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宁受百般苦 不做人下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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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闻自天地始分，距今已有十万八千三百六十年。
不知从何开始，天下开始有山有水有土有木，后又有飞禽走兽有万物生灵，直到五万年前才有人类。自人类出现以来，便因其具有大智慧而凌驾在万物生灵之上，成为天地间的主宰。
但也因为人类空有智慧，却肉体凡胎，速度、力量都比其他生灵相差较多，故此有那些修成智慧的妖兽常年侵染人类。
遂激发人类大能者将智慧发挥到极致，悟得大道，而创三千大道，造万法。
后又经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天下逐渐被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仙洲，曰南华神洲，曰西域圣洲，曰北冥玄洲。
大周皇朝，就是东胜仙洲的三大皇朝之一，也是三大皇朝中历史最为悠久，实力最为雄厚的至尊级皇朝。
大周皇朝的当朝皇主，已是亚圣境的超级强者，在整个东胜仙洲乃至四大部洲里，都是站在修道者之巅的几大强者之一。
大周皇朝永隆二十年，正月十八日，海州，城主府的一个偏院，左厢房旁边的一个柴房之中。
一个少年缓缓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房顶上断裂的黑瓦和透过断瓦缝隙纷纷飘落下来鹅毛大雪。
少年心中一惊，翻身跳起，将原本覆盖在身上的软草掀得乱飞。
“这里是哪里？”少年古铜色俊朗的面庞下，同样是古铜色健硕的上身。
因为过于紧张，那赤着的上身肌肉线条在不停的抖动。
少年看了看四周，这是一间堆满木柴干草的柴房，四周除了一扇木门，只剩下光秃秃的墙壁，木门紧紧掩着，只有从房顶断瓦的缝隙中透过亮光。
虽大雪纷飞，但也能看出这是一天的早晨。
少年猛地摸了摸腰间，好在那个小皮袋还挂着，又紧张的在四周到处找了找，除了干柴和杂草，什么都没有。
“我的剑呢？”少年正是在妖兽山脉被虎兽重伤的百里牧云。
此时的百里牧云光着上身，腹部裹着白布，焦急的到处翻找自己的那把神兵。
吱呀！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你醒啦？”进来的人身体瘦小，面色蜡黄，也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百里牧云没有理会那人，而是在继续翻找。
“你在找什么？”那少年也不恼怒，笑嘻嘻的问道。
“一把剑。”百里牧云说道。
“剑？”那少年一愣，说道，“这破柴房里怎么可能有剑。”
“那我的剑去哪里了？”百里牧云愤怒的瞪着少年喊道。
“你的剑？”少年更加惊讶，说道，“你昨天被丢到这边，光着上身，连件衣服都没有，哪有什么剑？要不是我帮你盖上那些干草，这么冷的天你该被冻死了。”
百里牧云脑海里一片混乱，在自己的记忆里，自己是在妖兽山脉被两只猛虎攻击重伤，然后迷迷糊糊中遇到一个仙人，然后就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如今自己光着上身躺在一间柴房的草堆上，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自知。
“这里是什么地方？”百里牧云强忍着，低声问道。
“这里是海州城主府的一间柴房。”那少年说道，“你是哪里人？也是被城主府买进来的男奴吗？”
“海州城主府？”百里牧云心中骇然，为何？只因那东海之滨在海州的最东边，听寨里长辈说，距离海州城足有八千里远，自己怎么突然就出现在海州城的城主府里。
“男奴？”百里牧云疑惑道。
“难道你不是？”那少年即刻走上前，从怀里拿出一件折叠好的旧衣，递给百里牧云，说道，“天寒地冻的，没有一件衣服遮体，恐怕你挨不过今晚。”
“谢谢。”百里牧云接过旧衣，穿在身上，又说道，“男奴是什么？”
少年有些惊讶的看着百里牧云，反问道，“你如果不是城主府买进来的男奴，怎么会被丢在这里？难道你是欠了他们的钱？还是偷了他们的东西？”
“不是。”百里牧云摇了摇头，然后一屁股坐在干柴堆上，说道，“我应该是被他们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怎么回事？”那少年挤到百里牧云身边，也坐在干柴堆上，好奇的问道。
百里牧云四周机警的看了看。
少年笑道，“外面大雪纷飞，咱们这破柴房不会有人来的，放心吧。”
百里牧云方才把自己孤身闯妖兽山脉，到被两只猛虎重伤的事给少年说了一遍。
听完百里牧云的叙述，那少年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百里牧云，忍不住啧啧叹道，“你居然一个人一把剑就去闯妖兽山脉，也太大胆了，你是什么境界？”
“七重凡骨境。”百里牧云说道。
“凡骨境？”少年几乎是叫了起来，说道，“如果说别人是胆大，你就是胆包天了啊。凡骨境居然就敢自己去闯妖兽山脉。不对，你刚才不是说你击杀了一只小精兽吗？那怎么还得法相境了吧！”
百里牧云苦涩的笑了笑，若是他自己对境界有早一点的认知，也不至于一人一剑闯山脉了，现在心中悔不当初，已经为时晚矣。
“现在看来，我击杀那头精兽，也是纯属运气了。”百里牧云叹道，“莫说精兽，就是力量稍强的凡兽，我也招架不住。”
也就是从此刻起，从小无忧无虑，遇事顺风顺水的百里牧云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实力的强弱能够代表什么。
“看来你在迷糊中看到的神仙，应该是大小姐她们。”少年说道，“上个月开始，大小姐就带着几个家将到处翻山越岭历练去了。恐怕那个时候正好在妖兽山脉遇到了你。”
“大小姐？”百里牧云疑惑道。
“就是咱们海州城主府的千金大小姐啊。”少年说到这个大小姐时，原本蜡黄的脸开始神采奕奕，眼神痴痴的笑道，“美得就像天仙一样。”
百里牧云说道，“既然她们救了我，为啥又把我丢在这柴房等死？”
也不怪百里牧云心中疑惑，如果真的是少年嘴里的大小姐千里迢迢从妖兽山脉把他救回来，为何又像对待一头牲口一样，毫无怜悯的把他赤身丢在冰冷的柴房中。
“说明大小姐是想收你做男奴。”那少年说道。
“男奴？”百里牧云说道，“什么是男奴？”
“大小姐的男奴就是供大小姐任意使唤的奴仆，一辈子都要无条件的忠于她，随时为她献出一切，甚至生命。”少年说着，原本发亮的眼睛变得有点阴冷。
“难道这个大小姐不是人？”百里牧云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少年反问。
“如果她是人，我也是人，凭什么我要做她的男奴，任由她使唤？”百里牧云愤愤说道，“你难道也是她的男奴？”
少年摇了摇头，咬牙说道，“打死我也不会再做任何人的男奴。”
“你叫什么名字？”百里牧云问道。
“崇小川，你呢？”崇小川反问。
“牧云。”百里牧云说道。
“那你是穆家堡的人？”崇小川问道。
百里牧云正要说话，原本关着的木门嘭得一下被人从外面踹开。
“崇小川，想好没有？做三年奴，还是受五年苦？”两个十七八岁，半边脸上刻着红色奴字的少年沉着脸走了进来，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对崇小川叫道。
崇小川愤然起身，说道，“我宁愿受五年苦。”
“好，你有种，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左边的少年说道。
“大哥，不要和他浪费口舌了，要不是看着他那个死鬼老爹的薄面，以大小姐的性格，早把他发配到沧浪谷挖矿去了。”右边的少年说道，“这是给他活命的机会他不要，自找的。”
“不准说我爹！”崇小川瘦小的身体突然对着两人冲过去，嘴里叫着。
“找死。”未等崇小川到跟前，左边的少年抬起右脚，一脚把崇小川踹倒在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真是废物，比你那个死鬼老爹还没用。”右边的少年啐了一口，恶狠狠的骂道。
“我爹…不是废物…不准…说…”崇小川趴在地上，用双手支撑身体，想爬起来。
“你爹不是废物怎么会看不住两个半废的男奴？又怎么生出你这个废物？”右边的少年继续骂道。
“我…爹…不是…”崇小川奋力站起来，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说道。
扑腾！右边少年也踹了一脚，把本就摇摇晃晃的崇小川踹倒在地。
“看你多废，修道修不成，干活没点屁用。”右边少年骂道，“真不知道大小姐怎么愿意收你做男奴。”
“你们够了！”百里牧云在旁边看着崇小川蜷缩在一起的身体，猛然喊道。
“哟，这里还有一个废物是谁？”右边的少年戏谑的看着百里牧云，不屑的说道。
百里牧云虽然身体精壮，但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面庞还依旧稚嫩的很。
“你说谁废物？”百里牧云方才听他左一句废物右一句废物的骂崇小川就已怒不可遏，此时听到他骂自己，体内怒火直接迸发出来，朝着右边的少年就冲了过去。
那少年见百里牧云来势凶猛，闪身躲开，但柴房虽大，却能活动的区域很小。
百里牧云一拳打空，却顺势从木柴堆里抽出一个细棍。
“扫剑势。”百里牧云以棍为剑，一招扫剑势对那少年拦腰横扫。
嘭！啊！那少年哪里抵挡得住，只感觉腰间肋骨刺疼，整个人几乎是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到地上。
“小弟。”左边的少年又惊又恼，从旁边木柴堆上抄起一根粗棍，对着百里牧云砸去。
百里牧云手中持棍，往上一撩，一招破剑式挡住那少年的木棍，顺势又是一招刺剑势，木棍的棍头顶到少年的胸脯。
“我手里如果是剑，你已经死了。”那少年吓得丢下木棍，惊恐的看着百里牧云，百里牧云冷声说道，“崇小川说了不做男奴，你们即刻给我滚。”
两人心知不是百里牧云的对手，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互相搀扶着，冒着大雪夺门而出。
百里牧云急忙蹲下把崇小川扶起来，让他躺在杂草堆上。
崇小川缓了一会，方开口说道，“你闯了大祸了。”
“管他呢，他们两个该打。”百里牧云依然愤愤说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崇小川试着动了动，只觉得体内五脏六腑都有刺疼感，不禁咬牙皱眉，摇了摇头。
“受了内伤了。”百里牧云看了看崇小川身上的伤势说道，“你等下。”
说着，百里牧云就在自己随身的小皮袋里翻找，然后拿出一颗绿色的药丸，笑道，“还好这个小皮袋子没丢，你先服下这颗内伤药。”
崇小川张嘴吞下那颗药丸，闭着眼睛歇了一会，睁开眼，笑道，“你这是神药啊，现在感觉好多了。”
“你多休息会。”百里牧云说道。
“你方才伤了那两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崇小川说道，“他们也肯定不会给你机会做男奴。”
“不做更好。”百里牧云说道，“你不也是说宁受五年苦，都不做男奴吗？”
“我不一样！”崇小川摇了摇头，说道，“大小姐的男奴虽然没有自由身，但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毕竟就算是大小姐的一条狗，其他人也得巴结着。”
“难怪那两个男奴这样飞扬跋扈。”百里牧云说道，“不管有什么好处，我也不会去做一个任由别人使唤的奴隶。”
崇小川看着百里牧云的眼光也变成赞许，两人此刻变成了同一类人。
“但是如果被大小姐看中，却不愿做男奴的话，会被发配到城主府管辖的灵石矿山做五年苦力，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住的。”崇小川说道，“听说那些灵石矿山每段时间就会拉很多新的苦力进去，因为之前进去里面的人没几个能活着撑过五年的。”
“城主府有什么权利掌管别人的生死，这些人怎么任由他们支配？”百里牧云说道。
“有些人是案犯甚至死刑犯，而有些人是城主府的仇家，被灭了后，家里老弱病残就被充了苦力。”崇小川说道。
“可恶！”百里牧云自幼生活在东海之滨那个安静祥和的小镇，何曾见过这等人间惨事。
“宁受百般苦，不做人下奴。”百里牧云又说道，“再说城主府也没有权利支配我们，我们一不是案犯，二不是他的仇家。”
“整个海州都是他们上官家的，何况是咱们这两个命比纸贱的少年。”崇小川说完，躺直了身子，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