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齐偷偷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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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还钱的日子越来越近，王莲心站在院子中背着林齐悄悄抹了一把泪。
而林齐此时正蹲在院子里翻晒忍冬花。
之前崴到脚，他本不愿意去看大夫，是王莲心非拖着他到王大夫家，他才不情不愿地去了。
王大夫是村子里的赤脚大夫，说他没有伤到内里，只是扭到了筋，用药酒涂两天就好了。
当时听到自己脚没事时林齐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买药酒又是一笔钱，看了在一旁紧张地守着他的王莲心，林齐只好买下。
兀自晾晒着忍冬花，林齐暗暗给自己打气，今天再去山上摘一些，凑够一背篓晒干的就能去医馆卖钱了！
“咳咳咳——”
听见传来咳嗽声，林齐瞬间站了起来，快步往屋里走去。
“娘，怎么又咳嗽了？”林齐担忧地看着王莲心，见她咳嗽得停不下来，转身就想去拿银子，“我们去王大夫家里看一看。”
王莲心喝了口水，压下喉咙里的痒意，喊住要走的林齐：“娘没事，就是这嗓子痒，忍不住咳嗽。娘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清楚吗？”
林齐听了立马反驳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要不是我非要你去王大夫——”
“好了，”王莲心手上用力，拉了一把林齐，叫他在身边坐下，“你坐会儿，从早上就不停忙活了，也要歇一歇。”
“娘，我不累。”林齐顺着力道，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又跟她说起去医馆听到的方子，“我上次去医馆听人大夫说梨子加糖炖着能缓解咳嗽，等我攒些银子就给您买。”
王莲心看着眼前瘦了一圈还笑着宽慰她的孩子，心里止不住的疼。
她伸手将林齐额头掉下的碎发给别到耳后，笑道：“好好好，娘的齐哥儿最孝顺了。”
陪王莲心说了一会儿话，林齐心里惦记着去采忍冬花，对王莲心说：“娘，我去地里看看。”
王莲心也没拦他，只是叮嘱道：“要是太热就早点回来。”
林齐拿起草帽出了门：“娘放心，我知道的。”
王莲心看着林齐出门，拿起一旁的竹篮绣起了帕子。
竹篮里放着几条绣好的帕子，上面图案精致，不比一些绣娘绣的差。
她年轻时跟一个绣娘学过两手，绣的帕子比一般的人家绣得精致一些，因此还能卖上价钱。
她得多绣一些，下次齐哥儿去集市让他带去绣坊寄卖。
王莲心手指捻着线，低头认真地绣着，只是没绣两下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她忙用手捂住嘴巴，片刻后手中多了一丝血迹。
她像是习惯了一样，找出一条帕子把手中的血迹擦拭干净，又拿起针绣了起来，只是没绣两下那针就停住了。
王莲心只觉得眼睛发酸，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病越来越严重了，她恐怕是没有多久好活了。
她这身体已经拖累齐哥儿太久，只是，如果自己去了之后齐哥儿怎么办？只怕王二一家不会放过他。
不行，得给齐哥儿找个依靠她才能安心闭眼。这么想着，王莲心抹了一把眼泪，又认真绣了起来。
地里其实也没有多少活儿。林齐家本来有七亩地，这些年为了给王莲心看病，陆陆续续卖了不少，现在只剩下四亩地。
王莲心身体不好，不能干重活，四亩地林齐一个人侍弄不过来，他只好留下两亩地将剩下的两亩给租了出去，这样也能稍微有些收入。
一亩林齐种了稻子，另一亩则种上了蔬菜，农家人一般都会留下一块地自己种些青菜，吃不完还能拿去卖。
林齐现在到的就是蔬菜地，绿油油的青菜，长长的豆角，让人看着就知道有被主人家好好打理。
地里堆了一些刚拔的杂草，那是他清早过来拔的。
其实林齐早上的时候就已经来过了，他摘了一大篮子蔬菜，自己留了一些，另一些则偷偷放在了陆耀家门口。
上次陆耀背他下山，他知道陆耀后面说的有需要会找他帮忙只是客气话，一个男子哪会找一个哥儿帮忙的？
他只能趁着去开阳山采药的功夫摘了菜偷偷送过去，上次他已经记住了陆耀家在哪。
看着地里长势良好的蔬菜，林齐想着自己还能给他送几回，这也算还了他帮自己的恩情吧。
林齐没在地里多待，他将帽子戴在头上就往山上去了。
他是瞒着王莲心偷偷上山的。
他的脚在家歇了两天就完全好了，只是王莲心不放心，怕有后遗症，他就只能趁着说去地里干活偷摸上山去。
这条路已经被他走的非常熟悉了，因此上山花费的时间不久，很快就走到了忍冬丛这里。
他手脚麻利地摘了满满一筐，原本密密麻麻的忍冬花，现在已经被摘了一大半。
忍冬花被自己摘得差不多了，最多再上山两次，这里的花就可以摘完了，等摘完之后自己就去县城卖掉。
已经快要凑够三两银子还给舅舅了！林齐想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他不敢把忍冬花直接背回家，不然被王莲心发现自己偷偷上山，肯定少不了一顿唠叨。
这两天他摘的忍冬花都被他藏在离挖笋的竹林不远处的草丛里。
他观察过了，这个地方杂草多，离村子远，平时没什么人过来，就算有人来也只会注意到竹林，不会在意这里杂草丛，他可以放心在这里晾晒忍冬花。
忍冬花小，杂草又多，掉到草里很难捡起来。不过这可难不倒林齐。
他的手巧，从一旁折了好些长的藤蔓，三两下就编出了一小节草垫子。藤蔓编完了一根，他又从旁边拿了新的，不知道怎么扭的，新藤蔓就被编了进去。
林齐把最后一小节藤蔓塞好，一张小草垫就新鲜出炉了。他举起来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草垫上的藤蔓靠的不是很紧，中间还有点空隙，但是比起直接放在草上晾晒已经好了很多，至少大部分忍冬花不会掉下去。
林齐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在昨天晒的忍冬花旁铺上草垫子，又把忍冬花小心地摊开铺好。自己就靠着这花卖钱了，可得小心一点。
铺好后，他又把背篓藏好，再仔细地理了一遍草丛。走远了些，他看着那处跟旁边的没什么两样，放心地离开了。
昨天王夫郎家找他帮忙翻地，他得赶紧过去，给二十文钱呢，这样一来凑够银子就快了。
月上柳梢头，林齐才干完活回家。
王莲心看他满脸是汗，连忙打了一盆水出来：“齐哥儿快洗洗脸过来吃饭。”
今晚的月亮比较亮，王莲心搬了一张小桌子放在院子里，又从厨房端来了饭菜：“饿了吧，来吃饭。”
林齐手里拿着帕子，边擦水边走过来，看着碗里没有动过的饭菜，不赞同地说道：“娘，不是让你不要等我，自己先吃吗？”
王莲心往他面前放了一碗糙米饭，自己则端起粥来喝了一口：“娘也不饿，等你回来一起吃也有个伴儿。”
林齐看王莲心只喝粥，趁她不注意把碗里的饭拨了一半进她碗里，然后又快速缩回，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你这孩子，娘不饿，你自己吃就行了。”王莲心嗔怪道。
吃完后，王莲心没有让林齐动手，自己一个人把碗筷收拾了，林齐干了一下午的活，这会儿也累了就没有跟王莲心抢。
他靠着桌子，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听到了一阵敲门声，等仔细去听的时候又没有声音。
“叩叩叩——”
确实有人敲门，自己没有听错。
林齐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眼睛，过去开门。
刚打开一条门缝，外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
林齐吓了一大跳，刚刚那点瞌睡是彻底清醒了。
等看清了人他才放下心：“荣哥儿，你怎么来了。”
“嘘，小声点。”王荣一边说着一边还探头出去看了看，见没有人跟来，才快速把门关上。
王荣关好门，拍了拍心口：“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我娘发现了。”
林齐被他的话弄得摸不清头脑，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说起这个王荣一张脸上满是愤怒：“我跟我娘吵了一架，她怎么能逼你嫁给马老爷呢？那可是个渣滓啊。”
林齐知道徐玉梅的脾气，王荣跟她吵肯定少不了一顿骂。骂还是轻的，就怕动手打。
他拉起王荣的袖子，一把撸了上去，见没有伤痕才把他手放下：“你跟你娘吵他没打你吧？”
王荣一挑眉：“放心，她打不过我。我你还不知道吗，她狠我就比她更狠。”
只是这次她把我关起来了。这句话王荣没有说出来。
他收敛了笑，满脸愧疚地看着林齐：“要不是当时我吵着要借钱给你，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林齐看他低着头不敢看他，宽慰道：“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当时要不是你，舅舅还不会借我银子，让我有机会带我娘去看病。”
王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没说出来。只是拿出一个绣了一只小鸡仔的钱袋子给了林齐。
“这是我攒的钱，不多，只有一百文，先借给你。”
王荣根本不给林齐拒绝的机会，怕他不收，故意道：“当然了不是白借给你的，你过后得加十文钱还我。”
“好，到时候加二十文给你。”林齐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见他收下，王荣心里好受了些：“那我先回去了，我娘今天不在家，我才偷跑出来的。”
王荣挥挥手，一溜烟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