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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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秋季飘零的落叶落在地面上，风一来，便被扬起了一个弧度，像一个又一个叶浪不断地翻涌。
江暾刚下车便被扑面而来的冷风糊了一脸，干燥寒冷的风灌入喉中，激起一阵反胃咳嗽。
抬手扶住自己身边的车，捂嘴轻咳几声，待到觉得自己气道好受一些后，才直起了身子。
兜里嗡嗡震动着，江暾伸手将手机拿出来，清了清嗓子接听了电话。
“江总，你到哪里了。”
电话里是帝国大学的老师，今年江越集团要在帝国大学招人，江暾亲自前来招募。
三年前的与m国的合作，将江越集团的市场拓宽了不少。江暾管理的右支旗下出现了好几批优秀的研究人员，吸引很多年轻人前来右支。
江暾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我已经在校外了，马上到。”
“好的，江总我们已经安排老师在门口迎接您。”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将车门锁好，江暾踩着程亮的皮鞋从停车场出来。
皮质鞋底踩在干脆的枫叶上，发出酥脆的破碎声音，一步又一步像是踩在有趣的玩具上。
还没到校门口，江暾便远远地看到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年长者站在那里等着他。
他提速走了上去，身上出众的气质也引来了那人的注意，忙着走上前来，露出慈祥的笑。
“您就是江总吧。”
对于人民教师，心底的尊重油然而生，江暾态度恭敬，微微弯腰与其握手。
“您好，路上浪费了一些时间，麻烦您了。”
周来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岁月沉淀后博爱的笑：“哪里，您跟我来。”
季节似乎不会在帝国大学上留下任何痕迹，哪怕如今是秋季了，依旧是开着绿油油的常青藤，花坛中还开着一些花。
生机盎然，不见半分颓败之样。
江暾说：“帝国大学真不愧是全国顶尖学府，园林设计让人瞬间跟外面隔绝开了，舒心愉悦。”
听这话，周老师也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您夸赞了。这设计是这两年才开始的，当时修改的时候真算得上是大刀阔斧，将学校原本的样貌都变了。”
“许多学生还不满呢，但如今看来两年前的选择是对的。四季常青的树木，与帝国大学的教学理念倒是契合。”
江暾并未来过帝国大学，前几次都是在门外等人，公司招人也是派下属前来。
对于周老师口中的赞叹，倒是起了兴趣。
江暾：“怎么说？”
“置身黑夜，寻找光明与真理。”周老师神色微正。
江暾有些疑惑：“为何是这样的一个校训。”
学校大多的校训都是简洁的、博学的，而帝国大学却是带着黑暗色系的。
不太像一个校训，倒是像一个口号。
周老师问：“您知道帝国大学是以何起身吗？”
帝国大学的历史，他略有耳闻。这是一所由民间自己组织起来的学府，以前容纳都是无法读得起书，但却热爱知识的普通人。
解放战争、思想解放的活动，帝国大学都出了极大的力量。
这是一所历史悠久、见证了帝国百年沧桑的学府，出了无数的伟人和科学家。
江暾点头：“知道。”
“百年前，我们备受争议，百年后我们迎来褒奖。”
“帝国大学的任务和职责的便是培养出一批又一批探寻真理的学者。而探索真理的过程必然是曲折的，黑暗的。”
“这就需要年轻的探索家，在黑暗中探寻向前的道路。蒙上眼，捂住耳朵，坚定地、坚持地去寻找真理。”
“探索真理的过程是艰难的、向上的，需要一代又一代的青年人不求回报地去探寻。”
“走到一定的高度，将没有人能给他们指引。这个时候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能相信的也就只有自己。选择一条自己的路，走下去。”
“不论对错，不管结果。”
周老师看着江暾微愣的模样，笑了笑，清明的眼带着看破世间一切的锐利。
“学术都是孤注一掷，飞蛾扑火的。获得成功的第一课，便是先成为一个偏执的‘疯子’。”
周老师的话重重地落在江暾的心间，似乎打破了他的某种的观念和看法。
“被吓到了吧。”周老师笑了笑，明明是一个平和的笑，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做学术的人都很执着，半途而废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可以的。所以很多人在怀疑自我与坚定自我的过程中，被折磨疯了。”
江暾轻轻摇头：“只是从您口中得知了，以前未曾接触过的领域，觉得——‘有趣’。”
停在一个威武的建筑前，牌匾上写着行楷的“礼堂”。周老师停下，看向他笑眯眯地。
“好了，给你送到了。快去了很多学生都在等您呢。”
江暾看着富有儒风的周老师，恭敬地躬腰，抬步走进了礼堂中。
由于江越集团的名声，今天来听他招募演讲的学生很多，礼堂几乎都要被占满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大四前来求职的学生，有些是来看热闹的，来见一见这江越集团的总裁是什么样的。
江晏清当时管理这个公司时，这种小活动他是不会参加的，非必要去的结交场所他都不会去。
在大众面前出现的机会很少，大家的印象里只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公司，总裁是谁，怎么样，都不关心，当然也查不到。
一身休闲西装将江暾衬地更加玉树临风，三十一了，也不会让人觉得上了年纪，反而让人觉得这人沉稳、帅气，儒雅，自带矜贵之气。
“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弯腰握着话筒，侃侃而谈起来。
都是一些激励、打鸡血的话，江暾做起来十分得心应手。
后续的提问环节也是学校安排好的，问题中规中矩，江暾都给予了自己的见解和看法。
会开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帝国大学的领导邀请他去体验一下食堂，江暾婉拒了，说自己后续还有安排，如果有机会的话再来。
从礼堂出来，江暾将自己显眼的西装脱下来，拿在手上拿着，低头看到手机里与裴染、曲之东的三人小群。
曲之东：@全体人员，今天来不来耍一耍。
裴染：……可以
江暾犹豫了一会，打了一段文字发出去：
你们俩个家里人让你们出去吗？
三年的时间里，曲之东和裴染都结婚了。
曲之东找了一个漂亮性感的女beta，性格火辣，将人管得死死的，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儿子。
而裴染……
找了一个对外是alpha，对内是omega成婚了，那个人……
脑中闪过一个名字，让他顿了一下。
那个omegade的名字，叫做——牧云。
据说他们俩个在闹离婚呢，其中内幕，江暾也不清楚。反正每次裴染说起来都是一阵头疼，不愿跟他们多说。
三年的时间里，很多事情都变了。
果不其然发完这段话后，曲之东立刻就回了。
曲之东：跟你们出去，我媳妇儿才不会说我。
裴染：……他现在跟我冷战，烦着呢，出来喝一杯。
江暾笑了笑，回了一个好字过去。
生活吵吵闹闹就这样过去了，在他眼中，不论是家庭美满的曲之东，还是仍然在闹别扭的裴染，至少都是鲜活的。
那个忘却很久的人，现在江暾都要记不起对方的模样了。半年的时间里，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不真切、朦胧、虚幻。
若不是记录上的婚姻记录，他都要忘了这一段经历。
第一次见到牧云的时候，他失神了片刻。牧云的存在好像在告诉他，那段经历在的。
可牧云对他的态度很好，自来熟。能跟他们说上几句话，很自然就融入了进来。
后来相处的时间久了，他才知道牧云并不知道他和白于鹄的那一段过往。
除了身边几个朋友，没有人知道和记得半年前的一切，没人知道他和现在风头正盛的白科研院曾是一对伴侣。
掏出一根烟，站在枫树下，吐出白色的烟气。记忆得到了瞬间的疏解和释放。
他看着树枝上跳动的两只鸟，有些失神。
江暾好像被留在了三年前的春天，那个绿意盎然，百花齐放的温暖季节。
一年又要过去了，马上又要到冬季了，白雪飘扬、梅香四溢的季节。
“咳咳……”
被呛住的江暾指尖夹着烟，低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打理利索的大背头垂下几缕黑发。
发尖随着咳嗽的节奏，点着额间，混杂着冷气和尘土的空气吸入体内。
双眼有些湿润，缓了缓后，他才站直身子。
远远的一幕却让他愣住了。
“没事的，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可以联系我。”
“谢谢老师，跟您交流，我的很多疑惑都解决了。”
白于鹄勾唇，轻轻地笑了笑：“没关系。”
“白老师，您朋友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白于鹄疑惑地顺着学生的眼神看去，见到来人的那一刻，身子僵住了。
直到江暾走到他的面前，都没能回过神来，直到他听到了一声“好久不见”才确认了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