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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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师妹。”宋永平抬起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对着白子纭深深地一拜，“从今往后，师妹若有需要，我必竭尽全力。”
余林听到宋永平的声音后，终于睁开了双眼，眼神依旧呆滞：原来不是梦啊。
他不死心地伸出手，用灵气仔仔细细地把一株灵药检查了一遍，眼中的震惊更甚：
这些灵药不仅受损的根系已经恢复，就连灵气也回到了鼎盛时期。
他转头看着一脸理所当然，没有一丝诧异的苏璃，又缓缓将目光移向仍旧低着头，看起来手足无措的白子纭。
下一瞬，他双眼放光地冲到了她身前：
“师妹，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身后刚回过神来的执法殿弟子也齐刷刷地竖起了耳朵。
白子纭被他吓得后退了几步，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忍着慌乱抬起头，看向余林的目光满是认真：
“师兄，我和……前辈没有说谎。”
余林想起之前他嘲讽她们的话，脸色变得通红，他赶紧对着她和苏璃拱了拱手，诚恳地道歉：
“是我孤陋寡闻、夜郎自大，误会了两位师妹。”
“我着实不知回春诀居然还有如此功效。”说到这里，他贼眉鼠眼地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师妹，你是有什么诀窍吗？”
齐宇刚治好自己身上被梁千重揍出的伤，就赶紧来到外门找白子纭。
他找了许久，终于来到了药田边，听到余林的话后，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他们这是发现了白子纭的不同？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白子纭对他情根深种，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这些人知道了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他扬起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微笑，声音温柔：“纭儿，我找了你许久，原来你在这里。”
他一边朝药田走了几步，一边对着执法殿几位弟子拱了拱手：“师兄们也在？”
“是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余林脸上的笑意看到他时就收了起来，他直起身体，懒洋洋道：“执法殿例行执法而已。”
“倒是齐师弟挺有闲工夫啊，居然也来到了外门。”
齐宇闻言微微一笑，转头神情地看着依旧低着头的白子纭：“我来找纭儿。”
他转过头，冷冷地看向白子纭：“纭儿，还不过来么？”
白子纭站在原地，身体却禁不住微微颤抖。
齐宇的声音勾起了她那些痛苦的回忆。
她自幼父母双亡，天赋又不好，进入顺乾宗后，因为修为低微不善言辞，一直被其他外门弟子欺负，直到认识了齐宇。
一开始，齐宇对她真的很好，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暖，几乎将一颗心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可渐渐的，齐宇对她冷淡起来，尤其是每次她交不上他需要的灵植，他就会这样冷冷地对她说话，把她说得一无是处，让她亲口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她很想说不，却又舍不得齐宇给予的那些温暖。
尤其在她培育出了齐宇需要的灵植后，他就会抱着她，温柔地说爱她，说离不开她。
她其实隐约意识到了这是不对的。
但她已经在这潭泥沼中沉浮了太久，无法挣脱了。
齐宇见白子纭并没有如往常那样乖巧地回到他身边，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要不是我，根本没人会看你一眼，像你这样修为低，性格孤僻的人，只有我才会注意到你，你忘了你以前妄图脱离我，结果却被那几个外门弟子欺骗，差点死了吗？”
“只有我才会包容你，保护你，外面的人都是利用你……”
他的话，就像一根根蛛丝，将白子纭裹住，将她往泥潭越拖越深。
直到她听见“噗”的一声。
白子纭倏然从齐宇的话中清醒了过来，看向发出笑声的苏璃。
齐宇也恶狠狠地看过去：
又是她！！
就是这个妖女哄骗了白子纭，差点坏了他的好事！
苏璃一只手支着下巴，声音满是‘赞叹’：“啧啧，这就是传说中的软饭硬吃吧。”
“这么厚的脸皮，也难怪能收到那么多好处。”
齐宇神情顿时慌乱起来，色厉内荏道：“你胡说什么！”
随后看向白子纭：“纭儿，你不要听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挑拨，只有我……”
然而，一向对他言听计从，温柔小意的白子纭却如同一头发怒的母狮子，愤怒地盯着他：
“我不许你这么说前辈！”
齐宇：“白子纭你疯了！！”
白子纭抿紧嘴唇。
她知道自己平凡懦弱，不管齐宇怎么羞辱她，她都无所谓，但他不能羞辱前辈！！
她给白子纭展现出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怼齐宇，带她看齐宇摇尾乞怜的样子，还帮她取回了自己辛苦培育的三叶圣莲；她在自己被宋师兄误会时，拉着宋师兄认清了真相……
虽然她们并没有相处太久，但白子纭已经默默将她当成了朋友和师长。
她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
“前辈是整个修仙界里，对我最好的人，是她不求回报，帮了我一次又一次。”
“她不在意我修为低微，不介意我优柔寡断，也不会看不起我。”
“她和你不一样！！！”
苏璃闻言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不就是吃了个瓜么？
白子纭看着她的神色，心中却越发感动。
前辈就是这样，只是默默地帮助别人。
不管是她，还是宋师兄。
她看不过去齐宇欺骗她，却也没有说教，只是带她看清了齐宇的真面目，她希望她能自己挣脱齐宇给她的枷锁，靠自己走出泥潭。
她何德何能，能遇上这样温柔善良的前辈！！
想到这里，她鼓足了勇气，看向苏璃：“前辈你放心，我一定记住您的教诲，绝不会再被齐宇哄骗！”
她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原本的怯弱也在渐渐褪去。
仿佛一颗钻石，正在缓缓拂去上面的灰尘。
苏璃看着她真诚到近乎专注的目光，心中某个角落忽然动了一下。
一旁的齐宇听到白子纭居然会这么说，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以为是上午白子纭看到了他被梁千重带走的场景，然后苏璃在她身边胡编乱造，骗了她，于是强忍着愤怒解释：
“纭儿，你是觉得今日师父对我态度……其实是我有些小事没有做好。”
“师父有些时候对我确实有些严厉，但这也是他看重我的一种表现，不然……”
白子纭闻言转头嘲讽地看着齐宇。
如果是以前，她恐怕就信了，还会自己给他找理由解释。
但此刻的她，一直围绕在她眼前的浓雾渐渐散去，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卑劣。
她攥紧双手，冷笑道，“所以你就勾引师母，来报答梁掌事的看重？”
！！！
刚联系完师父，让他赶紧过来收徒的余林，还没来得及放下通讯符，就听到了如此劲爆的消息。
他唰地竖起耳朵，脸上满是吃瓜的兴奋。
“你怎么……”齐宇瞪大双眼，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乱。
明明他今天上午什么都没有透露，白子纭怎么可能会知道！
对，她最多也就是猜测而已，难道她还亲眼见到了不成？
齐宇逼自己冷静下来，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你居然敢这样污蔑我和师母！”
他看着白子纭依旧没有丝毫退缩的模样，一边积蓄灵气，一边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知道污蔑内门弟子和金丹真人是什么罪名吗！”
“啧啧。”余林看着他想要动手，一脸笑眯眯地走上前来，正巧挡在了白子纭身前，“齐师弟这怎么还动上手了？”
“余师兄。”齐宇看到他后，咬着牙道，“这和你好像没有关系吧？”
余林轻飘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出来的话让齐宇瞬间变了脸色。
“怎么和我没有关系？”余林想起刚刚白子纭施诀让灵药恢复生机的场景，一脸骄傲，“白师妹可是我师父钦点的弟子，是我的嫡系师妹。”
齐宇紧攥双手，脸色惨白：“师兄不要说笑了。”
“吴长老怎么可能会收一一个修为低微，天赋不好的弟子为徒？”
吴长老是耀丹峰出了名的护犊子，要是白子纭真的被他收为亲传弟子，他还怎么控制她！
还有白子纭的那些能力，如果让梁千重知道了那些灵药都是出自白子纭之手，而白子纭又被他的死对头吴文元收为弟子……
到时候知情不报且没有利用价值的他，有几条命都不够梁千重撒气。
“你在开玩笑吗？”余林一点也不清楚齐宇现在的恐慌，他有些嫌弃的放下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语气嘲讽，
“白师妹要是都能说天赋不好的话，那你怕是只能被称为废物了。”
齐宇眉头紧皱，根本没有心思反驳余林的话。
如果梁千重先吴文元一步收白子纭为徒的话……
这是现如今，把损失降到最低，也是能让他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想到这里，齐宇眉头渐渐松了开来，他一摆衣袖，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余师兄，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余林诧异地看了一眼齐宇离开的背影，转过身又是一副笑眯眯的师兄模样。
“白师妹。”
白子纭感受到他的视线后，本来低着的头变得更低，她声音轻细：“多谢师兄为我解围。”
“师妹，你和我客气什么。”余林一拍胸脯，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同门师兄妹，相互帮助不是应该的么？”
白子纭错愕的抬起头，呆愣地看着他：刚才难道不是他为了逼退齐宇，随口编的理由吗？
吴长老身为耀丹峰的授课长老，是金丹真人，怎么可能会收她这样普通的外门弟子为徒？
余林没有注意她的神色，他兴冲冲地往她身前蹭了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一道流光闪过，一个威严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中。
余林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对着空中行了一礼：“师父。”
吴文元微微颔首，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了药田中的灵药上。
他用神识仔仔细细地将两处灵药的根系探查了一遍，看向白子纭的目光多了一丝赞许。
这个弟子在修复灵药上，确实算得上天赋异禀。
可惜就是修为低了点。
他这么想着，却还是冲着白子纭点了点头，声音温和：
“你可愿成为我的弟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满是嘲讽的声音打断。
“成为你的弟子，然后等着被你克扣月俸用来供养你的灵植们？”梁千重接到齐宇的通讯符后，还来不及和他算账，就紧赶慢赶地来到了药田边，毫不留情地嘲讽，
“你的弟子们还以为你是个好师父，可你都快让他们吃不起饭了吧。”
余林：“！！！”
原来他们的月俸不是本来只有那么点儿么？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吴文元，吴文元被戳穿，恼怒地看着梁千重，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那也比你腆着老脸从徒弟那里要好处强！”
“你那个亲传弟子和那些挂名弟子，都被你薅空了吧！”
两人素有旧怨，再加上收徒的事情本就带着几分火气，几句话过后，两个人盛怒之下，毫不留情地交起了手。
白子纭握紧了拳头。
吴长老说要收她为徒的时候，她真的受宠若惊，觉得自己得到了认可。
可现实很快打破了她的幻想。
是啊，她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修为低微，怎么会有金丹真人想要收她做徒弟呢？
在他们眼中，她大抵是一个引起他们胜负欲的引子而已。
她下意识地走到自己最信任的苏璃身边，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无助。
正在美滋滋吃瓜看戏的苏璃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侧头，看着白子纭雾蒙蒙的双眼，她声音不解：
“你怎么了？”
白子纭有些仓惶地抹去脸上的泪水，逼自己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意：“前辈，我没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一些：“像我这样的人，拜师果然是一种奢望。”
“你很想要一个师父么？”苏璃一只手支着下巴，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空中正在交手的两人，“这样的？”
修为不高、脾气也不怎么好、品性方面也有待商榷……
“外门哪有不想拜师的弟子。”白子纭苦笑着，“大概是我不……”配。
“确实。”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璃满是认同的声音打断。
苏璃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两个人确实不太行，配不上你。”
她想起刚才白子纭对她毫无保留的感激和信任，热衷于吃瓜的她第一次管起了与她无关的闲事：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师父？”
还不等白子纭回答，她就地饶有兴致地列出了一些基本要求：
“修为肯定不能太低，怎么也得元婴以上。”
“脾气也要好，最好是一个题讲十遍还能笑眯眯的那种。”
“还要有一技之长……”
“肯定要护短……”
白子纭听着苏璃的话，脸上震撼与茫然交织：这世上有……能满足这些要求的师父吗？
这不是找师父，是找保姆吧！
前辈应该是在用这种方式……宽解她吧？
她唇角露出了一丝感动的笑意，心中无法拜师的失落也少了不少。
苏璃一边列着要求，一边打开天道之书，准备给白子纭找个合适的师父。
就在她神识打开天道之书的那一瞬间，书中忽然泛起一道金光，一页空白的纸上，无数金色字迹缓缓浮现。
苏璃怔愣地看着这些文字：
这些字迹……好像和白子纭有关？
就在她愣神的这段时间，吴文元和梁千重的打斗愈发激烈，有了几分生死搏斗的架势。
不少长老峰主们被动静吸引，纷纷来到了药田边。
刚来到这里的顺乾宗宗主陆金淮看着两人争斗的模样，板着一张脸，打出一道厚重的灵气，将两人直接分开。
梁千重和吴文元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齐刷刷地朝空中看去，看到来人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赶紧行了一个礼：
“宗主。”
陆金淮一挥衣袖，声音严肃的质问：“你们二人为何要在宗内私斗？”
梁千重和吴文元顿了一瞬，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是他要抢我的徒弟！”
“什么你的徒弟，明明是我先来的！”吴文元愤怒地直起身子。
“胡说，白子纭明明是我的徒弟！”梁千重也不甘示弱。
陆金淮问清楚事情经过后，黑着脸道：“够了！！”
齐宇听出他语气中的怒意，幸灾乐祸地低下了头：这下白子纭别说拜师，不被掌门追责就算幸运了。
陆金淮的斥责声仍在继续：“不过一个外门练气弟子，值得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天外来声那熟悉到让人战栗的声音：
【白子纭，承天运而生、天资出众，有种植九品仙药之能……】
掌门怔住：“！！！”
九品仙药！整个顺乾宗才只有一株！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药田边，神情茫然，仿佛被吓傻了的白子纭。
穿着外门弟子服饰，修为也不过练气期，竟有这样的天赋！！
三长老也听到了天道的声音，兴奋得双手都在颤抖，直接把梁千重和吴文元挤开，冲到了陆金淮面前：“宗主！！！这样的天赋！合该是我的弟子啊！！！！”
齐宇等人震惊地待在了原地。
那可是宗门长老阁的三长老啊！权力仅次于宗主！
能成为他的弟子，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别说齐宇，连余林都嫉妒地看向白子纭。
其实陆金淮在听到天外来声那么说的时候，也有些心动，不过所谓有种植九品仙药之能这种说法，只是证明她有天赋，可修仙界有天赋的多了去了。
修仙本是逆天而行，光有天赋可不够，早年惊才绝艳，后期陨落的天才也不少。
把人给三长老，换个人情倒也不错。
他轻咳一声，无视其他人火热的目光，缓缓开口：“既然如此……”
就在这时，天外之声继续道：【气运极盛、逢凶化吉，此后一片坦途，于浩劫中救顺乾宗于水火……】
！！！
犹如水溅入油锅，整片药田都沸腾起来。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白子纭。
率先反应过来的陆金淮一个箭步冲到白子纭面前，看向白子纭的目光就像看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眼中含泪、声音颤抖：
“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