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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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假在所有人的不期待中结束了。
黄天霸只在宓家老宅呆到了初二就急急忙忙走了,听说是王大个子有了重大发现,他甚至来不及跟被宓溟纠缠的蒲江祺说一声就跑了。
这让因为天启而没能好好实行自己计划的宓焱海很是懊悔。
蔚天兰这两天看蒲江祺的眼神里都带着莫名的敬佩和浓浓的不舍。
感情直白到蒲江祺一对上她的眼神就头皮发麻。
荣琉甚至都不逗蔚天兰了,成天用防贼的目光盯着蒲江祺,总感觉蔚天兰移情别恋爱上了蒲江祺,弄得蒲江祺只要看见他们俩在场,当即转头。
这里面唯一开心快乐的就只剩下宓溟了。
宓焱海看着自己傻侄子天天跟在蒲江祺身边亲亲抱抱,哦,没有举高高,就心酸。
开始考虑蔚天兰说的重新给侄子找个喜欢的人,成功几率有几分了。
蒲江祺对于探索别人的房子没有什么兴趣,但架不住宓溟兴致高昂,除了初一宓溟喝多了没起得来床,剩下的时间,宓溟几乎带着他把整栋宅子逛了个遍,已经到了蒲江祺现在甚至能把宓溟小时候的小金库准确无误的点出来的地步。
蒲江祺也发现,去了这么多地方,有两个地方宓溟没有带他去。
一个是花房,一个是吴笺的房间。
花房在靠近大门的位置,专门用玻璃砌的一个小房间,玻璃都是单面的,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这里就是上次花伯带他和黄天霸去的有一个巨大花朵的地方。
蒲江祺原本以为是宓溟怕开门破坏花房的温度,问了才知道,宓溟压根不知道这个花房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啊,里面应该都是一些花吧,好像是花伯平时培育新品种的地方。”宓溟是这么跟蒲江祺说的。
说的时候,人高马大的宓溟整个人都要缩到蒲江祺怀里了,用行动诠释了一下什么叫大鸟依人。
蒲江祺对他这个习惯很不喜欢,但没有用,宓溟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或者说,他只在乎能不能窃玉偷香,谁抱谁,谁亲谁他都不在乎,主要能抱到亲到就行。
宓溟说,那个花房是他妈妈设计的,早在他们搬过来之前就就开始动工了,建成了之后只有花伯和他妈妈进去过,就连宓焱焱都没有资格进去。
说话的语气很平常,似乎自己母亲在家里有一个秘密基地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家人的蒲江祺并不知道,这种事情在一般家庭常不常见,但结合之前在宓家花园看到了百鬼出行的画面,蒲江祺想这位吴女士恐怕也不是个普通人。
就是不知道那朵巨大的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看起来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否则那边的两个天师一个妖兽应该不会成天打打闹闹了吧?
今天第二次路过吴笺房门的时候,蒲江祺拽住了明显停顿了一下的宓溟。
心不在焉的宓溟让他拉了一个踉跄,回头问他,“怎么了?”
蒲江祺瞥了一眼房门。
吴笺的房门和别人的都不一样,大概是吴笺在控制吴女士和宓焱焱之后,特别按照自己喜好设计的,有一种女里女气的别扭。
也是这栋宅子里唯一和设计风格不符的地方。
想忽视也很难。
哪怕宓溟自己能分的再清楚,他和吴笺总有一份情谊在的。
如果不是吴笺后来用了那样的方法进入了宓家,他和宓溟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蒲江祺想,其实宓溟也是在担心吴笺的近况的吧。
从宓家到医院总车程不超过十五分钟。
宓溟坐在副驾驶傻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空调排风口,保持沉默了十四分钟,在最后一分钟的时候终于感觉自己悟了!小小声地开口说道:“我真不是是故意路过的,第一次是要到小书房必须路过,第二次是不小心走错了路,阿蒲,你别生气好不好?”
蒲江祺一脚油门轰进了地下停车场,余光瞥见宓溟盯着自己,眼尾洇着一抹薄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是被欺负惨了。
蒲江祺心说,您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一路从地下室到病房,宓溟把自己深刻剖析了一遍,甚至连和蔚天兰、荣琉探讨怎么追人都交代了,蒲江祺就是没理他,急的他抓耳挠腮,最后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能有什么错误了,干脆耍无赖。
“阿蒲!”
两个字喊得千回百转,语气抑扬顿挫。护士站几个没事干的护士纷纷探头,蒲江祺一个眼神扫过去,几个人有连忙低头,假装自己很忙碌。
蒲江祺转身,双手抱胸,身体微微后仰,似笑非笑地看着宓溟。
其实他压根也没有生气,是宓溟自己心虚,竹筒倒豆子一样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听得蒲江祺还入了神,准备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没了,没了,真的没了。”宓溟举手投降,并且很想来一段渣男经典语录:我的心日月可鉴,山河可证。
想想还是算了,说出来保不齐能把人直接惹毛了。
但蒲江祺并没有因为他说没了,就开口,反而是颇有兴味的上下打量宓溟,弄得他忍不住想捂屁股,又觉得这么做不太雅观,硬生生忍住了。
小护士叽叽喳喳的声音引来了护士长的训斥,小护士嘻嘻哈哈的给她指两人的方向。
“少爷?”护士长的声音充满了惊奇。
在此刻的宓溟听来如同天籁之音,忙不迭的打招呼,“陈姨!”
叫完人,又上前去牵蒲江祺的手,给他介绍,“这位是陈姨,小时候在家照顾……吴笺的护士。”
想到陈姨的具体工作,宓溟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闭上了嘴,小心翼翼地偷眼看蒲江祺的脸色。
生怕一个字说的不对让蒲江祺不开心,毕竟他和吴笺这个关系,放到电视剧里,安排好了八十集没什么问题,遇见牛逼的编剧,藕断丝连外带旧情复燃,两百集轻轻松松。
就是他搞错了一件事情,是蒲江祺主动带他来的,说明蒲江祺根本没有理会那八十集的剧情。
当然这也是蒲江祺为什么没有解释清楚的原因之一,他怕宓溟再来个五十集虐恋情深之你为什么不在乎。
“陈姨你好。”蒲江祺没有甩开宓溟的手,大大方方的和陈姨打招呼。
陈姨在看到宓溟挽着蒲江祺的动作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变了变,但很快就挂上了公式化的笑容,“您好。”
“我们想来看看吴笺。”
“好的,您这边请。”
不得不说,宓焱焱的恶趣味很多,把医院改造成公寓式,也是其中之一。
宓溟还想小声为自己开脱两句,都让蒲江祺掐着手臂压下去了。
本来他是不生气的,但再说下去就保不齐了。毕竟宓溟为表清白,连穿开裆裤的事情都回忆起来了。
陈护士迈着得体的步子在前面带路,“就在这边,少爷,不是陈姨说您,您没事应该多来看看小笺,他这种情况,要是最亲近的人和他多说说话,说不定他还能清醒过来。”
陈护士把“最亲近”三个字咬得十分重。
蒲江祺下意识地侧了侧头,还没来得及打量陈护士,就让宓溟拽着胳膊拉到了自己怀里,“是是,小时候我跟他一块撒尿和泥,确实蛮亲近的,后来……”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陈护士打断了宓溟的小声解释,指着前面还有两三步距离的病房门,“到了。”
“谢谢。”蒲江祺准备上前推门。
陈护士却拦住了他。蒲江祺不解地抬眼看她,她也看着蒲江祺,虽然没有说话,但蒲江祺明白了她意思。
她想让宓溟自己一个人进去。
蒲江祺从善如流。宓溟倒不愿意了,拽着蒲江祺的手腕不肯动弹。
蒲江祺侧过头小声说道:“你先进去。”
宓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并不认为陈护士和蒲江祺能有什么好聊的,在他看来,陈护士就是单纯的在给蒲江祺使绊子,不想让他进去罢了。
但蒲江祺没有给他多说话的机会,直接给他推进去了,宓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是,我跟他说什么呀啊!”
房门无情的关上了。
陈护士让蒲江祺的操作弄傻了,两人站在病房门口互相看了一眼,蒲江祺对陈护士做了个请的姿势。
陈护士下意识地跟蒲江祺离开了病房门口。
护士站的小护士已经不在了,蒲江祺站在服务台前,陈护士则走了进去,开始整理护士站上的文件资料。
瞧着不太像是有话要跟他说的样子。
蒲江祺借着服务台的遮挡,偷偷用手在护士站前虚空画了个符,符阵透过服务台之后,迅速扩大,笼罩了整个护士站,几缕黑气顺着空气散逸,蒲江祺抿着唇看向陈护士。
陈护士面无表情的抖齐了手里的资料,开口时声音很是冷淡,“少爷和吴少爷从小感情就很好,吴少爷就是为了救少爷才受的伤,于情于理,少爷都不应该钟情于别人。”
符阵围绕着陈护士飘了一圈,最后分散在空中,这表明陈护士并没有被控制,也不是鬼怪。
这样啊!
蒲江祺微叹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个被控制的可怜人,原来是个喜欢越俎代庖的打工人。
话里话外的指摘他是个小三。
虽然之前也想过宓溟母亲拿支票砸自己的画面,但那也不过他无聊的胡思乱想罢了,若是在之前,他可能会为了一个人的反对考虑半天,自从知道自己属性之后,蒲江祺觉得他那点儿劣根性全都被开发出来了,咧着嘴露出一个街头小混混的笑容,挑衅道:“是的呢,可我就喜欢拆散有情人,没办法,有人就吃我这一套。”
陈护士大概没想到有人能把被包养和撬墙角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气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远远的传来一阵哒哒声。
两人一块扭头,就见宓溟小跑着冲了过来。
蒲江祺伸开手,宓溟一头扎了他的怀里,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他,“怎么了?”
“看过了,他还好,就是没醒。”宓溟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出问题。
陈护士插了进来,“是啊,少爷,您没事要多来看看他,多和他说话,他才会好的快。”
莫名的蒲江祺感受到一股杀意,顺着看过去,陈护士已经低下了头,似乎是她手上的病人资料多么的具有吸引力。
蒲江祺拍了拍宓溟的后背,宓溟的环在他腰上的手越收越紧,压根没听见陈护士的话,明明比他要高大半个头,却总是喜欢把脑袋埋在他的脖子边,装大鸟依人。
浅浅的呼吸扑在蒲江祺的颈侧的裸露肌肤,让蒲江祺瑟缩了一下,因此他也没有看见宓溟抬起的眼眸看向陈护士透出的强烈的杀意。
刚刚还在暗搓搓地警告的陈护士没由来的打了个哆嗦,清明的眼神混沌了一瞬,又再一次清醒过来,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人,陈护士一脸茫然。
宓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陈姨,要是他醒了,麻烦你通知一下我叔叔,好吗?”
“好。”陈护士无缝连接上了宓溟传递的信息。
蒲江祺低头看了一眼还在他肩头撒娇的宓溟,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扯了出来。
宓溟不老实地又在蒲江祺身上蹭了蹭鼻子,才猛然蹦了起来,拉着蒲江祺往外跑,边跑边问,“阿蒲阿蒲,你什么时候会开车的啊?”
蒲江祺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只是瞧着宓溟高兴,他的本意也达到了,便没在意,跟着宓溟跑了。
远远的传来蒲江祺的回答,声音断断续续地听得不太真切,“小老板让学的。”
“是嘛……”
后面的话被关进了电梯。
陈护士整理了一下手边的资料,探头看向大门,几个小护士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走了进来,在看见陈护士之后立刻收起了笑容,恭恭敬敬地喊道:“护士长。”
不同于平日的严厉,陈护士随意点了点头,便放过了这些在上班时间闲聊的小护士,小护士们拍着胸口,以为躲过了一劫,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工作。
仿佛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的午后。
没人看见,被蒲江祺符阵激出的几团黑烟从四面八方汇合了过来,停留在了大门的上方。
吴笺的房门里,红光闪过一瞬,黑影随着空气划过护士站,钻进了吴笺的房间,红光便消失了。
一个埋头干活的护士小姐姐搓了搓胳膊,嘟囔着抱怨道:“空调开的也太低了。”
病房里的吴笺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身旁的仪器闪烁,表明这个浑身插满管子的还是个活人。
阴风吹过,仪器的软线随风荡了荡,几根线搅在了一起,像是被一个脾气不好的人砸乱了一样。
“吴笺,你看到了吧,就算你做的再多,他还是不会喜欢你的。”
阴恻恻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回荡,机器里记录病人生命体征的线条跳动的杂乱。
躺在床上的吴笺平静的毫无波澜。
坐在床头的吴笺愤恨地搅动着机器的电线。
从宓溟进来之后开始,他就是这副表情坐在床头。
身怀天师符的宓溟,不知是故意假装看不见他,还是修为不精,确实看不见他。
大约是后面十几年的事情磨灭了只到十二岁的情谊,宓溟走到能够勉强看到吴笺的位置就停了下来,瞟了几眼他可能压根看不懂的仪器,确定还有呼吸,就忙不迭的跑走了。
生怕走慢一步,吴笺从病床上弹起来,抱着他的腿耍无赖一样。
全程吴笺都坐在床头看着,面无表情,直到挑唆的声音响起。
“是啊!我为了救他,爸爸妈妈都死在车祸里了!”
“对啊!你看,你为了救他,瘫痪了,昏迷了,他呢,他在外面和别人的搂搂抱抱。”
“他还断开了我和外界的联系……”吴笺眯着眼睛,眼神停留在躺在床上的吴笺身上,一缕黑线从病房外燃烧着飘了过来,最后断在吴笺的手腕上。
陈护士的脸在黑线燃着的烟气中一闪而过。
房间里什么也没剩下,像是没有东西燃烧过一般。
“他们这样对你,难道你还想躺在这里吗?你不想报复吗?”阴恻恻的声音还在挑唆。
吴笺低垂着眉眼,整个人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报复,报复,报复!
声音在还循循善诱的蛊惑,完全没有想过,所谓的救人,不过是吴笺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罢了。
仪器的光屏闪烁不定。
各种检查用的线头连接的人忽然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眼中并没有长时间昏迷人的迷惘。
一抹狠戾消失在吴笺的眼尾,人就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活动时关节发出的咔咔声响,仿佛这具身体已经多年未使用过一样。
脸还是吴笺那张脸,气质却起了难以言说的变化。
“废物。”不知是在骂谁,吴笺扯断了身上的线头。
仪器发出激烈的惨叫,随着吴笺的扫视,昂贵的仪器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光冲天。
吴笺背对着火光,走出了房门,步履不太稳健,似乎还在和四肢相互适应。
奇怪的是,护士站里忙碌的小护士没有一个人听见病房的动静。
陈护士抬起了头,很快没有任何表情的又开始忙碌起来,丝毫没看见从自己眼前走过的吴笺。
病房里,除了烧黑的仪器,火焰并没有影响任何其他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