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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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耀集团总部八楼，周卫东的办公室里。
张海涛和周卫东两人在会客沙发上坐着，周卫东的秘书泡好了茶水之后，也被周卫东打发了出去。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周卫东和张海涛两个人。
“海涛啊，来来来！”看着面前的张海涛，周卫东的神色带着七分高兴和三分不解，“刚才这一出戏，背后的东西我还有点儿摸不清头绪，你快和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张海涛放下杯子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周叔，刚才会上我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只不过金大实验室方面今天上午才找到弥补缺陷的正确方法，我们的技术部门还没来得及进行验证呢，立业就迫不及待的把律师函给送过去了。我下午就是去和金大方面解释这件事，结果公司这里马上就要开会定调子。没有办法，我只好跑去把董事长给搬出来了。时间紧张，没来得及提前跟周叔您打招呼，您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我怎么可能怪你。小张啊，我不但不会怪你，还要代表公司感谢你啊！”周卫东脸上带着笑，用力的拍了拍张海涛的肩膀，“要不是你果断处理，搞不好这一次立业会闯出大祸来啊。哎呀，之前技术部那边说有重要产品研发出来，市场价值很高，我还高兴了一阵子，结果刚才开会的时候，立业说那件产品打了水漂，而且是被人暗地里下手搞出来的事情，我也被气了个半死啊！没想到，事情又来了个柳暗花明，我这心里真是又惊又喜啊！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件事情，全部都是你的功劳啊！哈哈哈，好，好啊！”
“周叔，您客气了，其实还是金大实验室那里比较慎重，再加上咱们的运气不错，才能有这个结果的。另外，周叔，刚才董事长不是安排您这边和金星集团那里联系吗，我现在过来，是想把那种新产品缺陷的具体情况，和您汇报一下。”说完，张海涛从怀里拿出两块巴掌大小的柔性玻璃样本。
“对对对，我还奇怪呢，你快给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周卫东来了兴趣，从一旁摸出了老花镜戴上，接过其中一块样本查看了起来。
接着，张海涛就把样本的详细情况和周卫东细细的介绍了一遍。
当看到张海涛拿着一块样本轻轻一扭，原本透明的玻璃就碎成了雪花状，而另一块样本不管怎么扭曲都安然无恙的时候，周卫东也不禁大喊神奇。
“好家伙，我算是开了眼了，这么隐蔽的缺陷，居然被他们给发现了，金大实验室那边，我记得领头的好像姓赵，叫……”
“周叔，那人叫赵立夫，是金大化学系的副主任。我跟他是大学同学，这个人在学术上一丝不苟，不过做人方面一贯的刻板，和人打交道就跟茅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上学那会儿，班里的同学都躲着他呢！”
“哈哈哈，又臭又硬就对了，不是这种脾气，能顶得住立业嘛？我心里清楚，前面那成果一出来，就立业那性子，肯定要第一时间就抢过来拿去用了。要不是人家小赵严谨，金星集团遇上的那个坑，说不定就轮到我们踩进去了嘛。”周卫东的眼神里满是庆幸。
呃，行吧……
张海涛暗自翻了个白眼。实际情况是徐立业要压住成果，走保密配方的路子，反倒是赵立夫非要急着去申请专利！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跟周卫东说就是了。
满意的拍了拍张海涛的肩膀，周卫东笑道：“董事长刚才会上也说了，让你去给金大捐一千万实验器材，我看这个主意好，咱们要好好感谢人家啊，这一千万你就全给他花光，超出一些也没事，回头我来签字！你这个同学是个宝啊，咱们可得把他抓紧喽，今后再有技术方面的需求，少不了求着人家啊！”
张海涛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后面容一整，对周卫东缓缓说道：“周叔，其实我现在过来，还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看到张海涛表情，周卫东也严肃了起来，“什么事？你说！”
“周叔，这次的事情虽然公司这边避免了损失，但是，立业那里却伤了面子，现在董事长又安排我接任常务副总，从公司职位排序来说，立业的位子排到了我的后面，我担心……”
“这一点你放心，”周卫东听说是这事，拍了拍胸脯，“我跟董事长是几十年的老兄弟了，立业就是我看着长起来的，现在董事长让我接手总经理的位子，有我这张老脸在，立业他不敢胡来的。”
“周叔，您在我当然不担心，可是，立业毕竟是董事长的儿子。而且，他的脾气性格您也是了解的，怕是短时间里改起来很难啊。我觉得吧，咱们集团好歹也是上市公司，虽说从股份上看是董事长绝对控股，可也没有必要一定要让儿子接班嘛！我听说，董事长的女儿是哈佛的高材生，本身也很有经营能力，现在在美国发展的很好！周叔，您说，有没有可能，将来……”
听到张海涛这两句话，周卫东不禁沉默了下来。
徐立业就是周卫东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气性格周卫东自然是很清楚的。
从小没吃过苦，再加上徐兆辉是快五十岁才有了这个儿子，算是老来得子。家里夫人也宠着，徐兆辉想管教也有些下不去重手。结果造成徐立业的偏激、好胜甚至自私的性格。想要靠在公司磨练几年就彻底改变，恐怕够呛。
至于说徐兆辉的大女儿徐丽颖，周卫东也是了解的。人品学识，包括商业上的能力，那都没话说，可惜，是个女孩子。
周卫东和徐兆辉都是老一辈儿人，心中的传统思想是很重的。在子女接班这方面，他和现在的徐兆辉其实是一个想法：自己的家业，只能传给儿子！至于女儿，嫁出去以后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自己打下来的家业，怎么能传给女儿呢，那不是便宜了外姓人吗？
看着周卫东面上的神情，张海涛已经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想法，心中不禁微微一叹。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张海涛像是下定了决心，重新抬头，看着周卫东开口说道：
“周叔，我也理解您和董事长的难处，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手上还有一点儿公司股份。将来如果立业接了班，之后万一公司的职务安排有什么变动，到时候我手上的这些股份，您能不能接手过去，我本人就……”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徐兆辉已经七十多岁了，而且身体又不好。周卫东也年近七十，心思也早就不在事业上了。
估摸着再过上两三年，徐立业接班是大概率的事情。
张海涛和徐立业的经营理念截然不同，再加上这次的事情，估计在徐立业的心里，肯定认为是张海涛让他丢了面子更丢了总经理的位子，估计必然怀恨在心。
张海涛与其等到徐立业上台之后修理自己，不如现在就先想好退路。万一等徐立业接班之后，自己在公司真的混不下去，干脆就把手上的股份转出去，跟光耀集团彻底切割。
“小张，你这是要……”听了张海涛的话，在商海沉浮几十年的周卫东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周卫东皱着眉，有心劝说两句，可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自己能说什么呢？
刚才会议室发生的一幕，自己也不是没看见！换作自己，恐怕也要和张海涛一样有所考虑。
就像刚才张海涛说的，就徐立业那个狗脾气，将来真的接了班，怕是没他张海涛好果子吃！到时候还不如把股份一卖，拿钱走人。
说白了，现在张海涛就是想向自己谋求一条退路！
沉默半晌，周卫东一拍大腿，“行！”
……
汉城，江南区与百草区交界处，江南大道的一个繁华路口。矗立着一栋三百多米高的摩天大楼。这栋共有七十多层的高层建筑，就是南韩金星集团的总部大厦。
上午十点左右，刚刚参加完总部会议的李秉旭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心情颇为不错的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来到落地窗前朝外看去。
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成功人士一样，李秉旭也特别喜欢站在高处去俯瞰远方的风景，窗外开阔的视野让他能看到大半个汉城，远处是城市的天际线，下方是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眼前的这幅场景，令他有一种整个世界都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感觉。
刚才的总部会议上，他向金星集团的总经理和一众高层介绍了从刘铮手上获得的柔性玻璃材料，以及获取这种技术的详细过程，并且给每位高层人员都发了一块样本。
金星集团的高层在看到了这种神奇的玻璃制品后，全都大喜过望，纷纷夸赞李秉旭的才干和手段。集团总经理当即拍板，把下一代旗舰手机和平板电脑的屏幕更换成这种最新的产品。
总经理承诺，会对整个技术研发部大大的嘉奖一番。而且，等到下一代电子产品推向市场之后，所获得的利润也要拿出一大笔来，投入到技术研发部下一步的研发工作中！
李秉旭是技术研发部的老大，这些奖赏和投入如何分配，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到时候，那些得了实惠的技术研发部的研究员们，肯定要对自己这个带头大哥感恩戴德，俯首帖耳，从今以后，这队伍就好带了啊！
总经理的嘉许和一众同事的夸奖，让李秉旭的骨头都轻了二两。
回到办公室后，脑海里幻想着美好未来，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李秉旭感觉飘飘欲仙，好像自己只要打开窗户，就能“咻”的一下飞上天去一样。
正当李秉旭沉醉于自己的大好前途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李秉旭哼着小曲拿起话筒，电话另一端传来了自己的助理林慧恩的声音：“李总，光耀集团的总经理打电话找您，在1线。”
“光耀集团总经理？”李秉宪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光耀集团就是和金大实验室合作开发出那款柔性玻璃的企业。
听刘铮说，他们的总经理应该姓徐，是光耀集团大老板的独生儿子，好像是个纨绔子弟来的。当初刘铮之所以做出现在的选择，这个富二代公子哥的所作所为也有很大因素！
到现在，如果光耀集团还没有迟钝到家的话，应该已经得到了金星集团抢先申请专利的消息了吧？不过这个时候来电话，还能有什么作用呢？
“对方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对方只说是很重要的事情，要亲自和您沟通。”
李秉旭想了一下，自己从刘铮手上买技术的事情，对方猜到不难，毕竟这项技术已经拿去申请了专利，除了自己的名字挂在专利申请首位之外，刘铮的名字也在发明人之列。
不过，对方不可能拿到实际的证据，就算对簿公堂，也不过是双方互相扯皮而已，何况，这种跨国的官司，加上金星集团的体量，还怕他不成？到了最后，大概率是不了了之。
现在估计那个脑残富二代气急败坏了，打电话大概是想找金星集团发泄一番！
呵呵，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不过是事后的无能狂怒罢了！
商场之中，无所不用其极，双方各凭本事嘛！这么一点儿小小的挫折就要大动干戈，果然是纨绔子弟来的！
想到这里，李秉旭不屑地撇撇嘴：正好自己可以趁机奚落对方一顿，回头把这通电话录下来，将对方的愤怒和无奈分享给总经理听听，这样才更有快感嘛！
“把电话接过来吧。”李秉旭对着话筒说道，同时按下了电话的录音键，打算反复欣赏一下对方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气急败坏。
“好的。”林慧恩回答一声，把电话接进了李秉旭的办公室。
“你好，请问是金星集团的李秉旭先生么？”李秉旭手中的听筒里传来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李秉旭精通中文，对谈话时的语音语调都能准确把握。听到这个声音，李秉旭愣了一下。
不是说光耀集团总经理是个青年人么？电话里的声音怎么好像是一个老家伙？难不成是那个富二代的老爹？而且对方语气里，也没有预想中的恼羞成怒啊？
“我是，你是哪位？”
“李先生你好，我是华夏光耀集团的总经理——周卫东。”
周卫东？李秉旭心思电转，隐约有些印象。
对方好像是光耀集团的高层，不过，他怎么会自称是集团的总经理？难道因为这次的事情，光耀集团原本的那个纨绔子弟总经理已经被扫地出门了，换上了一个老家伙来？
切，就算换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又如何？眼下的局面，就算换了耶稣来，光耀这个跟头也是栽定了，我说的！
想到这里，李秉旭不由得轻蔑的冷哼一声，语气淡然道：“周先生，你好，不知道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李先生。前一段时间，我们光耀集团和研究机构合作，共同开发出了一款柔性玻璃材料，经过试验，具有十分优异的产品性能。我们打算把这种产品尽快投入市场，但是，就在我们去申请专利的时候，却发现贵公司刚好在不久之前，已经申请了相同产品的技术专利，内容和我们的几乎一摸一样。这令我们感到疑惑不解，不知道贵公司的这种技术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果然如自己所料！
侧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电话机的录音键已经按下，表示录音功能正在工作的指示灯正闪烁着晶莹的绿光，李秉旭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心，轻松地靠在大班椅的靠背上，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