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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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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入者不知是何来头,骑马行在陡峭的山崖间如履平地,没多久就顺路寻了过来。

马蹄声近,顾银韵想躲也来不及了。

再则,在这荒凉的岩石山中,就算要躲,轻易也找不到能够藏身的地方。

顾银韵只得作罢,举起柴刀横在身前。

她心中想的是,若来者是些心怀不轨的歹徒,她就挥舞柴刀劫持了他们的头领,勒索一匹快马,先一步回到宅苑里带季寰逃命。

所以,当有人骑着马从山道转弯处的巨岩后现身时,她想也没想便冲了上去。

“纳命来!”

身手不见得很好,气势倒是很足。

突然的袭击让来人骇了一跳,马匹亦是受惊不已,扬起前蹄,咴咴嘶鸣。

顾银韵找准机会,脚踏山壁借力一跃,整个人飞至半空,钝重的柴刀直往马背上劈砍。

御马者惊骇望来,挥剑抵挡。

两人四目相对,激荡的风中,彼此都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顾银韵紧急收回柴刀,在空中调转方向,平稳地落到地面,而御马者也赶紧收回剑势,唯恐误伤到她。

拨开眼前乱发,顾银韵表情复杂。

“桐戈?”

“……娘娘。”

坐在马背上,桐戈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一别多日,他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与顾银韵重逢,期间乱七八糟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仍愿意尊顾银韵一声“娘娘”。

临风惆怅了许久,桐戈才忽然反应过来,翻身下马,不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银韵。

他向顾银韵一抱拳,刚想说话,身后忽传来一阵兴高采烈的大叫——

“小太子妃!我就说咱俩有缘,瞧,这就又见面了不是?!天啊,我想死你了小太子妃!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简直生不如……”

骤一看见顾银韵,凌然果断弃了马,一个箭步越过桐戈,冲到她面前吱哇乱叫。

顾银韵逃婚,他原本是一路跟踪着的。

后来药物反噬,顾银韵弃马躲进城隍庙中,他也一直隐在暗处默默守护。

甚至于,他还跟去了宋家田庄。

顾银韵从宋家田庄出走后,他也反应及时,追着她上了林木茂密的山中,去走那杂木横生的狭窄山道……

事情发展到这里都很完美。

可是再之后,他就把顾银韵给跟丢了,而且跟丢得莫名其妙——他只是眨巴了一下眼睛,顾银韵的身影就从视野里消失了。

他不信邪在山林里找了好久,硬是没能找到她的半点踪迹。

最终,他只能无奈放弃,把此事归因为顾银韵被在潜藏山里的熊瞎子掏走吃掉了。

而他自己也灰心丧气地下了山,等待着存血用完,身体中蛊毒发作,被活活痛死。

死前他不甘寂寞,想要掀起些血雨腥风。

恰好撞见桐戈带着一小队人马返京,欲在附近的村镇上寻找季寰的下落。

他觉得好玩,就报名入了伙。

谁成想,这个世界竟还真讲究“好人有好报”这一套老掉牙的规则,季寰没寻到,却是先寻到了他的药引子。

活着的药引子。

活蹦乱跳的药引子。

\娘娘,属下由衷地敬爱您,思念您!”

凌然喜极而泣,边说胡话,边感动地握住顾银韵的手,“属下愿永生追随您的左右,保护您的安全,任何人都不能叫我们分开!”

还是守在身边好啊,他再也不做远远跟踪的傻事了。

面对他狂热的殷勤,顾银韵眼皮狂跳:“滚。”

“好嘞。”

凌然麻溜地擦干眼泪,大步跨至顾银韵身后,腰杆笔挺,站得像个忠心耿耿的侍卫。

桐戈一言难尽地瞪着他:“凌然,你这是做什么?”

他与凌然有几分旧交情,并且是看在凌然也在顾钰的通缉名单上,才好心让他入伙的。

结果,这怎么……

“如您所见,长官。”凌然坦荡地说着不要脸的话,“我转投小太子妃的麾下,不跟着您干了。”

他拍拍胸脯,大表忠心:“从此,小太子妃向东我就向东,小太子妃向西……”

“闭嘴。”

“小太子妃让我闭嘴,我就闭嘴。”

凌然做了个把嘴拴上的动作,不说话了。

耳边终于没了他的喋喋聒噪,顾银韵这才总算能静下心来,她看向桐戈,千言万语只汇做一句问话:

“桐戈,你来找季寰吗?”

“是。”桐戈干脆点头。

禅位礼那夜,他被谢将军俘获,交给靳云看管,那靳云不知想的什么,竟私自把他给放了。

既然能跑,就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他把靳云敲晕,率领部下一路北逃,行军半月,遇上了领着大军,浩浩荡荡从北疆赶回的吴也。

适时北疆蛮族入侵,谢家的两位小将军忙着应对外敌,无暇顾及到京中混乱。

因此吴也领兵返京,他们也只是在军帐中破口大骂了几句——

骂吴也真是个狗娘养的不讲义气,正是外敌来犯的紧要关头,他竟忽悠走了守军中的一大批人马。

再说桐戈与吴也会和后,形势逆转。

他们联合起来,反扑向顾钰的势力,很快就有所进展,取得了节节胜利。

但是愈近京城,就愈难以突破。

再则殿下失踪在外,人心总是不定。

他与吴也一合计,决定先化整为零,让可信的将领各带领一小批人马,分散到各处城郭。

军中总体由吴也坐镇。

而他带一队精英离开,乔装打扮,接近京城来寻太子殿下所在。

结合太子府侍卫死前的飞鸟传信看,殿下应当没有跑出京城太远,而桐戈心中隐隐有所预感,带着人直往石山镇的群山中来。

他总觉得殿下就藏在当年那座山中别苑。

谁想,他带人匆匆前来,风尘仆仆,别苑和殿下都没寻到,反而先遇见了顾银韵。

顾银韵的遭遇,他从凌然那里听到过一些,虽然心有同情,但是眼下情境,他没有与顾银韵慢悠悠饮茶叙旧的功夫。

还是先找到殿下要紧。

“娘娘,不知殿下的行踪,您可知晓一二?”桐戈问道,心里抱有极大的期待。

以他来看,殿下和娘娘,就应该是在一起的,顾银韵在这里,就说明殿下也不远了。

“我知道季寰在哪儿。”

顾银韵一刻也不耽搁,抬手为桐戈指明宅苑的方向。

“季寰病着,高烧不退,很严重。”她道,“我出来为他采药,不料遇上了你们。”

听说殿下病倒,桐戈立即紧张起来。

“属下随身备有药物,无需再采了。”他牵马朝向宅苑的位置,“娘娘,若您不嫌弃,就请与属下同骑快马,一起回去。”

“你的马我要了。”顾银韵却道。

“也好。您骑马在前,属下自信能跟得上。”桐戈一口应下,只以为是顾银韵不愿与他同骑。

半晌后,他觉出不对,惊讶地看向顾银韵:“娘娘,你是要……”

“没错,我要走。”

顾银韵深吸一口气,冷酷道:

“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