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厚颜无耻的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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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突然回到了五年前的一个秋天的傍晚，云江月那年不过才十五岁，在天边绚烂的晚霞落日映照下，迎着阵阵山风，她和上官凤薇正在九幽山庄七杀堂的后院练习武功。
经过好几场比试，云江月都败在了上官凤薇的剑下，只见她把自己的两把银色短刀一扔，突然倒在黄绿的草地上冲上官凤薇撒起娇不愿起来。在一旁看着云江月耍赖的样子，一身蓝衣黑靴容貌秀丽又气质颇为清冷的上官凤薇把剑收了起来，慢慢走上前去，笑着也在云江月身边躺在地上，和她一起看着高不可及的天空……
“姑姑也不让我，这些时日，没少比试，可我总是赢不了姑姑……”
“傻丫头，姑姑练武功几十年了，还达不到二品高手的水平，你不过才几年功夫，便已从九品成长为四品高手，能在我手下过那么多招，能有此等修为，已属江湖武林中的奇才了……”
云江月听到上官凤薇如此夸赞自己，急忙扭头睁大眼睛突然开心笑了起来，看着上官凤薇。
“是吗？那我和炎冥哥哥比，如何？”
“炎冥比你年长几岁，武功从小便修炼，自然要比你的功力深厚些。你俩都算江湖武林中很难得的练武奇才，不过你的悟性嘛，我看要比你炎冥哥哥还要高些。”
“那是不是我再多练习几年，就有希望超过炎冥哥哥了？”
“可是你炎冥哥哥他一向练武也是很勤奋的，你要想超过他，除非更勤奋努力才行……”
“姑姑…那我是没有希望了，要比炎冥哥哥还要勤奋，怕这世间也没几人了……除非我今晚做个梦，求观音菩萨玉皇大帝赏赐我一本绝世武功秘籍才有希望……”
上官凤薇看到云江月又扭过头去，懒懒地躺在了自己身边的草地上，自言自语地胡说着，便漫不经心地安慰起她。
“绝世武功秘籍倒也不用去求玉皇大帝观音菩萨，我们九幽山庄就有啊，只是这几十年来，都没有人能有福气去练它……”
云江月听到上官凤薇说到九幽山庄也有武功秘籍，便突然来了兴趣。
“九幽山庄也有绝世武功秘籍？”
“对啊。我刚入九幽山庄时曾听山庄一个前辈说过，几十年前，一位庄主在去南周国临近的附属小国——红秀国执行任务时，曾带回来一本叫寒山祭的绝世武功心法，传闻此心法一旦修炼至最高等级，便可称霸武林，但这位庄主却在私下修炼时，一时走火入魔，最终经脉寸断而亡。后来江湖中有人觊觎这本心法，便设计从九幽山庄偷了去，但私下修炼此心法的人最终也都纷纷惨死，不得善终……后来这门秘籍又被九幽山庄新的庄主给寻了回来，从那之后九幽山庄中，有的庄主不仅没练成寒山祭反而因它的反噬被废去了一身武功，要么有的庄主视它为武林诅咒不敢修炼列为了禁书，只几十年如一日地收藏在了山庄的密室禁地中，渐渐这些年也便无人问津了……”
“既然是这样妖邪的心法，如此多的武林高手都无法练成，又怎会被称为绝世武功呢？”
“据说在这部心法流落江湖之前，曾有一人修炼成功，此人便是红秀国当时的国师荣春。那荣春也是靠着此等武功护在红秀国皇帝身边数十年呢……”
“那后来呢？”
“听说荣春在修炼成寒山祭数年后，才开始渐渐觉察到这种武功的反噬，刚开始反应很轻微，后来在一个夏季的雨夜里，据说他从睡梦中突然醒来，走火入魔，亲手杀了自己宫殿里的很多宫人，然后冲到了皇城的一处宫门前，直接引了那天上的雷火将自己烧成了一具焦炭……”
“听起来好可怕啊，姑姑……”
“所以啊，不要随便去打这绝世武功秘籍的主意，就算得到了绝世秘籍，也未必有缘分能修炼成那至高武功，反而还可能会因此丢了一身的修为……”
“是，姑姑，阿月记住了……”
云江月听完上官凤薇讲述的红秀国国师荣春的故事，感慨江湖中也从来没有真正的自由…想到这些便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她安静躺在上官凤薇身边，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从自己面前轻柔吹过，带来一阵花草香，还掺杂着一阵泥土香。
此刻已片刻处在轻松神游状态的她，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响亮的鹰叫声，瞬间睁开了眼睛，用手指了指天空。
“姑姑，你看，有鹰在飞，它好自在啊……”
“姑姑真希望你和炎冥某天也可以像这空中的鹰一样，能够离开九幽山庄这个地狱，手上不再沾染血腥，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云江月看向正看着天空小声低语的上官凤薇，笑了笑。
“只要能和姑姑还有炎冥哥哥在一起，哪怕是地狱，阿月也不觉得委屈……”
“你这个傻孩子……”
那天傍晚，云江月和上官凤薇一起在七杀堂的后院草地上并排看着天空躺了很久，等到夜色渐深，看到上官炎冥回来了，他们几个便回房一起用膳了。
后来云江月感觉像这种平静的日子也没过多久，九幽山庄上下便开始渐渐笼罩在了一种有点诡异危险的气氛中。
当时执掌九幽山庄的庄主是阎无极，这是个武功高强却心狠手辣又极端贪利好色的男人。据传当年他还只是堂主时，却用大笔银钱买通了前任庄主身边的一个侍卫，设计下毒暗算了前任庄主，并趁其闭关期间，巧言令色从他那里得到了执掌九幽山庄的特权。
这九幽山庄素来在江湖中只做杀人的生意，自然也谈不上是什么清正门派。虽然像上官凤薇这样当年和阎无极同等级别的几个堂主，对其人品德行皆为不屑，但阎无极接任庄主之位后，对一些跳出来质疑反对他的声音都进行了血腥清理，上官凤薇虽见其残忍狠绝又丧心病狂，但考虑到上官炎冥和云江月尚还年少，为保全他们两个，只得忍气吞声，渐渐很少参与山庄事务以防阎无极对自己过多忌惮祸及上官炎冥和云江月。
这日，阎无极让人传令要上官凤薇即刻来见自己说有要事相商，上官凤薇接完令便去议事大殿见阎无极了。
“上官堂主，我这里接了一笔生意，是要去刺杀正带军一路北上目前已快行至福苍岭的邱将军的……这是具体的事宜安排，你先看一下了解情况后…尽快动身去办吧。”
“庄主，这邱将军可是那正带兵奔赴陈州要攻打东陵国作乱贼寇的邱三德将军？”
“不错，就是他……怎么上官堂主知道他？”
“此人属下略有耳闻。恕属下直言，这笔生意还望庄主三思。”
“三思？这可是一笔很大的生意，你可知对方给了多少钱吗？这可是山庄今年接到的最大一笔生意。”
“庄主，我们九幽山庄虽然是江湖中人，向来不过问朝廷之事，但凤薇拙见，纵使江湖杀手，亦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听闻这邱将军素来忠正，若是我们做了这桩生意，怕是今后九幽山庄要担上这窃国大盗的名声，一旦引得东陵贼寇南下入侵南周，怕是要战火重燃，生灵涂炭……这实在有违历代庄主的训诫，凤薇在此恳请主上三思。”
阎无极没想到上官凤薇竟在此同自己讲起了家国情怀和江湖道义，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恳求自己三思，阎无极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怎么？上官堂主如今竟也想训诫我了吗？还是……你想反了？”
看到阎无极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势，上官凤薇突然意识到这个任务选择交给自己可能是阎无极下给自己的圈套。之前几位堂主都被他找理由残忍处死了，看来自己这几年虽隐忍吞声，但如今竟也难免成了他的眼中刺了。
“属下不敢。”
“上官堂主，你要记住，我才是庄主，这个位置可别弄错了……既然交给你办，就尽快去办吧。”
“是，庄主，属下告退。”
上官凤薇回到七杀堂，把剑放在了桌子上，一脸愤怒地重重拍了下桌子，随后看见桌子轻轻裂开了。正在院里练剑的上官炎冥听到动静，急忙收起剑来到屋内，却看见上官凤薇一脸的怒火。
“姑姑，出什么事了吗？”
“这个阎无极越来越不像话……”
随后上官凤薇把今日见阎无极的事详细同上官炎冥讲了一遍，上官炎冥听完便理解了姑姑的愤怒。
“那姑姑打算怎么办？”
“这阎无极看来如今是想动七杀堂了，怕是想趁这个机会一石二鸟。”
“炎冥，你尽快收拾一下，今晚随我连夜北上，一路赶去福苍岭去拦截下这位邱将军的大军，我自有打算。”
“是，姑姑。那阿月呢？要不要带她一起去？”
“这孩子我今天都没看到她，可能又偷偷跑山里去玩了……还是先不让她知道这件事了，也省的后面过多牵扯她，这次我们快去快回。”
上官凤薇和上官炎冥出去来回奔波了大半个月有余，才终于带着一些伤回到了九幽山庄向阎无极复命，却等来了一场对于七杀堂来说的重大风波。
“上官堂主，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一个算是二品的高手带着上官炎冥这个快三品的高手，竟然没能顺利完成这次刺杀任务？”
“回庄主，那邓将军的大军部署实在严密，我们找了好几次机会都没有刺杀成功，我和炎冥还因此负了伤……”
阎无极失望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片刻，又抬头盯着跪在地上请罪的上官凤薇和上官炎冥。
“上官堂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可知，这次生意失败害我少挣了多少银子吗？你要如何请罪？”
“恳请庄主念我等这些年为山庄尽心尽力，少有失误的份上，属下愿意用金银积蓄来赎这次庄主的损失……”
“用金银赎？你的那点金银积蓄能够赎的吗？这样吧，我看在你这些年为山庄鞠躬尽瘁的份上，我也不要你的那点银钱了，不如先用你那位女徒弟来赎吧……”
“什么意思？他阎无极莫不是想要阿月？”
上官凤薇心里“咯噔”一下，他实在没想到阎无极是如此厚颜无耻，竟觊觎上了自己身边长大才不过十五岁的云江月，随着年龄增长，阿月在相貌上确实越发清丽，她这些年来一直让阿月尽量留在七杀堂练功，让她和阎无极还有山庄中的一些人甚少接触，只为尽可能地保护她不被阎无极注意到。
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今年渐渐感觉到了上官炎冥似乎对云江月生出了一些兄妹之外的心思，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自然了解，更是郎才女貌，若是阿月以后也喜欢上官炎冥，她倒是很乐意成全他们。
一旁的上官炎冥突然听到阎无极的话，作为男人，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自他任庄主以来，这山庄中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皆被他强行叫到寝殿去伺候他……想到这，此刻跪在地上的上官炎冥狠狠咬着牙，恨不得直接上去杀了他。
“庄主的意思是让阿月来赎？请庄主恕罪，这阿月虽在我身边长大，也是我一直教导的，但这孩子实在顽劣不堪，不够温顺，恐怕不能好好伺候庄主，再惹怒了庄主……还是请庄主许凤薇以全部金银家产来赎吧……”
上官凤薇只想尽快浇灭阎无极的这个心思，她知道此次自己肯定会惹阎无极不快，但宁愿阎无极来惩罚自己也不愿他再打云江月的主意。此刻阎无极一脸愠色，突然在堂下一旁站着的一位打扮艳丽妖娆的年轻紫衣女子开口说道。
“上官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前几天我同庄主一起路过七杀堂时，可是亲眼看到了你家阿月在练剑……都说这女大十八变，这阿月前两年还是个小丫头，如今竟出落成水灵灵的小美人了……莫说世间男子看了会心动，连我都难免要多看她几眼……再说了，这山庄的姑娘，能去庄主身边伺候不也是莫大的福分吗？也省的以后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的四处走江湖靠杀人赚生计了……”
上官凤薇扭头用一种带着杀气的眼光盯着这名说话紫衣女子，看到上官凤薇一脸怒气，她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又用一种谄媚的眼光看着堂上的阎无极。
“庄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不错，这方堂主说的甚合我意。上官堂主，你先回去考量打点下吧……我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
列站两边的一些堂主和杀手看到这幕，待阎无极离开后，有的无奈地看着跪在地上还未起身的上官凤薇一眼摇摇头离开了，有的则是一脸冷笑有些得意的离开了。
紫衣女子看到众人纷纷离开了，便一脸坏笑的走到上官凤薇面前，故作好心的想扶上官凤薇起来。
“上官姐姐，你快起来吧，我看这一身的伤，妹妹真的好心疼啊，你这可得回去好好清理包扎下呢。”
上官凤薇直接甩开了紫衣女子染着红指甲的一双纤纤玉手，随即上官炎冥慢慢扶着上官凤薇站了起来。
“不劳方堂主费心了…还有方菲儿，你最好给我收起你那副上不了台面的勾栏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你的事，你的那点心思要是用错了地方，小心哪天自己会死的很难看……”
“姐姐你误会我了……我不过……”
“炎冥，我们走，回七杀堂。”
“是，姑姑。”
没等方菲儿把话说完，上官凤薇一脸冷漠地拿着剑转过身去，看了上官炎冥一眼，二人便离开了议事大殿，只留方菲儿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上官凤薇他们离开的背影，方菲儿眼光中闪现出了一股恶狠狠的寒意，嘴角闪过一丝得逞的坏笑。
“等着吧，上官凤薇，我看你还能得意几时，很快你的七杀堂就要完了……”
原来这名身着紫衣叫方菲儿的堂主，亦是和上官凤薇同一等级的流芳堂堂主，只不过她在赵无极的十二堂主中年龄最小，武功最低，却一路靠着美色媚劲经常留宿庄主寝殿，这几年颇得阎无极的欢心。
以前她是七杀堂上官凤薇的属下，曾因一次执行任务中，中途擅自做主改变上官凤薇原来的计划，导致任务失败，无端害死了七杀堂同她一起执行任务的几位同伴，上官凤薇因此事将其关入归墟夜祠几日以示惩罚。
正因为此事从此她愈发记恨上官凤薇，后来施计，在一个晚上的雨夜，来到庄主寝殿前的凉亭上着一身红衣为阎无极跳了一曲家乡的轻舞，从此入了阎无极的眼，爬上了庄主的床榻……
论年龄，这方菲儿也不过年长上官炎冥两三岁，但她靠着一副美貌，也很懂得拿捏男人的心思，算得上颇有手段，她的流芳堂向来也是年轻的俊男美女颇多，在外执行任务杀人时，他们不像七杀堂那般直接靠武功刀剑，而多是在美人美酒和毒药中完成任务。
上官凤薇刚才说起她那一点用错地方的心思，其实是在警告她，一是她想摧毁七杀堂的图谋，二是她在阎无极看上阿月这件事情上的推波助澜，三是她作为女人对上官炎冥这般英俊男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