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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水中捞月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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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七黎看着她震惊的样子,笑了笑,从地下的箱子里,拿出来几张写满了字的纸,说:“熟悉是吧?这是你自己写的,对不对?

写这些,是因为实在对官府不满,泄愤的缘故。

还是打算……拿着这些去京都告御状啊?

毕竟你这里面,连对城主的不满都写了,那应该,不是准备给城主看的吧?”

陈策咽了咽口水,看起来已经六神无主。

这样的场面她到底是很少经历,再加上昨天一夜的提心吊胆,最后配上李七黎那喜怒难辨的语气,她终究是有些扛不住了,眼睛转了几圈儿后,明显的有了水汽。

“你,你们……你们搜了我的房间?

你们以势压人,因为我写下了你们不愿意看的东西,所以才关了我们一夜是吗?”

陈策眼睛越来越红,钱木枝觉得再不解释,她就会认为自己真的戳破了官场黑暗。

“不是。关你们是因为凶案,与你写了什么无关。”

钱木枝说完,李七黎“嗯”了一声,看着陈策浅笑道:“是啊,我提到你写的那些……只是因为觉得你写的,很有趣。

写错字的地方,我帮你记出来了,至于观点看法,虽不敢苟同,读起来倒是也觉得有意思。”

“咳,有点儿刻薄了。”

钱木枝看着她高高在上的模样,忍不住清清嗓子提醒她。

自打从医馆搬出来,再到医馆假歇业,李七黎越来越放飞自我,这么多年的温柔贵女形象,眼看着要被她挥霍没了。

小李大夫,温柔优雅。

仵作李七黎,刻薄阴险。

李七黎闻言轻笑一声,伸手把最上面的一张纸撕成几半,动作柔缓,声音清脆。

随即那分成四半的纸,被她往前一抛,丢在地上。

那些字里,能看出来陈策对于富户和官府的讨厌,这些李七黎看了,不过是莞尔一笑。

但是她明明白白的写着钱木枝的名字,说她假公济私,说她自得于混迹男人堆之中,说她仗势欺人。

就冲这三句,李七黎觉得自己只是用话吓唬吓唬她,而没有直接毒废了那只写丑字手,已经是很宽容大度了。

那些纸上的字太多,除了李七黎,余下三人都没有看过,只是听李七黎说没有什么跟案情相关的,就丢开了手。

刚才听李七黎那几句,三人也都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见了这个场景,都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陈策写的这些无中生有的东西,有这么大恶意。

不过……看陈策现在的表现,三人都觉得吓唬吓唬她也是很有必要的,省的她一会儿又开始,用嘴来惩恶扬善。

陈策与他们不同,她是自己是完全知道自己都写下过什么。

那些愤世嫉俗的话,写的时候很爽,现在在正主面前露了相,对方还是能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人。

陈策越想越恐慌,冷汗比眼泪冒出来的更快。

“我们接着说张满的问题吧,我看陈姑娘似乎对于她的这些大作,并不是很想多提。”

谷绣眼睛一转,配合道。

陈策已经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脑子里全是自己会不会因为地上的碎纸落罪。

“田姑娘,这些东西是你和陈策一起拿给张满的,对吧?”

田千蓉习惯性的看了看陈策,见她没反应,咬了咬下唇,很轻的点头。

“我们问过了,这根簪子是你的,很多年前的旧簪子,是你弟弟亲口确定的,你有异议吗?”

“我……

他记错了,这簪子,我跟关月,一人一支,一模一样的,她也有。”

田千蓉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你还在撒谎!”

钱木枝听到这儿,猛的一拍桌子。

“是关月有一支一模一样的没错,但是关月的这支簪子,我们早在凶案发生的那天带回了衙门。

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支才是关月的!”

钱木枝手里拿着两根簪子,看起来外形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但是只要放在一起对比,细看之下就能发现,黑漆漆的那一根,尖部要明显圆润很多。

“张满知道关月有这只簪子,但是如今出现在你的手里,你们说是关月给田千河的定情信物,张满自然会相信。

但其实,关悦根本没有给他过任何所谓信物。

还有那个肚兜!”

钱木枝声调很高,字字清晰。

“那个肚兜,也是你们在巷子口新买的!

摊主说,就是前天他收摊之前,你来买走的。

这些所谓证物,都是假的。

关月是一直在收你弟弟的银子没错,但是她跟你弟弟,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关系。

用你弟弟的话说,他所做的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为什么到了你和陈策的嘴里,就成了关月水性杨花,不安于室呢?”

这会儿提到陈策的名儿,她终于看上去清醒了一些。

“我们,我们也只是看张大哥,看他过于悲伤,想着能劝他……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会这么说的。”

陈策辩解道。

“用诋毁他已经去世的妻子这种办法,去帮助他走出痛苦,你们这个招想的还挺新奇的。”

谷绣冷哼道。

“我们也是为了让他死心,都是为了他好。”

陈策嘴硬道。

“再说,她没名没分的收着田家的钱,就算没有同田千河真的……真的厮混在一张床上,那就不算红杏出墙了吗?”

“是不是红杏出墙,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钱木枝答道,“但是你们弄一些假的东西骗他,引导他,这就算是替天行道了吗?

两人一个给钱一个要钱,不管关月有没有同等的付出,那也是田千河十分愿意给的东西。

他乐在其中,张满没被背叛,那你们究竟是在替谁鸣不平?”

面对钱木枝的诘问,陈策几度张口却是哑口无言。

“替我鸣不平。”

田千蓉一句话,将几人的目光引到了她身上。

早上两人也没有任何梳洗,田千蓉用发带束着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散开,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鬓发垂下来,盖住了大半张脸。

在本来就不甚明亮的房间里,这副模样的田千蓉,像是一团缩在椅子上,没有实体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