都没停过。
全国人民都在等着他们生产的鞋子上脚。
如今他老了,厂子也老了,可永远有人年轻,他相信总会有能人,带着厂子走向新生。
“厂长我是服了,以后您老要干啥,只要不违法乱纪做出危害厂子的事,我都支持”。
“这就对了,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年头见财起意杀人越货的不少,未免夜长梦多,咱今晚就出发”
厂长拍板。
“您老刚才还说没车”
“那是你没用,老头子能和你一样吗,隔壁家具厂方脑壳新买的车,咱老郑去借,他还能说不”
那小子打穿开裆裤的时候,都是他老郑给擦的屁股。
“先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去银行有的是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