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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高门继室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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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和顾玄珩到达雅安轩的时候,顾卿礼头上敷着额巾,小脸烧得,通红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

下人们收拾着一地的狼藉,沈晚仪站在不远处,一边用帕子捂着口鼻,一面神色担忧地看着顾卿礼的情况。

见二人进来,沈晚仪盈盈欲泣,作势要扑到顾玄珩的怀里,被他巧妙抵挡住。

“国公爷,世子从我母家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也不知是不是晚饭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瞄着扶桑。

扶桑对她的眉眼官司视若无睹,“国公爷,我去看看世子的情况。如果您实在放不下心,就请陈太医来府中走一趟。”

“无事,你先瞧一瞧阿宝的情况。若有需要,我会命人去太医院请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顾卿礼从一个病恹恹的幼儿恢复成如今的模样,扶桑功不可没,没人比她更清楚顾卿礼的身体状况。

“姐夫,世子就是在她那里用的晚饭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您怎么放心让她近世子的身!”

顾玄珩被她吵得头疼,冷声道:“你若无事,就先回去歇着。”

被顾玄珩驳斥,沈晚仪不再做声,手里绞着帕子,神色不善地看着扶桑。

这个女人似乎生来就和自己不对付,先是抢了自己国公府女主人的位置,又笼络世子心甘情愿认她做母亲,如今连国公爷都向着她说话!

意识模糊间,察觉到熟悉的身影和触觉,顾卿礼呢喃着:“母亲,母亲……”

扶桑轻声安抚道:“别怕,会没事的。”转头问话阿笙:“世子晚上可有用过宵夜?腹痛症状多久了?”

阿笙老实回答道:“晚间的时候,世子说肚子饿,奴才就让厨房熬了些小米粥。按照您以往的那样,里面除了南瓜、山药、枸杞、红枣,再无其他。大、大概有半个多时辰了。”

扶桑扫了一眼痰盂,再加上空气里散发着的腐肉的味道,看着眼神躲闪,颇有几分心虚的阿笙,敲打提点道:

“事关世子的安危,等下若是让我查出世子误服了其他东西才变成这般模样,你这个贴身伺候的难辞其咎!”

阿笙扑通跪下来,砰砰磕着头,“夫人饶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看世子爷总是喝那些东西实在没滋味,就把沈老夫人命人带回来的酱驴肉给世子用了一些,想着爷的身子现在好了许多,奴才就抱着侥幸心理,没成想竟然把主子弄成这样……”

其实阿笙也只是想给世子爷润润嘴巴,让他有几分滋味便好。却不想这位爷一吃上便上瘾了一般,足足有巴掌大的肉,竟全部吃完才罢休,任凭自己怎么劝也没用。

一听此话,处于暴怒边缘的顾玄珩本想杖杀了这个擅作主张的奴才,却听扶桑说道:

“你先起来,世子还病着,离不开人。等世子好了,再去领罚。你现在速速将那酱驴肉取来与我瞧瞧。”

阿笙立刻起身,避着国公爷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迅速将东西取了过来。

扶桑嗅着酱驴肉,又在上面倒了些不知是何物的液体。

沈晚仪顶着顾玄珩凌厉的气势,忍不住解释道:“世子是我嫡姐拼了性命诞下的孩儿,父亲母亲怎会害他!世子此次去沈府,家中事无巨细,生怕有差池,吃穿用度都是一一查验过的。”

顾玄珩瞥了沈晚仪一眼,吓得他再次噤声。

过了一会儿,扶桑开口道:“这腌肉里面加了莳萝,世子天生气血两虚,对此物不耐受。天气渐热,腌制的东西本就不好存放,稍有不慎就容易不新鲜,以后需得小心仔细。”

阿笙如捣蒜一样点头,“是,奴才一定谨记。”

扶桑取出金针,取穴中院、内关、天枢、关元、足三里及大椎等位置,不过一刻钟,顾卿礼的腹痛、反胃恶心感就减轻了许多;又以艾条灸神阙,半个时辰后,顾卿礼的脉象有力,不再发高热,身子好转了许多。

顾玄珩上前关切道:“阿宝,感觉如何了?”

“劳父亲挂念,孩儿好多了。”

见儿子无事,顾玄珩放下心来,转身对扶桑说道:“辛苦你了,累了一晚上,早点回去歇息吧。”

然后吩咐下人:“你们守好夜,不得懈怠。若有事,就到知行阁寻我和夫人。”

顾卿礼拉着扶桑的衣袖,一言不发。只是眼巴巴望着她,像一只被渴望带回家的小狗,充满渴望。

七岁男女不同席、不共食,扶桑已经许久没有近身照顾过他了。

她依稀记得,顾卿礼从一开始的小心疏远到逐渐信任,小小瘦瘦的玉团子很是懂事,为了让自却也己少些忧虑操劳,即便再难受也坚持配合治疗,没有喊过一句苦累痛。

毕竟悉心照顾了许久的孩子,头一次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扶桑不忍拒绝,“国公爷先回去休息吧,我再陪着世子一会儿。”

顾玄珩有些意外,没想到一向情绪淡漠的儿子竟然如此依赖这位继母,“今晚就辛苦你了,有什么事就吩咐下人去做。”

“放心吧,国公爷有事就先去忙吧。”

想着京郊外的军务,顾玄珩只吩咐让沈晚仪赶紧回院子休息,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想到刚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一样,沈晚仪决定也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一番了。

顾卿礼两眼放着光,嘴角微扬,哪怕生着病,也掩饰不住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扶桑换下顾卿礼额头上的帕子,为他掖好被子,“世子别怕,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没事了。我就在旁边守着,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顾卿礼神色突然有些落寞,扶桑察觉到他的情绪,关心道:“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卿礼摇头,沉默片刻出声道:“母亲能否像父亲那样,私下里称呼我小名?”

刚医治的时候,在顾卿礼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里,扶桑也曾唤过他的小名,只是大了以后就依着规矩称呼了。

扶桑没想到往常如小大人一般成熟、稳重、又高冷范十足的顾卿礼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点头道:“嗯,阿宝听话,好好休息,照顾好身体。”

自己病着,扶桑最好说话,顾卿礼不满足于此,撒娇意味十足,“阿娘,再给我唱一次小时候经常唱的曲子好不好?”

扶桑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原来,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

比如在某一世,她以为永远也不会做的事,终究还是尝试着去做了,还在这一世发挥了用武之地,就好比唱曲儿。

只是之前是用来哄公伯翊那个难伺候的龟毛夫君,现在是用来哄世子儿子。

“摇啊摇春风摇过雨露就是外婆桥

找啊找炊烟袅袅有虫儿叫

闹啊闹赤脚踩着水花溅湿了发梢

唱啊唱阿嬷教会的童谣……”

听着悠扬的旋律,顾卿礼心满意足合上眼,嘴角带笑进入梦乡。

就算多了那么个庶子又能怎样,母亲还是很关心在意他的,不是吗?

次日,外面已经艳阳高照,阳光穿过窗棂洒在纱帐上熠熠发光。

顾卿礼再次醒来,两张大脸正对着自己,一个是梳着双丫髻的安芷漪,另一个是自己的便宜弟弟。他将头往后挪了挪,眉头微蹙道:“你们怎么在这里,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