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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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妈，早啊。”山鸥一只脚尖正落下最后一步台阶，女孩活泼俏皮嗓音窜入耳道。
走下楼梯，女孩正抱着谢秀，笑嘻嘻的，谢秀脸上同样洋溢着灿烂笑容，比平时待山鸥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
见山鸥走来，女孩蹭一收手，松开谢秀，洋洋洒洒朝山鸥扑去索要抱抱。
“妈， 早……”山鸥还未问完早，已被眼前比自己还高的侄女挡住去路，拥入怀中，山鸥弯唇抚抚女孩后背：“还没去上学啊？”
女孩是谢秀外孙女，名叫万黎，还在上大三，个子高高的175，遗传她老爸192大高个，长得水灵，性格活泼。
同时她是颜控，喜欢粘着山鸥，除第一次见山鸥略显腼腆，后来完全自来熟。
山鸥觉得万黎亲切，性格讨喜，把她当妹妹。
“是的，舅妈这段时间忙不忙？不忙的话咱们出去逛逛，待在学校我都成霉球儿了，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发霉的味道？”说着，万黎故意闻闻袖口，做出嫌弃表情，又凑到山鸥面前。
万黎天真无邪模样，山鸥喜欢看，她记不清自己是否也曾有过这样。
“好好好，我没问题。”山鸥弯弯唇，一脸宠溺。
二人吃完早餐，万黎猴急猴急，拽着山鸥做攻略。
万黎一会儿说想去美食之都，一会说想去风景秀丽的地方，也想去徒步珠峰……
一旁山鸥等着接受万黎最终决策，瞅见万黎一会抓耳挠腮，一会拍拍额头，捂嘴好笑。
不知纠结多久，万黎方确定要去看看山水，自古桂林山水甲天下嘛。
山鸥放下书，打了个哈欠。
事实上，桂林并不是万黎第一选择，只不过之前，无意间听山鸥提过山水美景，万黎想来也不错，毕竟两个人去，比较合适。
至于山鸥，去过桂林三次，除第一次发自内心，其余两次都是陪玩。
***
空阔客厅内，窗边绿植随风起舞，舞姿错乱声清晰可闻，沙发上，二人首尾而坐。
“莫悉，你明天不用去辰悉酒店，先去辰悉办公总部，熟悉酒店采购工作，从基层开始。”面前不到50早已耳鬓斑白的中年男人，雷打不动手举报纸，甚至没看莫悉一眼，俨如公司老板与下属的做派。
从小莫悉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对金钱名利渴望非常淡泊。
这种淡泊，莫天明不放心，自己辛辛苦苦撑起事业，不敢交给现在的莫悉，更担心莫悉会成为商战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一块鱼肉。
因此，他以对待手下人的态度，变本加厉用在莫悉身上。
“我是你女儿不是你案板上的菜，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命令口吻让人很讨厌！”莫悉不喜欢莫天明总居高临下的姿态，如今她长大，愈加不愿忍气吞声。
气氛低沉，站在厨房的陈姨跟邹姨，谁也不愿推门出去扔掉手中的两袋厨余垃圾。
“你说，他俩一见面就掐，父女俩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陈姨轻叹，凑近邹姨，悄声八卦。
每次二人吵架，家庭氛围无比紧张，她们是能躲就躲，省得殃及无辜。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悉悉听话，从小到大，学什么都快，也不早恋不调皮，有礼貌。有钱人家的小孩不好当啊！”邹姨心疼孩子，看着莫悉长大，把她当半个女儿。
莫天明气愤起身，紫檀木椅应声倒地，动静太大，远处看热闹的陈姨，手里垃圾惊落掉地。
“你现在不被我鱼肉，以后就得被整个商界鱼肉！你有见过凌晨两三点还在外跑业务的实习生吗？你有见过吃喝拉撒住在厕所的夫妻吗？你有见过刚生完小孩一星期就到公司报到的吗？”莫天明恨铁不成钢，眉头紧锁，唾沫横飞。
莫悉苦笑不说话，怒气冲冲回房。反正最终，也是犟不过莫天明的。
莫悉分不清 莫天明是真为她好，还是一心为他的莫氏集团。
莫天明对她的要求，使她愈加喘不上气，从小除物质富足外，她的内在精神世界极度匮乏。
起初她期望得到莫天明认可，莫天明说什么她都会照做，只为得到他一句夸赞。
随着年龄增长人格独立，莫悉开始反感。莫天明替她做的抉择，都是束缚，她不再喜欢。
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决定，可她从小到大‘听话’已形成潜意识，她不太敢忤逆莫天明。
***
说走就走，二人分别拖着黑色大行李箱，右肩吊着一只大大黑色手提包，两双大长腿齐腿并走，往黑色商务车走去。
“都收拾好了吧？”余礼望着二人神同步走来，抿嘴一笑，赶紧和司机下车去接行李。
原本余礼打算请假陪去，奈何公司事情多，一直忙着新项目，实在走不开。
事实上，万黎和山鸥都有自己小心思，并不希望余礼一起。
送山鸥和万黎去机场途中，余礼脸上始终挂着没能陪去的歉意，被默契地保护在万黎和山鸥眉目笑意中。
时间卡得刚好，办好值机直接进入机舱落座，登机后，山鸥戴上耳机口罩墨镜，开始睡觉，这是途中标配。
一觉睡到目的地，因为出发晚，到达桂林已是晚上十点半。
二人跟着酒店接机人员，先到酒店办理入住，一间豪华套房，二人将行李安置好，万黎拖着山鸥，出去觅食。
万黎年轻，总有用不完的精力，逛完2公里美食街还活泼得很。
山鸥此时，手是手脚是脚，有些坚持不住，提议要找个近的地方吃饭，事实上，美食对山鸥的吸引几乎为零。
万黎口头笑嘻嘻答应着，后来硬是忽悠山鸥又走一公里才如愿坐下吃饭。
山鸥无奈，却并不生气。
快凌晨一点，只剩夜宵，二人点一锅粥，一些烧烤，将就对付一晚上。
旅游区附近食物还是不好吃，这种人口流量大流动也大的城市，即使做一次性生意，人家也赚不少。
只可惜走一大晚上，耗费的体力钱财跟这餐饭的体验并不匹配。
吃完饭，万黎的活泼劲儿一落千丈，二人拖着脚，到马路边找了辆电动黄包车，一路上二人眼皮耷拉着，谁也没提要欣赏步行街的夜景。
到酒店，二人洗漱完倒头就睡 。
桂林风景壮观秀丽，空气清新，只不过近年来随着游客增多，原生态味道越来越淡，但相比经常出没的大城市，还是好上许多倍。
二人一起坐竹筏游漓江、穿当地的苗服、跟20块人民币肩上挑着两只不知道什么鸟的白发老爷爷合照、租着小电驴跑遍四周的环山绕水路……
三天旅程似箭结束，这三天里，二人充实又疲惫。大家都说，旅游使人放松，山鸥并不觉得轻松，自己的腿脚切切实实还紧绷着。
“舅妈，我想吃螺蛳粉，他们说味道怪怪的，你有吃过吗？”万黎说话间，不停摆弄手里牛头挂饰，这是她俩在一处景点给贫困山区捐钱得来，万黎觉得意义非凡，宝贝得不得了。
“倒不是在这里吃的，也不知道正不正宗，我刚开始吃不习惯，后来觉得挺不错。”螺蛳粉，起初山鸥非常抗拒，后来因为林潇羽喜欢，总陪她吃，慢慢爱屋及乌喜欢上这个味道。
后来，她没再吃过。
“好啊，那我们明早出发前去试试。”万黎不知何时跑来，抱着山鸥手臂，头靠肩上，随山鸥目光望向窗外汽车尾流。
“舅妈，你给我讲讲，我舅是怎么追到你的呗，我从小就不喜欢他，凶得很，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追女孩子的，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万黎抬头，汪着大眸子，像是山鸥小时候养的小狗，期待主人投喂的目光。
山鸥捋了一遍，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自己不喜欢还是说因为感激和承诺才答应？
“我啊，跟你舅舅同一所学校，可能因为我在学校得过一些奖，偶尔会在全校师生会露脸，你舅舅就认识我了吧。”山鸥猜测着，自己自始至终也记不起她对余礼第一印象。
“我舅他肯定是始于颜值跟才华，我要是个男的，我也会追舅妈这么漂亮又有才华的女人。”万黎趴在山鸥肩上，近距离端详着山鸥侧颜，嘴巴一张一合勾勒出的曲线她看得挪不开眼。
“后来，他总有意无意出现，可我当时已经有喜欢的人，便拒绝了他。本以为我跟他就此结束，后来还是阴差阳错绑到一起。”山鸥回想起余礼给她介绍兼职那段日子，再后来因为山敏生病他的帮助，都让自己逐渐生出依靠。
“是舅妈你的初恋吗？有照片吗？是不是非常帅气？你们后来是怎么绑到一起？是不是我舅舅设计好的？”山鸥脖子一缩。万黎察觉自己说话气息打在山鸥耳侧，自觉与山鸥细长脖颈拉开距离。
等万黎再想靠近，好像怎么都找不到借口了。
山鸥刮刮万黎鼻子，对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的万黎，无奈笑了笑。
万黎却因为山鸥这动作，脸红到耳根，整张脸烫烫的，后面山鸥说的什么，万黎再没听进耳朵。
“舅妈，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我要听你讲讲你以前的事。”万黎呢喃，笑盈盈地抱着山鸥胳膊晃了晃。
“好好好，那你先去洗漱。”山鸥心一紧，嘴角弯起五味杂陈的弧度，希望她永远可以肆无忌惮撒娇，永远可以这般天真烂漫。
得到山鸥准许，万黎一刻不耽误地溜去洗手间，加速洗漱完，散着一头半干长直发钻进被窝。
山鸥无可奈何，抚着万黎几乎拧出水的发，已将枕头湿了一大块，认真道：“去把头发吹干再睡！”
“舅妈，你帮我吹吧。”万黎得寸进尺，坐起身，将湿枕头扔一边，咚咚咚跑去拿来吹风，人畜无害地笑着。
“你自己吹。”山鸥虽嘴上不愿意，但手很诚实接过吹风。她小心翼翼保护着万黎这个年纪该有的美好，仿佛是在保护当初的自己一般。
在山鸥手指撩拨下，暖风穿过万黎湿发，带走发梢水分，只留下一头顺滑的乌发。
万黎有一搭没一搭问着山鸥以往的情史，山鸥没隐瞒，大大方方如实相告。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刚上大二，她正在餐厅做兼职，当时她跟顾客起冲突，我帮她解了围。后来她为感谢我，请我吃饭，我不喜欢欠别人，便请回她，她跟我一样，又回请我，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便相互熟悉起来。”
“她非常有上进心，上学时经常得奖，偶尔自己创业，虽然后来失败了，我很佩服她的魄力跟勇气。”
“没多久，她跟我表白，我们便在一起了，好景不长。直到她创业失败，经济压力大，也没时间谈恋爱，天天忙着兼职还清负债，人瘦下一大圈。”
“我想要帮她，她却不想连累我。于是我偷偷兼职，把赚的钱悄悄给雇她的老板，借别人之手交到她手上。只是，祸不单行，那不久，我父亲因为肝癌倒下，当时我没告诉她，告诉她也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听到这里，万黎将山鸥胳膊抱得紧了紧，头轻轻靠在山鸥肩上。
“她得知后，我们吵了一架，一直冷战将近两个月，直到最后一次她约我见面后，便不辞而别，从那以后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山鸥没有继续说下去，万黎闭上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记忆又被拉回与林潇羽的最后一次见面……
再回神，山鸥替万黎掖好被子，合上双眼。
万黎脸埋在山鸥肩头蹭了蹭，她并没睡着，一直想象着，山鸥爱着的男人，到底有多优秀。