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备个便宜点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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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玉撇撇嘴,不再理会夏无寒,转而摆弄起了桌上的岫岩玉器。
自他来到故夏国,夏无寒便将他安排到了一座奢华的宫殿里。直到他住进去的第五天才知道,那宫殿叫鸣鸾殿,是王后才能住的地方。而他住进去的短短五天里,故夏国的前朝与后宫都已经闹疯了,人人无不猜测他们王上金屋藏娇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绝色美人。
苏陌玉……怒了。
他把夏无寒揍了一顿,质问他是何居心,明知他不想引人注意,还搞这么大动静。夏无寒苦笑了一声,有些心虚,答曰:“不想让你受委屈,所以当然要把最好的给你啦。”
然后夏无寒又被揍了一顿。
最后,夏无寒只得把他秘密安排在了自己的寝宫。说不上有多高明,但能近身服侍王上的都不是蠢货,口风也紧,便无人再知晓苏陌玉的存在。纵使有人知道王上寝殿多了个人,也只能得知那不过是个侍棋。至于鸣鸾殿里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神秘人,谁也没敢再提起。
潇潇端来膳食,见王上有些怏怏不乐,行了礼,轻声道:“公子,喝些汤吧,这十全大补汤可是王上亲自吩咐为公子准备的,补气补血,滋养身体的好东西呢。”
苏陌玉老老实实的喝了,坐在另一边看奏折的夏无寒嘴角微微上扬。
苏陌玉正喝着,却见一宫人着急忙慌的进来,小心翼翼的道:“王上,汐太妃来了,说她亲自做了美味的膳食,体谅王上批阅奏折辛苦,特地送来。”
苏陌玉不动声色喝着汤,脑海里浮现出宫人们偷偷摸摸议论的那些事情,虽然吧他觉得无寒和自己的庶母搞到一起确实有违伦常,但既然是自己好兄弟,那他无论如何还是要站在他那边支持他的,真爱无敌嘛……
夏无寒头疼的看着苏陌玉的微表情,心里气得想掀桌。他如何猜不到苏陌玉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真想把那些在陌玉面前乱嚼舌根子的人一个个吊起来打!还有那个汐太妃,看样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赶出去!本王说了多少遍了不想见她!让她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殿里,再出来乱走别怪本王……”
苏陌玉赶紧拦住了他,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一场两人年少互许,但男子不受宠没权势,女子无奈入宫成为他父王的女人,于是两人相爱相杀的虐恋情深戏码。劝道:“无寒,何必那么无情呢,不能这么凶的,她也是牵挂你。”
夏无寒无语凝噎,只觉得心间拔凉拔凉的,一挥手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夏无寒深吸一口气,十分认真的扳住了苏陌玉的肩膀,一字一句:“陌玉,那个女人和我没半点关系,她只是不甘寂寞想要勾引我,获得更多权势而已。那些流言蜚语全是假的!我从来没用正眼看过她!”
夏无寒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他带着几分怒意,又带着几分赧然,鼓起勇气嗫嚅道:“我喜欢的人……确实在这宫中……不过不是她。”
苏陌玉眼神一亮:“无寒,你真有心上人啊,是谁是谁?我去帮你相看相看?!”
夏无寒深深的凝视着他,却并不说话,四目相对,苏陌玉在这诡异的气氛里忽而有些尴尬,他开始闪躲夏无寒灼灼的目光,他总觉得夏无寒的目光和从前楚绯澜看他的目光有些相似,这令他有些心惊,也下意识的想躲避。
“陌玉……你……你明白吗?”夏无寒鼓足了勇气,却始终不敢将话说清楚,他一直都担心,有朝一日陌玉知道了他的心意后,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苏陌玉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他慌乱的挣开了夏无寒的手,举动像孩子一样慌乱无措:“明白什么?无寒我……屋子里有些闷,我去外面暖和暖和……”
颠三倒四的话自然没有任何说服力,夏无寒明白当断则断,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那就说清楚!他一把将苏陌玉推倒在靠椅上,在苏陌玉愕然的目光中欺身落唇,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颤抖的在苏陌玉柔软的唇瓣上轻吻了一下。
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惊懵了不知作何反应,一个害怕听到最糟糕的结果,就这样呈上下姿势静静的对视。
这样诡异而暧昧的场面直到温时无意间闯了进来,刚在震惊中嗷了一嗓子,就被殿外的潇潇一巴掌拖走了。这一嗓子也顺利让苏陌玉卡壳的脑子清醒过来,连忙推开了夏无寒。
看着苏陌玉落荒而逃,夏无寒只呆呆的站在原地,也没去追。
休白进了来,问道:“王上不去追吗?万一陌玉殿下跑了怎么办?”
“无妨,他不会跑的,”他也跑不了。夏无寒摩挲着自己的唇,笑容满足:“总不能逼得太紧,给他些时间吧。”
休白耿直的道:“可是……万一陌玉殿下还是忘不了陛下怎么办?这一个多月以来,陌玉殿下时常独自一个人发呆,有些时候又拿着那串红珠子眼眶红红的,属下担心……”
提起楚绯澜,夏无寒的神情瞬间就冷了下来,“他那样对陌玉,依陌玉的性格,不会原谅他的。就算一时忘不掉,时间久了,陌玉会死心的。”
休白将最新情报呈给了夏无寒:“据暗卫来报,陛下的人一直没放弃寻找三殿下,并且还出动了不少死士。”
“齐承安那个老匹夫,一面答应帮我救出陌玉,一面又将陌玉假死的事情偷偷告诉里珂部落的人,如若不然,陛下也不会知道陌玉还活着,还来找他!”
休白道:“听闻陛下查出了与叛军勾结的人,竟是当朝的大司马。彻查之下,还牵连出许多往事,卖官鬻爵、纵仆行凶,搜刮民财,污蔑朝臣,连同其他大臣也受了牵连,听闻齐家有几人也被革了职。士族在朝中的势力一步步被削弱,陛下正在启用寒族子弟,也逐渐在培养一些可用的贵族大臣为心腹。既然齐氏已经式微,又对王上阳奉阴违,那王上不如……”
夏无寒悠悠的坐下,道:“急什么,由着齐承安和陛下斗不是很好吗?咱们先慢慢瞧着就,让他璇玑帝国内斗,暗中壮大实力。如今的璇玑王朝四大属国中,千胜国实力大减,难成气候;玉瑶国此番动荡,三年五载之内难以恢复元气,且苏陌颜不是好战之人,也没有野心;叠渺国,呵,一群渣渣搞内乱,实力也不算最强。一旦陛下驾崩,王朝分崩离析,整个沧蓝大陆便属我故夏国实力最强悍。届时,改朝换代便是志在必得。”
如此一描绘,仿佛登临帝位近在眼前。到那时,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保护陌玉,牵着他的手走在人前。
璇玑帝宫。
“知道吗?陛下最近得了个新宠,听说啊,长得……”
“怎么不知道?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听说陛下一见到她就移不开眼,当即就册封了她为夫人,还给了封号——珍。珍什么意思,珍贵,看重!”
“听说陛下已经一连七天都歇在了瑶月阁,这珍夫人可真是盛宠。说不定,能成为第二个玉侍君呢。”
“嗬,那还不是凭着那张和玉侍君相似……”
“你们在嘀咕什么?”
那群宫人的私语被骤然打断,严厉洪亮的声音将他们吓了一跳,转过身,只见萧烬和楚绯浔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萧烬怒目横眉,斥责了他们一番。
赶走了那群宫人,楚绯浔闷闷不乐的道:“王兄真这么喜新厌旧吗?墨玉才去世多久,他就……”
萧烬的声音立马柔了几分,道:“听说那珍夫人长得和玉侍君有八九分相似,陛下不是喜新厌旧,不过是借别人的脸以慰相思罢了。”
楚绯浔没吭声,他自成亲后就被楚绯澜派去忙各种政务,虽然很少再进宫,但那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他不是不知道两人都发生了什么。作为一个局外人,他也不好说两个人到底谁对谁错,只是喟叹世事无常。当初好不容易铁树开花的王兄为了陌玉做了那么多,原以为能有个好结果,不想如今却彼此憎恨。
萧烬对此不置一词。
瑶月阁里,一个红衣女子正对镜梳妆,上身是金丝梅花琵琶衿上裳,下身一袭流彩暗花曳地裙,外面披着织锦云雁披风。柳叶眉,樱桃唇,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灵动不已,宫人一边为女子梳着朝云近香髻,一边谄媚道:“夫人真是国色天香,美艳动人,怪不得陛下夜夜都来咱们这呢。即使白日要处理国事,还要宣夫人去随侍。”
那女子闻言,眸中流露出一丝复杂,却还是扬起高傲的头颅,笑道:“那是自然,对了,那稚鸡汤熬好了吗?听说陛下喜欢喝这个。我花了好些银子才打听到的。味道一定要鲜美,做得好了,本夫人有赏。”
她亲自挑选了一支碧玉瓒凤坠珠步摇斜斜插入发间,揽镜自照,笑容明艳动人,镜中人的模样,像极了女扮男装的苏陌玉。
“参见陛下。”
殿中,楚绯澜眼皮都没抬一下,挥手摒退宫人后,冷冷道:“寡人有些疲惫,来给寡人揉揉。”
珍夫人乖巧的走到楚绯澜身边,伸出如柔荑般白嫩纤细的手为楚绯澜捏起了肩。
“重点。”
“再重点。”
“没吃饭吗?”
珍夫人的脸色渐渐焦虑起来,她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了,但眼见楚绯澜还是不满意,且隐隐有动摇的意思,她还是不顾仪态的用尽力气捏了起来。
楚绯澜不耐烦了,却一把拉过她的手把她甩在了地上,没有半分怜惜,更没有半分宫人们口中的宠爱。
“他给寡人捏肩敲腿,从来都是恨不得用尽全力要把寡人弄残弄吐血,怎么会像你捏蚂蚁似的。”
“簪夏,你既然要凭着他的脸获得寡人的宠爱,就要模仿得像一些,有点替身的自觉。”
簪夏摔倒在地上,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一脸委屈,那模样,我见犹怜。
但她心里的想法是:这两个人是不是有病?一个往死里作,一个还怀念这种作死?
簪夏心里再不服气,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她连忙跪下,道:“陛下恕罪,都是妾不好。”
楚绯澜批完手上那一本奏折,才悠悠的道:“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子。让人见了,还以为你失宠了呢。”
簪夏盈盈起身,知道他喜怒无常,愈发谨慎。见他不言语,便走到桌案前为他研墨。
“陛下,”簪夏小心翼翼的试探,“臣妾无才无德,但对陛下的心意却是真的,臣妾听闻陛下喜欢喝稚鸡汤,便命人亲自熬了一盅,陛下尝尝吧。”
楚绯澜笔尖一顿,思绪翻飞间,簪夏已经唤来宫婢将汤端到了跟前。
守在殿外的萧烬和大宫监默默对视一眼,各自将目光瞟向别处。大宫监跟旁边的宫人嘀咕道:“可以先给珍夫人看看棺材了,记住,不要太华贵,不然浪费。”
那盅汤香气四溢,汤汁浓郁,稚鸡肉炖得十分松软,定是费了些心思的,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动。
但出乎意料的,楚绯澜并没有发火,只是端起那碗想念了许久的熟地当归稚鸡汤品尝了起来,簪夏敏锐的观察到楚绯澜眼里复杂的情愫在悄然酝酿,她心中窃喜。
“确实美味。但你知不知,这种东西,是要亲自动手才有诚意的?”
簪夏有些诧异,但还是立马接道:“是,臣妾日后一定亲力亲为。只要陛下喜欢,臣妾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楚绯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扬起了嘴角,那漆黑的黑瞳中似乎有诡异的光芒,笑得簪夏心里发毛。
“对,就是这样,你这样就很像他。明明心里没有寡人,却还是愿意为了想要的东西奉承寡人。”
簪夏:“……”
“陛下,臣妾心里……”
“闭嘴,研磨。”
簪夏搅着帕子,不敢再发一言。
殿外的大宫监:“棺材先备着,暂时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