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论功行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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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一如既往和蔼笑着进入院子的纪允炆，在看到解颖秋的一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
后者正兴致勃勃地听文裳卿说着她从帕西法那里听来的、关于西方的种种，而她身上，却有着明显的多处包扎痕迹，显然是受了重伤。
阮莺就在旁边，如果连她都没办法让解颖秋短时间内恢复如初的话，只能说明伤情确实超出了常规范畴。
而纪允炆，却对此事一无所知。
他感到一阵恼怒，不是在恼怒解颖秋，而是在恼怒他自己——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几人的状况，但解颖秋还是出事了。
尽管她本人看上去并无大碍，依旧像平时那样充满生气。
“师父！”
几人注意到了纪允炆的到来，纷纷起身行礼，解颖秋也准备起身时，却被纪允炆闪身来到她面前，按着她坐了下去。
“怎么回事？”纪允炆手放在解颖秋肩上，仔细检查着她的身体状况。
确实很严重，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伤到的，但这样的伤情就算她当场毙命都完全不让人觉得奇怪，能让她现在就像这样活蹦乱跳，阮莺想来也是拼尽全力了。
“我......”解颖秋也注意到纪允炆的语气不太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旼？”见解颖秋自己不说，纪允炆便看向这段时间一直与她一同行动的姬旼。
“攻打怀桑城的时候——”姬旼刚打算解释，解颖秋就扯了扯她的衣角。
两人交换了几个眼神，姬旼因此变得有些纠结，似乎也不太愿意将实情告诉纪允炆了。
好啊，当着我的面合伙瞒着我？
纪允炆直接坐在解颖秋身旁，随后不由分说地将解颖秋拉倒，让后者的脑袋不偏不倚地落到他大腿上。
解颖秋想要抵抗，但立刻就认识到了自己和师父之间的差距：感觉上师父并没有用多大力气，甚至可以说很温柔，但自己就是无法反抗，只能安安稳稳地躺下。
下一刻，她感觉到师父开始往自己体内传输真气，像在乾国那次一样以此来帮助自己恢复。
同时她还感觉到，师父似乎动了什么手脚，她此刻没法说话了。
“小旼，和我说实话。”
纪允炆还是很少在几人面前表现得这般强势的，姬旼见状也只能在经过一番纠结之后，不顾努力给自己递眼神的解颖秋，说出了实情——
“攻打怀桑城的时候，叛军用我们不知道的手段唤来天雷和天火，让我军损失惨重。”
“我和颖秋带队潜入城内，想要找出叛军拥有这种力量的真相，然后想办法排除她。”
“是真龙遗骨，对吗？”纪允炆猜出了大概。
引动天雷天火大规模杀伤敌军这种事情，目前的他都不见得能够做到，怀桑城里会被大炎军困在城里摁着头打的叛军当中更不可能有人做得到。
但如果是利用真龙遗骨的话，就有这个可能了，那毕竟是承载着上古异兽力量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些叛军是怎么做到的，但只有这个可能。
“没错，我们在城中最核心的地方找到了一个不知被谁设下的阵，那阵利用真龙遗骨为阵眼，不但能引动天雷天火，甚至能让部分叛军变成似人非人的可怕怪物，这些怪物也给我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纪允炆明白为什么之前姬世恢派来的天武卫会这么火急火燎地希望他过来帮忙了——又是天雷又是怪物的，确实像是需要他出面的状况。
“那阵法防护极强，真龙遗骨本身也不是凡物，我本打算先撤出来从长计议，至少等您到了再说。”姬旼说到这，脸上有了自责之色，她继续说道：“但是颖秋说，哪怕只是包围坏桑城，等待您过来的这段时间也可能给将士们造成伤亡，甚至可能发生其他变故。所以——”
“所以，你就靠着蛮干把阵给毁了，还顺便让自己伤成这样？”
“我，我这不是想少牺牲一些将士嘛？而且我也没料到那个东西这么厉害......”
在纪允炆的注视下，解颖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有些惴惴不安的闭上了嘴，把视线移向他处。
“你是不是把为师给你的短剑直接用来攻击那阵法了？”
“我还把小旼的也用上了。”
“你还挺自豪。”纪允炆说着就想用空着的手敲解颖秋的脑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既然是能够驱使真龙遗骨的阵法，那么绝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对付的，解颖秋如此粗暴地直接用两把注入了大量纪允炆真气的短剑砸上去，别说她和在场其他人的安危了，就算当时把小半座怀桑城炸上天都不奇怪。
解颖秋以前可不是这么鲁莽的孩子，这次是怎么了？
她有时候虽然会很倔强，不知何时该退，比如在乾国遭遇晋王府高手那一次，但这次的情况显然没什么理由让她非得冒险。
难道是实力长进不小，飘了？
“晚点再听你解释。”纪允炆继续为解颖秋疗伤的同时，环顾了一圈身旁的几人，发现大伙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好像犯了错担心随时会被教训的小孩。
“都别站着了，我没生气。”
见坐下的众人还是有些拘谨，纪允炆也知道自己这次态度上确实有些过于不同往日了，便主动开口：“这次大战，大伙都表现得很好，为师很满意。”
“有功就要赏，说说吧，都有什么想要的？”
没人说话。
众人都没料到纪允炆会这么做，毕竟在她们自己的认知里，她们只是尽力去将任务给完成好而已。
而且，虽然知道不管自己提什么要求，纪允炆大概都能满足，但这一时半会的几人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想要的。
“公子，我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
最终，是袁理理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说吧，只要是我能做的。”
“这次回去之后，大炎会有不少人因为谋逆而承受陛下的怒火吧？我想请您在陛下处保下两个人。”
终究也是纪允炆的心腹，袁理理当然知道这次东西大战对于大炎来说是为了什么，因此也很清楚等姬世恢率军回朝之后，大炎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会有很多人睡不着觉。
其中一些则是会永远地睡过去。
要在这样的天子之怒下保住某个人或某个势力，天下应该只有纪允炆能做到了。
“其中一个是耶律娆，另一个呢？”
袁理理呆呆地看着纪允炆，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自己想要保住的是谁都猜出来了。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你二人共事这段时间，你想来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想请我保下她吧？”
“公子明鉴。”
纪允炆说的不错，和耶律娆合作收复大炎地下世界的那段时间，袁理理明白了这个西域女子也只是迫于麒麟党淫威等压力而不得不卖命的苦命人，如果可以，她希望耶律娆不会因为曾帮麒麟党做事而受到牵连。
“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是准备保下她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提前将她带出銮天楼，还让那头雷麟保护她。”、
此刻，耶律娆大概正和岳玲芸的雷麟一块待在大炎皇宫的某处。
纪允炆知道：大炎是不可能真正把那些地下势力全都铲除干净的，这不现实，最多也就是防止再次出现麒麟党这种过于手眼通天呼风唤雨的庞然大物而已。
既如此，为了今后的国泰民安考虑，就需要一个朝廷信得过的人作为代表和暗桩，进入并尽可能掌控地下世界。
纪允炆就是希望耶律娆承担这个工作，准确地说是由袁理理承担这个工作，而耶律娆是她的辅佐。
“所以你就放心吧。”解释了自己的计划之后，纪允炆问道：“另一个是谁？”
“到时候如果袁家也牵扯此事，希望您能出面保住袁家不被灭门。”
“嗯？”
这个请求，纪允炆着实没料到，身旁的几人也都很惊讶且好奇。
大伙都知道袁理理对于她那个早就已经放弃甚至可能恨上她的家族并没有多少爱和留念，此刻为何要替家族求情？
“陛下的新政，让大炎焕然一新。我也希望让袁家焕然一新。”面对众人的疑惑，袁理理解释道：“说是报复袁家弃我不顾也好，说是助其脱胎换骨也好，我都希望我能成为动手的那个人。”
“原来如此。”纪允炆笑了，“好，我答应你，到时候就算查出来袁家涉入极深，我也会保住袁家。此外，你的计划里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出手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他本以为袁理理也是受困于“终究是一家人”这样的想法，没想到她渴望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姬世恢亲手葬送了旧时代的大炎，而袁理理则是打算亲手葬送她那僵化老旧的家族，让其重获新生。
“其他人呢？”
“剑尊，我想好了，我要重建天玄府。”岳玲芸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因此我想请您答应我一件事。”
“我想把您给我的岳王枪谱公开，将来凡是天玄府的将士都可学习，希望您同意。”
“哈哈哈，岳王枪本就是我和岳岚共创，也就是你岳家的东西，你不需要请示我的。不过，你愿意将其公布，我很欣慰。”
纪允炆赞许的点点头。
当年和岳岚一起创造岳王枪，不就是为了打造一门人人皆可修炼的上乘武学吗？
“这不能算奖励，若是你实在不知道想要什么的话，我自作主张送你如何？”纪允炆看着好奇的岳玲芸，笑道：“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做我的弟子？”
此话一出，大伙都呆住了。
随后，岳玲芸没有花费太多时间犹豫，立刻向纪允炆行了拜师礼。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好了起来吧，我这不兴这个。”纪允炆笑吟吟地示意文裳卿把岳玲芸扶起来，“虽然没法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指导，不过剑尊之徒、大炎燕王之徒的身份，今后应该能在很多地方帮到你，到时尽管用就好，不管出什么事，为师都能帮你担着。”
“多谢师父！”岳玲芸说着，激动得差点又是一个大礼，得亏文裳卿给她拉住了。
“你们呢？”纪允炆看向剩下几人。
“剑尊。”
这次是姬旼开口了。
“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您是要带着颖秋她们去云游吗？”
这件事，是她从解颖秋那里听来的。
“对啊。”
“那，我希望能够跟着一起去！”姬旼的声音一下子大了不少，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然后，意识到解颖秋、阮莺和文裳卿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太对的她立刻有些手忙脚乱地解释起来：“您，您不是说解决我武难体的方法是找一个能够生死相托的人吗？我总待在京城肯定不是办法，出去走一走，机会大一些不是嘛？”
说这话时姬旼数次看向解颖秋，眼神分明在说：“别误会，我不是来和你抢人的。”
“可以啊，只要你父皇同意。”纪允炆点头。
他当然同意，他没准还会主动跟您说这事呢——姬旼没把这话说出来，毕竟多少有点不利于父皇的形象。
“不过这也不算奖励啊，你就没有别的想要的了？。”纪允炆感觉到解颖秋恢复得差不多了，想让她坐起来，结果她反倒是故意躺着不动，一副自己还在运功疗伤的样子。
“多谢剑尊好意，不过这样就够了。”姬旼点头，“能够不被身份所累，自由自在地去看一看这人世间，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奖励了。”
“好吧。”
基本没体会过什么叫“身份的压力”的纪允炆多少也算理解姬旼的想法，也不再执着于给她些别的什么。
以后时间还多，有很多机会。
接着，他的注意力放到了自己那三个徒弟身上。
然而他还没开口，阮莺就抢先一步说道：“师父，大伙分开了这么一段时间，好不容易重聚，不如先一起吃一顿晚饭如何？”
“嗯，也是。”纪允炆点了点头。
阮莺这个提议虽然来得突兀，但也挺合适的。
“那么，作为奖励之一，为师亲自下一次厨。”
“真的？！”解颖秋躺不住了，几乎是立刻弹起来，两眼放光地问道。
她是极少数见识过师父手艺的人，隔了那么多年能够再次吃到师父亲手做的菜，她想不激动都难。
“嗯，你们就好好期待吧。”
这座院子虽然位于堡垒内部，但功能却很齐全，连独立的厨房都有，纪允炆在打听清楚厨房所在，并且得知阮莺已经事先准备了从菜到厨具的一切后，便只身前往，还神秘地不让几人跟过去。
袁理理说是布置一下晚餐时要用的屋子，岳玲芸和文裳卿便跟了过去。
而本打算同去帮忙的阮莺，却被解颖秋拉到一旁。
“二师妹，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纪允炆走远后，解颖秋凑到阮莺身边贼兮兮地问道。
“我，我没有。”
“别装了，我还昏昏沉沉躺床上的时候就看见你在调配什么药，你这段时间研究的就是那个吧？”解颖秋凑到阮莺耳边，低声道：“待会儿我配合你，不过你到时候也得分我一点。”
说实话，解颖秋觉得不论阮莺调配了什么药，都不会对师父有效果，不过——
能恶作剧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好，那到时候你记住：一定要劝师父喝酒，而且不许用修为来压制醉意。”阮莺如今就配合多了，“我们先把解药吃了，到时候小师妹她们一旦药效发作就会睡过去，但是师父——”
“师父会怎样？”
“会，会......”阮莺的脸越来越红。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但——
只是试一试的话，师父不会生气的吧？
到时候，自己在关键时刻用出另一副药，就能悬崖勒马，所以没问题的。
对！自己只是试一试新的药究竟有多强而已，就是这样！
“好，那我就先好好期待一下了！”解颖秋接过解药，笑嘻嘻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