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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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们落座后，许沅芷目光毫不避讳地盯着周鸣珂看。
他好像恢复的很好。
那就好。
周鸣珂虽然陪身旁的秦若雨说着话，但是余光中能感受到对面投来的目光。
有种奇怪的感觉，呵。
并没有抬眸。
很快，服务员来上菜。
秦若雨拿起红酒，站起身主动给周鸣珂杯子里倒酒。
一直没说话的许沅芷突然开口阻止道：“他身上有伤，不能喝酒。”
此话一出，餐桌上变得静悄悄的。
秦若雨拿酒的手停顿在半空，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随即朝周鸣珂撒着娇：“鸣珂，都怪我，我差点忘记了，那我给你倒茶水。”
周鸣珂带着玩味的目光看了许沅芷一眼，眼里都是陌生和凛然。
只是短短一秒，就收回目光。
转头低声哄着秦若雨：“没事。”
许沅芷看到他们的互动，终于侧过脸看向窗外不再看他们。
陆尧看有秦若雨在，周鸣珂和许沅芷根本没机会说话。
于是主动找话题：“若雨，我今天给你和鸣珂带了礼物忘记在车里了，你能陪我去取一趟吗？”
秦若雨瞥了陆尧一眼，她怎么会听不懂这是在故意支开她？
她今晚本来就不想让周鸣珂来，想尽办法拖住周鸣珂。
但是架不住陆尧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
现在让她走，给他们创造空间，怎么可能？
她好不容易重新回到周鸣珂身边。
她今天就是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周鸣珂。
秦若雨婉拒着：“礼物先不急，等会吃完饭再拿好了。”
随即自顾自地给周鸣珂亲昵地夹着菜，不再理会。
许沅芷没想到今天的见面竟然是这种情形，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从座位上起身：“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陆尧目光紧随着她：“要我陪你吗？”
“不用。”
秦若雨在许沅芷离开座位后娇笑着：“阿尧对女朋友可真上心啊。”
陆尧没有回应，而是目光看着周鸣珂。
幽冷地问：“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周鸣珂摇晃着手里的茶盏，淡漠地问：“我还需要记起什么吗？”
陆尧看了眼他身旁的秦若雨，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许沅芷在洗手池反复洗着手，那种难以压抑的感觉让她陷入焦躁情绪里。
手很快被搓得通红，她却没有停下来的动作。
不知道洗了多久，她一抬头。
从镜子里看到秦若雨出现在她身后。
秦若雨直勾勾盯着她，眼神里带着警惕和得意，似乎有话和她说。
“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
秦若雨出声先发制人。
许沅芷清醒了几分，关掉水龙头，卫生间瞬间变得安静。
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等待着秦若雨下一句。
“可是你也看到了，鸣珂他现在和我在一起了，他已经把你忘记了。”
许沅芷眼眸半垂，黑压压的睫毛阴影投在脸上，看不出情绪。
“既然你们这么有缘无分，那为什么要强行在一起呢？不如像如今这样，各归各位，彼此成全，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许沅芷在听完她这一席话反问道：“说完了吗？”
随后面不改色的抽了张纸，轻轻地擦着手上的水迹。
终于转身目光回击着秦若雨。
“那是你们所谓的对他好，你们没权利替他做决定，是对是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说完，许沅芷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周鸣珂有权利知道真相。
她宁愿他清醒地拒绝自己，也不愿意看到这样被蒙在鼓里的周鸣珂。
她决定现在就回去告诉周鸣珂真相。
如果他真的觉得累了，真的觉得一切都是错的。
那她主动离开，不再纠缠。
下了决心后。
一股莫名的振奋从心底传来，给了她满满的勇气。
她不能再懦弱了，她不能再推开周鸣珂了。
秦若雨一看许沅芷这豁出去的表情，瞬间慌了。
快速追上来想阻止她。
许沅芷此刻紧张的心都要跳出喉咙，就在她刚走到餐桌旁。
突然看到座位旁围了好几个人，神色焦急。
人群里还有人问要不要打120。
许沅芷扒开人群，就看到周鸣珂紧闭双眼，眉峰紧皱靠在椅子上。
手抚着额角，面色惨白极度痛苦的样子。
陆尧则在一旁语气带着紧张：“鸣珂，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出什么事了？
正当许沅芷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时。
身后的秦若雨也留意到了这一幕，用力推开许沅芷。
快速挤到周鸣珂身边拉着他的手。
对陆尧大声问着：“你做了什么？！”
陆尧神色一滞，缓声应答：“我只是问了几句话……”
秦若雨面色一变：“你是不是强行让他回忆之前的事了？”
陆尧听闻没有否认。
陆尧不忍心看许沅芷承受爱而不得的痛苦，也不想周鸣珂被误导。
所以看到秦若雨去了卫生间，决定唤醒周鸣珂的记忆。
可是他刚说了几句，周鸣珂脑子的记忆碎片被强行召唤组合。
梦里那个女人模糊的脸，那些鲜血……
直冲脑顶，像一把把刀在切割他的神经。
他只觉得头疼欲裂。
秦若雨见此声音更急切尖锐了：“医生说了，不能让他强行回想过去，会对大脑造成刺激性伤害，陆尧你是要害死鸣珂吗？”
什么？！
不能提起以前？
许沅芷听到这一信息，看着周鸣珂痛苦的脸。
她整个人陷入一种震动中。
想起自己，就这么痛苦吗？
刚下定说出一切真相的决心，此刻又像弹簧一样缩了回去。
她不能再让周鸣珂受到任何伤害了。
陆尧和秦若雨将周鸣珂送到车上，司机很快发动车子将他送回医院。
许沅芷在座位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服务员来提醒她要打烊。
她失魂地走出餐厅，来到望江边。
夜幕下的望江，江水波光粼粼，夜风沁凉，吹起她的发尾和裙角。
冷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她的身影像浮萍一样单薄。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他们过往的回忆。
她爱过，恨过，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周鸣珂会忘记自己。
她曾不止一次地放弃过他，恨他搅乱自己的生活。
可是如今有一个机会能让彼此回到原点。
她却觉得自己像个风筝，这世上一直拽着她的那根线，断了。
飘飘荡荡，无依无靠，没有落点。
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而是扑面而来的锥心之痛。
那种细密窒息的痛觉，让她连情绪都耗尽，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她被命运惩罚独自关进回忆的监狱里，无期徒刑。
她才终于明白。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