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星星,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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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色看起来糟糕透了，但声音却出乎意料地冷静：“我该怎么称呼您？”
“二叔，还是？”
许流星看着杜杰恩淡笑了声，手一直捂着不停抽痛的腹部。
“听说那场大火足以吞噬一切。”她掰着杜杰恩拽她胳膊的手，声音沙哑也无力，“谢谢您，没有留她一人在那里等死。”
杜杰恩放了手，他知道，他没有立场阻拦她。
但是，总不能由她去胡闹，去冒险，去送死。
“听话。”
杜杰恩沉了声音，指腹摩挲，盘算着要不要再把她打晕一次。
只是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所以还是饶有耐心地劝：“先跟我回去。”
“他们能找到这里来，本事绝对不小，肯定会活下来，你何必去给他们添乱？”
许流星咽了咽干涩的喉，抿唇一笑，“您来这里，我感激。”
“但需要您的人不是我。”
“我有自己的爱人。”
“和您一样，我又岂舍得留他一人在这种荒凉萧瑟的地方等死？”
杜杰恩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是收回了刚伸出的手。
许流星对着他鞠了一躬，转身便往不远处仍在不断塌陷的滚滚黄沙中走去。
她的腿刚开始还是痛的，大概心里的痛终究大过了身体的痛，她渐渐没了感觉，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甚至跑起来。
希望还能赶上。
只是，委屈他们的宝宝，还没有见过太阳和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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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实验室的地形图，又来不及配置更多炸药，所以临时规划的爆炸位点有限亦有缺陷。
实验室毁坏得不够彻底，但已足够困死里面狼狈为奸的恶人。
七九顾不上自己浑身的伤，转身就往出口跑。
但狭窄的甬道两侧后知后觉的发生坍塌，一阵地动后，前方再无路可走。
说不好是幸还是不幸，偏偏他所站的位置靠着一块承重墙。
让他没被立刻活埋其中。
七九试着挪动那些破碎的石砖。
一块又一块，时间分分秒秒流逝，而毒药流窜在四肢百骸，那种来势凶猛的痛感从头顶腐蚀到脚底。
之前对付戚若风，已是耗尽了他的力气。
而现在，他更是吐出口气，都觉得万分艰难。
可是……
七九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纵然身体好像灌了铅，他也想要倒在许流星怀里。
那朵娇贵的玫瑰，那颗璀璨的星星，那位耀眼的神明。
再看一眼就好。
人的贪婪总是永无止境的。
监控画面里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的脸。
不够，根本不够。
他想抱她，想吻她，想要她。
想和她长命百岁。
他想活下去啊！
眼泪滚落，好像已是这破烂躯壳里唯一的一缕生机。
七九终于顺着墙壁，重重倒地。
那声音并不响亮，闷在逼仄又灰尘弥漫的甬道里。
却让不远处的许流星脚步一滞。
她其实没听见什么具体的响声，实验室不断坍塌毁灭的声音遮盖了所有动静，好像是冥冥中的力量推着她往前。
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让她笃定，她的小刺猬，就在这摊废墟后面。
她开始从废墟中开拓生路。
但速度太慢了，手电筒的微弱光芒明灭得更加频繁，接连发出好几声滋啦声响，两侧墙壁的裂缝也越来越明显。
而那座乱石堆叠成的山只是凹了微不足道的一个坑，凌乱的缝隙里黑黢黢的，阴森得吓人。
许流星喊了一声：“小久，你在里面吗？”
瘫坐在地的身影微弱地起伏了下。
七九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但那微不可闻的声音被许流星极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抿抿唇，缓了缓极度不安的心情，尽量平静地说话：“小久，坚持住！”
“姐姐来了。”
“你很坚强是不是？”
……
“等离开这里，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能感觉到，真的……”
“真的很神奇！”她跪在地上，嫌弃这样一块石头一块石头挪起来太费力，干脆挖起来。
但里面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她任何回应。
“……小久。”许流星的声音渐渐颤抖起来，“你陪姐姐说说话。”
“你还活着是不是？”
“你说说话。”
……
诸如此类凌乱的话，不知道被许流星重复了多少遍。
七九终于清醒过来。
不管是石块砸地的动静，还是许流星沙质的温柔嗓音，都让他意识到那不是幻听。
而耳边同时还回荡着墙壁彻底破碎前的征兆。
强烈的恐惧逼迫他找回点力气，朝那声音爬过去，一边挖石块，一边撑着精神回答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没事。”
“你去外面等我好不好？”
听到他的声音，许流星脑子里绷紧的弦断开。
柔软的曙光浇灌下来，瞬间破开郁结在她心中的霾。
一阵哽咽后，竟嚎啕大哭起来。
但她没有时间去擦眼泪，只能一边哭，一边继续挖。
她已经可以通过孔洞往里钻，所以又心疼，又开心地说：“快了，快挖通了，你再等等我。”
话落，不知道是七九在对面触碰到了哪块顽石，还是许流星在这端挪到了哪处机关。
堆叠的石块有了松动的迹象。
终归是天无绝人之路。
七九还坐在地上，他一张脸都抹了灰，脏兮兮的，唇色更是苍白，两只眼睛像黑洞，深得吓人，但在看见许流星那刻，骤然点了光。
温柔含情，熠熠闪耀。
其实七九眼皮重得都有些抬不起，却还是勉强笑了笑，对着她用力地摊开双臂。
但他实在站不起来，好像幽灵跋涉千里得以朝拜了他的神明，心中的执念便会随风而散。
许流星在原地愣了几秒，她的心因为七九的破碎而更加破碎，眼眸如有刀片翻搅，涩得她动弹不得。
直到七九叫她：“星星，抱我。”
声音弱到几乎听不见。
许流星却瞬间清醒。
抬着她毫无知觉的腿，迎着漫天灰尘，奔向他。
扑进他怀里。
七九抱住了她，越抱越紧，宽敞的大手不停安抚着她的脊背，尽管心中因为她的自作主张凝聚了无尽的委屈，又因她的胆大任性翻涌着滔天的愤怒，但说出口的只有——
“我爱你。”
“星星，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