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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灯了。”杰森按下开关。

昏暗的室内被照亮。

特雷尔看着头顶明明没有使用照明魔法却亮起来的灯光，想起天域的那些高维玩家。

并不是所有天选者都混沌无序，也有一些认真对待当地生灵，将魔法改造成普通人也能使用的伟大天选者……

“很神奇。”特雷尔说。

“这很简单，我小时候，大概七岁吧，就能自己检修线路了。”杰森将多余的电线卷起来，“跟用地狱火消毒净化的公厕，触发式‘清理一新’的魔法公共澡堂，恒定‘清水如泉’的水井比起来，孩子们绝对会认为你制造的那些更酷。”

特雷尔微微摇头。

除了水井，公厕和澡堂都是天选者的创意，他只是复刻天选者们改良的魔法阵。特雷尔还是觉得不是魔法却能发光的电灯更像奇迹，而这样的奇迹遍布整个城市。

人类一直是擅长创造奇迹的生命。

外面，蝙蝠侠体验了能连着衣服一起清洁的魔法澡堂，又试喝了魔法泉水。

他朝过于温柔亲切让他想起父母的魔偶眨了下眼，露出哥谭甜心的甜蜜微笑，夸张地感叹：“魔法太神奇了，不看外表，我还以为自己正在和人类交谈。我能邀请你们去家里做客吗？孩子们一定会非常高兴认识你们。”

“孩子，我们是魔偶，不属于人间。”魔偶老师微笑着说。

她笑起来好像在哭。

“噢，别这么叫一个韦恩，我已经过了英年早逝的年龄了。”蝙蝠侠的反驳透着股天真傻气。

“韦恩先生。”话比较少的魔偶医生开口：“既然你年纪已经不小，那么更应该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很抱歉，作为一名医生，我对东方的神奇中医有些了解，根据您的面相，您似乎在长期熬夜，还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引发了失眠、偏头痛等症状……”

“哇哦，你确定这是医术而不是魔法？唔，作为哥谭最受女士欢迎的人，我的夜生活确实有些丰富，而女士们太多也会让人苦恼……”

蝙蝠侠更加警惕了，微眯的眼中隐藏危险气息。

但在魔偶们眼中，他就像一只受惊炸毛的黑色大猫。

蝙蝠侠留下了一张百万支票，还许诺给医生的医务室赞助几台昂贵的医疗检查仪器，比如核磁共振仪之类。

他离开的背影几乎是落荒而逃，却没忘记带上杰森一起走。

理由是反派总喜欢绑架哥谭首富，他一个人横穿哥谭回韦恩庄园不安全，决定聘请红头罩当保镖。

从东区到韦恩庄园根本不用横穿哥谭！

杰森语气不善：“红头罩可不是义警，红头罩是反派。”

“拜托了，”蝙蝠侠用布鲁斯漂亮的蓝色眼睛看着杰森，“我真的需要你。”

杰森顿时被噎住，然后撇过头骂了声“F**K”，双手插兜特别酷地扬了扬下巴，语气生硬地说道：“没有下次。”

他们看起来又和好了。

特雷尔放弃研究杰森和蝙蝠侠的父子关系，那只会让他混乱。

蝙蝠侠和红头罩将教堂附近加入夜巡必走路线，他们总是岔开时间路过，因为碰面还是会打架。

特雷尔经常能看到红头罩摩托和蝙蝠车在山下呼啸而过，有时蝙蝠车在前，有时蝙蝠车在后。

托他们的福，医生的医务室正式建立起来，教堂前那条下雨就变成烂泥的路也修好了，还装上路灯和网络基站架信号塔。

猫咪们依旧经常领着妇女和儿童来教堂借住，偶尔也有成年的男人，但老人几乎看不见。

“哥谭这个泥潭，善良无辜的人很难平安活到老。”

杰森成为红头罩的目的，就是用自己的方法让罪恶远离儿童，让无辜的人有机会选择光明。

特雷尔的生活非常规律。

他现在不拾荒了。

医生擅长赚钱，蝙蝠侠留下的巨款被他拿来做短线投资，借助亡魂消息灵通的能力，每天提出来一点零头就足够特雷尔的钢铁消耗。红头罩留下的现金作为家用，城堡越来越宜居，老师一日三餐加点心投喂特雷尔，还给他置办了多套新衣物……

白日里，特雷尔召唤恶魔打材料。

响应的恶魔越来越少，有时召唤一只就要换一次地址。特雷尔不得不把召唤恶魔的等级放宽一些，没有大恶魔，小恶魔也将就，这才把效率提上来。

不打材料的时候特雷尔就去打铁，他想给魔偶换一个外出不会引人关注的新身体。

夜晚的时候，特雷尔会穿上重甲飞到哥谭上空，进行【观察世界】的日常任务。

主要是观察杰森。

特雷尔从杰森身上看到了愤怒之下的疲惫，那种想要拯救什么，却无能为力的疲惫。

他理解这种感受，活着就是这样，要接受自己的无能和失败。

曾经的圣骑士不接受，宁愿燃烧灵魂换取审判天使降临。魔灾确实被审判天使挡住了，但人类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好。审判天使没有感情，平静接受自己改变不了世界的现实，不会痛苦悲伤。

但杰森心中有爱。

杰森爱自己的城市，因为爱所以恨，他无法接受哥谭的腐烂堕落，也为自己的无能愤怒悲痛。他发现自己无法与整个黑暗为敌，于是选择让自己加入黑暗、成为黑暗、控制黑暗，他努力将黑暗圈在一定的范围，让弱者能有选择未来的机会。

杰森喜欢骑着摩托出门夜巡，偶尔杀个恶棍被蝙蝠侠追得满哥谭跑，转头又因为蝙蝠侠遇到麻烦跑去帮忙……

这个世界时刻都有罪恶事件在发生。

特雷尔冷眼旁观。在他看来，死亡不过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特雷尔愿意庇护无辜者，但不会干涉同类之间的自相残杀。

杰森不一样，杰森喜欢主动救人，如果遇到危险的人是孩子，他就算带着伤也会拼了命去救，甚至违反蝙蝠侠的禁令。

猪面教授在阿卡姆人才榜里排名垫底，不像小丑、谜语人那么名气大，但对普通人的危害同样大。猪面人的犯/罪现场像屠宰场一样糟糕，他喜欢将漂亮的孩子跟洋娃娃融合在一起，用药物变成只听他命令的玩具。

杰森追踪失踪案时发现猪面教授的改造室，满身鲜血拎着刀的猪面人看起来更像屠夫，被绑在试验台上的孩子就是待宰的羔羊。

没有不杀原则的杰森开/枪了。

下一瞬，子弹被蝙蝠镖偏移方向，从心脏变成肩膀。

同样在跟踪这个案子的蝙蝠侠扑下来，暴力锤晕了猪面教授，转身面对检查孩子情况的杰森，声音低沉沙哑：

“头罩，你违反了禁令。”

“你说昨天还是现在？现在的话，他还没死。”杰森将解救出来的男孩推向蝙蝠侠——这不是委托人要找的女孩。

杰森趁着蝙蝠侠接住人的刹那，突然再次朝晕倒的猪面人开/枪，子/弹穿透猪头面具射/进脑袋，他翻身避过蝙蝠镖再次补枪，第三颗子弹射入猪面人的心脏。

“好了，他死了。”杰森挑衅蝙蝠侠：“你可以杀死我，不然无法阻止我再次杀人。”

“他已经失去行为能力！”蝙蝠侠放下昏迷中的孩子，愤怒至极地扑向杰森。

蝙蝠侠认为杰森辜负了他的信任，他以为杰森至少不应该对失去反击能力的人出手，这是所有义警都必须遵守的原则。

特雷尔无声无息地蹲在柜子顶上，跟旁边的大型娃娃几乎融为一体，他已经看腻了父子战争，视线落在死亡的猪面人身上。

那是一个颜色阴沉得能拧出水的黑暗灵魂，如果在天域，黑暗的灵魂很容易堕魔，打开地狱通道。

这个世界的生死界限不像天域那么模糊，地狱通道没被打开，只有一个披着黑斗篷的阴影从地底钻出来，手持比人还高的镰刀从猪面人身体里收割灵魂。

是死神。

确切地说，是死神概念显化的一道投影，就像人类制造的机器人，只会机械地执行死亡设定的命令，跟巫妖控制的亡灵一样愚蠢，很容易被糊弄。

死神勾出了猪面人的灵魂，又看向打斗中的蝙蝠侠和红头罩——他们身上的死亡气息比地上的尸体还浓厚。

死神再次举起了镰刀。

“唰！”

一柄骑士枪从缠斗的两人中间穿过，速度快得蝙蝠侠都没来得及闪避，又或者说怕闪避了隔得太近的杰森会受伤。

骑士枪划破了蝙蝠侠的下巴，扎在猪面人尸体的旁边。

猪面人的灵魂连同死神一起在枪下化作烟雾消散。

灵性强大的杰森隐约听到了哀嚎，下意识踹开蝙蝠侠拔出大种姓之刃，然后看到眼熟的骑士枪。

“弃民？”

蝙蝠侠抬头。

特雷尔伸手召回骑士枪，看了眼趁着蝙蝠侠戒备他试图悄悄撤退的杰森，冲过去拎起人快速离开现场。

杰森骂骂咧咧。

他不需要帮忙也能自己离开，尤其不需要被当成猫拎着飞！

——你需要，你恨不得长出翅膀快点飞。

特雷尔无声回应。

蝙蝠侠凝望两人消失的方向，脚下像被黏住了一样静立不动。

他心中一直有股愤怒，从八岁犯罪巷响起的枪声开始，他的愤怒就从未停歇。他一直恐惧自己会被愤怒拉入黑暗，变成比小丑更疯的恶魔。但现在，那股愤怒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突兀地消失了。他很冷静，前所未有的冷静，冷静得大脑都有一瞬间停止思考。

“蝙蝠侠，这里是红罗宾，需要支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