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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机会么,失去就失去了,要学会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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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会的办公室在行政楼的七楼。

宓溟通常是不太来这里的,首先他这个副主席是靠着他爸的捐款得来的,并不是他自己想要的,其次,他对于学生会的日常活动没什么兴趣。

当然并不是他没有能力,其实如果他自己去选,说不定主席都能当,这也是为什么他分明是个走后门的,却能够力压众人坐稳副主席的原因。

今天,宓溟过来完全是因为学生会那个主席皮安常今天有一场演讲比赛,又和话剧社预约签字的时间冲突了,没办法才让宓溟来帮个忙。

有宓溟在的地方,吴笺必定在。

皮安常是一个条理性很强的人,甚至有点儿强迫症的意思,办公室里样样东西都归置的整整齐齐,还有一面墙专门腾出来放了各种各样的奖杯奖状。

吴笺一来就把自己推到了奖状墙下面,盯着那些奖杯看。

宓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按照皮安常的指示,在他的抽屉里拿了那份计划书,皮安常已经签过字了,交给话剧社的人就行了,本来随便来个人也行,可今天就这么凑巧,大家都有事。

宓溟倒是不介意来一趟,他平时看着不太爱说话,实际上人还是很随和的。

吴笺不说话,宓溟也就没开口,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宓溟在心里有点儿排斥和吴笺太过于亲密,以前其实也没有很亲密,但最近只要吴笺靠近,宓溟就总是能想起蒲江祺,以至于正常交流都少了。

宓溟坐下来随意翻了一下计划书,内容很详实,细节也很到位,宓溟在心里给做计划书的人打了个高分,直到他看见某一出戏里,演员表里蒲江祺的名字赫然在列。

《白蛇传》,宓溟摩挲了一下剧名,他倒是没想到,蒲江祺居然是演白蛇。

“他会成为校花,就是因为他们大一时候排的《梁祝》,他演祝英台。”吴笺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过来,盯着蒲江祺的名字发狠,只一个抬头的时间,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平和带着欣赏的意味。

宓溟没看见他的表情,兴趣不大的嗯了一声。

吴笺接着说道:“学校论坛里有化蝶那场戏里他穿嫁衣的照片。”

“哦,是啊?”宓溟假装随意的放下了手里的计划书去掏手机。

吴笺斜乜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溟哥,你昨天是不是去了奶茶店?”

“嗯?没有,去奶茶店干什么?”宓溟慌乱地收回手机,做贼心虚的解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喝奶茶。”

这个问题很平常,宓溟去哪里压根不需要向吴笺交代,其实他正常回答就可以了,这一解释反而是有点什么的意思。

“是啊?”吴笺突然笑了一下,手指在轮椅扶手上紧紧地握着,“那可能是他们看错了。”

“嗯,看错了吧。”宓溟点点头。

吴笺眼神在蒲江祺的名字上停留了数秒,语气平淡地说道:“溟哥,我们去话剧社看看吧,他们今天有排练。”

话剧社的场地是租借的学校的小礼堂,没有活动的时候,这个小礼堂就是话剧社的地盘。

话剧社的社长是个五大三粗长得很有草原风味儿的汉子叫马常来,脾气也很符合他的长相,直来直往大炮筒子一个。

他们搞得这个话剧节是和附近几个高校联合的,每个学校出三个节目,蒲江祺来的时候,以为是客串,就跟第一次一样。

虽然他当时穿了红嫁衣,但也只有最后一幕他上场了,因为扮演祝英台的女生,在前一幕的时候扭伤了脚,他那个时候为了学分,正在后台搬道具,就是这个马常来,用他那个蒲扇大的手掌直接把他拎去化了妆,他不过穿着嫁衣跑了两步而已。

“你们确定?”让马常来按在化妆台前的时候,蒲江祺整个人都是懵的,“让我演白蛇?!”

马常来兴奋的眼珠子都红了,他是表演系的学生,但是他有一颗导演的心,并且确定自己拥有过人的眼力,上次不就是他一眼相中了蒲江祺,才让他们那一出戏大火的嘛!

邵穹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化了个书生的妆容。

浅色的儒生长衫将邵穹衬托的格外有书生气质,透过镜面的反射,邵穹的眼神始终追随着蒲江祺的动作,隐秘而炽热。

“别怕别怕。”马常来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拿奖的画面,脸都笑歪了,卷着剧本想拍蒲江祺的肩膀,却让邵穹格开了手,他也不在意,剧本在手心打的啪啪直响,“你是最棒的!”

蒲江祺:我谢谢你啊!

今天是试妆加试排西湖初遇,演青蛇的女生因为有课,要迟点儿来,马常来就让他俩先换好衣服,在舞台熟悉。

小礼堂的舞台并不小,蒲江祺撩着纱裙跑了个来回,还有些气喘。

台词是不可能背下来的,好在马常来今天也没说要演给他看,主要是来试妆和服饰。

马常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看他俩在舞台上拿着剧本对走位,忽然戏瘾上来了,拿着剧本说帮他们熟悉剧情,他来演青蛇。

不用背词,蒲江祺勉强能跟得上他们的节奏,不得不说,邵穹作为副社长还是有些演技在身上的,蒲江祺觉得自己演的实在是烂到家了,他居然都能接的上。

眼神里许仙对白蛇初见的惊艳表现的淋漓尽致,看得蒲江祺都不由自主地带入了角色,台词都念的比之前顺溜了。

马常来黑塔一般的汉子,激动的热泪盈眶,仿佛是看到自己拿了最佳导演奖一样。

啪啪啪。

台下掌声响起。

为了节约用电,马常来让场务只开了舞台上的灯,从舞台看下去,下面漆黑一片,不知是谁在下面。

“蒲哥厉害!”黄天霸趴在舞台边缘,下颌撑在舞台上,双手在脸前挥得虎虎生风,两个眼睛亮晶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蒲哥漂亮!”

这人后来在医院又去看过他几次,算是跟蒲江祺结下了革命的友谊,蒲江祺还挺喜欢他这种喜欢就干的性格,就算知道他一开始接近自己是别有用心,让他骚扰了几日,也习惯了。

瞧他在那边耍宝,蒲江祺还配合着甩了甩手中的绢帕,摆了个戏文里看到的妖娆姿势,看得黄天霸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暗处,宓溟呆愣地站在原地,满眼里只容得下蒲江祺的一颦一笑,按道理来说,他与蒲江祺并无深交,始于皮囊,应该终于陌路。

不知为什么,宓溟总是不自觉地去关注蒲江祺。

吴笺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去了奶茶店,不过是路过而已,路过了便想看一眼,确定那个人还在,确定看得见他,却没有上前问候的理由。

轮椅挪动碾过地面的声响,并没有惊动宓溟,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舞台上。

黄天霸已经翻了上去,熟稔地和蒲江祺说着话,邵穹在一旁神色温柔的看着。

走过去,问声你好,说一句好久不见,多简单!宓溟在心里鼓励自己,但从小各个方面都优秀的他,却不敢踏出这一步,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跟他说,他这种痴迷是不对的,像是被人下了蛊,但他自己不愿意清醒,极度想要靠近的心情,让他不敢靠近,生怕做错了哪一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蒲江祺的女装无疑是惊艳的,这个宓溟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知道了,他只是不知道,原来还可以有不同的惊艳。

轮椅绕着宓溟滚动了一圈,宓溟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握在轮椅上的手指,攥紧的指尖发白,安静的角落甚至能听见骨节之间摩擦产生的轻微响动。

帘幕后,一双马靴突兀地立在那里,空旷的小礼堂忽然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吴笺低头,那双马靴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精致的复古雕花让马靴的身价上升了好几个档次,但吴笺确定自己不认识喜欢穿马靴的人,其实可以说,除了宓溟以外,他没有任何熟识的人。

听起来像是宓溟将他困在身边,做了个玩物,实际上却是他自己认为,除了宓溟之外,没有人值得他花费心思。

“你也想他爱你吗?”

吴笺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过来,语气平缓,声调突出。

他说:“我来帮你。”

马常来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黄天霸爬上舞台才说了两句话,就已经跟他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约饭了。

蒲江祺对于这种社交悍匪,表示理解尊重祝福。

黑暗里不知谁喊了马常来一声,马常来正拉着黄天霸掰扯生成八字,随口答了一声,让他有话快说。

那边喊道:“社长!学生会放我们鸽子,我去了没人!”

马常来骂了一句,拍着黄天霸的胸脯保证,“哥,黄哥,回头咱们俩单聊,你要的照片我肯定有,历届话剧社的照片都在我那里留着呢!”

“好,好,老弟你先忙。哥哥不急。”

黄天霸表现出一个哥哥该有的体贴,甚至还顺带手帮忙把马常来从舞台顺了下去。看得蒲江祺啧啧称奇,台词都忘了背了。

因为不是彩排,今天来的人也不多,马常来下去之后,舞台就安静下来了。

宓溟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没爬舞台,是从后台从容不迫的走出来的,走路的姿势还透着点优雅,每一步都像是测量好的,步距一致,端庄地走到了蒲江祺的面前。

“好久不见。”

蒲江祺握住了宓溟伸过来的手,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宓溟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说:“你穿这身真好看。”

蒲江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会说话,嘴巴可以捐给有用的人,面子上还是笑得四平八稳,倒是没想到,宓溟就这么大剌剌地盯着他的笑容,握住他手的力气大了起来。

“哎呀,这不是宓少爷嘛!”黄天霸斜刺里擦了过来,接手了宓溟的手,上下抖得宓溟差点儿维持不住表面的平和。

邵穹则不着痕迹地挡在了两人的中间,看向宓溟的眼神算不上凶狠吧,顶多是想把人撕成两半,幸好也只有他和宓溟看见了他这个表情,否则他平日里维持的形象必将毁于一旦。

蒲江祺有点儿尴尬,每来一个人都说他穿这身好看,但不代表他就要喜欢,黄天霸还好,不知道为什么,宓溟说了之后,他就觉得有点儿羞耻,估计还是源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恰好这个时候,拍花絮的学生凑过来告诉他们,照片已经够了,可以卸妆了。

蒲江祺如蒙大赦,丢下一句,你们聊,就往后台跑,活像是被鬼辇了。

黄天霸松开了手,一副“我什么也没干,我就是路过”的样子跟了上去。

宓溟和邵穹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先动,气氛有些诡异,那个拍花絮的学生本来过来问问要不要给他们留舞台灯,这会儿也不敢上前,拎着自己宝贝相机就跑了。

邵穹脸上表情没怎么变,维持着凶狠看着宓溟,宓溟神色顿了顿,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语气也不是宓溟平时的样子,“哎呀,你怎么这么讨厌呢?”

“你管的太多了。”邵穹的凶狠似乎是针对宓溟这张脸,哪怕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他依旧没好好说话意向。

宓溟随意迈了两步,回避了邵穹的视线,只是走动的时候,姿势神态莫名的失去了他原本的阳刚之气,反而有些女气,搭配着宓溟的脸倒不违和,就是说不出的怪异,“我早说了,人家才是天生一对,你,趁早跟我走了吧!”

邵穹嫌弃地皱紧了眉头,“你别用他的身体这样说话,太恶心了。”

“哎!哎!这可是你的情敌哎!你在维护他?”宓溟的手从耳边往腰的位置顺了顺,动作像是长发的女生在捋头发,若他真是个长发,做出来恐怕也不会比蒲江祺穿女装丑,可他是个短发,配合着舞台上的灯光,显得又诡异又恐怖。

“你不多事,他跟我成不了情敌。”

宓溟翻了个白眼,“你别多事才是,既然当初没勇气,现在就不能说了,机会么,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你要学会认命。”

“我不要认命!”

邵穹的声音低沉嘶哑,混杂着奇怪的声音,在空旷的舞台上来回飘荡,一股凉气以他为中心,在舞台上席卷,帷幕和挂在上方的桥灯被吹的摇摆不定,明明灭灭,照在他们两个身上,把他们俩的脸衬得鬼里鬼气的。

宓溟忽然压着嗓子叫了一声,不好。接着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邵穹让他倒的一愣,人也恢复了正常,望着后台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